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坦白
他和朝言的孩子都在母後那裏。
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出來的時候嚴景傾就做好了有可能回不去的準備。
嚴景傾給了他保證:“不用擔心,孩子在我母後那裏照顧着,那是他們的小皇孫, 定然不會苛待。”
小皇孫一詞讓朝言猶豫了一瞬, 他怔怔的想着, 難不成自己會被他帶去丘國?
但那個時候,又是以何等身份。
朝言沒有繼續往下想,他全然相信景傾哥, 也知道他不會作出一些不好的舉動。
将這些人全部斬首以後,也就沒有必要再待在梁城。嚴景傾每占據一座城池, 都會安排不少兵馬駐紮在內守着。
随後幾日,不費吹灰之力分別拿下了金州,丘國的人馬已經兵臨城下。
軍隊直沖京城而去,這回要殺的地方便是覃深所在的地方。
但這回京城并不算沒有防守,前方探路的人回報,說是京城外防守非常嚴密, 士兵穿着也有些不同。
那應當是皇宮裏最精銳的一支部隊,受了覃深的指令, 身着深黑色鐵衣盔甲,看起來也比普通的作戰盔甲堅固許多。
大部隊在山腳下紮起了營寨, 五百米開外才是去往京城的大門。
兩隊人馬其實相隔距離并不算遙遠, 但還是那句話,敵不動我不動。裏頭的人不敢貿然襲擊, 而嚴景傾自然也不會再莽撞的去攻擊。
他們各自都在等待一個機會。
江枕與衆将士交流以後回來跟他說明情況,對面只見有人防備, 但并不知道覃深的位置。他有些猶豫, 便詢問太子的意見:“殿下, 我們準備什麽時候再行動?”
“必須得探清楚對面的情況才行。”嚴景傾不敢輕舉妄動,他兵力強的确是事實,但并不代表來自京城最後一支隊伍也能被打敗。這一路打過來已經折損了不少部将,和父皇趕過來的援軍會合後才彌補了所有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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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來這幾天,嚴景傾和覃深那邊陷入了一個僵持之地。
随着糧草的逐漸減少,嚴景傾和江枕都意識到了對方的措施。大約是什麽人給覃深出了一個這樣的計謀,畢竟這裏的地盤都是覃深的地界,他們幾乎不用搬運糧食就能自給自足。
而嚴景傾是帶着外來部隊偷襲到此地,糧食這種東西自然越用越少。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麽幹等下去,思忖半天腦海裏也出現了一個計策。
又是一日的安靜,久到江枕有些心浮氣躁,許多時候都拉着他兒子在那裏練習技術。嚴景傾觀望了一眼,還是喚江恕過來。
他開始盤問覃陟的下落:“那日你說覃陟從京西逃走,沒有任何口風,那你有沒有多留一個心眼,猜測他會在何地?”
“據說覃陟的狐朋狗友一半是我們攻打後的梁城,但他也有幾個之前被發配到了更靠北的位置。”江恕仔細想了一番那個路線,忽然意識到什麽立刻說道,“若覃陟反應過來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可能還是會與他哥會合。但我們在這個地方,若是堵住他來的那條路線,也許能将覃陟給截下來!”
這樣一來,也許擋住一個外援,能給衆人多出一個機會。
嚴景傾覺得這個方法倒是可行,因他斷定這段時間就算是頭豬也該反應過來當初那封信是有詐了。覃陟雖不如他哥那般心狠手辣加上決絕的手段,但好歹也算兄弟一場,這點幫忙都不願的話他哥可真是白養了。
于是對面覃深的部将眼睜睜看着嚴景傾這邊有條不紊,甚至還有不少士兵出去摘野草野蘑菇加上打獵而充饑,以減少糧食的壓力。這些變故讓對面的人心神不寧,想阻擋卻也沒什麽機會。
又是一次晚夜,嚴景傾親自授予的打獵技巧成功用在了這些士兵身上。他派出的兩百人馬都是趕去不同地方打獵的,雖人數衆多但收獲好歹是豐富了許多。
本次兩百人馬帶回來的有兩大車可食用的野菜蘑菇之類自然生長的東西,打獵的人帶回來一些山雞與野兔,更有甚者捕到了一只野豬。河裏的東西略微打撈了些,總之收獲頗豐。
這些食材可讓那幾個夥夫笑開了花,這些野菜只需要加入一點點的米,就可以做成大鍋的菜粥,能省下一整日的米糧!雖說天天挖消失的速度肯定也快,但又不是真跟對面耗上十天半個月,估計要不了多久嚴景傾就準備開戰了,所以有這些菜糧食絕對是充足的。
