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解
大清早,嚴景傾被雞鳴聲給叫醒了。
一擡頭旁邊的朝言還在睡,他這才坐起身來在原地放空了會兒。如今才得了閑,能仔細觀察朝言的容顏。
剛來的時候朝言身材消瘦,整個人如紙片一般單薄。
如今身子養回來了一些,臉蛋也多了些肉感,他面容偏白,模樣俊俏。雖看不出有普通雙兒那般柔弱,但這種樣貌也會讓大多數人迷惑。
其實朝言那被遮住的眼睛下,是一雙很标致的狐貍眼。
不過可惜,那雙本應該很漂亮的眼睛,如今卻見不得光。嚴景傾有些替他遺憾,于是起身動作輕微的離開了房間。
一旁的朝言咕哝了一聲,但好在沒醒。
昨夜他得償所願,睡的晚了些,如今就開始貪睡起來。
嚴景傾還沒準備煮早飯,他就那樣起身先帶着狗溜了一圈,回來後就坐在凳子上沉思。兩個人都沒有父母,到時候拜天地,又該去請誰?
雖說禮儀是一樣都不能少,但說實話,嚴景傾與那些人不算深交,只有鄰裏之意。算熟又不算熟,找誰來代高堂都不太合适。
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嚴景傾起身去了一趟裏間,不知從哪找來了一個銅鏡。他倒不是觀察自己的相貌,而是審視了一遍自己面目跟以前有沒有改變。
其實也沒多大變化,無非就是眉毛深了些,但雙眼深邃,像深不見底。
嚴景傾放下銅鏡,又開始算日期。選個良辰吉日吧,就這樣結為夫妻倒也不錯,以後也能走到哪都帶着他。
這會兒,裏間的房門才終于打開,朝言有些乏累,不過聲音仍輕的很:“景傾哥……”
“嗯?”嚴景傾剛想出去燒個水,正好與他對上。
這會兒朝言還在不現實當中,又問道:“昨天我不是在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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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夢到什麽了?”嚴景傾似笑非笑。
朝言還清醒的很,又不是真的忘了,一瞬間高興起來撲到他身上:“沒做夢,你答應我了。”
“嗯。”嚴景傾将他扶出去,大手捏了捏朝言臉上的肉,“多吃一點吧,到時候成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兩個人都笑起來,朝言是真的開心了,這幾天的噩夢好像都快全部忘記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只要不想那些痛苦的回憶,開心點也不錯。
他們兩個私定終身,但村裏的其他人可一點風聲都沒有。
也就剛到下午,李彥北好像真的查到了什麽,下午竟然親自登上了門。嚴景傾當時正準備帶朝言出去集市,見他來了又只好打消了念頭。
兩人将李彥北請到凳子上坐,一旁的朝言就靜靜等待着。
李彥北有些嚴肅:“如果我猜想的沒錯,你這種毒藥,可能是宮廷秘方。”
“宮廷秘方?”嚴景傾很驚訝。
朝言更加想不到,但沒有立刻說話。
他聽李彥北的下一句:“倒也不是什麽關鍵證據,這個宮廷秘方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流落到了民間,許多江湖大盜也會用這個東西掩人耳目。量少入眼者,最少三天就會完全消除。但朝言這個應當是成分過多,損傷到了一定程度,必須要用解藥。”
“那解藥……民間也有嗎?”嚴景傾問。
李彥北摸了摸胡須,嘆道:“沒有,之所以是宮廷秘方,創造它的人能讓毒流落民間,卻沒有将解藥輕而易舉的流落出來。這個東西,可能也只有部分的宮廷藥師才知道了。你小子,我可将方法都告訴了,可別說我沒幫忙啊。”
他是看着嚴景傾說的,但做到這個份上嚴景傾知道已是盡力。
罷了……
嚴景傾拱手對李彥北道謝,鄭重道:“多謝了,若是一時半會拿不到解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我會一直陪着朝言,有沒有……也無妨了。”
這話一說,到有些像挑明的意思。
李彥北并不知道他女兒和李大娘的意思,這一聽倒是豎起了耳朵:“那你打算和朝言怎麽辦?”
