第26章
分明是氣急了,可是她的嗓音溫柔又軟糯,讓人聽着察覺不出她有絲毫的氣憤。
反而更像是在軟軟的撒嬌。
至少她的嗓音聽在沈衡耳朵裏,是認為她在撒嬌。
軟綿綿的,就像她的長發擦過他的手掌心,讓他胸口微癢。
沈衡臉上的冷漠淡了不少,語氣低沉:“過來。”
阮綿不為所動,甚至又後退兩步。
“我說了不過去,”阮綿困得眼皮不停往下耷拉,她努力撐着睜大雙眼,“沈衡,我現在明确告訴你,我也不喜歡你,很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随便抱我。”
她看着沈衡,綿軟的聲音帶上了絲絲困倦:“我說的話你聽沒聽見?”
沈衡耳朵有一瞬間泛起些酥麻。
他掀起眼皮,看着離他不遠的阮綿。
女人蒼白的小臉,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點點緋色,眼圈周圍黑了一圈,精神看着十分倦怠。
她眼皮一直往下耷拉,卻一直努力睜着雙眼,神色不高興地瞪向他。
身上穿的睡衣,看着松松垮垮,襯得她愈發瘦弱。
那麽小的一個人。
他随便就能抱起來,把她完全掌控到懷裏。
沈衡這些天,心情沒有緣由的不好,胸腔裏總覺得積着股怒火。
無處發洩。
在這一刻,看着阮綿這副模樣,聽着她宛若撒嬌的嗓音,他胸腔裏的怒火驀地就消失了。
沈衡朝着她走過去。
阮綿察覺到他的動作,急得往後退。
才退幾步,她的背部就抵在房間的牆壁上。
退無可退。
阮綿昏沉的腦袋有些遲鈍,等她想到應該轉身跑出房間,沈衡已經到她的面前。
阮綿後背抵着牆,擡頭看着慢慢逼近她的男人。
想到那天在醫院,他用那麽冷漠的眼神看着她,還說了那麽過分的話,阮綿就覺得生氣。
“你過來幹什麽?”阮綿眼神很警惕,“我說了不喜歡你,你不能随便抱我。”
沈衡站在她面前。
聽見她的話,他随意道:“嗯。”
阮綿:“你嗯什麽呀?”
沈衡:“你不喜歡我。”
阮綿又往邊挪兩步:“是呀,我不喜歡你,既然你知道,以後就別随便抱我。”
想到什麽,她又補充道:“也不能靠我太近。”
對呀,憑什麽就只有這個男人給她提條件?
阮綿:“我也要改協議,以後你也不能靠我太近。”
沈衡道:“你和我的律師談。”
阮綿氣急了:“我們兩個人的事找什麽律師呀?”
沈衡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你想改協議,只能找我的律師。”
“你就是故意的對不對?”阮綿腦袋疼,心裏更是憋氣,“你就是不想改,故意提律師為難我。”
沈衡點頭:“嗯,故意的,我不想改。”
阮綿被他的态度氣得腦袋更疼。
這會,她也顧不上沈衡生氣時連女人都打的事。
她實在是被他雲淡風輕的神态氣到,擡起腳就往他小腿上踹過去。
沈衡沒有避開。
他低下頭看過去,才發現阮綿沒有穿鞋。
瓷白纖細的腳腕映入他眼中。
她的腳也十分小巧,十根圓潤的腳趾頭嫩生生的擠在一塊,指甲修得整齊。
很漂亮。
沈衡心不在焉地想,不知道握在手裏是什麽感覺。
“就是欺負我,天天欺負我。”阮綿踹他,“怎麽會有你這麽讨厭的人?”
才踹上幾腳,她就覺得累了。
又累又困。
阮綿只想睡覺,不想再搭理這個人。
她強調道:“反正你以後不能随便抱我。”
沈衡目光從她纖細的腳腕處移開,擡眸:“阮綿。”
阮綿眼皮耷拉着:“喊我幹什麽?就是不能随便抱我。”
沈衡道:“我要抱你。”
阮綿暈沉沉的腦袋一愣:“什麽?”
