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麗的裝扮,說話的聲音,卻像是沙碩在刮玻璃,那叫一個難聽啊。
倆小只瑟瑟發抖,沒敢說話。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這裏的這麽詭異的女人,怎麽看,怎麽不正常!
誰敢回話?都把嘴巴緊閉,跟蚌殼似的緊緊地,不說話,打死也不說話!
誰知道那個詭異的女人,卻将手伸了出來,那是一雙慘白慘白的手,就像是透着青色似的,但是指甲蓋很長,起碼有手指頭一半的長度,上面紅豔豔的顏色特別的鮮豔,伸出來之後,許諾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氣,還是那種像是壞掉了的陳血的味道。
他聞過一次,是因為家裏的一個親戚出了車禍,被撞得面目全非,後來他們去送葬,聞到過一次,記憶深刻。
從那之後他就很少吃血腸了。
很奇怪,這女人的手,竟然穿過了車門,玻璃等等遮擋物,伸進了車裏頭,非常真實的就摸到了他們倆面前。
許諾跟張揚,同一時間就把手裏的抱枕遞了過去,希望可以遮擋一下。
但那必須沒擋住啊!
兩個抱枕同時送了出去,卻被那一雙詭異的手,撕成了碎片。
車裏頭一下子的棉花亂飛,抱枕碎成了千萬片兒。
“卧槽!”
“媽呀!”
倆人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
許諾比張揚個頭高一些,張揚這人別看年紀比許諾大,可是那張娃娃臉很占便宜,讓人忍不住就想照顧他一二。
何況,這是小老板啊!
許諾只好将他壓在了下面,自己上半身體附上去,要是傷害的話,他先受傷。
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那雙手伸過來的時候,車子倒車鏡上挂着的銅挂件兒,突然散發出來一種微弱的光,那詭異的女人,“嗷”的一聲,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傷害似的,手“倏地”就收了回去。
身形快速隐入黑暗之中,再也沒有出現。
但是倆人也吓壞了,這種不科學的事情,他們倆趕上了。
“剛剛、剛剛那個,是什麽東西?”張揚牙齒都在打架,哆哆嗦嗦的樣子可憐極了。
“我哪兒知道。”許諾還抱着腦袋,他有點頭疼。
黑暗中那對紅色的東西,他看着就覺得一股涼氣,從心裏冒出來。
外面的黑暗越發的侵襲了過來,仿佛活了的黑色馬上就要吞噬他們了,車燈的亮度,已經只能維持一二米的距離。
“孽障!”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清亮的怒吼。
黑色在翻湧不休,紅色的那一雙類似眼睛的東西,正在一眨一眨……許諾跟張揚都要吓死了。
倆人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
這會兒也不分什麽老板什麽員工了。
外面傳來一聲不像是人叫的動靜,然後歸于寂靜了。
“許諾。”張揚眼淚叭嚓:“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咱們……還能等到天亮嗎?”
“能,一定能!”許諾比張揚還要怕死。
他以前就覺得,無法理解那些自殺的人,怎麽會放棄生命呢?
無論什麽時候,他都不想放棄自己的生命,何況這樣的情況下,他覺得死了恐怕都不得安寧。
外面沒了動靜,可是那股子幾乎讓人窒息的安靜,還是讓倆人鼻涕眼淚齊飛。
“我們要下去!”許諾一咬牙:“起碼要找個差不多的東西當武器。”
不能留在車上被動的等着,或者說,這叫等死。
“我車裏後備箱放着的工具箱,裏頭有玻璃吸盤,玻璃密封條工具,木柄的刮刀等底盤維修工具,還有修理躺板,套筒套裝,內含棘輪扳手,套筒,旋具套筒,內六角,延長杆等等,軸承拉馬,拉拔器,剎車維修工具等等,都是好品牌的家庭工具箱……。”張揚看起來是真的吓傻了,這個時候還絮絮叨叨個不停,念叨他那工具箱裏頭的各種東西,包括千斤頂和安全錘。
“我說,這都啥時候了,你還記得這麽清楚?”許諾不得不佩服他。
“我以前好奇過,背了說明書。”張揚的回答讓人一陣無語。
“既然有東西,那咱們倆就下車去,不管怎麽說,有了個趁手的家夥事兒,咱們也還有一拼之力。”許諾一咬牙:“你怎麽看?”
