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_^ (10)
只好帶着她去玩具店,還給晨曦也買了一套。畢竟是小孩子心性,晨曦高興的抱着玩具就不撒手,那麽大一盒,都快趕上他的個子了。
偏偏小家夥很執拗,除了自己抱着誰碰也不行。
最後許是鬧騰累了,中途晨曦就歪在江城懷裏睡着了。
到了公寓樓下南風才開始頭疼,晨曦和那一大盒玩具……她根本拿不了啊。
江城看出她的遲疑,“我抱他上去吧。”
南風看着他的腿,欲言又止,“你的腿,真的沒關系麽?”
“小孩子能有多重。”
江城也不多話,直接推着輪椅朝電梯那邊去了,南風看着他的背影,猶豫了下還是抱着玩具追了上去。
江城直接把晨曦抱進了卧室,南風幫他蓋好被子。
晨曦咕哝一聲,眯縫着睜開眼,看着江城嘟喃了句,“叔叔,要幫我把托馬斯拼好哦——”後面的話越來越低,小家夥翻了個身又無聲的睡過去了。
江城和南風都啞然失笑,悄悄帶上了房門。
狹窄的空間裏只剩下兩人,南風只要單獨面對江城總是有種無形的壓迫感,她有些慌張的移開視線,說,“我給你泡杯醒酒茶。”
南風端着茶杯出來的時候,江城已經在拼小火車的鐵軌了。江城身形高大,即使只是個背影,燈光投射出來的影子也有種強壯精幹的感覺。
南風今晚喝得不多,但是酒精總是讓人格外脆弱。
大概因為這個,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在為晨曦拼小火車時,心裏竟有些異樣的感覺,更多的是種感嘆造物弄人的惆悵。
如果,沒有查到那麽多關于江城的事。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多陰謀。
如果……
她或許可以為了晨曦勇敢一點點,做回當年那個愛着厲江城且毫不退縮的林南風。
可是之所以說是如果,就是它們都不可能與現實對等,而且都只是人們心目中對殘酷事實的美好希冀而已。
南風擡頭看了眼屋頂的吊燈,燈光驟然模糊一片,眼裏有些酸澀。
她深吸了口氣,慢慢走過去。
江城把拼好的玩具放在一旁的地毯上,臉上居然有些不明的笑意,南風把茶杯遞給他,指尖相碰,很快便挪開。
“現在的小孩子真幸福,我小時候好像沒這麽多玩具。”
江城忽然感性的低聲喟嘆,南風看着他,察覺到他也在看自己,微微笑道,“我小時候也沒有。”
江城這才發覺自己找了個糟糕的話題,南風的童年,是在社會最底層度過的。
南風握着茶杯,視線默默的落在地毯上那拼湊好的小火車鐵軌上,小家夥明天早上醒來看到會很開心吧?
以前給他買的玩具,需要組裝的幾乎都是小家夥自己鼓搗的,有時候南風上班回來也會幫着弄一下。後來小家夥看她下班太辛苦,慢慢的就自己硬着頭皮研究,但是小孩子畢竟能力有限,有些高難度的玩具還是組裝不出來。
南風每每憶起這些,對晨曦的慚愧就會愈發深沉起來。
江城看她一直不說話,盯着地上的小火車出神,慢慢離她近了點,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在想什麽?”
南風緩緩轉過頭來,對上他幽深的眼,怔怔的凝視着,許久才說,“江城,如果重新來一次,你還會送我去澳洲嗎?”
江城看着她,擡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手心覆在她腦後,慢慢拉進自己懷裏,他親了親她的唇角,慢慢輾轉唇間,“……傻丫頭,可惜,沒有如果。”
南風有些暈眩,頭頂的燈光刺得她眼眶更加酸脹,她盯着面前的男人,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錯覺。
江城抱起她,手指摩挲着她的臉盤,輕輕含住她的唇瓣。
南風恍惚的閉上眼,五年前的記憶被一點點勾起,随着他熾熱的手心和唇舌間濃郁的酒精味。
一樣的記憶。
南風驀地睜開眼,緊緊握住他的手指,“你,知道我是誰嗎?”