沈衡淡定道:“我要抱你。”
說完,他伸出手摟住阮綿的腰,手上稍稍用力,重新把她整個人都抱入懷裏。
阮綿臉輕輕磕在他的胸膛處。
她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沈衡抱住了。
“沈衡,你幹什麽?”阮綿從他懷裏擡起臉,“我說了不準你随便抱我。”
沈衡手搭在她的腰上。
他看着她氣得微鼓的臉頰,淡淡道:“沒有随便抱你。”
阮綿頂着一雙嚴重黑眼圈的眼睛,瞪得很大。
“我已經提前告訴你,我要抱你。”
沈衡說着,搭在她的腰上的手輕輕捏幾下,發現和前幾天的手感不同。
腰太細了,不夠軟。
沈衡眉心微皺,眼神掃過她瘦小的身體。
本來她身上就沒什麽肉,這幾天下來更瘦了。
阮綿被他的強盜邏輯氣得身體微顫。
“你、你……”
她看着沈衡,連着“你”了好久,都找不出罵他的話。
突然,她感覺腰上微癢。
阮綿低下頭,看見沈衡放在她腰上的手。
“誰準你抱我腰的?”阮綿用力掰他的手,可是她怎麽努力都掰不下來。
“沈衡!”
阮綿急得軟糯的嗓音都尖銳了些許。
沈衡手上的動作頓住。
“我說了不喜歡你,不準你随便抱我,”阮綿眼眶急得紅了一圈,“也不準你抱我的腰!”
沈衡在醫院說的那些話,她一直都牢牢地記着。
還有他看她時,眼神裏讓她心顫的厭惡。
阮綿心裏還在生氣,非常氣。
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等到兩人約定好的離婚時間,拿上離婚證就離開京市。
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不想見他,不想和他說話。
阮綿眼眶愈發紅了,她看着沈衡:“我後悔了,我當初就不應該同意和你結婚。”
她是真的後悔了。
那麽多人,她為什麽偏偏選擇和沈衡領證?明明她還有別的選擇。
如果當初選了別人,現在她也不會被這個男人欺負。
沈衡一直平靜的神色,聽見她這句話後,瞬間變冷。
“你想和誰結婚?”
阮綿用力推他,推不開。
她擡頭:“和誰結婚都比和你結婚好。你就是個混蛋,只會欺負我。”
她越說越委屈。
看着她發紅的眼眶,沈衡心裏很煩躁,又隐隐有股怒氣。
他聲音冰冷道:“晚了。”
阮綿推不開他,漸漸地也放棄了,不想白費力氣。
她雙手緊緊抓着他胸口處的衣服,既生他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氣自己沒用,從小大到大總是被欺負。
要不是她沒用,沈衡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欺負她,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
阮綿很困,腦袋昏沉,可她就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越想越傷心,酸澀的眼眶湧起了熱意。
“你只會欺負我,”阮綿抽泣出聲,微啞的嗓音帶着哭腔,“你們都只會欺負我,一群混蛋。”
她臉埋在沈衡懷裏,忍不住哭起來。
沈衡感覺到胸膛處的衣服已經濕了。
有股奇怪的熱意,仿佛透過被她眼淚染濕的衣服,直達他心底。
很燙。
讓他第一次産生輕微的不知所措感。
聽着她哭哭啼啼的嗓音,沈衡煩道:“哭什麽?不準哭。”
阮綿沒搭理他,似乎要和他作對一樣,哭得更大聲。
沈衡把她的臉從懷裏挖出來。
看見她哭得滿臉眼淚,他心情煩躁到極點:“閉嘴。”
他的聲音很冷,透過淚光,阮綿看見他同樣冷冰冰的眉眼。
阮綿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用力一把推開他捏着她下巴的手。
阮綿板起臉,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和哭腔,氣憤道:“我為什麽不能哭?我哭和你有什麽關系呀?我想哭就哭,不用你管。”
她又推沈衡幾下,依然推不開,氣得指着門口的方向道:“你不舒服就放開我,離開我的房間。這是我的房間,誰讓你進來的?”
