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VIP]
落地窗外,雲王扒着玻璃眼巴巴瞅屋裏的一人一貓, 即使聽不見他們的對話, 他也猜得出他們在說什麽。
“他們最後沒能在一起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多配的兩個人啊。”布偶舔舔小爪子,萎靡地趴在姚天啓的腦袋上。
蕭元淩雖是帝位的準繼承人,但他年紀尚輕, 又從小跟着軍隊東奔西走,常年駐紮在兵營裏的殿下心性相對單純,回朝這段時間尚未完全适應文臣間的爾虞我詐。皇帝有心讓他慢慢了解慢慢适應,免得一下子看穿清澈池塘下的污穢會受不了——
任何一個在疆場上奮力厮殺過的人都很讨厭朝堂上這幫動動嘴皮子就自以為能扭轉乾坤的老不修。
雲王作為皇帝最信任的人自然得幫忙兜着,絕大多數黑暗被他擋在了外頭, 不到透給蕭元淩的時間就絕不會讓蕭元淩瞧着一點。
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雲王這個寧願做貓也不想回去勞心勞力的王爺不得不和盤托出,讓蕭元淩好歹有個心理準備。回不去也就拉倒了,若是回得去, 他們便片刻都耽誤不得,而現代對他們唯一的牽絆就是梁閑。
“老姚呀,”雲王用小爪子拍拍姚天啓的腦門, “如果我要走了,你會跟我回去嗎?”
姚天啓翻着眼皮瞅腦門上的貓:“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
布偶垂下腦袋,和姚天啓來了個臉貼臉近距離對視:“你昨晚還說咱倆湊合過呢, 睡一覺就不算數了?”
姚天啓實在受不了這個姿勢,揪住布偶的後脖頸把他扯下來往大腿上一按, 邊強撸邊說:“如果你邀請我去你的王府做客,我很樂意,其他就免談吧,談多了傷感情。”
雲王眨巴着濕漉漉的圓眼睛瞪着他:“我可是你的大寶貝,你竟然忍心讓我一個人走。”
姚天啓的臉立刻陰沉了:“你自己走就行了,把我的寶貝給我留下。”
雲王賤兮兮地呲出犬牙:“我也許一輩子都不能跟你的寶貝解綁呢?”
“你要是不把我寶貝留下,你也別想走。”這個話題讓本就沒睡好的姚天啓更煩躁,他黑着臉拎起布偶進屋,瞅見慢悠悠給橘貓梳毛的梁閑,沒好氣地說:“昨晚不是挺着急找師父的嗎,怎麽着,睡了一宿改主意了?”
“啊?”梁閑從糾結中回神,他仰頭瞅瞅姚天啓,再看看被姚天啓拎在手裏的布偶,不用想也知道誰又觸了這位爺的眉頭,“你不吃早飯了?”
“不吃,”姚天啓把布偶往梁閑身上一扔,氣呼呼地走了,“氣都氣飽了。”
上班的梁閑變得比辦案時還要忙碌,除了應付日常工作,他還要查近幾年發生在木市的大小案件,而聯系木市同事的活就交給了姚天啓,倆人分工明确,各有各忙。
蕭元淩和雲王也沒閑着,在梁閑的別墅裏一人抱着一臺電腦,上網搜索木市相關案件的新聞報道和當地論壇的小道消息,各類靈異傳聞也可以歸納起來,畢竟穿越這事本身就挺玄乎,穿越過來的人還都會輕功,誰敢保證個個都像他們這麽消停呢。
這天下午,梁閑開完例會又紮回辦公室,想利用下班前最後這點時間再多查點資料。可他剛把電腦打開,一條內部群消息就彈了出來:郊區某座荒山半山腰處發現一具男屍。
梁閑一驚,急忙點開內部群查看。
這案子由其他支隊接手,有人在群裏發布現場照片,一個身材臃腫的男人頭下腳上躺在半山腰上,滿身的血跡已經幹涸成黑褐色,乍一看像在死者身上潑了瀝青。
梁閑看了會就把內部群叉掉了,他們局所有人都在這個群裏,平時大夥手頭有什麽案子,只要不涉及保密內容都會在群裏發布,大夥信息互通,群策群力,這樣才能最大程度提升破案效率。
可這起案子剛出現場,法醫還沒碰到屍體的邊呢,現場勘驗也沒出結果,他總不能憑着一張圖盲猜兇手是誰吧。
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如海的資料庫裏,梁閑翻開筆記本開始記錄,所有破獲并将兇手繩之以法的案件基本都可以排除,而那些至今未破、兇手下落不明的案子全部都被他記錄下來,到時候再讓姚天啓通過人脈去打聽下案件細節,說不定就能鎖定目标。
他正忙活着,手機忽然響了,梁閑沒看就接起來,那頭是姚天啓的聲音:“梁閑,西區這邊有個現場,你跟車去看一下。我這頭有點事,晚點就到。”
梁閑急忙收拾東西往外跑,西區離他這不遠,十五分鐘後,他來到現場,見到了一具屍體。
那是一具全身被鮮血染紅的屍體,幹幹瘦瘦趴在地上,從後背甚至看不出對方是男是女。現場已被封鎖,外頭圍着不少看熱鬧的人,梁閑瞅瞅他們,眉頭鎖得很緊,他真搞不懂為什麽總有些人喜歡看命案現場,如此血腥的場面連他這種身經百戰的人都犯惡心,圍觀者是怎麽做到興致勃勃的?