江城無聲的笑,手心在她腰間游移,低頭吻她小小的鼻尖,“南風——”
南風不知道接下來都是怎麽發展的,大概是酒精作祟,可是她似乎又很清醒。所以在早晨醒來,看到江城從身後抱着自己和小家夥時,只是出神的盯着他骨節分明的手看了一會,然後就淡定的起身。
她揉着太陽穴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努力回想着昨晚……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啥在下章哈,其實大概也只是肉渣,我盡力而為 = =
昨天休息了一天,實在太困了,吃過飯沒一會就爬床了,于是沒來得及更
其實是我卡文啦_
這章同過度,下章有爆點
☆、攤牌
一切都是在客廳發生的,她被江城托起坐在他腿間,旖旎的氣氛和酒精讓她雙頰染了幾絲紅暈,氤氲着眼有些不知所措。
江城的手指緩緩揉捏着她青澀的身體,看到她輕微的顫栗時明顯帶着愉悅。
南風有些緊張,身體下意識緊縮,将他埋進體內的手指含得更緊,江城舔/吻着她的脖頸,微蹙着眉,鼻息沉重,“乖,放松。”
南風感受到他的手指退出了她的身體,卻帶着她慢慢吞下另一個可怕堅硬的部位。
南風撐住他的肩背,呼吸加快,指尖深深的陷進他結實的肌理,不是第一次和他這樣親密了,可是卻是第一次在他深邃、清明的眼神裏慢慢沉淪。
他是清醒的,不像五年前那晚。
她紊亂的呼吸灑在他耳垂上,光潔的額頭深深蹙起,雖然有了晨曦,可是她除卻五年前那晚再未經歷過任何情/事。
做/愛,于她來說實在不是太美好的記憶。
江城察覺到她的緊張,烏黑的眼灼灼的盯着她,手心溫熱的包裹住她光裸的後頸,緩緩摩挲,唇輕咬着她紅透了的耳垂,“不喜歡這個姿勢?你知道,我腿不方便……”
南風臉一熱,越發的羞赧。
這人,難道就一點看不出她是在害羞麽?
江城低頭吻她的唇,舌尖探入與她的糾纏在一起,吸住一陣翻攪,吸得她舌尖都開始有些發麻,他太用力,好像要将他拆骨入腹一般。
南風生澀的回應讓江城體內那股莫名的欲/望更加熾熱。
他深深抵進去,摟住她的腰,用了點力幫着她動作。
南風剛剛緩過勁,異物入侵的滋味不是那麽好受,讓她覺得又酸又脹,隐隐體內帶着些不明的酥麻快/感。
她堪堪穩住身體就被身下一記狠狠的沖撞撞得尖叫一聲,江城堵住了她的唇,在她唇間呢喃,“晨曦會聽到。”
南風咬他的唇,狠狠瞪他,知道晨曦在還這麽用力!
18歲以前,南風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江城面前極盡妩媚,甚至毫無理智到和他在沙發上抵死糾纏。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麽放浪形骸的一面。
那種被深深填滿、大腦瞬間空白的無力感,居然讓她迷戀到毫無原則的放任自己。
關于江城那滾燙、堅硬的記憶,和五年前重疊,一層層潮水般湧來,慢慢吞噬了她的神經。
淩亂散落的衣物、隐忍難耐的低吟,甚至是在他身上奮力扭動的記憶,每一樣都讓南風頭疼欲裂。
清晨的微風吹得她恢複了幾分理智,于是昨晚那些難堪的畫面便一幕幕清晰起來。
南風扶着額頭,呻/吟一聲,最後直接将腦袋撞向了沙發扶手。
讓你喝酒!讓你酒後亂/性!!
******
江城睜開眼就看到捧着腦袋一直盯着自己的小家夥,近在咫尺的小臉蛋上挂着詭異的笑容。他皺了皺眉,不着痕跡的挪開了點距離,“看什麽呢,小鬼。”
晨曦眯起眼,看着江城深刻的五官心裏直樂,果然這就是他那沒良心的老爸吧?!南風這可是第一次留男人在家過夜呢。
南風對他的态度那麽謹慎,又漏洞百出的,欺負他是小孩子看不懂麽?
