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_^ (9)
她和毒瘾抗衡，最後忍不住一次次心軟。
也許因為太清楚她這五年過的是怎樣的身後，所以更加不舍得她再受一絲一毫的苦。
傅展年只在那一次聽過南風呢喃那個男人的名字，也因為如此，他更加清楚南風心裏裝着的必定就是這個男人。
她這麽要強的性子，如果不是太愛，又怎麽會如此緊張，藏得如此深沉？
雖然她不說，但是有關晨曦的身世傅展年已經猜得差不多，大概要她這麽死心塌地為他生孩子的男人，也只有厲江城一個而已。
傅展年起身，動靜有些大，一直沉浸在游戲中的母子倆疑惑的回過頭看他，傅展年深吸了口氣，對着他們笑了笑，“我去陽臺抽支煙。”
南風點了點頭，然後又仰着頭問，“中午想吃什麽，待會我去買。”
傅展年看着坐在地毯上一直注視着自己的南風，心緒一動，走過去幾步，俯身蹲在她旁邊，似笑非笑的打量她，“吃什麽都可以？”
南風看他笑得怪異，不知這麽的就有些緊張，抱着晨曦的胳膊緊了緊，“唔，只要我會做的。”
傅展年挑了挑眉，離得她更近了些，薄唇一動，“我想吃——”
“我想吃餃子！”晨曦忽然喊出口，吭哧吭哧的掙開南風的懷抱，站在兩人之間叉着腰，一臉肅穆的說，“南風以前說過的，餃子是中國人團圓的象征，晨曦今天和南風團圓了，所以要吃餃子。”
作者有話要說：晨曦獰笑:【哼哼，想吃我老媽，門都沒有！老爸，幫了你這麽大的忙，怎麽謝我呀，以後出櫃的時候必須站在我這邊！！】
☆、試探
晚上南風幫晨曦洗完澡，小家夥把浴巾頂在頭上跟阿拉伯人似的，還似模似樣的盤着腿，專注的盯着一旁在擦乳液的南風。
南風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抿着嘴笑，“不睡覺看什麽，是不是又欠我撓你癢癢了？”
晨曦歪着頭，胖乎乎的胳膊支在膝蓋上，一臉嚴肅的說，“林南風，老實說，今天那個大叔到底是什麽人？”
“……”
南風滑到頸間的手頓了頓，幹笑了兩聲，“什麽什麽人，就是一個叔叔啊。”
晨曦緊迫的盯着她的表情，又追問到，“不是南風喜歡的人？”
南風走過去，微微俯身瞧着他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雙手一伸抱着他的身子就倒回了床上，咯咯笑着，“小東西——”
晨曦皺着眉，扒了扒被南風弄亂的頭發，不高興的掙紮着坐起來，“嚴肅，問你問題呢。”
南風兩手一攤，作出投降狀，無奈的轉移話題，“唔，晨曦明天早餐想吃什麽？”
晨曦沉了臉，明明是小孩子，此刻卻像極了江城的一臉陰沉。
南風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把他包進去，摟着他輕聲說，“晨曦就那麽不喜歡他嗎？”
不管江城知不知道晨曦的存在，也不管将來他們父子是否有相認的一天，南風都不希望晨曦對江城有太深的敵意。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是晨曦的另一個親人。
晨曦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父愛，自己再努力，終究給他的還是有限。
晨曦随着他流離的生活已經失去太多小孩子該有的樂趣，沒有嬉戲的童年，沒有小夥伴，沒有親人——
晨曦感覺到南風抱着自己的雙手越來越用力，而且眼圈有些泛紅，乖巧的伸出小手反抱住南風，還懂事的拍了拍她的脊背，“南風乖，你要是喜歡，我不反對就是了。雖然他看起來好兇……”
小孩子的委屈總是遮掩不住的，晨曦垂着眼，嘴巴還高高的翹着，南風感受着背上那只小小的手掌，心裏被暖意緊緊包圍着。
她把小家夥的胳膊塞進被子裏，包的嚴嚴實實的，在他額頭響亮的“啵”了一下，“南風只喜歡晨曦一個，有晨曦就夠了。”
晨曦嘻嘻笑着，雙腿雙腳的纏在南風身上，腦袋也往她懷裏鑽了鑽，“那傅叔叔呢？”
南風愣了下，腦袋抵着他的額頭蹭了蹭，微笑着閉上眼，“鬼靈精。”
******
時冉辦事效率依舊很高，第二天江城一到公司就看到了傅展年的調查報告。
江城看着手裏的資料，一直沉着臉，時冉不知道他心中的打算，也不敢貿貿然說些什麽。