“我又不是元芳,我沒看法!”張揚也是個豁出去的家夥:“你下去,我就下去,咱倆一起。”
這叫相依為命。
“行!”許諾也不敢繼續耽擱,他記得小時候老人們常說,遇到這種事情,膽子大一些,陽氣也會旺一些。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兩個人膽戰心驚的下了車子,還好,車門還能打開,下了車子之後,張揚還拿了一個超大功率的手電筒,這東西不比探照燈差,只是在這個環境裏,卻只能照出來微弱的光,不過也夠了。
倆人哆哆嗦嗦的走到了車後備箱那邊,張揚低頭擡手,打開了車後備箱。
許諾跟他背對背,打着手電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那黑色越來越靠近他了。
“好了沒?”許諾不由自主的催促小老板。
“好了。”張揚自己拿了一個小的滅火器,給了許諾一個安全錘:“我看就這倆不錯。”
“嗯,是不錯。”許諾有了個安全錘還不算,他自己在後備箱裏頭摸了個扳手出來,這下子兩手都有了東西,他就覺得安心了許多。
腋下還緊夾着個大功率的手電筒。
倆人手裏頭有了東西,就敢往車前面走了,畢竟車前面比較亮堂一些。
車後頭還是黑一些的,倆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車前頭,相互看了一眼。
“是要走還是留在這裏等天亮?”許諾也沒有了主意,他問了張揚。
“咱倆能走得了嗎?”張揚舉了舉手裏頭的手電筒,在他們的正前方,一對紅色的東西,正在半空中飄着呢!
009清明眼?
有這麽一對兒東西在,他們怎麽走?
敢走嗎?
不敢走。
但是留下來,倆人也沒有啥底氣。
漆黑的夜色翻湧的越發的厲害,倆人也有些膽怯。
那兩個紅色的東西,張揚問許諾:“你看像不像一雙眼睛?”
“你家眼睛血紅色的啊?”許諾咽了咽口水:“別看它,那啥,你跟女人滾過床單沒有?”
“沒有。”張揚老實的搖頭:“我爸媽說,我太早那什麽不好。”
其實是張揚這長相,讓人真的下不去手。
他長得太嫩,乍一看跟個乖寶寶似的,誰能下得去手啊?
加上張揚真的對男女之事并不熱衷,他就想當警察!
“要不,咱倆撒泡尿?”許諾也是個沒啥滾床單經驗的人。
倆人都是童子雞,據說陽氣重,撒尿的話,應該有用吧?
“這能有用?”張揚有點懷疑。
“不管有用沒用,先用了再說。”許諾道:“一泡尿撒在車前頭,一泡尿撒在車後頭。”
不管怎麽說,倆人也得自救一下。
倆人還真敢做了,沒尿也得撒啊!
撒完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黑色的确是被逼退了幾分。
倆人剛回到車前站了能有五分鐘,發現了這一變化,不僅面露喜色:“看來還有點用。”
張揚甚至提議:“我聽說,舌尖血也能有點用處。”
“那你敢咬自己舌頭一口麽?”許諾白了他一眼:“我不敢。”
他怕疼。
倆人正在商量着呢,突然一聲不似人的長嘯響起,那對紅燈籠一樣的東西,瘋狂的在黑暗裏打轉,倆人吓了一跳。
只一擡眼,那對紅色的玩意兒,瘋了一般的朝他們倆沖了過來!
倆人想躲開,可時間上不允許,他們倆反應沒那麽快!
被兩個紅色的東西,一下子就擊中了腦門兒,還是印堂的位置。
許諾跟張揚,只覺得腦袋一熱,又一涼,被這忽冷忽熱轉換過快刺激的一翻白眼兒,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他們倆昏了過去,就有人在黑暗裏“哎呀”了一聲:“這倆小子怎麽跑出來了?”
“有童子尿的味道。”
“這不是添亂嗎?”
“清明眼呢?”