晨曦小狐貍似的靠過去,神神秘秘在江城耳邊說,“大叔你昨晚睡在南風旁邊哦。”
江城看了他一會,勾了勾唇角,伸手将他整個抱起趴在胸前,“小東西,偷窺我?”
晨曦被他撓到了癢癢肉,咯咯一笑,“才沒有,晚上想尿尿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晨曦靜默了一會,然後歪着頭難得嚴肅、認真的盯着江城,“大叔你以後會好好愛南風麽?”
江城撫在小家夥背上的手頓了下,微微一笑,“我會好好照顧她。”
晨曦滿足的笑起來,眼睛彎彎亮亮的,凝着江城的臉仔細看了看,“雖然大叔比南風老了點,但是南風喜歡的話,我也不反對。”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老爸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江城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南風喜歡誰得先經過你同意?”
“那是當然!”晨曦得意的咧了咧嘴,“我的意見,南風很重視。”
江城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語。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開始嗡嗡震動,江城拿過一看是時冉打來的,看了眼空蕩蕩的卧室門口,江城按下接聽鍵。
“江哥,明月姐這邊沒事了,周醫生說情況很好。”時冉說完有短暫的停頓。
江城聽出了他言語間略微的遲疑,只是沉了臉,“還有什麽?”
時冉在那邊輕聲嘆了口氣,斟酌了下措辭,“你讓我查的大小姐退學的原因,我已經查出來了——”
江城聽着,放在被子上的拳慢慢收緊,臉色也越加陰沉。
他微微轉過臉,目光與一旁的晨曦相遇。那孩子好奇的昂着小臉,嘴角還有剛才言談中未來得及消逝的笑意。
四目相對,孩子清澈的眸光透着天真與真摯,江城面無表情的挂了電話。
看着那黑白分明的眼,一直覺得似曾相識,原來竟是這樣!
他緊緊的盯着晨曦的五官,似是在辨認什麽一般。
晨曦被他突然森寒下來的眼神吓到,哆嗦了下,還是壯着膽子開口,“大叔,你怎麽了?是餓了嗎?南風在做好吃的,就快好了。”
江城閉了閉眼,手背上青筋暴起,最後無奈的說,“晨曦——”
“嗯?”
“叫她媽媽吧,該叫什麽就叫什麽,小孩子不應該說謊。”江城說這句話時沒有再看晨曦的表情,他不想探究這麽點大的孩子為什麽從一開始就要說謊,他只知道他此刻心裏的火已經快要将他最後那點理智都燒沒了。
南風有了孩子,這個孩子居然已經快五歲。
想到五年前她高領下驟然暴露的吻痕,想到昨晚幹淨整潔的沙發,他知道南風不是第一次,沒有落紅——
昨晚抱着她入睡的時候心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讓他覺得自己很無恥。
一邊想着利用她,一邊卻還想着要她的一切。
他到底有什麽資格要求?
可是他還是被那點該死的嫉妒和虛榮心給折磨了很久,直到此刻,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寶貝,餓了嗎?”
南風微笑着推門進來,她沒刻意去看江城的表情,這會她還有些不自在,實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狀态去面對他。
晨曦一骨碌爬起來,惴惴的看了眼江城,可憐兮兮的撲進南風懷裏。
南風看他撅着小嘴,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不明所以的低頭看他,“怎麽了?”
晨曦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江城,低聲說,“大叔好像餓了。”
南風不解的看了眼江城,發現他正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眼裏甚至帶了些嘲弄。
她不安的緊了緊手指,迅速移開視線,“我做了早餐,吃完再走吧。”
江城冷冷一笑,反而平靜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南風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裏怦怦直跳,果然他還是後悔了?可是昨晚,是他主動的不是嗎?南風雙眼沉靜的看了他幾秒,最後幫晨曦穿好衣服,拍了拍他的小屁屁,“寶貝自己去洗臉,我和叔叔說幾句話。”
晨曦猶豫的看了兩個人一眼,慢吞吞的挪出去。
晨曦太敏感,就算年紀再小,也隐約察覺出了兩個大人之間的風雲暗湧。
他不明白為什麽剛剛還說會“好好照顧南風”的人,現在忽然就變了臉。
晨曦剛帶上房門,江城就一把扯住南風的手腕将她拖到了床上。
南風吓了一跳,等回過神的時候只看到江城一雙陰鸷的眼死死睨着自己,他緊緊扣住她的雙手,将她整個壓在身下。
南風擰起眉,困惑的掙了掙,發現身上的男人幾乎用了所有力氣來制住她。
江城沉重的鼻息灑在她臉上,冷笑着俯下/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姐弟?呵……南風,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已經這般能耐了。23歲,居然有個快五歲的兒子。”
南風驚愕的睜大眼,心髒差點就停住了,“你,你查我?”