只是在旁邊解釋了幾句，“傅展年這幾年在澳洲混得不錯，和大小姐認識的時間不長，他調查咱們也是最近這一年的事。按說咱和他沒什麽生意來往，之所以注意到你大概還是因為——”
時冉頓了頓，看到江城掀起眼簾看他，又嘀咕了句，“因為大小姐吧。”
江城聽到他的話也沒什麽動靜，只是纖長的手指翻了一頁，不知道看到什麽，皺了皺眉，“他和南風是在酒吧認識的？”
“是。”
江城把資料夾重重扔回桌上，視線一直落在辦公桌桌面上，“當時她身邊就跟了這孩子？”
時冉點頭，“是，關于這孩子，我也查了，但是很奇怪，好像被人動了手腳，查不到。”
江城擡眼，面上有些困惑，誰會對一個孩子的背景資料動手腳？
他垂眼沉默了一會，然後問，“南風呢？”
“還沒過來。”時冉說，想了想又加了句，“大概是在家陪孩子吧。”
江城聞言又皺了下眉，若有所思的又看了眼被扔在辦公桌上的文件夾，然後吩咐道，“去查南風退學的原因。”
時冉愣了下，雖然不解還是很鎮定的點頭，“好。”
江城看着窗外蔚藍的天際，若有所思，傅展年知道他受傷，那麽……南風也早就知情了？可是為什麽初見時表現得一臉震驚？
這丫頭，也越來越會演戲了。
江城唇角一彎，低低笑出聲，伸手打開辦公桌的抽屜，看着裏面的東西微微有些發愣。
******
江城沒料到南風下午過來，竟然還把那小東西也帶到了公司。
看着門外和一堆女同事相談甚歡的小東西，江城覺得這分明就是個小惡魔，太能掩藏自己的真實本性了。
明明面對他時，可是一點也可愛不起來！
江城壓了壓額角，把心思又拉回面前的文件上，誰知道看了幾頁就被門口的動靜給驚擾了。
他不悅的擡頭，果然看到那小鬼一臉新奇的在他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
江城把文件一推，雙手環到胸前，冷冷的看着他，“小東西，打擾別人工作很沒禮貌知道麽？”
晨曦也是在江城擡頭的時候才看到辦公室主人居然就是兇巴巴大叔，于是嫌惡的抖了抖，“要知道是你，我肯定不進來。”
江城的無名火又上來了，深吸了口氣，“那你進來做什麽？”
晨曦扁了扁嘴，把身後的東西拿出來，“這是南風早上做的蛋糕，帶來給同事吃的，既然大叔也是南風的同事，還是給你一塊好了。”
江城看着剛比自己辦公桌高一點的小家夥奮力的把一塊蛋糕放在自己面前，低頭認真的看着他。
晨曦也不怵他陰晴不定的眸光，大喇喇的和他對視。
江城總覺得這孩子的樣子……難道是和南風太親近了，為什麽五官隐約有南風的影子？
晨曦覺得眼前的大叔腦子大概不太好，不然為什麽有那麽好吃的蛋糕不吃要一直盯着自己看。看了一會也就算了，居然還一直瞧個沒完？
“大叔——”晨曦好心提醒了他一聲，“蛋糕是冰淇淋的。”
不吃就要化了！
江城回過神，轉身把目光投在了一旁的電腦屏幕上，“我不喜歡甜的，你吃吧。”
晨曦一聽，眼睛馬上亮了，“你确定？”
江城聽着他陡然嘹亮的嗓音，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晨曦也不客氣，拿過來就着桌子的高度站那就開吃。
江城在鍵盤上敲打着，也沒把心思分在孩子身上一毫，一直留意着股市的變化。過了很久才轉過身，看到身邊的小東西……瞬間就沒形象的“撲哧”一聲笑出來。
晨曦莫名其妙的咬着小勺，怔怔的看着他。
江城沒脾氣的抽了幾張紙巾，對着小東西招了招手，“過來。”
晨曦向前邁了一步，然後又依依不舍的伸手把桌上吃剩的小半塊蛋糕端在手裏才走到江城身邊。
“……”
江城對他的動作有些無語，最後俯身幫他擦臉上、唇角、鼻尖上的奶油和冰淇淋，江城忍不住埋汰他，“一個男人喜歡吃甜食，還吃得滿臉都是——”
晨曦仰着小臉，皺着鼻子，不高興的說，“我也不喜歡吃甜食，可是是南風做的，南風說了，不能浪費食物。”
江城有點驚訝，頓了頓，拇指指腹拭去他唇角的最後一點冰淇淋，看着小家夥明亮的眼睛，沉聲問，“你……和南風一起生活很久了？”
晨曦雖然不喜歡江城，不過看在他幫自己擦嘴的份上還是好心情的和他聊了幾句，“唔，都說她是我姐姐了。”
江城眉心一蹙，覺得小孩子的話果然信不得，南風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弟弟，若是有，他必定是知道的。
