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帥哥和泡菜

關于男女之事,譚晶晶一向堅持唯有飲食之道才能與之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她說大多數男人必須經過利刃雕琢、滾油煎炸、烈火烹饪才能去掉生澀滋味、勉強入口,也有一些男人味道很棒,可以生着吃、熟着吃、半生不熟地吃。她說這話時是大二的暑假,我們正坐在肯德基裏吃冰激淩,旁邊的幾個小朋友看着這個漂亮姐姐,聽得臉色發青,譚晶晶就突然側過頭去龇牙一笑,“我已經好幾百年沒吃過了。”當場跑了一群。

這個片段絕對可以作為這群小朋友的驚魂歷險說一輩子。

從來抵制快餐的江水明閑着無聊,就用薯條戳譚晶晶的手,“美女美女,那我是哪種吃法的?”

譚晶晶眯着眼睛說:“你是非正常飲食類的,怎麽吃你都挺好吃,但是想充饑的會覺得餓,想解渴的會覺得更渴,想好好活着的吃了你就死了!一句話,吃你等于飲鸩止渴!”

江水明為之拍手叫絕。

從我的眼睛看出去,江水明也是很神奇的一類男人。他不是葛蕭那種帥得離譜的男人,也不是一看就臉熟的路人甲,但充滿母性的女人會在他的眼睛裏找到單純,妖豔風情的女人會在他的唇角找到壞笑,情窦初開的女人會在他的舉手投足中找到安心的溫柔。事實上,江水明也從來沒讓這些女人失望過,她們所癡迷的那種特質都會在他身上表現得越來越鮮明,從一滴讓她們心動的淚,變成奔湧澎湃的瀑布,然後深沉如海。當然,她們的愛情也就石沉大海了。

而葛蕭呢?

我的目光掃了葛蕭一眼,葛蕭對譚晶晶的話充耳不聞般喝着面前加冰的可樂,唇紅齒白。

譚晶晶用餐巾紙擦拭着手指,突然說:“葛蕭,你是泡菜!”

南方人家都有一個儲存腌制食品的小壇子或者玻璃罐,裏面一年四季都裝着佐餐用的脆生生小黃瓜、爽口小茄子、切成碎末的雪菜之類。連傻子都看得出來,非要拿飲食類比的話,眼前的葛蕭再不濟也應該是五星酒店裏廚師長的招牌大菜,譚晶晶卻叫他“泡菜”!

江水明替葛蕭抱屈。譚晶晶陰森一笑,道出玄機:“說實話,哪個女人不想把你做成幹屍藏在冰箱裏,高興時才嚼上一口?”

小柳噗的一聲吐出了嘴裏的雞肉柳:“我打算從今天開始吃素。”

沒到傍晚,當天的報紙就進了南京的千家萬戶了。

關于小明星提供圈裏人豔照的詳細報道一見報,整個南京城就鬧翻了天,街頭巷尾都在讨論這個本土出産明星的家長裏短。由于所有相關當事人的手機都處于關機狀态,立刻就有與此事不相幹的所謂圈裏人出來質疑,說憑什麽這個初出茅廬的小明星能夠接觸到這麽多這麽隐秘的事情,恐怕這事是造假出來的,小明星是想借着炒作這個事情上位。

小明星立刻高調起來,在自己的官方博客上毫不隐瞞地公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說是照片上的主人公之一,某某導演約她吃飯,說是要讓她出演新片,可飯吃着吃着那導演就開了小差,想吃她的豆腐,明确表示只吃一次就夠了。小明星就惺惺作态,說擔心東窗事發,影響口碑。那導演大概以為她就要就範了,立刻洋洋得意起來,給她看了他手機裏的私密照片。

某某導演說,你看誰誰,半紅不紫的,現在靠了我就成了都市熟女形象的女一號了,你再看誰誰誰,原來咋咋呼呼的只能演農村姑娘,現在不是已經是青春玉女了嗎?看着小明星目瞪口呆的樣子,某某導演開始教育新人,他說:“其實懂事兒的女演員誰睡導演啊,直接睡制片人那多聰明啊!擒賊先擒王,知道這真金白銀是從哪條道來的,才能混得長久。”