“那東西是附着在百年厲鬼身上出來的,這會兒不見了。”
“啧啧啧,真是麻煩,咱們找了這麽長時間,漫山遍野跑了一年,才追到這裏,就不見了。”
“算了,那東西可遇不可求,再說了,咱們消滅了那百年厲鬼。”
“嗯,把人送去醫院。”
許諾恢複知覺的時候,是在一片黑暗裏,他沒有急着睜開眼睛,而是先沉默了半天,聽了聽四周的動靜,聞了聞空氣裏的味道。
這是他的小癖好。
而且他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那就是他有輕微的臉盲症,相處不超過三天的人,他是記不住人家長相跟名字的;還有他認床,到哪兒頭三天都睡不舒服。
還有就是他一換水,不管是哪兒,哪怕是同一座城市,不同的自來水廠提供的自來水,做的飯菜,他吃了,也會一連三天,會拉肚子。
這裏的味道很熟悉,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醫院的味道,跟旁的地方不一樣。
他從小就熟悉,他爸爸是中醫醫師,媽媽是護士長,哥哥是藥劑師,嫂子是護理師。
他适應了半天,才慢吞吞的睜開眼睛。
入目果然是一片白色,頭上是一道寬闊的綠色,乃是氧氣通道,上頭插着小氧氣瓶,他鼻子裏輸入氧氣。
屋裏頭就他一個人,單人病房啊!
話說一般的大醫院,是沒有單人病房的,小醫院也沒有,因為醫療資源是不允許浪費的,除了産科和重症監護室。
只有一些超級大醫院,有單獨的病房,高級單間,其實也就是一人一個病房,安靜一些,再有就是療養院,真正的康複、療養身體的地方。
這裏也不像是重症監護室。
因為除了監護器械之外,呼吸氧氣和一般病房有的東西,就沒旁的了。
不符合重症監護室的規格。
睜開眼睛适應了一下,許諾感應了一下身體,手腳都還有知覺,除了腦袋混漿漿之外,其他的都還好,不缺胳膊不少腿兒,肋巴扇兒也沒骨折。
他這邊剛睜開眼睛不到五分鐘,就有人發現了,并且馬上就來了人。
七八個人退門進來,都穿着防護服,拿着各種檢測儀器,看起來像是要進行生化實驗似的。
010不是結果的結果
許諾沒吭聲,因為他到現在,還沒搞明白,自己怎麽了。
他記得最後一幕,是他跟小老板一起,被那個紅色的東西突襲了,然後……然後他就沒了記憶。
醒來就是在醫院裏。
但是這是哪個醫院,竟然沒有任何标志。
進來的人一個個如臨大敵,搞得許諾莫名其妙。
不過他很是配合,讓睜眼睛就睜眼睛,讓閉眼睛,就閉眼睛。
扒眼皮兒,擡胳膊擡腿兒的傻動作不少,但是他都一一照做,因為他知道這個是檢查他是否正常。
“能看得見我們嗎?”
“能。”
“伸舌頭看看。”
許諾乖乖伸舌頭。
“動一下手指頭。”
動了一下手指頭。
“動一下腳丫子。”
動了一下腳丫子。
“手腳無礙,眼睛無礙。”
也就是聽覺、視覺和感覺很正常。
又讓他慢慢的坐起來,慢慢的下床,慢慢地走走……。
許諾依然照做,一頓折騰之後,他們終于确定,許諾一切正常。
然後一群人潮水一般的撤走了,許諾留在病床上,終于不再是各種監控貼片貼在了身上,儀器也帶走了一些,只剩下正常護理所需。
許諾這麽一番折騰,終于也徹底清醒了過來,手腳有些發軟,但是絕對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那種。
慢吞吞的起了來,醫院也沒給他吊點滴什麽的,他去了一下洗手間。
這個單間雖然小,但是帶獨立衛生間,去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他洗了手出來,又慢吞吞的挪到了病床上,半坐着。
腦子清醒了,不代表他就想明白了。
迄今為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還一概不知。
也沒人跟他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小老板呢?
