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阮綿跟在媽媽身邊,臉都要笑僵了。

看見沈衡和丁景茗進來時,她立即想起昨天晚上在車裏,沈衡說的那些話。

阮綿不大高興地輕輕瞪他一眼,哼了聲轉過臉。

何媚輕拍着阮綿的手,聲音溫和道:“綿綿,沈衡過來了。”

阮綿沒什麽反應,臉上甚至帶出了點不高興。

他過來就過來吧,和她沒關系。

何媚見小女兒眉眼間帶着明顯的羞惱,想到昨晚她突然離開家裏的事。

何媚心裏微動,臉上的笑愈發溫柔。

她輕聲道:“綿綿,別和他鬧,男人就得順着他,哄着他,快過去吧。”

阮綿看了媽媽一眼,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她朝着沈衡走過去。

沈衡才過來,他身邊立即就圍過來不少人。

那些人對着沈衡的态度十分熱情。

阮綿在距離沈衡不遠處,腳步停了下來。

圍着沈衡的那些人,其中有不少她都認識。

在這些人中,有些對阮家而言,是以前一直想交好的家族繼承人。

只是阮家一個新起來的家族,沒人脈沒底蘊,那些人大部分時候對阮綿家的态度都很疏遠冷淡。

有些甚至直接不見阮家的人。

阮綿以前只見過這些人冷漠的神情,和臉上疏離的公式化笑容。

而現在,他們臉上的神色和那時候完全不一樣。

阮綿目光從這些人臉上看過去。

此刻的他們,臉上的笑容很真誠,甚至隐隐帶着些許故意讨好的姿态。

這些改變,都是因為他們面對的人是沈衡。

阮綿知道沈家是京市,乃至全國數一數二的家族式企業,更知道沈衡很厲害。

可是以前,她對這些沒多大的概念。

現在看着以前對阮家愛搭不理的人,對着沈衡全都一副熟絡的姿态,她突然就懂了。

更是深刻的明白,阮家和沈家的差距有多大。

今天這些人過來,可能都是沖着沈衡。

阮綿想到,媽媽那天态度強硬,讓她一定要把沈衡帶過來的事。

媽媽他們是想借着爺爺的生日宴會,正式告訴別人沈衡是阮家的女婿。

阮綿轉過臉,在人群中尋找到爸爸和媽媽。

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想到自己和沈衡的關系,阮綿心裏突然有些悶。

等她和沈衡離婚,爸爸媽媽會不會很失望?

肯定會吧。

從小到大,她似乎只有嫁給沈衡這件事,才讓爸爸媽媽滿意。

“看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阮綿的思緒。

她回過神,轉過了臉。

不知道什麽時候,沈衡到了她的面前。

阮綿察覺到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從各個方向投過來的目光。

這個男人,還真的是全場的焦點。

阮綿其實還在生氣。

氣沈衡昨晚說她長得一般的事,所以不想搭理他。

可是她想起爸爸媽媽的神色……

阮綿突然上前幾步,和沈衡靠得很近。

她壓着聲音,小小聲地征求他的意見:“我能不能挽着你的手呀?”

這次宴會,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借助沈衡幫助家裏。

以後她和沈衡離婚,就不能再幫家裏別的忙了。

沈衡微微低下頭,看着阮綿的臉。

阮綿搬進他私人別墅的時間還很短。

僅僅和她相處了幾天,昨天晚上她沒在家,他忽然覺得別墅太安靜。

晚上,沒有阮綿找各種蹩腳的理由,傻乎乎地想賴在書房不走,他有一剎那覺得不習慣。

甚至想打電話讓她回來。

阮綿見他沒說話,伸出手捏住他西服外套的袖口,輕輕搖了搖,又道:“沈衡,我能不能挽着你的手?”

沈衡擡手,摟住她的腰。

“可以。”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阮綿的臉有些泛紅。

她好像是第一次,和他在公共場合這麽“親密”。

阮綿挽着他的手。

她想在今天的宴會上,和沈衡表現得很親密,心裏是存了利用沈衡,讓別人誤會沈衡很喜歡她的心思。

阮綿心裏湧起股愧疚感。

沈衡答應陪她參加爺爺的生日宴會,又在人前和她這麽親密,可是她的目的卻不單純。

一直接受的教育,讓阮綿覺得羞赧和不自在。

“沈衡,”阮綿擡頭看他,小小聲道,“我是故意的。”

她和沈衡坦白:“我想在這些人面前和你表現得親密一點,讓他們誤會、誤會你和我感情很好。”

沈衡點點頭:“嗯。”

阮綿見他神色如常,楞道:“你不生氣嗎?我在利用你。”

沈衡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走吧。”

他竟然真的沒有生氣。

阮綿腦袋有些暈乎乎地跟在他身邊。

她在利用他呢,他為什麽不生氣呀?