小明星在博客裏把自己描述得特別像虎口拔牙的女英雄,她說那就睡嘛!倆人就勾肩搭背地奔了一個沒星兒的賓館,以防碰見熟人。小明星機智勇敢地把導演騙進浴室,順了他的手機就奪路而逃,最終才有了這一出活色生香的豔照大戲。

主編興致勃勃地看着小明星火辣辣地描寫着當時的場面細節,回頭和我說:“這女的真蠢,哈?”我笑笑,沒說話。

的确,這是個什麽新鮮事兒都有的年代,讀者基本都有心理準備。就像恐怖片看多了,哪個門口藏着殺人犯、哪個拐角有兩只外星生物,大家都一清二楚,連音量該開大還是該關小都心頭有數,想吓唬誰,哪有那麽容易?

手裏有猛料的,一口氣抖出來的,基本都是腦子不夠用的。一是,慢慢抖料最能激起外界的好奇心和偷窺欲;二是,最起碼慢慢抖它的曝光周期長,能保持長時間的關注度;三是,慢慢抖也能讓其他當事人有個心理準備,大家一起登場唱戲才熱鬧,互相宣傳那是多多益善;四,也是最關鍵的,就是你能看清楚受衆是想看還是不想看,是有興致還是心生厭惡,抖料都是為了增加曝光度,萬一鬧個封殺,那就得不償失了。

主編沒和我解釋這些,我也不是跑娛樂新聞這條線的,但她的意思我懂。其實哪個行業都差不多。雷厲風行的風險最大,砂鍋慢火的威力最大。

以着譚晶晶的七竅貫通、八面玲珑,這絕對不會是她帶的藝人會幹出來的事兒。應該是那小明星打算甩開公司聽了還沒現身的幕後推手的話了。離開金牌經紀譚晶晶并逆她而行,這小明星果然蠢不可及!

譚晶晶說一周之後要給我的大消息,肯定是要爆出更精彩疊出的劇情了。

真是繞不開譚晶晶了……我心亂起來,放下手頭的事情,離開座位去了吸煙室。

一個正在吸煙的女同事饒有興趣地看着我,“你那個帥哥脫了鞋有多高?一米八幾?”

我長嘆一聲:“我不知道他有多高!”

同事嘿嘿壞笑,“也對,躺下了就不叫高度了……你那個帥哥脫了鞋有多長?一米八幾?”

我掐滅煙,奪門而逃。

東躲西藏地挨到快下班,我像賊一樣拎着帆布包直奔樓梯間,下樓時一路的叮叮當當反襯着我內心的焦慮和心虛——即使是在幼稚虛榮的青春期,我都對和帥哥傳緋聞這樣的事情深惡痛絕,何況是現在。

照例是下班的高峰期,打不到車,公交車上的人多得看得人頭皮發麻,我在單位旁邊的梧桐樹下站了三分鐘,剝了幾小塊即将脫落的樹皮,才想起來我已經和開着好車的上個“歷任男友”分手了,那個曾宣誓他會一輩子愛我的男人,估計已經在忠心耿耿地守候另一個他會一輩子愛她的女人了。

我笑笑,掏出那包在撫順買的、已經有點皺的煙,銜了一根在唇上,慢吞吞地朝家裏的方向走。路上,有熟悉的店鋪挂出了“清倉甩賣”的牌子,有陌生的老板正在裝修着新的鋪面,熱鬧的音樂聲和哧哧的電鋸聲交相輝映。

這才是煙火味十足的人間。我伸了伸懶腰,長舒了一口氣,如罕見冰雪的杜宇、回頭率太高的葛蕭、伶牙俐齒的譚晶晶、不茍言笑的師偉、放蕩不羁的江水明……我的這幾個死黨都不像這煙火人間的産品,唯有我,沉默平凡得很配套。