正想着這事兒,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五個男人,都是比較嚴肅的樣子,一看就不是醫院裏的大夫。
他們身上沒有醫院醫生的味道。
許諾對這個很敏感的,誰讓他們家都是醫藥這一行的呢。
除了他之外。
“許諾?”領頭的是一個穿着銀灰色西裝的人。
這人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眼神犀利,眼神清明。
“是我。”許諾點頭。
他們拿了一些水果,還給他拿了一提水過來給他放到了床頭櫃上,還有人給他打開了一瓶水:“喝點水吧。”
“哦,謝謝。”許諾拿了水,喝了一大口,他的确是有點渴了。
這水也很高級,那種礦物質水什麽的,還挺貴的那種。
“我們是特案的人。”領頭的男人主動說了他們的身份:“怎麽個特案你不用知道,鑒于清明之夜那天我們實施抓捕,犯罪分子利用一些煙幕彈,使人致幻,你跟你的朋友張揚,只是被迷惑了,現在看來你們的身體沒什麽問題,不過也不排除你們有別的不适。”
許諾想了想:“張揚在哪兒?他是我的小老板。”
“在你隔壁。”
知道小老板也沒事兒,許諾就放心了:“他沒事就好。”
“你們倆倒是相互關心。”那個男人笑了一下:“先在醫院觀察,如果有任何不适,記得跟我們說一聲。”
許諾還不太清楚,這是個什麽意思?
不過這幾個人也沒說的那麽明白,只是中午的時候,給他送了小米粥跟鹹鴨蛋過來。
這個他懂,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吃東西要小心。
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個鹹鴨蛋,就沒了。
躺在床上也沒什麽事兒,看着外面的天空,白雲朵朵飄搖而過。
他努力的回憶那天晚上的事情,但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就在他睡着了之後,那幾個人又進來了:“這回該忘了吧?”
“應該是忘了,都喝了水了。”其中一個拿起水瓶子:“他喝了一瓶子下去。”
“那應該是差不多了。”
“只要沒什麽旁的事情,這就算結案了。”
幾個人都松了口氣。
這頭一天晚上,許諾只是吃了點東西就睡覺了,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眼睛有點難受。
但還在可以忍耐範圍內。
就沒多想,再說他覺得自己有些困頓,就放松了一下,睡得一塌糊塗。
第二天他還出門,去隔壁看了看張揚,張揚跟他一樣,倆人見面之後,甚是唏噓。
“你咋樣了?”張揚倒是很關心許諾。
“我還好,你沒事吧?”許諾看了看他。
“我沒事,我媽說過,我從小就是個幸運兒。”張揚得意的告訴他:“我小時候,買個飲料都能再來一瓶,我家搬家那天,我買了啤酒,結果十瓶裏頭都中了獎,都是再來一瓶呀!”
許諾卻皺了皺眉:“你家人沒來看你?”
他家不在這裏,所以他沒人來看他,陪護是很正常的,可小老板家就在這裏,家裏人也很疼愛他,怎麽也沒人來陪護?
就算家裏人不在這裏,回老家祭祖了,可他們倆昏迷了兩天兩夜啊!
他們就算是祭祖也該回來了吧?
“沒有。”張揚經他這麽一說,也是一愣:“難道在老家還沒回來?”
“不能吧?”許諾皺眉:“就算是有什麽事情,難道不能回來倆人照顧你?”
不是他說,張揚在家是老小,很受寵的,大概是跟他大哥的年紀相差巨大的關系,他大哥當他是半個兒子在養。
不像他,跟大哥只相差幾歲。
“是哦。”張揚想去找手機,卻發現手機沒信號了。
“這?”許諾覺得事情不簡單:“我也沒信號了。”
以前每天還要跟寝室裏的哥們兒說說話,大家都在實習嘛。
結果現在卻發現,他沒聯系他們,他們也沒聯系他,這不可能。
只能是手機沒信號了。
而且他們在養病其間,病房裏頭連個電視都沒有。
手機沒信號,這等于是隔離了。
他們所在的病房也很有意思,單獨的樓層,門口除了護士還有保安。
其他房間沒人,他們倆只能在走廊裏頭走走,溜溜腿兒。
有個餐單,可以點菜,不收費用,都是一些比較順口清淡的飯菜。
護士八個,其中還有兩個是男護士,加上十六個保安,主治醫師沒再見,也沒給他們倆配什麽藥吃。
011住院三天
張揚跟許諾倆人都是樂天派,家裏人沒來護理,他們倆也能自己照顧自己。
吃飯點餐從來不手軟,頭一天吃的素淨,第二天就點了紅燒肉,糖醋排骨。
甚至還有新鮮榨取的果汁兒。
西瓜汁兒啊,芒果汁兒啊,還挺多選擇的,張揚竟然愛喝白桃烏龍茶。
一個小年輕整的還挺老派,許諾就愛喝果汁兒,茶和可樂都不是他的最愛。
這天晚上是第三天的傍晚,倆人湊在一起吃晚飯。
“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晚了吧?”張揚對時間很敏感的,他看過好幾次手機。
知道過了三天兩夜了。
“是最後一晚了。”許諾跟他小聲的咬耳朵:“咱倆能出去了,手機就該有信號了。”
這兩天憋壞了。
沒手機玩兒,也看不了電視,連本書都沒有。
倆人吃過了飯,溜達了一圈兒,發現那些醫護人員跟安保人員,一個個都傻掰掰的站在那裏,他們之間并沒有啥交流,反正也沒什麽可說的,大家只是相互看看,只要他們倆不出門,就沒事兒。
晚上睡覺的時候,外面在打雷下雨。
許諾直覺這雷聲,雨聲,都有些吵鬧,就蒙頭蓋被子睡覺,只給自己留了個透氣孔,本以為會一覺睡到大天亮,結果半夜的時候,張揚摸了進來:“許諾?許諾?”
