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周發消息過來說他已經等在樓下, 沈谧跟着謝容琢下樓,剛出電梯間就撞見住隔壁那棟的鐘緒。

這片是鬧市第一富人區,遇到他不奇怪。

“容琢?”鐘緒看一眼沈谧, 打趣道:“還沒換秘書呢?”

沈谧微笑:“讓鐘總失望了, 還是我。”

“開個玩笑。”鐘緒笑得一臉痞相,轉身介紹:“這我未婚妻, 趙——”

“沈秘書,好久不見。”趙柏笠拍開他的手, 一副跟他不熟的樣子。

鐘緒尬笑一聲。

“表叔是要去鐘伯伯的酒會吧?我也是。”趙柏笠看向謝容琢,提議:“不如一起?”

謝容琢淡聲說:“不順路。”

沈谧:“……”

趙柏笠很會察言觀色:“看來表叔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其實我已經向沈秘書道過歉了,我們現在好着呢。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

她今天一身優雅長裙,外罩一件女士西裝外套,言談舉止與之前的驕縱野蠻判若兩人。

之前的趙柏笠滿苡糀腦子鐘緒,總想着怎麽讨他喜歡, 短短幾個月智商急速上升,如此能屈能伸,多半是放下感情了。

沈谧朝鐘緒投去自求多福一瞥。

這一眼正好被謝容琢看到, 他側眸, 視線冷冷落在鐘緒身上。

鐘緒很有覺悟, 拉起趙柏笠的手:“你爸讓你坐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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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趙柏笠甩開:“滾。”

果然。

沈谧在心裏替鐘緒點了根蠟。

“你是在同情他麽。”謝容琢語氣平淡,“不懂珍惜的人,不值得同情。給他回頭路,就是把自己送上絕路。”

沈谧感覺謝容琢話裏有話,不像在針對鐘緒, 倒像是在說她和柯展。

沈谧自己都不知道她跟柯展什麽時候變成的大學校園知名情侶。

現在貼吧還能看到她和柯展一起兼職上下班的照片, 有圖有真相, 再加上發帖樓主繪聲繪色的嗑CP小作文說柯展大少爺為了她跑去兼職打工,雷打不動的送她回家,感嘆神仙眷侶,沈谧自己看了都差點信了,更何況是其他人。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謝容琢說的就是鐘緒。

“不是原則問題,我覺得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謝容琢一直沒接話,沈谧擡起頭,這才看清楚鏡片後那雙黑眸冷了下去。

她突然覺得後背有點涼。

今晚是鐘光埔的私人宴會,每年過完年的這幾天他都會定日子辦酒會,邀請的也都是沾親帶故的世家好友穩固人脈關系。

前來的有企業家,也有名人明星,每人可攜家眷一名。

走過一條清澈的溪流,沿着雕欄上樓,這套中式建築看似簡單樸實,實際從座椅到懸在牆上的文玩古董随意一件都價值不菲。

到了三樓客廳,沈谧全程待在謝容琢身邊,有人上來攀談她應對自如,于名利場中越發游刃有餘。

除了喝酒。

謝容琢不讓。

其他人敬沈谧的酒,也都進了謝容琢肚子。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喝,或者點到即止,沒人敢灌謝先生喝酒。沈谧能感覺到,謝容琢今晚心情不好,一直都是他自己在灌自己。

每個大圈子裏都有無數個小圈子,此時,小圈子群消息都已經炸開。

——“那是謝容琢的女朋友??鐵樹開花了這是!”

——“肯定啊,這是鐘爺爺的私人酒會,怎麽可能随便帶人來。”

——“我問了下,好像是他秘書?”

——“不可能,我剛才看到兩個人眼神都拉絲了!”

——“管他是什麽,今晚之後就是正宮,官宣的女朋友沒跑了。”

謝容琢一向潔身自好,今晚襯衫上卻蹭有口紅,脖子上似乎還留有吻痕,又不停幫沈谧擋酒。有些事不言而喻。

沈谧不是沒陪謝容琢出席過社交場合,但她發現今晚其他人看她的眼神特別驚奇。

來酒會帶女伴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難道秘書不能當女伴?

謝容琢今晚喝了不少,走路也有些腳步不穩,沈谧扶着他走出別墅。

老周還沒來。

沈谧轉身,同謝容琢面對面站着,試圖用她的小身板穩住跟前的高大男人,避免他突然走動摔傷。

她一只手伸進包裏掏手機,另一只手圈在謝容琢腰後,緊緊抱住。

手搭上去的時候,謝容琢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沈谧單手翻找老周的電話,安撫般地拍了拍他的背,收回手,改用額頭抵住他的胸膛。

“老板你站穩,我給老周打個電話,很快。”

謝容琢突然擡手,輕輕回抱住她的腦袋。

“不用打。”

他醉酒後很安靜,口齒清晰,要不是走不穩,根本看不出他喝醉了。

“車鑰匙在我這兒。”

沈谧仰頭問:“在哪?”

謝容琢低下頭,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的臉。

別墅外的綠蔭大道燈火閃爍,兩人的身影被籠在樹蔭下融為一體,暧昧地倒在腳邊,謝容琢背光而立,臉被光影分割,上半張臉隐沒在黑夜,下半張臉俊逸分明。

知道他醉了,可能沒聽清,沈谧又問一遍:“車鑰匙在哪?老板?”

謝容琢眼睑微垂,光線忽明忽暗,鏡片綴着忽倏的光影,看不清他的神色。

沈谧:“謝先生?”