正走着,一張傳單發進了我的手裏,一個胖墩墩的平頭小夥子拿四川普通話熱情洋溢地說:“我們泡菜店剛開張,歡迎小姐來品嘗。”

我馬上就想起了譚晶晶說葛蕭是泡菜的那個場景,忍不住笑了,拐進了這家到處是大紅辣椒圖案的泡菜店,然後拎着兩罐打了7折的泡菜出來。一罐蘿蔔,一罐莴筍。

晚上懶得煮飯了,就窩在家裏獨自吃速食稀飯和泡菜吧!

我打定主意,悠悠然地走進我住的小區門口,立刻明白,速食稀飯和泡菜還是可以吃的,但絕對不是獨自了——葛蕭站在一棵泡桐樹下抽煙,他的腳邊,是兩個超市的袋子和嬉皮笑臉的譚晶晶。

葛蕭把炖鴿子的料一一放進砂鍋,這才走進客廳。

我窩在沙發裏看很無聊的國産動畫片,譚晶晶嚼着冰糖楊梅,斜靠在另一個單人沙發上看很無聊的我。

葛蕭正想說話,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看號碼,眉頭皺了皺,轉身走到小陽臺,把玻璃門拉上一點兒,但他并沒有壓低聲音:“我現在在南京,不在大連……”他頓住了,“什麽?你在哪裏?”又嗯啊了幾聲,葛蕭就挂了,皺着眉頭走進來,坐在譚晶晶對面。葛蕭思考了幾秒鐘,神情又放松下來。

葛蕭拿起泡菜壇子看了看,問我:“你老是吃這種腌漬的東西?怪不得胃老有問題。”

譚晶晶笑着說:“別打岔,剛才接個電話弄那麽神秘,是誰的?女朋友?”

葛蕭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是,是那個叫何曉詩的女孩,到南京來開會,把錢包給丢了,在機場等我去救她呢!”

譚晶晶笑,“別女孩女孩的叫得那麽生分,前幾天在大連的時候不是都在你家睡了嗎?”

葛蕭老實得不能再老實地解釋:“是啊,不過只有她在我家睡,那天我是在小區旁邊的賓館睡的。”他掏出錢包翻出來一張打印發票遞給譚晶晶,“看看。”

譚晶晶撇嘴,“我又不是你老婆,有什麽好看的?”她又說:“江水明可說你是通宵關機啊!”

葛蕭說:“我覺得,如果不關機的話,何曉詩應該會把我的手機打爆。”

我把懷裏的抱枕放在一旁,看着葛蕭說:“那你怎麽還不去接人家啊?在機場,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沒錢,多可憐啊!”

葛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譚晶晶,說:“那你們可得記住了十分鐘以後把砂鍋關成小火,再四十分鐘後放小青菜,再一分鐘後……”

譚晶晶噗的一聲把楊梅核兒吐到他身上:“葛狗,滾!”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這也是暗藏玄機的八個字。按照眼下的情形,把它弄個通俗易懂、似是而非的解釋,就是我現在很想問問譚晶晶關于師偉的事情,但我就是死不開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譚晶晶就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我,慢悠悠地吃着楊梅,“想問師偉的事情吧?”她不等我選擇是該接着問下去還是該岔開話題,就氣定神閑地說:“我也想問你呢!”譚晶晶突然跳到了我對面,捧着我的臉問:“你是不是喜歡師偉?”

