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梁閑回家的路上去了趟寵物商店,買了一堆貓玩具貓用品,把車塞得滿滿當當才回家。

蕭元淩擠在貓包裏本來就不方便活動,戴上恥辱圈更是連轉圈的餘地都沒了,他只能眼巴巴瞅着挺寬敞的車被一堆亂七八糟擠得連下腳地都沒有。

這些貓咪用品是給他買的不?為什麽不讓他親自去挑,這都是些什麽,那個粉紅色的兔毛玩具是認真的嗎?

蕭元淩很怨念,回家就往沙發上一趴,看都不看梁閑。

梁閑自得其樂在客廳找地方搭貓爬架,房子太大,這些東西全擺起來也沒占多少地方,看來他下次可以多買些回來。

“殿下,這是我剛給你買的罐頭,”梁閑開了個很高很貴的羊肉罐頭,殷勤地遞到橘貓面前,語氣不自覺帶了點讨好,“也不知道你愛吃哪個味的,你先試試這個,不喜歡我再給你開別的。”

蕭元淩瞅瞅罐頭,聞着挺香,他試着添了一口,什麽味都沒有。

他在心底嘆氣,明明都變成貓了,為什麽還要保留人的味覺?這些對貓很健康的食物對他而言實在寡淡,可他又不敢吃太鹹,誰知道他現在的身體有沒有因為他的到來發生變化。萬一口味變了,身體還是只普通的貓,他亂吃很快就沒命了。

見橘貓一臉不情願地把腦袋紮進盤子裏,梁閑松口氣,他真怕橘貓跟他絕食到底。據說貓很不耐餓,餓兩天就會生病,嚴重會危及生命。他好不容易下決心把橘貓據為己有,可不能眼睜睜看它把自己餓壞了。

安頓好橘貓,梁閑系上圍裙下廚給自己做飯。

他做飯的每個步驟都嚴格按照食譜,可不知為何做出來總是特別難吃,他以前一直很苦惱自己不長進的廚藝,直到他去警局食堂上班,這項特殊才能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剛把兩菜一湯端上桌,門鈴響了,他打開可視門鏡瞅了眼,臉立刻黑了。

“有事?”梁閑拉開大門,端着肩膀倚在門框上,根本沒有讓人進院的意思。

別墅裏,橘貓蹲在落地窗前,看着院門外那個比梁閑稍微高一些的年輕男人。不到三十,長得很好看,眉宇間帶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表面和藹風趣,內心堅毅果決。

蕭元淩憑經驗判斷着。

剛才梁閑在門鏡裏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情緒又出現很大波動,仿佛一頭暴怒的雄獅,想把對方撕成碎片。可在他出去開門的時候,情緒再次被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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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淩回憶四個護衛上報的信息,依次對比後覺得外頭這人很可能是刑偵三隊副隊長姚天啓,外貌年紀神态都很符合。

梁閑對他的敵意也很好理解,因為這個姚天啓是梁閑的師父陳默正兒八經收過的徒弟,比梁閑這個野路子徒弟親近得多,可這次陳默失蹤他卻沒為陳默說過一句好話。

這個人這時候找上門,該不會出案子了吧?

蕭元淩認為自己既然打定主意跟着梁閑,就得弄清楚他身邊的人和事,這不僅是為了他自身的安全,也是為了還梁閑一份人情。

他吃人家住人家,偶爾還得從家裏搬點吃吃喝喝去救濟外頭的兄弟,他總得替人家幹點什麽當報答。

聽說這個時代的警察和他們那邊的捕快差不多,但是比捕快危險……蕭元淩摸摸下巴,結果肉爪子只摸到礙事的脖圈。

蕭元淩:“……”

他又不是真貓,沒有舔毛的習慣,能不能把這玩意拿下來?

院門外,姚天啓眉頭微皺,表情十分嚴肅。

“林市下轄縣出了起滅門案,一家六口全部被殺,你跟我去出現場,”他看看梁閑身上挂着的圍裙,胃有點疼,“回去換衣服,現在就走。”

梁閑一言不發關上門,回客廳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蕭元淩懶洋洋趴在地上,眼睛卻始終盯着梁閑的一舉一動。

這個人公私分明,不錯。

梁閑走到門口,又急匆匆跑回來,取出貓糧倒了一大盤子,自動飲水機插上電,又開了兩個罐頭放在橘貓周圍。

“殿下,我現在有點急事要出門,可能很長時間都回不來,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乖。”

他搓搓橘貓的腦瓜,神情嚴肅出了門。

梁閑剛走,蕭元淩就把脖圈給扯掉了,他活動着僵硬的脖頸,跳上桌子聞聞還在冒熱氣的飯菜,挺香。

他試着咬了一口紅燒排骨:“……”

