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差不多三分鐘過去，稚玥才弱聲說：“也不是這樣說……”
“怎麽說？”周臣景接話。
稚玥也說不出來，怎麽說都顯得她很渣。
沒覺得是無縫銜接，但在很多眼裏，短時期內交往兩個男人，就是沒有空窗期、無縫銜接。
在下一個紅綠燈，周臣景踩下剎車，稚玥悄悄打量他一眼，奈何沒從冰山臉上讀懂他此刻的心情。
“生氣了？”稚玥小聲問。
周臣景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心生無奈。
別的情侶給對方找臺階下都是說些別，從沒見過稚玥這麽直接了當問是不是生氣的。
稚玥解釋：“和你交往時，我和他已經分手一個月了。”
“我不覺得是無縫銜接。”
“更不喜歡這樣定義感情。”
“我和前任分手，他又不是死了，我也沒嫁給他，難道還要替他守節三年？”
把最後一句‘他也不配’咽下，盡量表現出良善的一面。
叭叭地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稚玥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偏激，緊緊把嘴閉上。
“我沒生氣。”周臣景跟随前面的車子換道。
稚玥往窗邊靠，不相信地看着他。
Advertisement
周臣景耐心說：“現在和你交往的是我，就算你無縫，郁悶的也不該是我。”
郁悶的是誰倒推想就懂了。
稚玥被周臣景帶動，腦補了寧梓炎要是知道和他分手沒多久自己就交往了這麽優質的男人會是什麽反應，莫名的被爽到，在下一個紅綠燈，她戳了戳他胳膊，在他看過來時，沖他展顏大笑。
讨好的意味過于明顯。
“坐好。”周臣景手壓了下稚玥的安全扣，勾住安全帶，把亂動的她拉回椅子裏。
“你……不好奇嗎？”稚玥說得模淩兩可，試探周臣景的态度。
周臣景有些回答不上來：“你希望我知道嗎？”
稚玥很絕對說：“我不希望你知道。”
周臣景深深地看她一眼，沒有再繼續問。
剛緩和過來的氛圍，又因為稚玥強烈的反應變得尴尬。
直到去到酒店，兩人也沒再說話。
因為法版《羅密歐和朱麗葉》這次國內巡演是難得一遇的原卡司陣容，票在開票沒多久就售罄了，大部分人都選擇住在附近，所以酒店難定，稚玥也是撿漏訂到的，
取好房卡去到房間，周臣景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兩張隔着床頭櫃的單人床，又看向稚玥。
“我習慣定雙床。”稚玥不敢說是自己昨晚特地改的房型，“一張睡，一張放東西。”
周臣景：“嗯，睡哪張？”
稚玥：“啊？”
這……是要一起擠一張床的意思？不要吧……
“裏面。”稚玥指了指靠陽臺的床。
下一秒周臣景坐在另外一張床，她表情有了細微變化，他淡笑問：“錯了？”
“沒！你愛睡哪張都行。”稚玥轉身去衛生間，逃避和他獨處，“你随意。”
稚玥坐在馬桶上，氣餒地嘆氣，翻開手機消息。
白莓：【師姐，你的延畢材料我已經幫你跑好了，明天可以上交教務處。】
稚玥讀完消息，心裏不是滋味。
退出，點開和梁嘉詞的聊天框，把昨晚兩人互相鼓勵延畢的消息再看一遍，深呼吸，回到和白莓的聊天框：【嗯，麻煩你了！等我回校請你吃飯。】
稚玥苦惱嘆氣，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心裏糾結萬分。
四月就要過去了，她只能提交延畢申請，論文進行到一半實在寫不下去，心又有不甘。
心裏勸自己接受吧。
多想無益。
稚玥收拾複雜的心情，差不多到出門時間推門出去。
周臣景站在落地窗前，單手插在勁腰上，一手持着手機查看文件，天邊落日的餘晖勻勻潑灑，光就落在他肩上，一截白皙的脖子吸引住她的目光。
男人長得毫無缺陷，本就帥，職業原因，體态到身材好得不行。
“到時間了。”稚玥催周臣景出門。
影劇院和酒店只有五百米距離，這會兒人流量大，兩人便步行前去。
稚玥捧着買好的寫真冊子，等着找機會去要簽名，周臣景提着稚玥的包包跟在她身後，有人擠上來，他伸手給她隔出一段安全距離。
擠完外場，擠內場。
終于坐下，稚玥急忙從周臣景手裏拿出奶茶喝一大口。
臺上的表演正式開始，稚玥跟着觀衆開心地鼓掌歡呼，周臣景坐在原地靜看周圍，更多時候在看身旁的稚玥，壓根沒怎麽看演出。
稚玥在看音樂劇時，星星仿佛落到她眼裏，亮晶晶的，唇角帶着笑，一心一意投入劇情。
三個月的接觸，周臣景對稚玥的印象有很多種。
她待人做事很随意，甚至懶怠。
但，她若是看書、看劇，身體像住進了星光，神采奕奕，沉浸在文學作品中無法自拔。
稚玥湊過來，和周臣景閑聊：“我本科時期的票友每次看完現場回去都會戀愛腦，然後會談一段短暫的戀愛。實話實說，這麽好的詞兒，看完誰能不上頭，我偶爾也會入迷。”