藏了十幾年的秘密,竟然被輕描淡寫地說破。

很多年前,我問過譚晶晶同樣的問題,少女譚晶晶心虛地否認,眼睛裏卻帶着驕傲承認的閃亮,因為她從來不曾認真掩飾自己的狂熱;很多年後,譚晶晶問了我同樣的問題,我同樣心虛,卻心虛到忘記否認。

譚晶晶松開手,又仰回到沙發上,她說:“看來我猜對了。”她笑着又放進嘴裏一顆楊梅,說:“師偉和誰都沒什麽聯系的,你卻能在第一時間知道他回了南京,要麽是你一直在關注他,要麽是你們之間有什麽。”她詭秘一笑,“可是你卻把這個消息給了我,只是因為,我是你的死黨,而你知道我喜歡師偉。所以,”她拍了拍身上素淨淑女的衣着,“我沒有依照本性立刻行動,而是,打算和你一起行動,或者說,競争。”

聰明到一定程度的女人,也就妖精般不可捉摸。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最愚蠢的下下策就是玩弄心機,因着簡單的思維,我反倒贏得了她的尊重與讓步。喬北胸襟坦蕩,譚晶晶投桃報李。

譚晶晶說:“有些事情,回頭一想,也就一清二楚了。就是交換心事的少女時代,你也從來沒說過喜歡誰,只有心裏固執地喜歡一個人,才會顯得木讷。熱烈的,不一定短暫;沉默的,卻一定驚天動地。”她笑笑,“你我是死黨,也是情敵了。”

不但一樁陳年舊夢驟然浮出水面,且憑空多了一個但凡是女人都不願意與之為敵的強大情敵,而她居然還是曾經的死黨。

我站起身,摸出一根煙走進陽臺,面對着窗前的萬家燈火,點煙,垂淚。

事實上,以上七百餘字,均屬我的個人幻想。

葛蕭嗒的一聲關上了門,譚晶晶就笑逐顏開地丢開楊梅袋子,眉飛色舞地說:“哈,師偉還是當年那麽酷!”

這些年來,只要提到師偉這個名字,我都會是一個沉默的聽者。我關注着他的點點滴滴,卻不願被任何人發現。我只是微微一笑,含混地說:“是嗎?”

譚晶晶說:“我從來就沒看錯過他,他不會是那種縱容自己變老變醜的男人,也不會是那種随着世事變換而趨勢附利的男人,這麽多年,他還是那塊晶瑩堅硬的水晶……”

水晶?我心裏苦笑了一下,恐怕,是金剛石吧!堅硬,冰冷,不近人情。

譚晶晶說着什麽,我看着她淡紅色的、柔軟的唇,耳朵裏一個字兒都聽不見。幾分鐘後,譚晶晶發現了我的異常,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喬北?”

我順着她的力道,癱軟在沙發上,而後滾落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耳邊譚晶晶的聲音卻震耳欲聾,“喬北!!!”

飲食之間,有人日日蘿蔔青菜向往魚翅鮑魚而不得,有人餐餐佳肴珍味鐘情清湯寡水而不得;男女之間,有人終生守着一人卻心花眼亂,有人時時莺莺燕燕卻憧憬千古絕戀。看一個人的吃相,看一個人的飲食選擇,有時就像是在看一個人的情感觀點。

江水明對主食是中式還是西式一律來者不拒,只要味道足夠,他星級酒店去得,地攤食肆也去得,他對女人也是如此,只要秀色可餐且你情我願,一律來者不拒;譚晶晶零食不斷,卻三餐規律,菜式搭配合理,營養考慮均衡,她對男人也是如此,只要她有心思有興趣,時常偷嘴解饞,但不找有伴兒的男人卻是她板兒上釘釘兒的鐵規則。

我呢?

我蒙蒙眬眬間睜開眼睛,葛蕭的面容近在咫尺,看我睜開眼睛,他才松了口氣,回頭去叫醫生。

我睡過去很久嗎?