沈衡道:“整間別墅都是我的。”
阮綿臉色微僵,羞惱道:“是你的又怎麽樣?反正你看不慣我哭就放開我,離開我的房間。”
沈衡看着她憔悴的臉色,眼眶發紅,臉上還有未幹的淚漬。
說話的嗓音又低又啞。
可憐巴巴的。
沈衡心尖突然就軟了,那些想讓她安分守己的話,忽地說不出口。
沒有任何理由。
沈衡道:“沒有看不慣你。”
阮綿努力睜大雙眼瞪他。
沈衡看着她困倦的神色,冷淡道:“你想哭就哭。”
他抱着阮綿走到床邊,坐到床上,手依然牢牢地摟住她的腰。
“嗯,你可以哭了。”
阮綿羞憤道:“你讓我哭我就哭?憑什麽?”
她眼下烏青很嚴重,這會又哭得眼睛紅了,在沈衡眼裏,她的容貌比以往更難看。
也更可憐了。
沈衡擡手,掌心擦着她臉上還殘存着的眼淚。
他從來沒給女人擦過眼淚,動作生疏又粗魯。
阮綿臉上皮膚嬌嫩,而沈衡手上的皮膚卻微糙。
因此,當沈衡幫阮綿把眼淚擦幹時,卻發現她臉上不少地方紅成一片。
沈衡看得直皺眉。
阮綿遲鈍的腦袋緩過神,拍開他的手:“不準碰我的臉。”
沈衡把手收回去。
“誰讓你碰我的臉了?”阮綿氣得打他的手臂。
她打了一下又一下,打到手發酸,又用力推他。
“放開我,你放開我。”
沈衡脾氣本就不好,阮綿不停亂動,他很快沒了耐心,冷着臉道:“再動把你丢下去。”
阮綿手正用力推在他的胸膛上。
突然聽見他的話,阮綿也冷着臉:“你丢呀,快把我丢下去。”
她動得更起勁,邊動嘴巴邊嘀咕不停。
“誰要被你抱着了?”
“丢吧,你丢呀。”
“我就想好好睡一覺,誰讓你進來了?”
……
盯着她一張一合的唇,沈衡被她吵得耳朵疼。
從沒想過女人是這麽能說的生物。
他手放在阮綿的後腦勺上,用力把她按入懷裏。
“你放開……唔……”
阮綿正說得起勁,臉又埋入他懷裏。
她腦袋動了動,沒掙脫開。
剛剛哭過,又花費力氣推打了沈衡一會,她精神更加疲憊。
這會撲在沈衡懷裏,她莫名有股奇怪的安心感。
阮綿氣不過,又捶打幾下他的手臂,才腦袋亂拱,尋找最舒服的位置。
沈衡被她拱得心煩。
手放在她下巴處,剛準備把她臉擡起來,就聽見一陣小小的呼嚕聲。
沈衡垂下眉眼。
懷裏的女人閉着眼,顯然已經睡着了。
她整個身體無意識地蜷縮起來,緊緊貼靠在他懷裏。即使睡着了,眉心處也微微皺起。
沈衡情不自禁地放輕了呼吸。
他擡手放在她皺着的眉心上,輕輕撫了撫。
沈衡把人放到床上,低頭盯着她。
她的唇微微張着。
沈衡能看見裏面若隐若現的舌頭,似乎是很粉的顏色。
他傾身,吻落在她的眉心處,然後一路往下,含住她的唇。
良久。
“阮綿。”
他微微擡起頭,聲線暗啞地喊她的名字。
回應他的只有阮綿睡着時,發出的微重呼吸聲。
沈衡目光往下。
阮綿側躺着面向他,身上睡衣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解開了兩顆。
他的視線停留在一處。
微微鼓起的地方,白皙圓潤,形狀很漂亮。看着很小,幾乎能被他一手完全掌控。
沈衡眸色漸深。
他想起上次阮綿急着抱住他時,他的手臂壓在上面的觸感。
柔軟得不可思議。
沈衡附在她耳邊,輕咬了咬她的耳朵。
“阮綿。”
他的手往上,放在她的胸口處。
……
翌日。
阮綿醒過來時,腦袋一時半會還有點懵。
過了好一會。
她才想起昨晚自己睡着了,沒有再做那些可怕的噩夢。
阮綿雙眼圓瞪,只覺得神清氣爽,腦袋也沒有暈暈沉沉的。
她高興得在床上滾了幾圈。
阮綿愉悅的心情延續了很久,直到她下到一樓,看見還在家裏的沈衡。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斂了起來。
看見沈衡,阮綿立即記起昨晚她腦袋昏昏沉沉時,對着他做出的那些舉動,和說的那些話。
