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什麽都能吃,可慕夫人就不一定了,這人連平日裏他熬得香噴噴的粥都要嫌棄,那這夾生飯就更難以下咽吧!

不吃最好,最好餓死這惡人。

等飯煮好,慕長生揭開鍋蓋,一見那飯與平時不一樣,頓時劍眉一皺,看向蕭轼的眼神有些不悅。

蕭轼被他看得心虛不已,連忙指着竈旁的柴。

就見那柴是新打的,還濕乎乎的。

慕長生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柴,能點着就不錯了,煮不熟飯也是正常。

嘆過氣後,還是打了碗夾生飯,又夾了些菜幹,送去了東屋。

果然,沒一會兒就傳來慕夫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一會兒罵蕭轼又懶又蠢,連飯都煮不好,一會兒又要蕭轼再煮一鍋新飯。

然後是慕長生的聲音,“母親,家裏的幹柴沒了,只有濕柴,濕柴不好燒,煮出來的飯……就是這樣……”

然後又是慕夫人刺耳的聲音,“那家裏為何沒有幹柴?還不是那個賤人懶惰……”

蕭轼站在廚房門口聽得心情十分舒爽,雖然他挨罵了,可生氣的是慕夫人。

罵着罵着,慕夫人又把碗給砸地上了。

那碗片碎地的聲音,聽得蕭轼突然有些害怕。

慕長生待會兒不會揍他一頓吧?

可等這人回了廚房,雖然臉色難看,但并沒責怪蕭轼,只默默地端起飯碗,安靜地吃着。

他這樣平靜,蕭轼更加心虛不安了,也頗覺奇怪。

這還是那個慕夫人才一挑撥就動手打人的慕長生嗎?

吃過晚飯後,天突然下起了雨。

那雨越下越大,慕家院子年久失修,屋頂的瓦壞得厲害,外面下大雨,屋裏下小雨。

蕭轼将鍋碗瓢盆都拿出來擺上,接從瓦縫中漏下的雨。又将床挪到沒漏雨的地方,抱着寶兒,濕濕嗒嗒地睡了一晚。

東屋那邊,比他這邊好不了多少,也漏得滴滴答答的,把慕夫人氣得,一會兒罵罵咧咧,一會兒又哭哭啼啼,鬧了一晚上。

轉天,這雨仍沒停。

又連下了好幾日後,漏雨的地方是越來越多。

尤其是西屋,整個屋頂跟個篩子一般,屋裏沒一處幹的地方,寶兒都淋病了。

慕長生爬上西屋屋頂欲修補瓦片,卻未曾想,竟把屋頂踩了一個大洞,他人直接從上面掉落下來。

若不是他身手好,只怕要摔個好歹。

望着屋頂上那個大窟窿,淋着從大窟窿裏飄落下來的雨水,蕭轼都要崩潰了。

這不是幫倒忙嗎?

無法,只得和慕長生淋着雨,駕着牛車去了隔壁村的瓦窯,把賣狐貍剩的最後一點銀子全花了,買了一些小青瓦。

他們沒錢請瓦匠,而村裏的人,因為慕長生收回那十畝田,得罪了不少人,自然沒人肯幫忙,只有村長派了家裏的老二過來搭把手。

蕭轼不敢再讓慕長生上屋頂了,他自己穿上蓑衣,帶着鬥笠,踩着梯子,一步步爬了上去。

可那些瓦破損得實在厲害,就是他這個骨瘦如柴的體量,也是一踩就碎。

沒法子,只得撿了那些好的,再添上新買的瓦,把堂屋和東屋嚴嚴實實鋪了一層。

蕭轼在屋頂上膽戰心驚地鋪瓦,站在梯子上遞瓦的慕長生也心情複雜。

想想以前的蕭氏,再看看如今的蕭氏,越想越糊塗,越看越糾結。

以前的蕭氏,他憐其弱小,可又厭其愚昧無知。

而如今的蕭氏……

慕長生實在是看不懂如今這個蕭氏了。

尤其是,一想到本該他做的事,卻讓個女人來做,心情就更煩悶了。

可他實在又幫不上忙,若是他在屋頂,別說瓦,只怕是房梁都要塌了。

唯有時刻警惕着,守着蕭氏,不讓他掉下來。

而在最下面遞瓦的村長家二兒子二貴則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對夫婦。

娶個長得像男人的老婆還有這等好處?

下能入水摸魚,上能上房揭瓦。

一般的女人,還真幹不了這活。

蕭轼淋着毛毛細雨,在屋頂上斷斷續續地幹了兩日,終于鋪好了瓦。

按理說,以他如今的身體,又是淋雨,又是勞作,肯定是要生病的。

還好慕長生在堂屋裏弄了個火塘,拆了幾件破爛不堪的家具,燒了大火,不時地叫他下來烤火,又笨手笨腳地給他熬姜茶驅寒。

蕭轼這才沒甚大事,只有些頭昏鼻塞。

瓦鋪好的那一晚,天跟漏了一般,下着傾盆大雨,屋頂傳來轟隆隆密集的雨滴瓦片的聲音,聽着都可怕。

而屋裏的人,烤着火,擡頭望着屋頂,一邊看是否有破漏的地方,一邊暗自慶幸。

若是沒修好,他們只怕要住水簾洞了。

就連刻薄的慕夫人,這回也誇贊了蕭轼一回,“果然是長生的福星,長生若是淋了這雨,只怕也挨不住。”

不過,見她的長生又是跑前跑後地将蕭氏的床搬到東屋,又是将他們受了潮的被子烤幹,又是煮姜水,慕夫人心裏又不樂意了,垮着臉,罵罵咧咧起來。

蕭轼這時頭暈腦脹鼻又塞,對慕夫人的辱罵、慕長生反常的體貼都無力在意,喝過姜茶後,抱着寶兒,蓋着被子,烤着火,暖烘烘地睡了一覺。

等轉天雨停了,太陽出來了,他和寶兒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

而慕長生,又背上弓,去山裏打獵,得的錢,買了稻草,雇了人,将西屋和東西廂房屋頂重新鋪了一遍。

屋子收拾好後,便讓蕭轼和寶兒搬去了東廂房住。

而他自己,則搬到正房西屋。

讓蕭氏住東廂房,倒不是嫌棄她,而是因為這幾日同住正房東屋時,他母親整日辱罵蕭氏,連晚上睡覺也不放過,一直罵罵咧咧個不停。

不止是蕭氏受不了,他自己也心煩不已。

還是分開住好。

蕭轼比他更喜歡分開住。

和慕家母子同住東屋這幾日,他簡直就是度日如年。

不僅是因為刻薄讨厭的慕夫人,更因為慕長生。

他知道慕長生不喜蕭氏,自然不會與他同床。

可就算不同床,但同住一個房間,他也緊張、害怕,就擔心露餡了。

好在,慕長生的目光從不在他身體上逗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