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遠赴

在宮中等了一日, 江恕發來的信件在晚間才抵達。

信上的內容提到了覃陟最近在梁國都幹了什麽,他帶來的那批軍隊人才居多,而梁國地小人稀, 的确輕而易舉就能被攻占下來。但由于梁國內部尚有不少将領以及群衆的力量, 那夥人還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而覃陟這幾天在冥思苦想要怎麽去拉攏幾個人, 如果将這股勢力從內破壞掉,那麽他們庇護的屏障便會逐個被擊破。

嚴景傾一聽說這事,頓時松了口氣。

既然這小子不敢直接去攻破, 那就證明他沒有必勝的底氣。面對梁國那一點人力物力都有從長計議的想法,證明覃陟那一批部隊實力并不強。

原本他還想去前線支援坐陣軍中, 這下看來完全不需要了。

無端松了口氣,也不知道現在趕回父皇那裏還來不來得及……

他一這麽想着,又火速召集了還待在家中待命的兵部尚書等人,讓他們各自領兵支援,屆時由江恕做主。這也是對他的一個小考驗,如果能順利通過, 那就證明江老将軍的家門又出了一個大人才。

與傍晚與這些人議論完,嚴景傾才走出了書房, 望着院內的景色心中有些異樣。那時走的匆忙,在姜國身不由己的一路追趕, 還沒來得及再回朝家村去看一眼。

也不知日後到底有沒有機會了。

想必朝言也會很想念那時的家, 畢竟是他們的初相識。

嚴景傾回去卧房裏沒有跟朝言提,只是笑眯眯的說道:“覃陟那我暫時不用去盯着了, 那人應該就是個紙老虎,唬人的。他根本就沒有把握打敗梁國, 但梁國國君恐生事端還是來給我們求助了。這是個不錯的結交, 兩國日後的處境也肯定能融洽起來。”

朝言果斷點了點頭, 提起覃陟時他手攥緊了些:“我不是什麽聖人,也不知你聽了會不會覺得我與以前不一樣。但我還是希望,去幫忙的那個人能夠替我斬殺覃陟,死的總不能比覃深還要輕了些。”

“說什麽呢?”嚴景傾将他摟在懷裏,低聲道,“這般惡人,千刀萬剮都來不及,我怎麽可能還會可憐他。”

這夜就算是安穩的渡了過去,嚴景傾因為要等着外邊傳來的消息,所以還是放棄了回去冬獵,只能和朝言守着皇宮與太子府。這幾日他算是享清福了,因為朝中大小官員去了不少人,上朝之時當然罷免,每日都是自然醒。

白天吃過早飯也就是陪朝言和兒女玩樂,府中的池子裏結了冰,但他還偶爾破冰想去掏幾條鯉魚上來。不過最後魚是抓到了,但還是不舍得吃,家中的魚哪敢跟外面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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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在府裏玩,一到下午的時候嚴景傾還會帶着朝言一人抱一個崽,坐着馬車出去最後又在禦花園裏欣賞美景。但政事自然也要關注,嚴景傾等了三日,最後終于收到了前線發來的捷報。

江恕說,覃陟那批軍隊與自己不過戰了一個下午而已,最後就潰不成軍。那群人并沒有真正的領袖,就算是一批精兵,但首領是個草包,又怎麽可能讓手下人發光發熱。

覃陟就這麽被他生擒活捉,最後他想到了嚴景傾的囑托,直接執行了五馬分屍。

大軍回京那一日,嚴景傾同時又收到了一封來自覃越的信件。

信上只說,希望他能帶着朝言再重返一次姜國,有些事情需要與他相商。嚴景傾對此沒什麽異議,也正好想帶着朝言去姜國再玩一段時間,這回可算是真的毫無顧忌了。

沒過幾日,冬獵的隊伍也及時回到了京城,嚴景傾告別了父親,準備單獨帶着朝言和兵馬前去。當然,這些兵馬只是起到保駕護航的作用。

而江恕作為那時一同前去的将領,這一行自然也帶他前去了,他是大功臣,覃越還在信上說了專門讓他過來接受姜國封賞。

這回江老将軍可算是喜笑顏開了,府上也好久沒有受過君王的贊賞了。

前去京城因為路途奔波,雖然朝言也挺想讓大哥看下自己的孩子,但思考許久去到那邊有可能還會水土不服,嬰兒實在太危險了。

就算不舍得又跟孩子分別一段時間,朝言也就此作罷。

路上,朝言掀開馬車的簾子,垂眸望了外面幾眼。

走了一天一夜,因為趕的不是特別急所以比較悠閑,這會兒可算是來到快到姜國地界的地方。此處恰巧是一處平地,四周比較荒蕪,放眼百裏以內都可能只有自己這批軍隊。

嚴景傾看他在望外面,自己也看了一眼,低聲道:“這裏應該是以前戰亂打過的地方,可能附近有亂葬崗,人煙稀少。再走一會兒天快黑的時候我們找個地方先讓他們打好營帳,明天上午應該就能到了。”