“嗯?”許諾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小老板?”
一看點兒,半夜十一點,他們睡覺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
“快點起來,外面好像不太對勁兒!”張揚穿着病號服,竟然還裹着個大棉被,這都三月份了。
不是在東北老家,三月份還在下雪,這塊兒是南方啊,三月份這會兒,迎春花都開了。
“你幹什麽呢這是?”許諾有些無奈的起來了床:“怎麽不對了?”
“我剛才去洗手間撒尿,順便從門口那裏往外看,我發現護士們走路……都腳跟不着地。”張揚吓得哆哆嗦嗦:“還有那些安保人員,我從來沒見他們笑過!”
許諾想了想:“我見過幾次,只是兩個人笑過,其他人,沒有見過笑的時候。”
這的确是個……很特別的發現。
以前他沒在意是因為沒那個必要。
誰都有不高興的時候,你不能指望醫護人員和安保人員,每次見到都笑得像朵花兒似的吧?
再說了,誰沒事兒整天傻呵呵地笑啊?
能微笑面對就不錯了。
“所以啊,你說他們是不是?”張揚有點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那個好兄弟啊?”
“我哪兒知道。”被他這麽一說,許諾也有些害怕了。
“咱倆住在一起吧。”張揚回頭看了一眼:“我把你的房門都給關嚴了,都上了插銷,那什麽,咱倆只要扛過這一晚,就應該沒問題了。”
“行!”許諾只好點頭,倆人起碼壯壯膽兒啊。
幸好兩個人都瘦,他的病床還是雙人的那種大床,倆人又把床頭櫃子諾到了門口去擋着,窗戶沒關系,他們這裏是十三層。
整個大樓最高處,是十六樓。
但是他聽幾個小護士說過,十四樓因為不吉利,改成了他們醫務人員的會議室。
十五樓是存放被褥枕頭的地方。
十六樓因為是最高的那一層,專門設為更衣室和休息室。
也就是說,有人的地方,也就是從他們這一層開始,而且這一棟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安靜了,反正他們住在這裏幾天,也沒有見有旁人上來,樓下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特別安靜。
樓上樓下,總透着一股子特別的安靜。
不愧是醫院啊!
一看就是大醫院。
他們倆在被窩裏老實的睡覺,其實半夜睡不着,可他們倆強迫自己睡覺。
最後倆人還真睡着了,呼嚕聲打的咧!
尤其是張揚,這家夥兒要是側躺着,倒是沒動靜,可一旦平躺,仰着腦袋枕着枕頭,他就呼呼的,許諾都被他吵醒了兩次,他偷偷地朝門上那塊小玻璃看了一眼,發現有人影飄過,是飄過,絕對不是路過。
吓得他閉上眼睛,蓋着被子捂着頭,倆人悶着睡覺,睡着了就啥都沒事了。
他倆倒是這麽糊弄過去了,外頭守着的人糾結了:“這到底是有事兒,還是沒事兒啊?”
“你咋這麽笨呢?”另外一個人道:“沒事兒,他們倆能湊到一起去睡麽?還在門口用床頭櫃堵着。”
“說的也是,看來這兩個人,還是被招進來吧!”