阮綿不時看他兩眼。

不過很快,她就沒精力想這些事了。

跟着沈衡,阮綿幾乎受到了宴會場上所有人的關注。

她以“沈太太”的身份,被沈衡介紹給其他人。

阮綿和沈衡到了阮致遠他們面前。

阮爺爺的狀态一直很好。

看見阮綿和沈衡,他常年板着的臉也露出了笑。

阮致遠從沈衡出現,就分出了精力觀察他和阮綿之間的相處。

對沈衡這個年輕人,他一直相當欣賞,因此對他的一些手段也非常清楚。

他自然不會相信,這樣一個能在短時間內就能讓沈家資産翻倍擴張,手段狠厲的男人,會是兒女情長的人。

不過,據他剛才的觀察,沈衡對阮綿的确有幾分喜歡。

這就足夠了。

只要阮綿一直是沈衡的妻子,遲早能生下沈衡的孩子。

有了孩子,沈家和阮家就能徹底綁在一起。

阮致遠心裏微松,原本那一絲戒備也漸漸放下。

宴會上不時有客人過來。

阮致遠和沈衡客氣的聊了會,就去招待其他人。

阮綿站了這麽久,腿有些酸,肚子也餓了。

要不是這些天被沈衡壓着跑步,她這會估計都站不穩了。

沈衡帶着阮綿去到用餐區。

“你怎麽知道我餓了呀?”阮綿看着那些食物,肚子發出輕響。

“聽見聲音了。”沈衡拿起一個小碟子,開始往上面裏裝食物。

他的話剛說完,阮綿的肚子适時發出“咕嚕”的響聲。

聲音很輕,卻足以讓兩人都聽見。

阮綿頓時紅了臉。

沈衡往碟子裏裝了三分之二的食物,才停下手。

他把碟子遞到阮綿面前。

阮綿愣了愣,擡頭看他:“你給我拿的呀?”

她剛從一旁拿起空碟子。

沈衡:“嗯。”

阮綿愣愣地從他手裏接過裝着食物的碟子。

他給她拿食物呀。

阮綿看着他。

沈衡道:“不餓?”

阮綿點頭:“餓。”

沈衡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靜。

阮綿回過神,不再看他,低頭開始吃。

只是一邊吃着,還是忍不住想沈衡給她拿食物的事。

阮綿剛把碟子裏的食物吃了一半,又有新的填充滿。

她一楞,擡頭果然看見沈衡正往碟子裏裝食物。

阮綿趕緊擺手:“夠了夠了,再多我就吃不下了。”

沈衡手上的動作停下。

看着她小小的臉,沈衡想起昨晚他捏她的臉時,手感不好。

太小太瘦,沒多少肉。

沈衡目光略過她的腰。

雖然長了點肉,但還是細得不可思議。

他還是得繼續養,肉多了摸起來才舒服。

沈衡冷淡道:“你吃得太少。”

“哪裏少了?”阮綿嘀咕道,“有這麽多呢。”

距離兩人不遠處。

葉棠一行人看着阮綿和沈衡兩人,神色各異。

丁琪琪臉上都是驚奇,她睜大雙眼道:“原來傳聞是真的,你們看,沈衡對綿綿姐多好呀。”

葉衾臉色微白,端着酒杯的手輕顫。

路鹿站在葉衾身邊。

“是呢,”路鹿彎着雙眼笑,“我也沒見過阿衡這麽溫柔的模樣。”

路鹿提起沈衡時,語氣十分親昵。

其他人聽了,都看向她。

“阿衡?”丁琪琪好奇地盯着她,“你和沈衡很熟?”

路鹿笑了笑,不經意道:“還好啦,我跟着以繁參加過沈家幾次家宴。”

參加過沈家幾次家宴。

其他人看着她的眼神都變得很微妙。

以前,她們只當路鹿是沈衡父親的新寵。

如果路鹿參加過沈家幾次家宴,說不準以後真的能迷得沈以繁娶她。

情人和妻子,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身份。

路鹿看向一直很安靜的葉棠,笑眯眯道:“棠棠姐,聽說你和阿衡認識最久,你一定最清楚他的性格,他是不是只對綿綿這麽溫柔啊?”