譚晶晶盯着我,“你還真是得了個怪丢臉的病。”

營養不良。而且是長期的。

不僅僅是因為這幾天淋了雨、沒睡好、大喜大悲、精神緊張……還因為長期偏食、少食。肌體對我的怠慢沒有立刻反擊,而是處心積慮地積蓄,然後在我即将喝到滋養大補的鴿子湯的前夕,把我擊倒在自己家的地板上。

我疲倦地看着醫院淺藍色天花板上柔和的日光燈,無奈地笑了笑。是的,營養不良,師偉郁結在我的心裏,我的情感早就營養不良了。

跟在葛蕭和醫生身後進來的,就是何曉詩。她看見我醒了,立刻乖巧地笑着跑過來:“姐姐,你醒了呀?”她對坐在一旁的譚晶晶視而不見,只是一味地問:“你要喝水嗎姐姐?”熱情得真像我嫡親嫡親的小妹妹。

醫生量量我的體溫,問問我的感覺,對葛蕭和譚晶晶叮囑了些日常飲食起居的一二三四五,就說:“今天出院也行,明天出院也行。”說完笑笑就走了。

譚晶晶說:“問題不大,回家得了,不然還得占人醫院一張床,再說,鴿子湯還在家裏晾着呢。”

我點了點頭。

譚晶晶就坐鎮指揮,“葛狗,你是背她還是抱她啊?”

何曉詩眼睛就瞪成了杏核,左一翻右一翻地瞪着譚晶晶。

譚晶晶斜了她一眼說:“妹妹,你還沒和葛蕭登堂入室哪,對他身邊的親朋好友還得客氣一點兒,不然保不齊哪天誰一念之差就給你進了幾句讒言,到時候你哭都找不着地方。”

葛蕭無可奈何地說:“譚晶晶,別胡說八道了,幫我扶一下喬北。”

折騰到家,已經後半夜了,譚晶晶和我一人端了一碗鴿子湯喝着,葛蕭把自己和何曉詩關在陽臺上,不知在說什麽,透過蕾絲窗簾和大扇的玻璃,只看見何曉詩的手臂,像倔強而快速生長的藤蔓,一次又一次地纏繞上葛蕭的輪廓。

譚晶晶說:“這次葛狗遇上了克星了。”

葛蕭當嬰兒的時候,臉上就經常被阿姨姐姐們掐,随後活的這二十多年也見識了各種示好行為,江水明早就說他是“有老幼通吃的本錢,卻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葛蕭是擅長脫身的,然而這次,他似乎對擅長追捕的何曉詩有些無計可施。

等到陽臺門拉開時,何曉詩已經笑逐顏開,葛蕭臉上帶着些許無奈。

看來勝負已定,聰明的何曉詩拿捏住了葛蕭的某個脈門。

葛蕭說:“我帶何曉詩出去吃點兒東西,譚晶晶你也一起去嗎?”

譚晶晶嬉笑着說:“算了吧,我要一起去,妹妹要吃的可就是我了。”

我真的很害怕又剩下我和譚晶晶,不僅是怕譚晶晶會又提到師偉,也怕,我會忍不住問。我放下湯碗說:“我有點兒累了,你們都回去吧,我沒什麽事兒的。”

一個獨居者,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幻想。

我幻想過我和師偉之間的無數種開始,比如,我瘋狂地打電話給他,每次只說“我一直都愛着你”就挂斷;比如,我毅然辭職,拎着一只小皮箱只身去深圳投奔他;比如,我撲進他的懷裏,什麽也不說,只是親吻他那張讓我朝思暮想的臉。

我也幻想過我和師偉之間的結局,只有一種。他站在距離我幾步之外的位置,冷冷地看着我,而我則手腳冰冷,眼淚縱橫。不管是夢中還是醒着,這都是我和師偉之間的唯一結局。

不是因為我太悲觀,而是因為我太客觀。

情感中,太清醒的人注定得不到狂風驟雨般的深愛。

我活該。

葛蕭來敲我的門時,是6點過3分。

我昏沉沉地爬起來給他開了門,又從他手裏接過香菇小籠包和豆漿牛奶之類的東西,對着他開玩笑:“啊,曉詩妹妹睡醒了嗎你就自己出來瞎溜達?”我開玩笑的水平是相當低下的,具有很不好笑的效果,基本屬于哪壺不開提哪壺類型。果然,葛蕭瞪了我一眼,關了門,手裏拎着排骨青菜之類的東西直奔廚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