臉上有尴尬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她神色就恢複正常。
用早餐時,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安靜。
阮綿吃完,剛準備起身,她面前出現了一個碗。
又是奇怪的補品。
她擡頭。
沈衡冷淡道:“吃了。”
阮綿和他對視幾秒,低頭,拿起碗裏的調羹。
吃完後。
阮綿沒說話,看都沒看沈衡,徑直上樓。
她特意在房間裏等到九點三十分,才化了淡妝,換上衣服下樓。
再一次看見沈衡,阮綿雙眼睜得微圓,他不是應該回公司了麽?
驚訝過後,她低下頭不再看他。
經過沈衡身邊,她眼前出現一雙手攔住她的去路。
阮綿後退幾步,臉色微微緊繃道:“你有事嗎?”
沈衡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發現她和以往有些不同。
尤其她的唇。
比以前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
沈衡語氣随意地問:“去哪?”
阮綿冷着臉:“和你無關。”
沈衡目光往下。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連衣短裙,纖細筆直的腿完全露了出來。
很白,上面幾乎沒有一絲瑕疵。
沈衡眼神微冷:“不準去。”
阮綿忍了又忍,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衡:“我今天休息。”
阮綿:“你休息和我有什麽關系?”
沈衡:“你留在家陪我,哪也不準去。”
他目光重新落在她的唇上,胸口處泛起股癢意。
阮綿被他理所當然的态度氣得臉紅。
她手緊緊握了握,又松開,冷着聲音堅定道:“這不在我們協議的內容上,我拒絕陪你。”
沈衡冷冷地看着她。
阮綿被他盯着,出于本能開始怕他。
只是想起他在醫院說的那些話,阮綿這次沒有退縮。
她看着沈衡:“我昨晚和你說過,我、我也不喜歡你這個人。”
沈衡的眼神太冷,她的語氣突然打結。
阮綿咬牙道:“反正、反正我也不喜歡你這個人,不在協議上的內容我拒絕履行。”
沈衡從來都覺得阮綿喜不喜歡他,是一件無所謂的事。
他和阮綿之間,只是明碼标價的關系。
可是此刻,聽她一直強調不喜歡他,沈衡心底隐隐煩躁和不悅。
阮綿雙眼直愣愣地看着他:“我就是不喜歡你,不想陪……”
她的話沒說完,手臂抓住,整個人被拽着往前。
沈衡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臉,低頭就吻了下去。
阮綿瞪大眼,雙眼裏滿是不敢置信和驚恐。
她用力掙紮,可是身體和臉都被牢牢控制住,無法動彈。
良久。
沈衡松開她,阮綿立即用力推了他一把,擡起手就往他臉上打過去。
手腕驀地一疼。
她的手被沈衡抓着,懸在空中。
阮綿氣得渾身發抖:“混蛋,你放開我。”
沈衡目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
手被他甩得有些疼,阮綿也顧不上。
她手背不停擦着唇,語氣帶着顫音:“誰讓你親我的?誰準你親我的?沈衡你這個混蛋。”
沈衡語氣平靜道:“不是第一次,你氣什麽?已經親過幾次,再親一次有什麽區別?”
阮綿被他無恥的話氣得說不出話,臉色通紅。
沈衡捏着她的手腕,冷淡道:“如果你覺得吃虧,可以明碼标價,親你一次我需要付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