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決心
見太子說話語氣有些沉重, 想必應該是重要的大事。江恕剛才在外帶着一群人在周圍安排好人,忙活了許久,一身寒氣。
這會兒也顧不得取暖, 忙站在太子身旁, 側耳傾聽。
嚴景傾望了一眼帳子, 淡淡道:“你覺得當今天下,是否有人能一統?”
這一問,可算是把江恕給愣住了。他臉上怔愣的瞬間, 嚴景傾已經說出了自己考慮了許久的事:“剛才阿言倒是提醒我了,如今霍亂之人皆已戰敗, 周邊小國皆是等着分一杯羹的意思。要麽事不關己,要麽趕緊加強自身之力,但長久以來……天下分為那麽多份,是不是有些太散了。”
一山都不容二虎,這些國家的人雖各事其主,但百年前也曾合并過。為什麽在那麽多年以後, 又任由他們散亂呢?先主能辦到的事情,丘國也未嘗不可。
而他嚴景傾, 也想嘗試一下這件事。
但最終的結果,是非是過, 也得由他一人承擔。
而江恕見太子想法如此熱切, 當即也激動了起來:“太子有這個想法,是丘國之幸。末将願随太子行此征程, 百死無悔!”
見他答應的痛快,而面上表情也興奮異常, 嚴景傾啞然失笑。
知道江恕代表江家表忠心就可以了, 嚴景傾也不是真要他做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詞彙, 這會兒心情反而放松下來了。
此時朝言也在休息,嚴景傾也想着沒有什麽大事要說了,眸光一轉忽然想起了今年江恕也正好十八了。正是血氣方剛正當少年時的大好年齡,尋常家裏肯定也沒少催促親事,尤其是江恕這樣的二郎。
年紀輕輕就已立下了不少功勞,聲名在外,恐怕早就是一些人眼裏的乘龍快婿了。
他低聲問道:“你可有婚配,眼下是否着急結親呢?”
這一問可把江恕給愣了一下,以為是太子給自己的考驗,連忙說道:“不曾,也沒有什麽婚約。只是家中母親偶爾提起罷了,但父親與我說過,此事不用太着急,順其自然就好。如今太子即将要成大事,末将當然是追随太子而去!”
他答應的痛快,回答的語氣也着急了些,反而讓嚴景傾有些想笑。這一舉動着實是江恕自己想多了,他只是随口一提罷了。
不過也有個問題,嚴景傾心想,這種征戰難免持續時間要許久,若江恕執意跟随自己的話,日後歸來時也不知要多少年了。他不是怕江恕不同意,而是怕江老将軍家裏有說辭。
Advertisement
但江恕本人都如此誠懇了,嚴景傾自然也拿出了自己的誠意:“孤也不是別的意思,只是想你可以選擇盡早成婚,給家人一個交代。但不成婚也可,萬一讓你未來的妻子剛一過門就要獨守幾年空房,對別人來說更是虧欠。”
說到這裏,還有一個問題也令兩人不得不重視。
嚴景傾忽然轉變了語氣,聲音有些低沉:“江恕你也不是剛打戰的新将了,有些事情你也知道,若是将來……回不去家裏怎麽辦?與父母而言,未曾婚配,不留一兒半女,也是不孝。”
話語嚴重了些,但卻是赤裸裸的事實。
面對這一個可能,江恕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笑了一下,但并不算什麽諷刺與苦笑。那是說不上來的語氣,有些古怪:“對我來說,我大哥的兒子同樣也是江家的後代,我留不留的……真的不重要。但我不是那種追求的人,寧要一将功成萬骨枯,也不願做貪圖享樂之人。”
他這段話說的沒有任何私心,也足足讓嚴景傾震驚了許久。沒想到江恕的抱負也如此深遠,但剛才也只是随口一問而已,他對考驗這種事情向來不屑于做。因為就算不考驗,該是什麽态度就是什麽态度。
相反之下,坦然面對與最初的回答才是最好的解釋。
這個回答讓嚴景傾還生出了一絲愧疚感。
他自己也無法保證,沒有永遠順風順水的對局,有些時候必須得承認,真就是自己運氣好而已。
他嘆了口氣,也對江恕給了回答:“你放心,到時若我們戰勝歸來,孤一定會為你尋一個好姻緣。若有自己喜歡的,不用顧忌父母,孤自會給你做主。”
後面的意思其實很多人都明白,江老将軍什麽都好,唯獨在婚事這一方面有許多考量。追求門當戶對,還要查探對方所有底細,是否家底幹淨。當初他大哥成親時江老就是親自篩選的,最後挑了一個書香門第之家,那女子溫婉娴靜,知書達理。
這事還折騰了許久,嚴景傾看着江恕的個性,認為他不喜歡那種被人管束的感覺。
江恕這家夥……可能唯一向往的就是自己的內心。
也不純粹是自由,他內心如何,便會忠于誰。
一旁江恕笑了笑,對這句話沒有做出反應,但大約是默認。
與人交流以後仿佛剛才腦海裏的考量全都有了主張,嚴景傾也有了困意,讓他下去休息以後自己去處理了一番才回了自己的營帳。朝言還在沉睡中,大約是路上疲乏,他睡的格外沉了些。
彼時嚴景傾正好進了被窩裏,身旁的人咕哝一聲,迷迷糊糊問了句:“去哪了……”
“有點事出去了一下,繼續睡吧。”安穩完朝言,嚴景傾将他輕摟在懷中,也閉上了雙眼。
隔天晌午,這趟隊伍總算是到達了姜國京城,順利進入了皇宮。
裏頭的覃越等待了許久,終于聽到回來的消息,直接沖出了大殿裏去迎接他們。原本還端坐在座椅上的皇後見這模樣,無奈嘆了口氣。
原以為是個穩重的性子,誰知反而将遠赴他國的覃言和嚴景傾當成了依靠。
朝言許久未見自己大哥,那時離開時覃越勉強養回了一些,這會兒更是臉色紅潤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他笑了一下,對覃越說:“皇兄,近來一切安好?”
覃越嗯了一聲,随後道:“但朕左右沒有什麽知心人能做個伴,心情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