謝容琢仍是沒反應。

沈谧改口:“師父。”

謝容琢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扯,沈谧腳下一個踉跄撲進他懷裏。

“你——”

“這兒。”謝容琢将她的手扯進西褲兜。

碰到冰冰涼涼的東西,應該是車鑰匙,沈谧屈指勾住拿出來。

喝醉的人思維果然遲鈍。

有這拉她手拿的功夫,他自己直接拿出來不是更簡單?

想到謝容琢也有這種犯傻的時候,沈谧憋不住笑了聲。

“我去把車開過來,你在這等我?”

怕他不理她,沈谧又補了句:“寶貝師父。”

“好。”

謝容琢放開她。

他的身體像個暖烘烘的火爐,一分開,沈谧立刻被寒風凍得打了個冷顫,頸窩多了一雙手,謝容琢低頭幫她攏好外套領子,再将散開的圍巾裹好。

他說:“慢點兒,性子總這麽急。”

沈谧突然想到無數個茫然的日子裏,師父那些暖心鼓勵她的話。

——“不着急,慢慢來。”

——“沒關系,你可以。”

——“別怕,我有辦法。”

——“再試試,別急。”

僞裝瞬間卸下,她抿了抿唇,說:“好。”

沈谧大二就拿到了駕照,但實際操作次數很少,她開得很慢,到謝容琢家已經快十一點半。

知道謝容琢潔癖嚴重,身上不幹淨絕不上床,沈谧扶他到沙發上坐下,去浴室拿了濕毛巾:“你自己可以嗎?”

謝容琢摘下眼鏡,沈谧伸手接過,把熱毛巾放進他手裏,将眼鏡收好,去倒了溫水,加少量蜂蜜。

“今晚怎麽喝這麽多啊。”

如果是以前沈谧不會問,這不是她該知道的。

謝容琢靠在沙發靠背,懶倦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我不喝,讓你喝麽。”

今晚不是一般的合作商,大部分是謝容琢的長輩,老一輩熱愛酒桌文化,講盡興不講性命,謝容琢酒量再好,也經不住十幾個人輪番上陣。

沈谧幫他擦幹淨眼鏡鏡片,問:“要嗎?”

“不用,”謝容琢仍是在看她:“看不見更好。”

沈谧知道謝容琢的度數,三百多,還不至于完全離不開眼鏡。

她坐到他旁邊,把蜂蜜水給他,看着他喝完,收了空杯,抽出紙巾遞給他。

“酒後不能馬上洗澡,去床上躺着嗎?弄髒也沒關系,我明天早點來幫你換。”

身邊人安靜,沈谧回頭,謝容琢已經睡着了。

他安靜地閉着眼睛,睫毛在棱角分明的俊臉投下一片剪影,沈谧沒有見過這樣的謝容琢。

冷淡,驕矜,是謝容琢的标簽。

他是只可遠觀的上位者,一個眼神都能給人帶來無形壓迫,此刻卻毫無防備,就這麽在她旁邊睡着了。

如果他只是謝容琢,而她只是他的秘書,他還會這麽信任她嗎?

不會。

謝容琢是個很挑剔的人,且不論相不相信,就說她不到一年的工作經驗,就不可能被他留下。

他是謝容琢,也是師父。

沈谧終于接受這個事實。

她打開暖氣,去卧室拿毛毯幫謝容琢蓋上。

怕他這麽坐着睡不舒服,沈谧雙手撐着他的肩,試圖把他推下去。

謝容琢巋然不動。

沈谧改拽他的胳膊。

“……”

拽不動。

沈谧見過醉酒後喜歡打人罵人的,也見過一喝醉就哭的,好在謝容琢喝醉後很斯文,不哭不鬧。

怕他呼吸不暢,沈谧幫他松了領結,解開一粒襯衫紐扣。

繼續解第二粒的時候,謝容琢突然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沈谧眨了眨眼睛:“我是怕你——唉!??”

猝不及防被壓在沙發上,沈谧有點懵。

他好沉!她快要被壓扁了。

頸側被溫軟一觸。

是謝容琢的嘴。

緊接着一陣刺痛。

???

他咬人!!!

沈谧驚得忘了反抗。

那片濡濕像千萬根小針豎着針腳在她脖子上紮過,酥癢又極度緊張的感覺讓她幾乎屏住呼吸。

“謝容琢。”

沈谧連名帶姓。

她扭頭:“醒醒。”

剛才還誇他斯文,轉頭就咬人!

沈谧握緊拳頭,他要是再咬,就給他一拳!

謝容琢沒再咬她。

沈谧松了拳頭。

他又開始按她的頭,手掌托起她的後腦勺往他懷裏按,沈谧整張臉被按在他身上,鼻子不通氣,感覺快要窒息了。

她拽着他的衣服,準備痛下狠手。

“沈谧……”

謝容琢突然低聲喚她,像是遭受到了什麽打擊,語氣是平時從未顯露過的脆弱。

沈谧一時心軟,不忍心欺負一個醉漢:“幹嘛?是要喝水嗎?”

謝容琢将她圈在臂彎,下颌抵在她肩上,灼熱的呼吸磨人地往她衣領裏鑽,頭一歪,又睡着了。

沈谧表情茫然地眨眨眼睛,偏頭:“謝容琢?謝容琢!”她雙手撐在謝容琢肩膀上,用力推他:“醒醒,你別睡啊,你還壓着我呢!”

作者有話說:

謝容琢:吃醋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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