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挑逗

朝言的記憶總是時好時壞。

這段時間裏,他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夢魇之中,每天都會頭疼。嚴景傾不忍看他這樣,每到這種時候還是需要陪在他身邊。

但這種時候難免他們相處的很近,壓根離不開對方。

中元節到,有些地方的風俗是要燒香拜祖,嚴景傾也帶着自己要燒的紙上了山。他爹喜歡喝酒,對酒很是沉迷,有些假酒那是萬萬不喝的。

他晌午趕路去街上買了酒,下午時帶着朝言來到那座墳墓。

他爹的墳墓和他兒子葬在一起,但嚴景傾并不知道老頭的另一半葬在了哪裏。似乎也沒怎麽說過,也不知道曾經發生了什麽事,總之這裏只有兩個人。

朝言也替他燒着紙,但沒說話。

嚴景傾照舊說了這些天發生了什麽,磕了幾個頭,于是帶着朝言離開。那瓶好酒就放在那裏,不過應該也不會有人來偷摸喝掉。

給死人的東西,若是這麽不敬,遲早有報應。

鍋中沒有什麽熱食,嚴景傾剛想着晚上該吃點什麽,朝言指了指昨天挖回來的地菜:“面條就行。”

地菜煮面條,反正朝言是不挑。

既然他想吃,嚴景傾就按照他說的做,晚上總算吃了一頓熱乎的。夜裏還未睡下,嚴景傾總感覺四周陰涼陰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民俗裏說過,七月半,鬼門大開。在陰間停留的那些死者會再次返回陽間,來人間再看子孫親人一眼。當然也有不好的事情,所以一般人也還是不敢出門。

這麽想着,他将房間裏的窗戶關緊,自己倒是不害怕,就是有點擔心朝言。

嚴景傾還沒閉上眼多久,外頭小神忽然一陣劇烈的犬吠,将他又給驚醒。

這下子算是徹底睡不着了,嚴景傾幹脆披衣起床直接敲了敲朝言房間的門。誰知裏頭的聲響也不小,朝言似乎又做噩夢了,發出陣陣痛苦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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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脆直接推開了門,嚴景傾一眼就看見朝言在撕扯自己的白布,手錯亂的抓着四周。他好像還沒清醒,嘴上一直在說着:“憑什麽……憑什麽要這麽對我?”

“阿言別怕,阿言……你快醒醒!”嚴景傾有些慌,使勁晃了晃朝言的身體,直到他的手抓住了那個胡亂撲騰的手,對方才終于安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朝言終于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又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在虛空中胡亂抓了些什麽,可沒碰到自己想要的,有些虛弱道:“景傾哥……我不敢。”

“即使我會武功,但只要一做夢,我就是手無寸鐵之人。眼睜睜看着夢裏的那些看不清面目的人對我行兇,卻每次都阻止不了。”原來曾經僥幸活了下來,那遇害的場景卻每每變成了他最害怕的一幕,深深的困在了裏面。

尤其是朝言現在還看不見,周圍的黑暗讓他失去了浮木,整個人就像在海裏瀕臨死亡的人,看不到希望。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嚴景傾沉思片刻,忽然說道:“我陪着你吧,若是我陪着你,你應該不會再有孤立無援的感覺了。也許這樣……就能擺脫夢魇。”

夜半時分,外頭下起了雨,周圍更加涼。

這也是萬般無奈,若是以往朝言倒是能禮貌的拒絕一下,可如今他已經做不到了。他倒是嗯了一聲,嚴景傾想了半天,還是半靠在床邊讓他感受到床邊有人。

油燈有些昏黃,嚴景傾将燈吹滅,試圖坐在床邊等他睡着自己再打個地鋪睡。

但很顯然,朝言如今經歷這一變故,連睡着都不行了,好半天仍清醒着。

嚴景傾還時不時問一句:“睡着了嗎?”

朝言:“……沒有。”

又過了半個時辰,朝言坦誠道:“要不……你讓我抱抱?我能感覺到溫暖的話,也許能睡着。”

這話一說,嚴景傾心裏忽然有些想笑。

到底是單純,有些東西也毫不掩飾。但朝言是病人,他委屈一下也就罷了。

嚴景傾閉眼,緩緩掀開被子将衣服脫掉躺了下去,輕手輕腳将他抱了起來。這一抱着人,那手感是絕對不一樣的。

懷裏躺的可是活生生的人,溫暖熱乎的很,嚴景傾心想他們兩個人還未成婚卻已經逾距不少了。

這下子周圍徹底安靜了,而懷裏的人心情的确是平靜了下來,就這樣睡着他也沒有半點不适。嚴景傾雖奇怪,但也沒有再多說一句,免得将他吵醒。

後來朝言是真的睡着了,而嚴景傾卻覺得自己渾身發熱。

但他一動又怕驚醒朝言,只能睜開眼看着四周。

外頭沒什麽好看的,窗戶透過來點點月光,屋子裏有些東西倒還看得清。嚴景傾望見了朝言睡的有些偏紅的臉頰,不知為什麽,心頭倒泛起了漣漪。

這股思緒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後來嚴景傾睡着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隔天還是他睡的比較遲了,大清早的人還沒清醒,身體比他更精神。嚴景傾剛想起床,一旁的朝言悶笑出聲:“景傾哥……多謝你,我後來真的沒有再做噩夢了。”