實話實說這種地方還是有些恐怖的,不過好在他們人帶的也多,精兵帶了兩千,騎兵有兩百人随同。

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就算在亂葬崗旁邊,陽氣也能沖散了那些鬼氣。

朝言嗯了一聲,忽然縮了一下身體。車窗開了太久,外面有冷風灌了進來,嚴景傾将窗戶關緊,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懷裏。

周圍沒人,嚴景傾緩緩拍着他的頭,低聲道:“很快就好了,等會兒讓人給你燒點熱水來。”

“我身體也沒那麽弱……”朝言小聲反駁。

他也不敢大聲,外頭太多士兵了,若是大聲說話,聽着倒很像打情罵俏似的。他面皮薄,也不敢給這麽多人面前說些親熱話。

這點小心思讓嚴景傾捉摸透了,唇角輕笑。

很快到了一處好地方,江恕吩咐了人去站崗,其餘人則是在地方各自領了命。安營的人動作很快,做飯燒水的那些也不需要搞什麽專門的廚房,直接就地生火架鍋。

吃過熱飯,嚴景傾就帶着朝言先進了營帳裏。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不過夜裏時間尚早,嚴景傾也沒那剛吃飽就想睡覺的癖好。以前當獵戶久了,夜裏那都是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的。

他取了一些筆墨來,先給自己的父皇起草。

這些做完嚴景傾才垂眸沉思起來,和朝言猜測道:“你大哥說的重要事該是什麽呢,為他殺了覃陟,不算什麽必要來姜國的理由吧。”

問朝言,朝言也不清楚。

他搖搖頭,誠實道:“我也不知,不過他也特別恨覃陟,所以要當面報恩也未嘗不是理由。”

這個回答讓嚴景傾笑出聲,這會兒的燈火都在書桌上那一點微光,他借着亮看着朝言亮晶晶的眼眸,心思波瀾萬千。

這一望就出了神,讓朝言耳朵有些紅,他拉了拉嚴景傾的手:“你看什麽?”

明明日以繼夜,這些天一直夜晚相擁的人,還看不夠呢?嚴景傾将目光收了回去,讓他坐在了自己身上,伸出手撫摸上朝言的臉頰。

末了,那手指向上,停留在眼眸旁。

原來嚴景傾是看着他的雙眼出了神,大約是覺得神奇。

但嚴景傾沒有解釋自己的理由,只是将朝言抱在自己懷中好好親吻了一遍,然後才放開他。但他今晚上并不打算做什麽,周車勞頓,明早上還是得坐馬車好幾個時辰,朝言可能會受不住。

倒不如今日好好休息。

他只是一時興起,想親昵親昵對方而已。

這般心思讓朝言也知道了,他現在沒說什麽。直到夜裏熄了燈,嚴景傾帶着他躺下,朝言才在他懷裏尋了個姿勢抱着他。

朝言也說了一句:“景傾哥,你值得做那個至高無上之人。”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嚴景傾低下了頭,有些詫異:“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懷裏的人笑起來,然後不假思索道:“行事、作風、氣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即使你沒了記憶,卻也在朝家村裏留下如此好的名聲。後來你做回了太子,但沒有将目光放到姜國身上,而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俗話說得好,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雖用在這些地方有些許微妙,但朝言是從心底覺得,若當今這些散亂的國家能夠一統,那個人除了景傾哥,誰都不能勝任。

天下之大,他既然能從踏實能幹的獵戶搖身一變成為殺伐決斷的太子,日後也能變成那最受人尊崇的地位。

如今姜國歸順,梁國公也念及恩情,再看其他那幾個不值一提的小國,若想一想……也未嘗不可。

嚴景傾被他說的話有些許動搖,但很快就說道:“彼時說這件事還太早,等我們到了姜國後再做打算。還不知道你大哥說的事情是哪些呢,阿言先別激動。”

懷中的人笑了笑,兩人這才準備安心睡下。

很快,朝言有輕微呼吸聲傳來,嚴景傾看到他睡着了才起身,蹑手蹑腳的出了營帳。

他披了一件大氅,默不作聲的去到了外頭,天上有月光照着。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嚴景傾沒回頭,江恕低聲道:“殿下還沒有歇息麽?”

嚴景傾思忖片刻,淡淡道:“江恕,孤突然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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