幾句話,就說定了倆人日後的去向,倆人還不知道呢。
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
“我看也沒啥,咱們倆還是見到了這一天的太陽。”張揚真是人如其名,給點陽光就燦爛。
這會兒天亮了,他倒是還陽了似的,蹦蹦跶跶了起來。
“行了,趕緊收拾收拾,咱倆該走了。”許諾就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這兩天他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洗,晾曬在自己的病房裏,如今幹透了,包括內褲都洗了。
這兩天穿的都是醫院提供的一次性內褲,還有醫院提供的病號服。
張揚就有些邋遢了,他衣服沒洗,都皺巴巴地,但是沒辦法,也得穿上啊。
倆人也就這一身衣服,背包以及手機。
出了門,張揚的車子還在樓下停着,這一點很意外。
“竟然沒有被拖走?”張揚很是歡喜的打開了車子:“上車,上車!”
車裏頭連油箱都是大半滿的那種,這可是好事兒,倆人上了車,直奔養豬場。
大概是因為天亮了的關系,倆人走那條槐樹路的時候,還看了半天,發現也沒啥麽。
“看來是真的沒事了啊?”倆人也說不上來是不是松了口氣。
車裏頭的歌曲,選了輕音樂,外面雖然有些多雲,但是依然有陽光,且因為是在雨後麽,空氣新鮮啊!
張揚美得很,他把車頂天窗也打開了,微風徐徐,空氣新鮮,倆人還挺美,覺得陰霾已經過去了。
到了養豬場,倆人刷了指紋進去,等到從車庫裏出來,就見到了老張家全家人在門口那裏等他們。
見到他們之後,他們倆一見到他們就笑了。
可是,老張家的人,一看到他們倆就哭了!
012出院了
場面這就熱鬧了。
“好了,老媽,我這不是回來了麽?”張揚樂呵呵的擁抱老媽,跟老爸老哥嫂子打招呼。
老張家全家倒不厚此薄彼,對張揚噓寒問暖的同時,也沒放過許諾,到底是自己家的高材實習生。
“進屋說,進屋裏說。”張大嫂非常傳統的在門口擺了個小火盆子,還不是一個,是兩個。
兩個人進門之前先邁了火盆兒,又用柚子葉彈水沖晦氣,然後就被送去泡了個熱水澡。
張大嫂是個仔細的人,給倆人準備了新衣服,還是那種大紅色的衣服!
是運動服,從衣服到鞋子,到內褲和襪子,都是大紅色。
堪比過年時候的紅包打扮。
出來的時候,家裏人讓他們倆去大食堂。
全養豬場的人都在,給她們倆做了一頓全雞宴。
滿滿三大桌子的菜,其他人另外一桌,張家人陪着他們倆一桌。
“這麽高的待遇啊?”張揚“哇”的一聲,眼睛瞪的滴溜圓兒。
“你倆遭罪了,趕緊的多吃點雞肉,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李秀芝很迷信的給倆人一人一個大紅包,這還不是紙糊的那種,是大紅色灑金,手工繡了一條小金龍的紅包,還用的是盤扣的那種,特別講究的紅包。
裏頭放了嶄嶄新的紙幣,一千塊錢,連號的那種。
“謝謝媽媽。”張揚拿了,心安理得。
“謝謝阿姨。”許諾拿了,有些感動。
兩個人一來就喝了一碗雞湯,又吃了紅燒雞塊,小雞炖蘑菇等等雞肉做成的菜。
還一人吃了一個紅燒雞頭。
雞心眼兒也都一人一個。
吃的還挺全,連主食都是雞湯面。
吃飯的時候,沒人說話,大家都在關注他們倆,等到吃飽喝足了,倆人被轉移到了他們家的會議室,全家連帶工人們都很關心他們。
說話的是張揚的爸爸:“那天我們在祭祖,本打算第二天中午回來吃飯的,結果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了電話,是交通局打來的,說你倆因為下夜班的關系,正好遇到了公安追擊犯罪分子,犯罪分子為了逃脫追捕,在你們路過的時候,釋放了有強烈致、幻、效果的煙霧彈,還有各種瓦斯彈,反正你們倆受到了波及,也不知道有什麽損害,在醫院裏住三天,然後看看情況,好的話,就放出來。”
所以他們在家等了三天,着急上火。
“對了,我們得到了消息,估計許諾你家也知道了,你趕緊打個電話回去。”張媽媽李秀芝提醒許諾。
許諾拿起手機一看,好麽,關機了。
沒電了!
