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翠濤的蝴蝶扇動這翅膀停留在一朵鮮花上，一雙纖細的手撫過，激得那蝴蝶飛走，這雙手微微上擡，可以看到他上揚的嘴角，男子身着紫衣，本就精致到仿佛人偶的臉，在紫衣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豔麗奪目，但又有些詭異的邪魅，他似乎很喜歡面前的花朵，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它。
這時，他的身後響起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其中夾雜着物體敲擊地面的聲音，男子沒有轉身，他知道來人是誰。
若有若無的屍體腐臭幽幽地鑽來，男子不悅地皺眉，沒好氣地說道：“別讓你身上的味熏到我心愛的花。”
這話一出，林塵生直接僵住了身體，拿着木仗的手微微用力，随之後退幾分。
“說罷，又想我怎麽幫你。”男子伸手摘掉了一片枯葉，問道。
林塵生頓時激動起來，“她不願放過我，她找了新人了還是不願放過我！”
“哦？”男子挑眉，“新人？”
林塵生蒼老的聲音幽幽地說道：“是一個長得極其漂亮的男子，她說是自己的朋友。”
男子來了興趣，極其漂亮的男子，他是狐族，狐族天生愛美，不管是雄性還是雌性，而他的模樣可謂是狐族中上乘的，他想要知道林塵生口中的男子到底長得如何。
林塵生握着木仗，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
“你幫我殺了她！幫我殺了她！”
男子勾唇一笑，他是背對着林塵生的，以至于對方沒有看見他眼中的輕蔑，不自量力的人族，過去他與這人族合作，不過就是為了抓回花非魚，但沒想到，這個人族竟然想要殺了花非魚，他心底暗嘲，瘋子果然适合瘋子。
林塵生每說一句話，這裏空氣中屍體的腐臭就重了幾分，男子用手掩鼻，嫌棄地問道：“你是不是沒喝藥？”
聞言，林塵生一愣，花非魚每次帶回來的藥，都是強灌入他的口中的，但這幾日，花非魚不知被什麽事情拌住了，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而他的藥也停了一段時間。
他慌慌張張地離開，“我……我現在就去找花非魚。”
聽着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男子轉過身來，漂亮的狐貍眼中滿是譏諷，厭惡給予他生命的人，想要掙脫對方，但又害怕死亡，他覺得，這樣的人真是惡心。
不過林塵生已經不算人了，若要說，就是一具行屍罷了。
譏諷的神色消散後，男子的臉上浮現出興奮和好奇，他想要知道，那名極其漂亮的男子是誰，或許他該去看看。
……
那日帶走謙紹，燭末給花非魚傳信，告訴對方自己會暫時離開小院，但沒有離開妖情都。他拿過謙紹給他的靈果，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謙紹的臉。
從謙紹脫下黑袍後，他的臉上就帶上了面具，所以一直以來，燭末都不知道謙紹具體長什麽模樣，但從眼睛來看應該也是一個俊美的男子，但是現在……
毫無疑問，謙紹的外貌是不錯的，甚至可以說是精致，但在他的右臉，從額頭自眼角向下，有道長長的疤痕，這道破壞了這份精致。
謙紹苦笑一聲，“阿末，我是不是很醜？”
一向溫柔的人此刻眼中是久久不能散去的委屈，燭末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不習慣。”
一個人看另一個人，首先看的就是那人的外貌，阿姐告訴他，不可以貌取人，外表兇相的人，不一定就是壞人，他只是好奇，謙紹臉上的那道疤是怎麽來的？難不成前主人虐待他了？
“阿末不嫌棄我就好。”謙紹笑笑。
窗外傳來妖族說話的聲響，燭末用眼一瞄，再次看到了昨日抱着孫兒乞讨的老人，小孩跪在老人的身旁，他不适地動了動腿，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老人注意到孫兒的神色，低聲安慰着。
看到這一幕，燭末拿出一小袋靈石給謙紹，指着一處，說道：“麻煩你把這袋靈石給他們。”
謙紹順着燭末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老人與小孩，他點下頭，接過靈石，走了出去。
燭末看着謙紹将靈石放在了老人的碗中，老人的眼中浮現了感激，燭末一笑，突然，他感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轉眸一看，是老人身邊的小孩。
小孩跪在地上，在燭末看過來時，微微的點頭，表示感謝，燭末有些驚奇，這個小孩很聰明，或許就像老人說的，小孩身上的傷毀了他的一生，燭末想過用丹藥醫治小孩，但老熱告訴他，小孩在被擰斷上腿了，人族修士将他泡在了藥水中，那藥水使得小孩雙腿的組織長好，也就是說，這個傷是長成這樣的，已經無法醫治了。
