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我父親意外去世了,我們就進了部裏頭,雖然說學業沒耽誤,可也沒多大的心思去讀書,就一門心思的搞這些器材,我們倆理工科畢業,也就這些器材上比較熟悉,再有就是我們倆是雙胞胎,有心靈感應的那種哦!”
“哎?”張揚來了興趣:“真的假的啊?”
“是真的。”郝大川道:“我跟他們倆出過一個任務,一個在裏頭,一個在外面,裏頭什麽情況,外面的那個都知道。”
“是嗎?”許諾樂了,站起來拉着孫喜元出去。
孫福元一攤手:“看吧,大川哥,這又是個好奇的。”
張揚丢下筷子也跑出去了,不一會兒他回來問孫福元:“大喜跟諾諾幹什麽呢?”
孫福元閉着眼睛感應了一下:“諾諾在拉着我哥的手,還捏了捏。”
“卧槽!”張揚瞪大了眼睛,因為這是真的。
“諾諾還跟我哥說,張揚你睡覺怕黑,還點床頭燈呢。”孫福元笑了:“哦哦,還說大川哥口味重,愛吃內髒哦,尤其是溜肥腸,臭豆腐。”
郝大川摸了摸頭:“這是真的。”
口味重的郝大川,這麽大年紀了都沒個女朋友。
“哇哦!”張揚跑了出去,換許諾進來了:“你猜猜,張揚說的是什麽?”
孫福元張口就來:“他說諾諾好聰明,很厲害,玩游戲都是裏頭的大神,帶他過副本,全程他挂機躺贏。”
“那個笨蛋!”許諾笑罵了一聲:“就知道他是個菜鳥,還愛玩游戲。”
“哦,張揚還說他的手藝不錯,上次過年值班他藏拙了,讓大川哥自己做了飯,嘻嘻……。”孫福元壞笑:“他還說如果今年還值班的話,他露一手,讓你們好好過年吃一頓。”
過年的時候,的确是郝大川做的飯。
張揚跟許諾那個時候跟郝大川也不是很熟,就沒吭聲。
一群人正在緩慢的了解彼此,雙胞胎的心靈感應十分神奇,郝大川的身手,許諾的計算機技術,張揚覺得自己沒什麽長處。
但是大家還都覺得少不了張揚這個人,小胖子在一群人裏頭得到了一些友誼的溫暖。
三天的時間,其實他們也沒做什麽,在農家樂裏頭吃了頓烤全羊,去逛了逛商場,買了些衣服鞋襪什麽的日用品,又去了游樂場,裏頭小孩兒居多,他們五個去了也就是玩一些攀岩溜索的東西。
然後還去吃了一頓燒烤,時間就過得差不多了,回去的時候,還買了一些水果帶給秦勇。
秦勇看他們回來,還拎了水果:“看來心情不錯。”
“當然,我們給你帶了香瓜,那裏的地産香瓜,綠色的農家肥種植。”許諾将一兜子水果放到了秦勇的辦公桌上:“您嘗嘗?”