三天了,還能有電才怪,加上他們在醫院裏的時候,是沒信號的,把手機當手表用了,就看個時間。
趕緊充上電,然後等到充滿了百分之十之後就開機了。
好麽,十七八個未接電話,都是許諾家裏人的,還有微信留言,先是哥哥,說找不見他,讓他有空回話。
然後是爸爸,爸爸問問他的實習情況怎麽樣了?
最後是老媽,老媽有點發火,問他跑哪兒去了?
嫂子沒給他發微信,但是給他轉賬了一千塊錢,留言說給他零花,遇到事情不要鑽牛角尖兒,家裏人都很擔心他。
這是清明節的第二天。
然後第三天他們就說知道了,他出事了!
但是他們家在這邊沒啥熟人,也沒親戚。
不過他沒收到,也沒回信。
後來居士家裏人,以及寝室裏的哥三個,分別給他留言,讓他有機會回話,大家都很擔心他。
許諾先給爸媽打電話,老爸一如既往,沉默是金,只是關心他一下,知道他一切都好就放心了。
老媽唠唠叨叨,把他訓了一頓,又給他轉了點錢,讓他好好補一補身體,不知道老媽腦補了什麽,還挺傷感。
老哥倒是告訴他:“以後別玩失蹤,這麽一失蹤,爸媽擔心的不得了。”
其實老哥也擔心,就是沒說而已。
嫂子在上班,他給留言了。
然後聯系了三個同寝的哥們兒。
“我的天哪!”第一個就是周毅,因為周毅給他打電話留言最多:“你還活着嗎?”
“不活着難道是鬼給你打電話啊?”許諾哭笑不得:“我好着呢,明天回去看你們。”
“那就好,那就好。”聽他說明天回去,周毅也沒多說什麽,只叮囑他,早點回來,讓他們好放心。
不看到人,是不會放心的。
其他倆人也是這個意思。
許諾跟他們約好了明天見,中午吃過了午飯打過了電話,還睡了一覺,起來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晚飯沒在養豬場吃,而是被老板全家帶去了一家很豪華的海鮮餐廳,吃了一頓生猛海鮮。
順便,說了一下關于實習的問題。
013關于實習的問題
“你倆經此一事,這實習的事情,也就算了吧,你在這裏工作了一星期,算一星期的工資。”張揚的爸爸,張武這個老板是個爽快的人:“實習證明,我們也給不了。”
“爸!”張揚一驚。
“你別說話。”張武一揚手:“聽我說完。”
許諾并沒有什麽不滿,他們倆遭遇的事情,雖然張揚跟他都三緘其口,估計該知道的一點不同的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們經歷了什麽,因為警察那頭也是說法不同,不過終究是攤上了事兒,在豬場裏我不方便說,不代表我就好糊弄。”張武經歷的多了,白手起家的那一代人,一個個智商都超高,是糊弄不了他的:“我想着,咱們好聚好散,小揚,你那工作也讓我代你辭了。”
“啊?”張揚傻眼了。
他的工作雖然不正規,卻是他的心頭好。
能在公安局裏工作,說出去都底氣十足。
哪怕是個臨時工,是個協警,是在後廚裏頭幹幫廚的活兒呢。
他就是喜歡公安局裏那股子氣氛,那是一種正義凜然的氣氛。
“你也別驚訝。”張媽媽李秀芝告訴他:“你不在的第二天,人家就來人了,你爸覺得你那個工作,累還掙錢少,就說不幹了,以後你哪怕是跑出租呢,也比幹那個強。”
那倒是,張揚要是跑出租,肯定是自己買車跑,每天自由自在的,要是能回養豬場幫忙,那就更好了。
就連他大哥張斌都說:“你要是不想出去,在家就管理起來老家的那個養殖場,也不錯。”
張揚偏偏是個坐不住的性格,聽了這話急的抓耳撓腮。
倒是他大姐看他這樣就明白了:“看來小弟是不想在家的。”
可不是麽!
張揚忙不疊的點頭:“對,大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