葉棠挑眉,看了眼路鹿滿是笑容的臉,輕笑一聲,感慨道:“唔,不錯,我從沒見過他這麽溫柔的模樣。”

其他人都小聲讨論起來。

路鹿目光有意無意,一直落在葉棠的臉上。

她好不容易才打聽出,葉棠以前倒追過沈衡。

現在她沒辦法看出,葉棠是不是還喜歡沈衡。

葉棠果然和葉衾那個蠢貨不一樣。

其他人都在興致勃勃地讨論沈衡和阮綿的事。

在她們中,有一個陌生面孔,從頭到尾都盯着阮綿看。

路鹿沒有試探出葉棠的心思,她适時收了手。

慢慢來,她有的是時間。

“路鹿。”

手被扯了扯,路鹿轉過臉。

路靜雯收回落在阮綿身上的目光,低聲問:“你們說的阮綿,是阮家二小姐?”

路鹿看了看她堂姐,點頭,語氣羨慕道:“是呢。”

路靜雯看着站在阮綿身邊的男人。

男人英俊的臉色十分冷漠,一身的貴氣,和他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沈衡這個名字,她從上大學起,就在各種社交媒體上了解過。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是阮綿的老公。

真是不公平啊。

路靜雯低着頭,斂起眼中的情緒。

……

五分鐘前,沈衡和丁景茗離開。

這會,阮綿一個人在呆着。她有些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

突然,手挎小包裏的手機響了兩下。

阮綿把手機拿出來。

是何糖糖給她發的微信消息。

【綿綿,我聽以前的同學說,班長到京市了。】

阮綿怔住。

班長。

路靜雯。

高一那年出事,她很快就轉了學校。

除了何糖糖,她和高一其他同學都斷了聯系。

“阮綿你為什麽要陷害周老師?!”

“阮綿你說話啊,周老師平時對你那麽好,為什麽,為什麽?!”

“阮綿你這個賤-人。”

……

亂糟糟的話在阮綿耳邊響起。

她對路靜雯最後的回憶,定格在她紅着雙眼,滿臉仇恨瘋狂沖着她吼的模樣。

不僅路靜雯。

周契被判刑那天,班上大部分同學,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憤怒和仇視。

阮綿不願意回想以前的事。

“阮綿,真的是你。”

阮綿一楞,緩緩地擡起頭。

路靜雯呼吸微滞。

無論看多少次,她還是會被阮綿的臉驚豔住。

多年不見,她比以前更耀眼,更漂亮了。

阮綿沒想到剛收到何糖糖的消息,下一刻就看見路靜雯本人。

她驚訝過後,只想轉身離開,不想再和那時候的人有任何牽扯。

阮綿身體緊繃起來。

她對着路靜雯點了點頭,轉身就想走。

路靜雯擋在她面前,笑道:“老同學見面,不和我聊會啊?”

阮綿後退兩步。

路靜雯道:“我一直以為你和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原來你是有錢人家的小孩,難怪呢。”

她說着,突然上前用力抓住阮綿的手腕。

路靜雯眼神隐隐露出恨意,低聲說:“阮綿,難怪當年你能成功陷害周老師,原來你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阮綿手腕被她抓得很疼,她用力想掙脫。

可是路靜雯用了極大的力氣抓着她,阮綿一時甩不開她的手。

阮綿道:“松手。”

“阮綿,這些年你過得好嗎?”路靜雯自顧自道,“周老師被你害成這樣,你有沒有後悔過?肯定沒有呢,你這種大小姐怎麽會後悔。”

阮綿咬牙道:“你松手。”

路靜雯道:“何糖糖肯定告訴你,我去見周老師了吧?阮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下個月周老師就能出獄了。”

她笑道:“對了,周老師說如果我遇到你,讓我轉告你一句話。他出來後一定會過來找你,當面問問你當年的事。”

那個人要出來了。

他下個月就要出來了。

阮綿渾身輕顫,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

她下意識想找沈衡。

路靜雯緊緊抓着她的手。

她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阮綿,你老公要是知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還會不會要你?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寵你?你說,我把那些事告訴他好不好?”

阮綿白着臉,下意識就慌亂道:“你不能告訴他。”

她不想讓沈衡知道那件事。

一點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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