“死者失血過多導致死亡,身上有很多傷口,”法醫沉默片刻,有點不可置信地說,“他這些傷口好像是被動物抓撓啃噬出來的。”
梁閑聞言也蹲到屍體跟前,在法醫的指引下,他清楚地看到遍布屍體全身的細碎傷口,瞳孔頓時縮緊了。別人也許一眼看不出什麽特別,他這個半貓奴倒是瞧出來了,死者身上的傷口和貓爪子撓出來的效果差不多,只是貓幾乎不會給人造成這麽深的傷口。所以這名死者身上的傷痕要麽是被某種特制的武器弄出來的,要麽就是被一只超大號的貓給撓成這樣的。梁閑腦補了下,體型至少得達到他家橘貓的水平。
不過蕭元淩想殺人犯得着用這麽費勁的手段嗎,人家揮揮爪子就能把人腦袋拍碎,實在沒必要費力氣把人撓成這樣。
自動排除蕭元淩的作案嫌疑,梁閑又開始琢磨其他貓。按蕭元淩的說法,目前林市市區能見到的流浪貓都是他的手下,會不會是這名死者觸怒了某只流浪貓才遭到殺害?
梁閑被自己這個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避到角落給蕭元淩打電話。
聽梁閑說完命案的大體情況,蕭元淩說:“梁先生大可不必憂慮,随我前來的将士全部在軍中效力多年,沒有我的命令,他們不會輕易攻擊這裏的人。即便他們要動手,也沒必要用這種殺人方式。”
梁閑一想也對,那些下屬或許比不過蕭元淩,但都是在戰場上拼過命的人,想殺人有的是手段,何必非得留下那麽明顯的抓痕,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傷口是動物留下的似的……不會是兇手發現了貓貓們的秘密,故意嫁禍吧?
他把這想法跟蕭元淩一說,蕭元淩的心也提了起來。
蕭元淩自然不認為是梁閑和姚天啓走漏了風聲,可他手下有那麽多貓,日常少不得要交流,偶爾還會拿着梁閑給的錢去買點吃喝,而他和雲王又不止一次號令群貓,只要有人留意到這些,就有可能窺透其中的奧秘,誰讓現代人的腦洞個頂個大呢。
“此事我會立刻讓人去查,若是因我而起,我定會給先生一個交代。”蕭元淩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梁閑瞅瞅只剩嘟嘟聲的手機,內心有點別扭——老蕭怎麽不說“在下”和“本王”了,突然改口還挺不習慣的。
不過時間不允許他胡思亂想,他把手機往兜裏一揣,重新投入到現場勘查中。命案發生在幾個小區中間夾着的小路上,附近有不少攝像頭,可惜都被路邊的牆壁遮擋視線,梁閑找了一圈也沒能找出拍到案發過程的視角。
沒有切實證據表明兇手不是流浪貓,就會有人質疑流浪貓到處亂竄的危害性,這可不局限在林市一個地方,搞不好會給那些本就生活窘迫的小動物帶去滅頂之災。
梁閑握緊拳頭,這兇手也太缺德了。
另一頭,蕭元淩立刻召集四只黑貓,讓他們去聯系西區的兄弟,務必弄清楚那名死者的死因。
等四只黑貓走了,雲王不慌不忙地開口:“淩兒不必如此憂心,你和閑兒擔心的情況不太可能發生。”
“哦?”蕭元淩來了興趣,“皇叔何出此言?”
雲王笑了:“就算有人猜到你我的秘密,也沒必要用這種手段殺人。屍體上留下的傷痕說明兇手是只動物,咱們就當它是只貓,你覺得警方會相信流浪貓殺人的說法嗎?再退一步,咱就當有人親眼看到貓把人撓死了,誰又能說清楚哪只貓是兇手。最糟的結果不過是全城捕捉撲殺流浪貓,以咱們的身手想逃還不容易,大不了卷鋪蓋換個地兒繼續生活,對方這麽做還有什麽意義呢。”
雲王這麽一分析,蕭元淩也冷靜下來。假如真有人猜到他們的秘密,對方首先要做的是驗證流浪貓是人,最好能拍到他們人貓切換的畫面,再不濟拍個貓說人話也行。這麽震撼的視頻公之于衆,自然會有大批人馬争着搶着來找貓做實驗,他們身手再矯健恐怕也會有幾個倒黴蛋被逮住。
相比弄死個人,後者的可行性高多了,安全性也高多了。
專門殺個人來栽贓,這是他們那個時代才流行的手段,放到現在,low到家了。
“走吧,”雲王懶洋洋地起身,“咱也去現場瞧瞧,到底是什麽人用這種手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