江城想了想，試探着問，“你們是親姐弟？是南風跟你說她是你姐姐？”
晨曦咬着小勺，表情有些滑稽，正待回答的時候南風突然走了進來，她看了眼江城，笑着對晨曦伸出手，“晨曦，又亂跑，不是說過了只許呆在我辦公室嗎？”
晨曦嘟了嘟嘴，乖乖的把黏糊糊的爪子遞給南風，南風擰着眉，哭笑不得的拖着他往衛生間去洗手，“又多吃了一塊，牙齒長蟲蟲我可不管哦。”
晨曦哼了哼，一臉不屑，“才不會呢。”
女人和孩子的聲音漸漸遠去，江城眯着眼，雙手支着下颚微微蹙起眉心。
如果沒猜錯，南風對這個孩子的身份很緊張？
可是究竟有什麽理由值得她這麽做，她要隐瞞的……究竟是什麽？
而且這孩子和南風之間，江城總覺得有種怪怪的氣氛，可是究竟怪在哪裏，他又說不出來。
南風抱着晨曦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時冉和江城在電梯口等電梯，好像有事要出去的樣子。
南風多嘴問了句，“你要出去？”
江城眼神複雜的又看了眼晨曦，然後對南風說，“嗯，回醫院複查。”
南風沒有再說什麽，轉頭繼續逗着晨曦準備離開。
江城的手機忽然響了，南風不知怎麽的就停了腳步，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江城挂了電話，對時冉交代了幾句，時冉不住的點頭，然後又遲疑的說，“那您去醫院——”
“沒事，你先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南風看得出似乎是很嚴重的事，猶豫了幾秒還是試探性的問江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江城轉過輪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好啊，你陪我去醫院。”
南風“啊”了一聲，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懷裏的小家夥就叫開了，“醫院？不去，不去，晨曦不去醫院，護士姐姐會用長長的針管紮屁股的。”
江城臉上的神情呆滞了下，然後啞然失笑，“如果晨曦和南風陪叔叔去的話，叔叔就請晨曦吃好吃的。”
晨曦糾結的絞着手指，腦子裏一邊閃現穿着粉紅色護士服拿着針管獰笑的護士姐姐，一邊又閃現着扭動肥肥大屁屁的烤鴨。
好難選啊啊！
晨曦最後艱難的做了抉擇，視死如歸的抱住胳膊，“叔叔你那麽可憐，晨曦就勉為其難陪你去一去好了。”
江城彎起唇角一笑，其實，這小鬼好像也沒那麽難搞嘛。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什麽的，必須沒那麽快啊
江城不記得那晚的人是南風，肯定也不會懷疑南風18歲就懷孕這種事……
先讓父子相處一下下，嘿嘿
ps：最近貌似JJ抽得很厲害，每天幾乎晚上更完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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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大家了，看文寫文都這麽不容易，JJ你對得起我們嘛_
☆、陪伴
南風其實是不想陪江城去醫院的，如果只是她一個人，自然沒什麽關系。可是現在身邊帶着晨曦，晨曦的存在本就是一枚随時都會引爆的悶雷。
剛才只是無意看到晨曦在江城辦公室的那一幕，她整個人都幾乎快要窒息了。
江城是極少會溫柔的男人，那短短的一瞬，大片的午後陽光籠罩着一大一小，他小心翼翼幫着晨曦擦臉。
眼中有着淺薄的笑意——
只是這麽短暫的瞬間，南風卻百感交集，她想沖進去，又不忍心打斷這美好的假象。
小家夥也有和父親接觸的權利，即使他們彼此都不知情，南風也想違心的讓孩子感受到一點點屬于江城的溫暖。
聽到江城問晨曦的那些話，或許她太敏感，總覺得江城在窺探些什麽。
這讓她嗅到了危險！
小孩子始終是沒什麽心眼的，說出實話的機會太大，南風不能冒着失去晨曦的危險再放任下去。
看着身邊一直側着身子和江城說話的晨曦，南風的心思又開始紛亂。