“我們彼此彼此不是嗎?”
江城眼裏忽然多了幾分陰狠,嘴角卻依舊挂着笑,他攥着南風的手腕越來越緊,最後咬牙道,“你這幾天拖住我,不是也在找證據麽?我只是沒想到,你連自己的孩子都利用,晨曦還真是聰明,五歲的孩子就知道怎麽把隐形針孔黏在我辦公桌下面。可惜了,這麽聰明的孩子,要是我兒子,我一定會很驕傲。”
南風緊抿着唇,憤怒的瞪着他,指尖死死扣緊掌心裏,“是,都是我做的,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和我爸的死無關,那在怕什麽。還有,博森——”
南風諷刺的笑出聲,毫不畏懼的看着他,“你将它完全掏空,留個空殼給我又是什麽意思,虧得你那麽有耐性陪着我一直演戲。天天守着這個空殼,你到底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南風到最後幾乎已經歇斯底裏的吼出聲,她雙眼發紅的看着這個虛僞的男人。
怪只怪自己所愛非人,也只怪林喬森太輕信于他,明明知道了他那麽多肮髒的秘密,為什麽這麽針鋒相對、魚死網破的時候還是會心疼。
江城沉默的看着她,按在她腕間的手指慢慢脫了力,深邃的眼裏有暗流翻湧着,他忽然笑出聲,那笑意卻毫無溫度,“林南風,你不是聰明麽?那就去查啊,想告我?樂意奉陪。”
江城甩開她,撐着床墊起身。
南風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眶一陣陣發熱,感受到身邊的床墊輕了,心裏某個地方也跟着徹底崩塌。
江城忽然滞住動作,回頭看了眼沒什麽動靜的南風,帶着些嘲諷的散漫聲調悠悠飄進了她耳中。
“我想,昨晚的事你也不會在意對麽?18歲就懷了孩子的人……應該一點也不介意逢場作戲吧。”
南風耳邊嗡嗡的響,唇瓣咬得死死的,唇色鮮紅,好像滲了血一樣。
她自嘲的告誡自己:林南風,沒什麽大不了,不過又是被人玩弄了一次,不小心輸了,下次,一定要連本帶利讨回來。
******
江城從卧室出來的時候看到晨曦一臉震驚的站在走廊裏看着他,小臉上滿滿的不可置信,還有着與這個年紀不符的悲傷。
江城無聲的看了他一會,心裏一沉,扶在輪椅上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
他慢慢的靠近小家夥,嘆息了一聲,伸手輕輕撫着他軟軟的發絲,“叔叔要走了——”
晨曦忽然伸出雙臂擋在他面前,倔強的揚起頭,憤怒的大喊,“騙子,剛剛才說會好好照顧南風,你才是大騙子!那個什麽針孔是我自己弄的,是別人教我的,根本不是南風。你是壞人,我以後都不想再看到你了,南風那麽好,你一點也不配!”
晨曦跑進了卧室,狠狠甩上了門板,江城怔在原地,無聲的注視着緊閉的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晨曦忘記了,江城的回答是“會好好照顧南風”
而他的問題是“你會好好愛南風嗎?”