“那就好。”嚴景傾下床,正想捏一捏太陽穴。

可身後的人又傳來一聲驚雷:“但可能要多麻煩幾天,我怕離了你,我還是得做噩夢。”

“?”嚴景傾嗯了一聲。

他心想,罷了,若是朝言的話……似乎可以接受。

但又後知後覺,自己為什麽有這樣的想法。

這個疑問沒有得到答案,嚴景傾在這幾天趕緊做自己的事情,修理池塘喂雞喂魚,抽空還去了幾趟山,兩天帶回來三只野兔一只野雞。

這次可收拾好了好幾天的糧食儲備,積蓄也漸漸多了起來。

又是一天深夜,嚴景傾因在外頭忙活了許久,朝言沒等到他回來就先在床上歇息了。本身嚴景傾是想離開看看他還能不能睡着的,結果朝言的神色有些心神不寧,看着情況不對。

于是嚴景傾只得又迅速洗漱了一遍,貼到被窩裏拍了拍他的背。

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似的,朝言馬上鑽了回來,整個人黏到他身上。

這時嚴景傾還以為他是睡夢狀态,沒有做出反應。但很快,朝言忽然貼着嚴景傾:“景傾哥,我感覺我已經快離不開你了。”

夢話?嚴景傾還沒有回應。

他漸漸松開手,可朝言力道有些緊:“你總是對我那麽好,在我的夢境裏,所有人都想讓我死。那種痛苦我不想再回憶,一想到那些,我就想永遠跟在你身邊……”

朝言的聲音很輕,但不難聽出話語中……甚至有些渴望的意味。

嚴景傾依舊不知道他過去發生過什麽,但從那些記憶裏來看,朝言曾經被人虐待過。身上傷痕累累,連眼睛都被惡意的毀壞。

應當是遭受了太多的惡意,以至于誰對他好,他就心懷感激,甚至萌生愛意。

沉吟片刻,嚴景傾知道,自己并不會反感朝言的親密行為。也許跟對方一樣,自己也是喜歡的。他拍了拍朝言的背,靜靜說道:“那如果換成別人也對阿言好呢?”

“不……我只喜歡你。”朝言的眼睛被蒙住了,否則他真感覺自己能泛出淚花。

好吧,嚴景傾承認自己被他這一番真切的話給震驚到了。但他想了想,從床上坐起了身,甚至也讓朝言起來,靜靜的問道:“那你以後是要一直跟着我了?和我成婚,我走到哪,你也願意一直跟随麽?”

“嗯……”朝言點頭,“沒有人會等我,我應該沒有家了,所以從你救我那一刻,我就已經把這裏當成家了。”

他還想靠過來,頭發有些長的搭在了嚴景傾的身上。

朝言倒是真的粘人,嚴景傾低下頭看着他的臉,終于情不自禁低頭吻了吻。好像蜻蜓點水一般,根本就沒有什麽觸感。

但還沒離開,一旁的朝言發出了一聲輕哼,但很快是他主動湊過來去尋找嚴景傾的唇。終于貼到那一刻,朝言倒是急得很。

沒有光明,朝言又主動又撩撥。

好像急不可耐的是他一樣,像個莽撞的小動物一樣,在他身上摸索來摸索去。

這一弄将嚴景傾都給逗笑了,一把抓住這作亂的手:“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性格,真讓我……咳,意外。”

許是缺失記憶帶來的勇敢,總之朝言身上有太多不同的地方了,讓嚴景傾猝不及防。也不知道朝言摸了哪,忽然又覺得自己動作太快了,重新倒在嚴景傾肩膀上:“景傾哥,我高興……不過你身材真健壯,真好。”

他笑眯眯起來,嚴景傾覺得這樣下去太輕浮了,忙道:“我算是明白了,你現在仗着看不見就可勁用手是吧?別鬧了,若真是要在一起,那得是一道禮儀都不能少,可不能讓別人說閑話去。”

他正板起來,朝言也不鬧了,默默将自己那白绫戴好:“嗯,那以後還叫景傾哥麽?”

“都可以吧,不過現在……還是先睡吧,別再胡鬧了。”嚴景傾感覺自己一天解決了一個人生大事,也不知到時候要通知誰。

作者有話要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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