晨曦好奇的扒着江城的手臂，一直盯着自己的ipad，忍不住驚嘆道，“大叔你好厲害，這一關傅叔叔都打不過。”
江城聞言就更得意了，心說這一次還不秒了傅展年。
他抽空伸手把小東西圈在自己臂間，軟軟小小的身體攬在懷裏的感覺很微妙，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染了笑意，“那為什麽還叫我大叔，我很老麽？”
晨曦眨着眼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唔，是因為大叔以前很兇啊。”
江城眉心一緊，詫異的擡起頭，“以前？”
“嗯，大叔接南風的電話，聲音很兇，還不許南風和我說話。”晨曦很記仇，到現在還記着江城當初的“罪行”。
江城嘴角暗抽了下，恍然大悟，“……你就是南風手機裏的那個‘寶貝’？”
“對啊。”
小家夥得意的扭了扭屁股，“我一直都是我們家南風的寶貝。”
被完全無視的南風抽空湊了過來，無辜的問江城，“你什麽時候接過我電話？”
江城也不答她，只是瞥了她一眼，南風卻分明從他眼裏看出了些東西，似乎……是愉悅？
她覺得頭更疼了，撫着額頭靠在椅背上。
晨曦回來果然是個錯誤，必須早點把事情辦完帶他離開！
江城眉眼間都蘊了笑，重新把小家夥圈到懷裏，“所以你就故意喊我‘大叔’，是為了氣我？”
晨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悄悄點頭。
江城忍不住低笑出聲，寬厚的手心覆在他小腦袋上揉了揉，“小壞蛋，以後再叫我大叔我就每天派人去你家門口按門鈴，吵到你睡不着覺。”
晨曦小嘴張得圓圓的，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說，“大叔，你這樣太壞了，會吓到小朋友。也不利于小孩子的成長，睡不好會長不高的。”
江城眼角一彎，“唔，剛才好像又叫了——”
晨曦連忙捂住嘴，眨巴着眼睛，悄悄的往他胸前又靠了靠，“呃，叔叔聽錯了，剛才絕對沒有人喊你作大叔哦，是不是南風？”
南風擡眼，正好和江城的視線相撞，那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溫和笑意，深深撞進了南風心裏。
身邊的兩個人嘻嘻哈哈鬧個沒完。
南風看着此刻好像大小孩似的江城有些驚訝，她還從來沒看到過江城這麽……單純的笑容。
她擰起眉，目光深沉的看向窗外，一時胸口竟沉得有些透不過氣。
******
例行檢查很順利，江城的腿恢複得非常好，已經可以試着用拐杖支撐身體了。
醫生建議他慢慢來，先抛開輪椅，正常人長時間不行走，肌肉會萎縮，雖然江城腿傷的時間不長，但是突然行走的時候還是會有些遲鈍。
在醫院的複健室江城試着在護工的攙扶下走了幾步，沒一會就滿頭大汗。
南風帶着晨曦在走廊上玩耍，眼神卻不受控制的一直往複健室裏瞟。晨曦不滿的把手裏的魔方扔進南風懷裏，眼睛一翻，“南風，你要是擔心大叔就進去好了。”
南風收回視線，垂着眼翻弄手裏的魔方，“叔叔很堅強，不需要南風幫忙。”
晨曦盯着南風的臉，一直探頭去看她的眼睛。
南風被他弄得有些好笑，摟着他磨鼻子，“幹嘛？”
“南風，你臉紅了哦，你果然是喜歡這個大叔的對吧？”晨曦驚訝的說，然後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聲的趴在她耳邊嘀咕，“難道他就是我那不負責任的老爸？”
南風一驚，手裏的魔方滑到地上，滿眼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你……不許胡說。”沉着臉撿起地上的魔方，南風驚魂未定的深呼吸了幾次，對着晨曦嚴肅的說，“這種話不可以讓叔叔聽到，知道嗎？”
晨曦忽閃着大眼睛，片刻之後悶悶的點頭，“知道了。”
南風松了口氣，沒想到晨曦的心思這麽細膩，她一直都自覺自己對江城的心思掩飾得還算缜密。至少足以讓江城弄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思。
可是面對晨曦，她真的不知道該繼續撒謊還是……
看了眼複健室裏的男人，南風心口某處又開始了細微的刺痛。