這章一出江城估計穩坐人渣之位了 (^o^)/~
沒錯,他就是在利用南風,至于為什麽會對南風說“我愛你“還有幫着南風戒毒,也是有原因的 = =
我到底是寫了個反派還是楠竹啊……擦汗
☆、迷惑
南風站在墓碑前,靜靜的凝視着照片上林喬森冷硬的輪廓,她似乎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她所謂的父親。
這麽細看之下,她還真是有幾分林喬森的影子,至少,一樣的遇人不淑、識人不清。
她和林喬森沒有好好說過話,連談話內容一次超過二十句的記憶都沒有。
連她都覺得可笑,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執着于為他報仇。
難道就因為那點父女天性,或者是他留在保險櫃裏的那封信——
南風長長的舒了口氣,收斂思緒,俯下/身對身邊的晨曦說,“晨曦,叫姥爺。”
晨曦乖乖的上前把手裏的雛菊放在林喬森墓前,盯着照片上面無表情的陌生男人叫了聲“姥爺”。
晨曦乖巧的陪在南風身邊,南風一直沒有再說話,但是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南風不開心。
南風站了會,初秋的風竟也涼得徹骨,吹得她有些頭疼。
她低頭看了眼身邊一直緊張兮兮盯着自己的小家夥,微微扯起唇角,笑,“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晨曦主動把自己小小的手掌遞過去,南風握住,緊緊的包裹在手心,轉身的瞬間看到了不遠處站定的厲明月。
厲明月依舊一襲黑裙,抱着大束的雛菊,頭發松松散散的流瀉到胸前,如此素淨的妝容竟也有種別樣的風情。
南風皺了皺眉,自林喬森去世後她似乎就沒見厲明月穿過其他顏色的衣服。
是在為自己做的某些事內疚麽?
南風勾起一抹笑,主動在她面前停下,“好久不見了,明月阿姨。”
厲明月氣色似乎不太好,唇色淺淡,身上的黑裙襯得她有些面如死灰,眼裏也失了些許明亮的色澤,她默默看了南風一眼,又将目光全都投注在晨曦身上。
南風看着她微蹙的眉心,不着痕跡的将晨曦擋住了幾分。
“是好久不見了,你……還沒回澳洲嗎?”
厲明月說話時氣息都不太穩,一句話好似費了極大的力氣,南風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發現才短短一個多月,厲明月竟然消瘦了許多。
她沒有心情關心厲明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女人并沒有表面看得如此柔弱,內心甚至比她還要堅韌。
南風移開視線,雲淡風輕的說,“大概快了,弄清楚該知道的事就會走。”
厲明月平靜的聽着,心裏自然清楚她所謂的“該知道的事”是指什麽,她微微擰起眉,不贊同的樣子,“南風,有些事,并沒有你看到的那麽簡單。我不想江城再和你糾纏下去,他為你做的已經——”
“不好意思。”南風實在聽不下去,大概他們厲家人都喜歡如此自說自話,但不代表她就要像傻子一樣一味輕信。
“我想你大概弄錯了,我從來都沒想過和厲江城再如何,很巧,他似乎和我想的一樣,所以你不需要再擔心。”
南風彎腰抱起晨曦,臉色不耐的沖厲明月揚了揚眉,“再見。”
厲明月細眉緊擰,對南風倨傲的态度有些不滿,但是依舊耐着性子沖她背影道,“如果你再繼續呆在N市,我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但是你一定會後悔。”
南風微微滞了腳步,背對着露出極淡的淺笑,“是麽,謝謝你提醒。”
南風加快步子,胸口有些窒悶,她心裏其實很不安,甚至說有些惶恐。她接下來該如何走,她一點計劃也沒有。身邊随處都是陷阱,岌岌可危。
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到處都是伏在陰暗處窺伺的眼睛。
她有些害怕,但是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
晨曦軟軟的胳膊摟上南風的頸子,小臉繃得緊緊的,如臨大敵般的防備眼神,“南風,有我保護你,絕對不讓壞人欺負你。”
南風驀地僵住,看着小家夥稚嫩的臉盤。
酸澀的液體徘徊在眼眶又奮力咽下,她不可以那麽沒出息,失了全世界,她還有兒子。
還有這唯一的倚靠。
南風把臉頰貼上小家夥被風吹得冰涼的小臉,緩緩摩挲着,啞聲說,“好——”