心情好了，分享欲也強烈。
她繼續說：“票友說我是智性腦，表演開始時可以喜歡得很瘋狂，結束了我又是那個不相信辛德瑞拉的稚玥。”
打趣完自己，低聲笑了笑。
周臣景眸光黑沉：“你心裏還是相信的。”
稚玥收起笑容：“二哥，你拆臺子呢。”
“你說，是前者的稚玥好，還是後者的稚玥好？”稚玥撐着下巴，等他回答。
心裏清楚，不管周臣景給的答案是什麽，她都不會動搖。
她才不是傻傻相信辛德瑞拉故事的稚玥。
周臣景把自己沒開封的奶茶放到她手裏，接過她的空杯，說：“兩者的稚玥都很好，但，我想要的是前者。”
她理智也好，感性也罷。
他尊重她的獨立人格，但還是會有私心，他想要相信辛德瑞拉的稚玥。
稚玥頓了下，手摳着凳子，壓下所有亂起的心思，緩緩露出笑意：“沒聽懂。”
周臣景知道她是故意躲開。
他們之間還是不适合聊太深的話題，再深聊下去，會牽扯到私人情緒，有違交往的初心。
他順着說：“爆米花吃嗎？”
稚玥張嘴要他喂，周臣景拿過一顆，放到她嘴裏。
話題就這樣揭過。
稚玥知道周臣景話少，扯着他說不停，跟着臺上的劇情吐槽和解說。
周臣景偶爾會接她的話，讓稚玥更來了興趣，臺上演員還沒找水潤嗓，她倒是把周臣景那份奶茶也給喝了，嗓子依舊幹澀。
到了謝幕環節，稚玥跟着其他觀衆站起來鼓掌，全身心地投入熱鬧的表演裏，結束後和大家擠着去前排看演員。
周臣景拎着東西靠在出口的一個位置等她。
稚玥拿到想要的，捧着寫真屁颠颠跑出來，四處張望找周臣景。
人呢？
怎麽不在原位？！
東西全部在周臣景手裏，聯系不上人可怎麽辦！
“這。”周臣景走到明亮處。
稚玥轉身向他：“你去哪了，我差點以為你走丢了。”
周臣景指了剛才站的地方：“那裏視野好，能好看住你，謹防走丢。”
稚玥：“……”
專業盯梢的能力完美運用在她身上了？
收獲滿滿的稚玥急着回去欣賞這本寫真，催着周臣景往外走。
稚玥手裏捧着今晚的勝利品，享受此刻的幸福，感慨說：“有沒有感覺，我們挺浪漫的，想看音樂劇就立馬買票到另一個城市。”
“但浪漫要付出代價啊。”稚玥想到自己幹癟的錢包，瞬間沒心情風花雪月了。
正好走到劇場外，這處地臨郊外，街道寬闊安靜，路燈高挺，垂着黃燦燦的燈，昏黃色灑落在瀝青路上，街道圍牆裏有春花招展，地下鋪滿細碎的花瓣，空氣中有春末夏初交纏的清香氣息，夾帶些許濃甘味，月牙半藏在雲後，深夜晴朗，氣溫宜人。
稚玥身影被路燈拉長又拉短，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表情生動活潑，就抱着一捧屬于她的‘浪漫’，走在這條長街上。
“這些浪漫和情懷花錢啊！”稚玥靠到周臣景身邊，“你說是嗎？”
周臣景摟過她的肩膀，她個子才到他肩膀，整個人被擁住，他沉沉的聲音傳來：
“你來江都追你的浪漫情懷，我追着你來的，情願花這份錢。”
稚玥腦子宕機。
她一個編劇專業出身的研究生不傻，聽懂了他話的意思。
都是來追浪漫和情懷的。
她的浪漫和情懷是音樂劇。
他追着她來。
她——
就是他的浪漫和情懷。
撩撥人的一句話，說完他還是原先寡淡的表情，反而是稚玥耳紅了，熱感蔓延，出了一點薄汗。
稚玥立馬轉移話題，不想變成她不敢面對的局面，聊了剛才的某個唱段，周臣景跟着她的話題走。
回到酒店，兩人關系緩和許多，沒下午這麽僵硬。
坐上電梯。
稚玥累得不行，把東西往周臣景懷裏塞：“我找房卡。”
周臣景剛有動作，上行的電梯忽然停下，封閉電梯裏的燈暗下。
事發突然，毫無反駁的稚玥吓得急忙去找扶手，不小心絆了一下，失去重心往前摔倒，腰身被摟住，下一秒被人緊緊圈到懷裏。
“黑……”稚玥渾身顫栗。
周臣景摸出手機打開燈光，動作非常快，黑暗被驅趕。
稚玥拽住他的袖子，慌張地把頭埋在他肩膀裏。
“我在。”周臣景心理素質強硬，比此時更棘手的情況也遇到過，快速做出下一步反應，撥了緊急呼叫。
“周隊，你說我們是不是倒黴鬼啊，高星級酒店的電梯故障都能被我們遇到。”稚玥聲音發顫，不忘環緊周臣景的腰身，因為被吓過，整個人說話語氣是虛的。
周臣景安撫她：“沒事，電梯才升到三樓，三分之二停留在二樓，真的要從外營救，情況會好很多。”
比起哄人的甜言蜜語，周臣景理智的情況分析更讓稚玥安心。
周臣景正動手再撥一次電話，稚玥以為他要關手機電筒，壓住他手腕：“別。”
稚玥拽着他的動作慌亂，沉重的喘息暴露她內心的恐慌。
周臣景遇到幾次稚玥喊黑的情況，和正常的怕黑不一樣，她的表現……更像是應激創傷。
“怕黑？”他放柔聲音問。
稚玥停下動作。
同一時間，緊急電話接通。
工作人員緊張問：“請問裏面情況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