無論憎恨或者猜忌，這畢竟是她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撇開愛情，也是他帶她離開了那個可怕的噩夢。
如果沒有遇到江城——
或許，她還在做着那些違背道德、良心的茍且之事，或者已經在監獄裏開始自己的漫長人生。
南風有些出神，記憶從來都是可怕的東西，不管好的壞的，一旦記起就會将人的心拉進一個無望的深淵。
就算再堅硬的心牆也會一點點被腐蝕掉，殘垣絕壁，只剩下空洞的靈魂一遍遍追憶着那過往。
她和江城，從來就沒有開始過，也沒有所謂的結局。
唯一的聯系就是他毫不知情的晨曦的存在。
晨曦，也是她對江城愛情的最後終點。
這五年，南風的愛情早就随着生活的壓力和境遇慢慢死寂，愛情太奢侈，不是她想要便奢求得到的。她早就學會不去奢望不去期待，那種失望落空的空寂感太可怕。
如果可以，她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裏，不會再見這個男人。
徒留最後一絲念想也好過彼此對決的那一天。
忽然看到江城對她招手，南風皺了皺眉，疑惑的走進去，剛走到他身邊就被他摟進了懷裏。
“你先去忙你的吧，這裏有她陪我就行。”
江城顯然心情很好，摟着南風的動作協調而自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舉動很突兀。
護工了然的看了眼南風，微笑着說，“還是太太陪着比較安心吧，厲太太要為厲先生加油哦，厲先生恢複得非常好。”
南風因為那聲“厲太太”有些怔愣。
想出口解釋又覺得對一個陌生人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只是抿着唇無聲的看了眼江城。
江城倒是一直笑笑的低頭看着她，護工走了以後，南風也沒有再說話，手臂搭在他腰間扶着他往前走。
江城一只手撐着拐杖，另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沉重的呼吸顯示了他此刻壓抑的疼痛。
又緩慢的走了幾個來回之後，南風看着他額頭的汗意，有些不忍，“要休息一會嗎？”
江城臉色不是很好，勉強的勾了勾唇角，“沒事，這點疼不算什麽。”
南風沒有再說話，繼續撐着他往前走。
這個男人有多狠心，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從來都不清楚他的狠原來是不分彼此的，對自己也如此，那麽，他僅存的那點溫柔恐怕都只給了那個人吧？
晨曦扒着窗戶看裏面的兩個大人一瘸一拐的練習走路，撇了撇嘴，心裏暗暗嘀咕：大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原來兇巴巴大叔也對南風有意思。
可是為什麽有意思的兩個人在一起反而沒意思了，連句話都不說。
好奇怪？！
走了一會，兩個人依舊沒說話。
江城低下頭，看到南風低垂的眉眼和額角那薄薄的汗珠，嘆了口氣，他停住腳步扳過她的肩膀面對自己。
南風怔了怔，有些迷糊，無措的仰起臉，“怎麽不走了？”
江城擡手拭去她額角濕漉漉的汗漬，無奈的睨着她，“你明明早就累了，為什麽不說，現在……身體真的很差嗎？”
南風身形一頓，尴尬的側過臉，“沒有，大概是很久沒運動了，只是有些喘而已。”
江城拂過她的劉海，把她抱進懷裏，低頭親了親她略微濡濕的額頭。
他的雙臂很用力，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道，似乎還附着了一些未知的情緒在這動作裏，越發的沉穩堅固，南風單薄的脊背都被他勒得有些發痛。
南風只覺得眼眶忽然熱熱的，下颚埋在他肩側，無聲的苦笑了下。
如此莫名其妙的擁抱，她卻偏偏懂了他的意思。
是在為那五年道歉麽？
可是，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遲了，哪怕，再早一點點也好——
江城低頭看着她蒼白的臉盤，烏黑的雙眸專注而認真，“吳醫生之前幫時冉的朋友戒過，很成功，你的情況還不算糟，試一試，好不好？”
南風擡頭與他對視，光潔的額頭微微一蹙，似笑非笑的歪着頭問，“你為什麽這麽執着這件事，好像比我還焦急。”