蕭元淩有點同情警局那幫人了,給自己做都這麽難吃,給他們做得什麽味道。

還不如垃圾桶裏那些呢。

車上,梁閑坐在後排,一言不發。

姚天啓親自駕車,一路疾馳向市郊進發。

他透過後視鏡看看梁閑,說:“梁閑,師父的事……”

“別跟我提師父,”梁閑的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我不想聽你提這兩個字。”

“你能不能理智點,”姚天啓提高了嗓音,“你跟師父也有兩年多了,我不相信你察覺不到他心裏有事。”

“我知道師父心裏有事,那又怎麽樣,這就是你懷疑他帶槍外逃、公法私用的理由?局裏所有人都可以懷疑他,唯獨你不可以,你跟他十年,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梁閑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怒火,他要保持頭腦清醒,前方正有六名遇害百姓等他去查出兇手。

“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不重要,”姚天啓始終很冷靜,仿佛沒有私人感情,他透過後視鏡盯住梁閑的眼睛,毫無起伏地說,“我只相信證據。現在沒有證據顯示他犯罪,如果有,我會親手抓他。”

梁閑盯着後視鏡裏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他犯罪,我也會去抓他。在此之前,我信他。”

車內的氣氛降到冰點,兩人誰都沒說話。

姚天啓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如離弦之箭飛馳在國道上。

命案發生在林市下轄縣周莊,兩人趕到現場的時候附近圍滿了圍觀群衆,當地派出所正在維持秩序,先到一步的法醫和技偵科正在緊鑼密鼓忙碌。

“姚副隊。”

“姚副隊。”

大夥見了姚天啓都主動打招呼,對後面的梁閑則直接無視。

歲末年初是犯罪高發季,他們所有人忙得腳不沾地,連叫外賣的時間都沒有,每天吃着食堂送過來的飯,他們都快半截入土了。

梁閑像是感受不到大夥的怨念,跟随姚天啓進入案發現場,映入眼簾的是吊在房梁上的兩具屍體,是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他的瞳孔一縮,一股怒火在心頭點燃。他盯着兩張稚嫩的小臉,沒有驚恐,沒有死亡帶來的扭曲,一切都那麽自然,好像繩套另一端正上演美夢。

地上有兩具赤|裸的女屍,二十左右的模樣,除了脖子上的傷口再無其他明顯傷痕。她們一左一右躺在房間的兩邊,身子微微傾斜,圓睜的眼睛望着房梁上的兩個孩子,表情似乎……在向往。

“還有兩具屍體在後院地窖裏,你們過來看一下。”法醫帶着他們來到後院地窖,裏面空間狹小,他們還沒下去過。

梁閑探頭一瞧,下面是兩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一男一女,兩人面對面躺在下面,額頭和膝蓋彼此貼着,身上的衣服很整齊,像是專門換過。

“已經确認過遇害者是一家人,夫妻二人,四個孩子,無一幸免。”法醫既憤怒又無奈,滅門案是所有命案裏最慘絕人寰的,尤其涉及到未成年。

這起案件中的四個孩子,老大剛滿二十歲,老二倆月前才過完十八歲生日,兩個小的一個九歲一個六歲。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得是什麽樣的仇怨能讓兇手這麽喪心病狂。

梁閑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他轉開目光,望向後院外頭的銀白雪地,胸膛劇烈起伏着,無聲化解這股無處發洩的憤怒。他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先入為主,要先弄清楚案情,決不能讓憤怒燒掉理智和耐心,這樣會錯失很多細節。

這些是他跟陳默第一天時,陳默鄭重教導他的。

“六名被害人全部被一刀割喉,兩個小孩子是死後挂上去的,死前沒有搏鬥痕跡。他們就像是早準備好迎接死亡,并且……很期待。”

梁閑耳朵聽着,眼睛再次轉向室內,地窖裏那兩個暫時還看不見臉,但外面這四個孩子确實沒有絲毫畏懼。自殺的人面對死亡都不見得能有這份坦然,為什麽這一家六口會這樣?

姚天啓接過現場勘驗記錄,法醫則開始忙着把屍體帶走。

“你有什麽看法?”姚天啓把記錄遞給梁閑,邊問道。

梁閑沒吭聲,專注地看記錄。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周圍鄰居也沒聽到任何聲音,死者一家生前沒有仇人,偶爾跟鄰裏鄰居吵個架也上升不到滅門的地步。

這樣的案件,誰都可能是兇手,誰又都不太可能是兇手。

“先常規調查吧,”梁閑把記錄還給姚天啓,頓了頓還是把心裏那點沒能抹掉的主觀想法說了出來,“我不認為是仇殺。”

姚天啓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旁邊的人都以為他生氣了,只有梁閑聽到他用很低的聲音說:

“我也這麽認為。”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不是刑偵文,不會着重寫破案過程,但案子是主線一部分,還是要大概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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