厲明月看着南風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階梯盡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抱着雛菊走到碑前,看着照片上不茍言笑的男人,她輕揚起唇角,說,“南風還真像你,性子那麽絕,什麽都聽不進去,不撞南牆不回頭。”
厲明月蹲下/身,将自己的花束和南風帶來的放在一起。
潔白的花朵,随着冷冽的風微微顫動。
厲明月沒有再起身,一直無聲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最後微垂了眼,将額頭抵在碑前。
冰涼的溫度襲遍全身,她環住胳膊,靠在墓碑上,開始輕聲絮語。
“怎麽辦?我攔不住,南風一定要知道真相,怎麽勸都勸不走。我答應過你,一定保南風周全,實在不該讓她知道太多,再卷進這場是非裏。”
“看到她帶來的孩子了麽,聽說是她的兒子,想必這孩子這幾年不少受苦。”
“如果不是瑾姨還在,我該留她在身邊好好照顧的,這孩子從小就苦,我大概是沒有機會補償她了。”
厲明月靠着墓碑,望着遠處愈加荒涼的樹木,窸窸窣窣的落葉随着輕風在半空中卷起,平添了幾分寂寥。
她嘴角挂着微笑,淡淡的回眸看了眼林喬森的照片,“不過你放心,有江城在,她不會有危險,雖然江城這孩子也傻得徹底——”
厲明月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看着林喬森的照片有些發愣。
******
博森只剩個空殼,這是南風在接手博森半個月之後才察覺到的。厲江城的手段很高明,做了不少空賬,虧得黎震盡心盡力,南風才不至于被瞞得太苦。
她本來就不懂公司的經營模式,財務公司的賬目更是複雜,熬了幾個通宵在黎震的解釋下才勉強上手。
江城自那天之後沒有再出現過,南風猜他大概也不會再回博森。
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揣度他究竟還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麽,她現在除了晨曦,什麽也沒有。
既然沒什麽可失去的了,自然也不害怕比人觊觎。
再說她現在忙得緊,甚至連調查江城的事情都抽不開身,光是江城留下的爛攤子就夠她折騰許久。
天空露出點魚肚白,南風從文件中擡起頭,捏了捏眉心,看到黎震長腿長手的趴在沙發裏睡覺,身上蓋着自己的外套。
她看了眼時間,走過去叫醒黎震,公司現在也就只剩這一個人還盡心幫她,她還不想做個奴役員工的資本家。
黎震穿好外套,猶豫了會,“你想吃什麽,我去買。”
南風正仰靠在皮椅裏閉目養神,聽到他的話也沒有睜眼,微微搖頭,“不用了,沒胃口。”
黎震不好再打攪她,轉身準備離開。
“黎震。”南風忽然睜開眼,目光審視的盯着他看了會,“晨曦是我兒子,他還小,我不想他知道太多不好的事,所以……針孔攝像機的事就算了,沒有下次。”
黎震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訝,很快就恢複如常,淡淡的點頭,“是,我知道了。”
南風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伏在辦公桌上,臉埋進臂間,疲憊的閉上眼。
面對江城的質問她不想解釋,但是不代表她就真的放任別人利用自己的兒子。晨曦才四歲多,她不想他再卷進這些陰謀算計裏。
她已經虧欠了他一個完滿無缺的童年,不能再讓他連唯一的童真都失去。
南風想着這些事,加上連續幾晚的加班,身體早就有些脫力,大腦也渾渾噩噩有些沉重,她擡眸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才五點多,現在去接晨曦還太早。
傅展年雖然習慣早起,但是現在未免也太早了點。
南風嘆了口氣,重新調整了下坐姿,趴在辦公桌上就沉沉的閉上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南風睜開眼時太陽穴突突直跳,辦公室裏光線暗淡,她疑惑的側過臉,這才發現窗簾不知被誰給拉上了,昏暗的環境讓她睡得太沉,竟然完全忘了時間。
南風倏地坐起身,因為動作太急促,雙眼一陣發黑。
她看着身下的沙發發了會呆,什麽時候睡在沙發上了?
“醒了?”