江城一愣，有些意外的笑出聲，“這很奇怪嗎？我關心你不是很正常的事。”
南風的雙手緊握成拳，用力的抵在他背上，最後無聲的又舒展開，微微颔首，“再說吧，也許我會回澳洲接着治療。”
她一直雙眼含笑，那笑容之外似乎也有其他含義，江城假裝不懂，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卻是什麽都沒再說。
有些事，原來已經快心照不宣了麽？
******
從醫院出去晨曦就一直鬧着要吃必勝客，江城準備帶他去，結果中途接到顧禹安的電話。江城遲疑了一會，将手機拿離一點問南風，“沈幼夏知道你回來，在天辰訂了位子吃飯，去麽？”
南風自發現自己有了晨曦之後就杜絕了這邊的往來，連唯一的朋友沈幼夏也絲毫不再聯系。現在聽江城這麽說，心裏不免有些愧疚，于是便應了“好。”
她本來就沒什麽朋友，這些年也時常憶起和沈幼夏一起的那些時光。
雖然兩人年齡身份都相差太多，卻偏偏最是能懂對方的心，大概還是沈幼夏那單純的性子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吧。
南風在進包房的時候忽然有些忐忑，不知道陸圻川和金穗在不在？
若是他們忽然提起自己那晚去找江城的事——
察覺到身後的人腳步越來越緩慢，江城停在走廊裏，站在橘色的燈光下看着她，“怎麽了？”
南風牽着晨曦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下，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沒事，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過度章
如果看到有些句子不理解背後埋得伏筆時大家也表糾結，因為這文有很多陰謀
會慢慢交代，情節發展合理的時候自然就會一一解釋
然後呢個，這個文大概還有點長，所以虐楠竹還有幾章才會虐
大家也表捉急哈，積蓄得越久，虐點也就越高，還有，誰說我現在要洗白江城了，我還要他再渣點才洗，吼吼~
人渣神馬的，要是能洗白了是多麽有成就感啊【咳，大家就無視抽風已經癫狂了的某人吧 = =
☆、局面
進了包房南風才暗自籲了口氣。
裏面只有顧禹安和沈幼夏，還有他們兩歲多的女兒顧曉。
據說陸圻川被他的黑幫岳父給綁去馬爾代夫陪金穗旅游了。金穗一直想去馬爾代夫，偏偏陸圻川案子太多抽不開身。後來金穗惱了，跟金雲山面前沒頭沒腦一通抱怨，金雲山當時沒表态，誰知第二天直接把陸圻川給敲暈了扔飛機上。
南風聽沈幼夏說起這茬時還有些囧，不過倒是很羨慕金穗有個如此溺愛自己的父親。
沈幼夏和南風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黏在晨曦身上，滿心好奇，“你去哪拐了個這麽漂亮的瓷娃娃，看這小臉蛋，簡直和你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南風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下，一時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悄悄瞥了眼江城那邊，他和顧禹安不知道在說什麽，一臉專注，完全無暇顧及這邊。
“我當然漂亮啦，南風是我姐姐，不像她要像誰呀。”
晨曦小臉一揚，頗有些得意的對着沈幼夏擠眼睛。
沈幼夏看他一副鬼靈精的樣子更是喜歡得不得了，伸手就去揉他肉呼呼的小臉，“你爸媽肯定也特好看吧？”
顧曉聞言從碗裏擡起頭，下巴上還粘着幾粒米飯，困惑的說，“媽媽我不漂亮嗎？”
“漂亮漂亮，不過咱們曉曉要是長得比較像媽媽點，媽媽會更開心。”
對于女兒五官幾乎完全是照着顧禹安長得這件事，沈幼夏有點小哀怨。
要是顧曉将來和顧禹安一樣面癱，那她還真得從現在就開始為女兒置辦嫁妝了。
顧曉撅了撅嘴，重新把頭埋進小碗裏，“我也不想像爸爸。”
顧禹安偏偏只聽到了女兒這低低的抱怨，皺着眉頭看那埋在小碗裏的腦袋瓜，“像爸爸不好嗎？”
郁悶的盯着自己的女兒，顧禹安忽然要笑不笑的伸手摸她的腦袋，“曉曉還想不想要托馬斯小火車了。”