裏頭的人在處理大批大批的野菜,這些打獵來的東西就留給外面的人收拾。嚴景傾看數量反正都挺多,便以一個隊列劃等分,每一支隊伍都能領到一小部分的食材。這些東西就交給自個去處理,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而嚴景傾無心去吃那只野豬肉,覺得這東西有些腥臊,便賜給了江枕,讓他去找人瓜分。他自己則是領了只野雞和野兔還有一條魚,帶着朝言去找覃越的那間營帳。
從帶他出來到如今行走加上打仗快兩個月餘,覃越的腿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如今正常行走已無大礙,但仍有些不穩當。
思及此,嚴景傾還是給了他一個休息療傷的機會。
覃越和朝言就在一旁給他幫忙,嚴景傾自己去擺弄那個架子,一旁的覃越對他親自上陣有些驚訝到了:“這種事情也需要親自動手麽……”
他是溫室裏養大的花朵,不知道也正常。
自己打了這麽久的獵物,嚴景傾對這些東西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別人做的卻也不是那個味道。
“當然得自己來,打獵之術都是我指導他們的,那如何享用獵物我又怎會不知?”嚴景傾意味深長。
朝言點了點頭:“嗯,想來我也許久沒吃過了。”
這樣一說,一旁覃越倒是不明所以。嚴景傾沒打算瞞這位未來即将登位的姜國太子,直接挑明道:“想必你當初在皇宮裏就該知道覃言失蹤了許久吧,說來也巧,我在未回丘國前,與他在同一處地方。”
“後面的事想必不說你也該知道了,要不然……他又怎能搬得動丘國的人力兵馬。”嚴景傾話語淡淡的,手上漫不經心在翻烤着架子上的兔肉。
覃越感覺心上沉了沉,但很快也懂了嚴景傾的意思。
嚴景傾立刻補上了一句話:“只等覃深兵敗,孤将助你登上那個位置。不過嘛……代價不需我多言,你自己能明白就好。”
晚風吹起了河岸邊的這些人,他們烤肉花費的時間的确需要一會兒,但菜粥已經熬好端了上來。今晚這一餐吃的的确是惬意,有肉吃又有輔食粥放在那裏,盡是歡聲笑語。
将自己烤好的東西派人送去了李蕙的營帳,嚴景傾才坐下來好好享用。他是吃舒坦了,可沒把旁邊的覃越給急死。
他這般漫不經心的模樣,一旁的覃越就算有話也未敢多言。
猶豫了半響,嚴景傾還是聽他說道:“我觀太子殿下愛民如子,的确比常人更加會治世。”
這時,覃越終于肯說出他憋了許久的話:“如果真要準備打下京城,就要小心覃深手下的兩個将領。那兩人也許是聽信讒言,也許是被他蒙蔽,因他們都是我父皇的得力幹将。他拿到了父皇手上的兵符,如今玉玺也在身上,所以部将為他賣命也是認了死理。”
“那兩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我想試試……他們到底忠心與誰。”言下之意是,到時候大戰一觸即發,但覃越想抱有理說的一個念想。
他想讓那兩個猛将回心轉意,看見自己如父面,便會更改主意。
這倒是一個不小的消息,嚴景傾思忖片刻,果斷同意了。但只有這個消息對目前軍情的掌握依舊不夠多,他還是問覃越道:“那覃陟的為人,你了解麽?他的實力是怎麽樣的,若是帶兵……以我軍帳下衆多人才裏,誰能打過?”
兩人目光對上,皆波浪洶湧,裏頭埋伏的都是野心。覃越聽見這個名字倒是無所謂,他十不假思索道:“江老将軍都不用,只需一人即可。”
“誰?”剩下裏那些人才,不可小觑的将門虎子江恕,一個年到中年的尉遲崔,一個沉穩冷靜的六路統領,還有不少小将也是赫赫威名。
覃越頓道:“江恕。”
雖說也不出意料,但嚴景傾還是想聽聽覃越的理由。
覃越解釋道:“雖覃陟武藝不精,但勝在年少沒經歷過多少大風浪,他招式有些偏陰毒。老将軍與另外幾位人士都是在正道上走太多了,對這些沒有防備。而且……不是我直言,若是江恕的話,反應能力也快上許多。”
一說到這,朝言很有發言權。
他仍記得自己那雙眼睛是如何失明的,就是被覃陟賜給那群人的一種藥粉。他平時愛好除了上不了臺面的那一個,剩下的也就是養些毒物當自己的寵物。
這種宮廷秘方在上一代先皇就被廢除,可惜這一代時又被他琢磨加上改良了些,所以才造成了如此重的後果。毒藥的秘方曾洩露了出去,但解藥……除了他,別人誰都不知。
所以那個時候,朝言才向覃深索要解藥。
也只有他能為自己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