熟悉的男聲讓她渾身一怔,胸口都在劇烈震顫,後背莫名的滲出一層冷汗。
南風望向一旁的單人沙發,高大的男人正襟危坐,嘴裏叼着未點燃的煙,模糊的光線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南風卻清楚的感受到了他臉上毫無溫度的笑容。
南風沒有說話,扶着額頭緩緩揉捏着眉心,她有嚴重的低血糖,早上沒有吃早餐,剛才起得太猛,這會頭還在一陣陣發暈。
等緩過這陣她就離開,和這個人她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江城單手支在頰邊,伸手拿下嘴裏的煙細細把玩着,“就這麽不想理我?”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江城無聲的看着她單薄的脊背,他只是離開一段時間,剛回到公司就看到她趴在辦公桌上睡覺的身影。
那一刻,看着她緊蹙的眉心,心還是不可抑制的抽痛了下。
那天,剛離開她的公寓他就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在要了她之後說那種混賬話。
他即便再渣,也從來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女人,更何況是南風——
可是他就是失控了。
知道南風在調查他,他以為她多少聽進去了一點他的解釋,南風以前對他的話都是深信不疑的。可是這次,她為什麽就是死心塌地的非要個結局不可。
為什麽就是那麽的……不聽話。
知道真相對她,真的一點好處也沒有,她為什麽就是不相信?
而且,他發現自己最在意的竟然是她有孩子了!
他驚恐的發現自己接受不了的TMD竟然是這個,比起她那些背地裏的小動作,那些背後對他的算計,他真正受不了的居然是南風給別的男人生了個孩子!
就算自己帶大的孩子在圖謀着怎麽把他送進監獄,他失望,可是遠沒有知道這個真相來得震驚。
原本他的目的就不單純,他要的本就不是這個。
可是為什麽現在卻越來越容易暴躁,越來越不像自己。
江城雙眸幽深的注視着她的背影,臉色愈發的陰晴不定,南風即使不看他也能感受到他冷冽的眸光和危險的氣息。
她不想再和他單獨呆在一個空間裏,不管是自保或是畏縮,她都決定撤退。
至少她還沒有萬全的準備,不能再傷敵不成,自損無數。
南風穿了鞋,看了眼從自己身上滑落的西服,伸手扔到那人懷裏,“謝謝你的衣服。”
她徑直走向辦公桌,拿了自己的包就轉身離開,看也不看沙發上的男人。
經過江城身邊時甚至加快了步伐,一秒也不曾停頓。
江城忽然驀地攥住她的手腕,微微側目,臉色愈發陰沉,嘴角卻挑起戲谑的弧度,“急着去哪兒,找傅展年麽?”
南風皺了皺眉,用力掙了幾次發現根本就是徒勞。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掙不開這男人的束縛,于是壓抑着怒氣,鎮靜的問,“你想怎麽樣?”
江城起身,一步一步,穩穩的轉過來,站在她身前。
南風有些吃驚,但是很快就釋然了,早就從醫生那得知他腿傷恢複得非常好,消失了這麽久想必就是在做複健。
南風心裏又不免有些興嘆,什麽惡有惡報果然都是騙鬼的。
不然怎麽這麽壞的人,偏偏運氣什麽都要更甚其他人幾分。
思忖間,臉上有冰涼的觸感,這溫度就好像帶起了某些不堪的記憶,南風錯愕的擡起頭,看到江城正若有所思的擡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
一臉探究的模樣,好像有什麽答案需要在她臉上尋找一般。
南風被吓了一跳,警惕的拂開他的手,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你做什麽?”
江城看到她的動作,眉峰蹙得更深,步步緊逼,越發向她貼近了些,“你在怕我?”
南風只是滿眼戒備的盯着他,緊抿着唇不說話。
江城看了她一會,忽然無聲的笑了,穩穩的坐回沙發上,意味不明的欣賞着她的反應。
南風吞了口口水,心髒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被他那樣詭異的笑容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她緊了緊懷裏包,轉身就往辦公室門口走。
她不是畏縮了,只是不打沒把握的仗,她清楚自己現在羽翼未滿,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是去接晨曦的話,我勸你不用白跑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看評論好像大家都罵聲一片吶,江城其實挺複雜的
他對南風的确是目的不純,但是還沒有到不可原諒的地步,因為他也為南風做了一些事……
不過好擔心還沒到真相揭穿他就被大家三振出局了 T T
☆、維護
“如果是去接晨曦的話,我勸你不用白跑一趟——”
江城的話音剛落南風的手機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來,她聽着那一陣陣循環往複的英文歌曲居然有些膽怯,全身的力氣似乎都在瞬間被抽幹了,血液凝固。
幹啞的喉嚨艱澀的吞了口口水,南風按捺着劇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