“那便不瞞李先生了。”嚴景傾笑了一聲,“我準備與朝言成親,以後便是真正的一家人。就算眼睛沒辦法看好,但他有我在,也不算無人可依。”
這一說,李彥北倒覺得有意思起來,看着朝言才說道:“行,不過你這病例太少見,若我能查也是會一直查下去。也別完全放棄,方法總比困難多。”
說完,李彥北和兩人道別,這才拿着扇子優哉游哉的走了。
嚴景傾望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回頭摸了下朝言:“沒關系,反正有我在。”
“嗯。”
夜裏,嚴景傾照例還是陪着朝言待在一張床上。
其實這張床睡兩個人稍微有些擠了,平躺在上面嚴景傾心想應該換個大床。村子裏的人娶妻後都是會換一張大床的,就算沒錢也得自己動手造一個成親用的床。
他心想應該遵循這個風俗。
前幾日是因為兩人抱着睡,勉強還有位置。但如今……好像不太夠了。嚴景傾還在想的時候,一旁的朝言情不自禁卻靠近了些。
朝言說:“景傾哥,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大家我們要成親?”
他轉頭看向朝言,沉思了會兒才回道:“明日便告知吧,又不是什麽秘密,想什麽時候說不就什麽時候說麽?”
“好。”朝言的心頭有些熱。
但一股古怪的感覺纏了上來,朝言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問嚴景傾說:“景傾哥是真的從未喜歡過人麽?那你讀的書上,可有教過如何愛人、如何行夫妻之禮?”
“書上哪會有教這些。”嚴景傾失語,“你要是記得,那些聖賢書上可沒有教七情六欲的東西。也就只有市井之地,會有那些話本子。”
正說着,他又覺得朝言有些不對勁,身上過于熱了些。
也不知是夏天捂的還是怎麽回事,他覺得是自己體溫太黏糊了才會這樣,于是讓開了些步子,給他留個地方。嚴景傾扇了扇風,正想讓朝言先睡,可發現他表情很奇怪。
朝言似乎在忍耐着什麽。
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嚴景傾後知後覺想起了一個問題。
若是雙兒……難道是成年後的情動?
這種情動一般是可以忍耐的,但朝言忘了以前的事,現在不過是個剛嘗喜悅之情的人,有些迷茫是正常的。
于是嚴景傾在心中給自己念起了佛經,忙起身給他留個位置:“阿言……你先自己待一會兒,我回避一下。”
“別……別走。”朝言就是不想讓他走,別看他是個看不見的,那一瞬間的力道卻也和嚴景傾不相上下,抱的很緊。
他纏着嚴景傾:“景傾哥都打算成親了,也不用回避什麽吧……”
“我不想你走。”朝言整個人蹭在嚴景傾懷裏,感覺抱着嚴景傾身上熱度才降了些,于是黏的越發緊。
這可真是要了命,要知道朝言是個直性子也不會惹得嚴景傾進退兩難。
他心一橫,罷了……
于是無法摒棄邪念的兩個人黏糊在一起,雖說都是沒經驗的,但喜歡這種事情好像又在腦子裏有着引導。似乎對心愛的人,就得貼着他,貼着他才能讓自己舒服。
大半夜的,兩個人好像那沒法分離的蛇,分開了又抱緊。
朝言特別喜歡親嚴景傾的嘴唇,因為偏薄總想全部吞進去。但他又不敢莽撞,所以顯得很有技巧。
這一出戲讓嚴景傾明白了,朝言眼睛雖看不見,但他已經用自己的每一個地方喚醒其他感知。若是看不見,便用觸感來感知。好像要探索嚴景傾身上的每一個地方,他都抱得很緊。
“我們能不能馬上就成親?”朝言又這樣問。
嚴景傾鬓角的發有些濕了,他只能半撐着身體居高臨下的看着朝言,好奇問道:“為什麽?”
“想馬上擁有景傾哥……”朝言說道。
這一說,讓嚴景傾眼神成功變暗,只得無奈的對着他掐了下腰:“可別說了,再說就真忍不住了。”
但朝言可是認真的,見他這麽回答,又點火一般:“那就別忍了罷。”
說完,這帳子可謂是真的落下了。外頭守夜的小神睡的正香,但這一段時間又覺得屋子裏怎麽這麽吵。
嚴景傾這房子,得虧是周圍無人。
夜裏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也就只惹得狗汪汪了幾聲,誰也沒吵着。朝言是雙兒,本就是今夜情動之時,氣氛都到那個時刻了,忍不住是自然。
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直球,非纏着嚴景傾破例。
不過後來嚴景傾就發現了,朝言是嘴硬,原本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到後面就不知蔫到哪去了。
當初撿到他的時候,上藥也疼,但朝言也沒怎麽哭。
畢竟都以為他是男子,忍疼是理所當然的,而且眼睛那個樣子哭也更難受。
但不知這會兒又疼到眼睛有些暗紅,眼看都快掉眼淚了,當嚴景傾問他的時候,朝言又說:“不是疼,是我想看看你……”
“我想看看我那麽喜歡的救命恩人,到底長什麽樣。”
都已到洞房這個時刻了,還沒見過臉,朝言這個時候又心想真不該瞎。
作者有話要說:
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