謙紹回來後，燭末就不再坐在茶水間，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沒有告訴謙紹，自昨天開始後，他吸收靈息的速度又加快了。
金色的絲線将他的手完全纏繞，燭末動了動手指，沒有任何的束縛感，他運轉一下體內的靈息，相較于之前，靈息醇厚了許多。
再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便會步入化神。
燭末閉上了眼睛，感受着體內靈息的變化，黑暗的一切有光飄來，漸漸地在他的眼前凝聚成為一個人影，這人像是看到了燭末，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們又見面了。”見到這個人影，燭末并不驚訝，而是像熟人一般的打招呼。
人影不會說話，只是朝燭末點點頭，他對坐在燭末的面前，伸手開始比劃，每一個動作都化作一句話鑽入燭末的腦中。
“是嗎？那還真是快樂。”
在人影一頓比劃後，燭末回了一句，人影比劃的動作一頓，似是不解地看着燭末，又仿佛是在責怪燭末，沒有與他共情。
一陣沉默後，人影再次比劃起來，這一次燭末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喜歡這個友人嗎？”
人影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他告訴燭末，他和那個友人只是很好的朋友關系。
“可是那人明顯是喜歡你的。”
這一次人影不再比劃，而是安靜了下來，半晌，人影起身離開了這裏，椒樘在走時，他再一次朝燭末比劃，後者一怔，随後無力地一笑答道：“我知道呀。”
這樣莫名的對話，燭末進行了不止一次，當他入定的時候，他時而會看見這個人影，聽着他講故事，人影離開後，燭末睜開了眼睛。
同時，房門被人敲響，謙紹的聲音傳來。
“阿末，我可以進來嗎？”
燭末朝窗外看去，發現已然進入夜晚，謙紹又敲了兩下，燭末開口。
“進來吧。”
謙紹這才推門而去，在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個香囊。他笑意溫柔，走到燭末的面前，将手中的香囊放在桌上，對燭末道：“阿末，這個送給你，方才外出，看到有個小姑娘賣，覺得适合你，就給你買了，你喜歡嗎？”
這顆香囊的樣式很簡單，上面只有一個片山脈繡圖，香囊中發出淡淡的清香，是燭末說不上來的味道，想來應該是用多種香料調成的。
“謙紹你有喜歡的人嗎？”
話音剛落，燭末便見謙紹的身形一頓，瞳孔微微放大，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燭末。
“阿末，你為什麽這麽問？”
燭末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他想起那個人影與他講得故事，故事裏的主人公，是一個身份地位極高的人，在他的身邊有一個友人，從人影的話中，燭末聽出了那個友人是喜歡故事的主人公的，這份喜歡被友人藏得很好，因為他不想主人公為難。
燭末時不時用指頭輕叩桌沿，狀若不經意說道：“沒什麽，就是有些好奇，畢竟你活了這麽久。”
謙紹無奈一笑，燭末這人看着沉穩，實則還是小孩子心性，估計是在哪裏看了話本，現下來對他的感情生出了興趣。
“時間太久了，我已經忘記了。”
燭末追問：“一點也記不住了？”
謙紹捏了下眉心，面對燭末那雙漂亮的眼睛，他實在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
“還記得一點。”
那雙漂亮的眼睛瞬間亮起來，仿佛林間的小鹿，用那雙靈動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你，謙紹寵溺一笑，薄唇微啓。
“過去，我一直将一人放在我的心上，那人很好，只是……只是他對我無感，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與他分開了，自此再無碰面。”
謙紹說時，眼中盡是痛苦之色，燭末知道謙紹是極喜歡那人，或許那人還在謙紹的心裏，無意間戳中了他人的痛處，燭末有些不好意思，主動岔開了話題。
“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謙紹這才想起，他來找燭末是有事要告訴對方。
“阿末，你還記得花非魚小院中的那個書生嗎？”
燭末點頭，謙紹繼續說道：“那名書生叫做林塵生，是一名人族，不過現在的他與妖無異了，三年前他與妖帝合作，想要将花非魚至于死地，但是讓花非魚逃了，之後花非魚重新回來，妖帝對他們之間的事情失去了興趣，林塵生現在瘋瘋癫癫，正在找花非魚。”
燭末眉頭一蹙，“花非魚沒有回來？”
謙紹回答：“對！”
而且，謙紹沒有告訴燭末，他所看到的林塵生，那根本就不像一個人，完全就是一灘爛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