小人精顧曉黑漆漆的眼睛閃了閃，猛點頭，“曉曉是說女孩子像媽媽更好看，爸爸媽媽應該再給曉曉生個弟弟，像爸爸這麽帥這麽高！”
顧禹安馬上就被女兒稚嫩的馬屁給取悅了，眯起眼笑得格外滿足。
江城看着顧禹安一臉慈父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平時一臉冷漠的人享受天倫時也是別有一番溫柔的。
想到這，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又投向身邊的人。
小家夥正舉着油乎乎的小爪子往南風嘴裏喂龍蝦呢。
南風餍足的眯起眼，臉上挂着淡淡的笑，那樣的畫面看起來很舒服。
江城看着，忍不住也彎起唇角。
“曉曉，乖乖吃飯，別以為假裝把頭埋進去就可以欺騙媽媽，這小半碗飯必須吃完。”
沈幼夏頭疼的盯着裝模作樣的顧曉，無奈的嘆了口氣，對南風抱怨，“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老是不好好吃飯。”
南風一邊幫晨曦擦手，一邊說，“缺鈣吧，晨曦兩歲的時候也這樣。”
沈幼夏一愣，有些吃驚的瞠大眼，“晨曦兩歲就跟着你了，不對，南風，這孩子到底哪來的啊。”
南風有些懊惱自己未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話，摸了摸鼻子，“唔，晨曦是很小就在我身邊了。”
她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說，回答得也有些模模糊糊的樣子，總之當着孩子的面她實在撒不了謊。
還好這時候顧曉忽然吭聲了，皺着眉頭一個勁的拉沈幼夏的手，“媽媽，我想去尿尿。”
沈幼夏忙放下筷子，拉着她往門口走，晨曦也開始湊熱鬧，嚷着要去衛生間，南風只好陪着他跟在沈幼夏後邊。
江城眉心一蹙，忽然就明白了之前自己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是哪裏。
南風和晨曦之間有一種奇怪的磁場，他總是想不到是什麽，直到南風牽着晨曦和沈幼夏牽着顧曉說說笑笑的身影完全重疊。
母子親情，那就是一直徘徊在他們之間的詭異氣氛。
南風對晨曦表現出的無微不至和細心周到，對小孩子生活習慣的了如指掌，甚至是眼神中流露的柔和溫軟，這一切都不符合她一個23歲女孩的習性。
江城想起時冉的報告，一年前南風出事的時候這孩子就在身邊，南風的個性，把一個小孩子帶到酒吧打工本就是件不尋常的事情。
剛才又聽到她說晨曦很小就在身邊……
江城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口袋的煙，想到什麽又重新松了手。
顧禹安看着那邊的身影消失才斂了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江城，“瑾姨知道南風回來麽？”
江城回過神，捏了捏眉心，“不知道，都瞞着呢。”
顧禹安一臉嚴肅，晃了晃杯中的紅酒，“瞞不了多久，還是早些讓南風離開吧。”
江城的動作頓了頓，轉過頭苦笑了下，“你知道我不可能——”
顧禹安有些無語，“你非得這麽做嗎？這樣的話，你五年前送她走還有什麽意義，明月姐她也不想你和林家的人再有牽扯。”
“我知道。”江城打斷他，不想再繼續這個每天都讓他頭疼的話題。
顧禹安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勸道，“江城，就算是覺得欠了明月姐，你為她做的也夠了。”
江城微垂着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裏，顧禹安也不指望他回答自己。
過了會忽然聽他說，“我……後悔了。”
聲音很輕，卻是說不出的悵然。
顧禹安想問他是後悔五年前送南風離開，還是後悔現在的決定，可是顧曉已經邁着小短腿跑進來了，還一邊跑一邊和晨曦互相往對方身上甩手上的水珠。
******
吃完飯顧曉吵着要買托馬斯小火車，顧禹安拗不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