“香瓜以後再嘗。”秦勇拿了個資料袋出來:“有新的任務了。”
“這麽快?”許諾驚訝了,因為他聽說,第九辦公室沒那麽忙的,這怎麽工作不來就一待半個月,來的話,就一個接一個。
“是。”秦勇點頭:“走吧,咱們出去開個小會,這個案子比較有意思。”
041古祠之怨(一)
041古祠之怨(一)
“什麽案子啊?有意思麽?”郝大川湊了過來。
秦勇打開檔案袋,一人分了一個文件夾:“你們看看。”
幾個人打開一看,裏頭有一張照片,是一個古色古香的祠堂鳥藍圖。
祠堂坐西朝東,三進院落,目測很大,雕梁畫棟,飛檐峭壁,雖然看着老舊了很多,可是那些東西一看,在當年就是個鼎盛的祠堂。
上頭挂着“江氏祠堂”四個大字。
黑底,金色的字。
匾額上寫着“大清嘉慶二十年元月”的字樣,豎着有落款“砺堂手書”四個大字。
“這是個祠堂啊?”雙胞胎湊了過來:“好漂亮哦。”
雙胞胎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士,從小就看各種古建築長大的,一看就看出來,這地方講究得很。
“是很漂亮,最尊貴的座次朝向,前面的荷塘更是碧波百畝,後頭背靠崇山峻嶺,這是一個很好的風水布局,怪不得老江家人才輩出,成了那裏首屈一指的姓氏。”秦勇還會看風水:“你們看看資料吧。”
大家低頭看資料。
這江氏在當地是個大家族,江家也是能人輩出,他們江氏最初是流民過去的,不過是遷徙,江氏落腳在這裏之後,繁衍生息。
其中有幾個族人出息,成了舉人,也有人考中了進士,當了個小官兒,後來慢慢的熬成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兒,倒是他們家族在當地很負有盛名,故而這有些事情,官府也會給他們三分薄面。
等到了近代,他們家也受到了一些波及,龐大的家業和族人也消失殆盡,最後只留下三房人,不到二十個。
這二十個人有男有女,其中有男的七個,最出息的是三個,一個當了區長,另外兩個是大隊長和村長。
等到改革開放之後,這三家的後代也特別出息。
帶頭建設新家鄉,是當地有名的民營企業家,其中兩個已經搬走了,但是每年都會回來祭祖。
留下一個據說是他們江氏一族族長那一支,是當地很大的企業。
江少卿,也就是這家企業老板的獨生子,名牌大學畢業,商業管理碩士,是個很有沖勁兒的年輕人,他很喜歡自己的家鄉,所以他想開發家鄉,首先就是祠堂前頭的荷塘,他想将荷花都清出去,然後養當地的一種,十分有名的和斑魚。
這種魚的水質的要求很高,但是養好了之後,賣價更高!
利潤豐厚,這位江少卿就是要養這種魚。
畢竟這樣的高價魚類,養成了之後,收益是十分可觀和驚人的,總比每年只能在荷塘裏挖藕摘蓮子,欣賞荷花采荷葉強啊。
“這是個好事兒啊,怎麽了?”郝大川看到這裏就有些不明白了:“跟祠堂有什麽關系?”
“是啊,你看他們家的祠堂還挺宏偉。”
“這砺堂,就是蔣攸铦,字穎芳,號砺堂,遼東襄平人,隸漢軍鑲紅旗,先世由浙江奉化遷遼陽,故又稱襄平。自清軍入關後随往,居住在寶坻縣。”許諾的平板電腦上顯示了這位題字的大佬平生:“在嘉慶二十年的時候,他是兩廣總督。”
“看來這江家當年很是興盛啊,不然不會請兩廣總督給他們家的祠堂題字。”張揚摸了摸下巴:“那可是個大官兒。”
“你還知道他是個大官兒啊?”郝大川十分佩服的看着張揚:“我以為你混吃等死的呢。”
“這有什麽啊?電視劇裏頭不是總在演麽?兩廣總督,二品大員,封疆大吏。”張揚特別認真的告訴他們,他的這點知識,都來自清朝電視劇。
“怪就怪在,荷塘裏的那些荷花蓮藕,清理了出去之後,換上了好水,養那個和斑魚,魚苗下去三天就都翻白肚皮了!”秦勇道:“江少卿以為是水質的問題,檢查了都說水沒問題,他就想着先養點別的魚,讓荷塘裏先充滿生機,就養了比較皮實的草魚,結果還是不到三天,草魚也翻肚皮了。”
“他們家荷塘沒清理好?”
“不管放進去的是什麽樣的魚苗,就連食人魚,李少卿都放了進去,結果還是死了。”秦勇拿出來另外一張照片,給他們看,上面的荷塘已經沒有了百畝荷田的樣子,有的只是一片水域,上百畝的池塘很大,但是上頭飄着的一些魚,看起來是那麽的詭異:“食人魚都死了,何況是別的魚類。”
“這倒是個有趣的地方啊。”許諾摸着下巴看熱鬧:“這人也夠倒黴的,只是一個養魚的池塘而已,他就怎麽都養活不了呢?”
“本來也沒什麽,大不了,就說這裏養不了魚,還是改成種植荷花得了。”秦勇道:“這麽折騰了一年,那位李少卿小老板也放棄了這個開發項目,但是這次荷花都種不活了,而且怪事頻出,江氏一族現在有一百八十六個人,結果這一年的時間裏,半個月去世一個人,這都死了十二個了。”
“湊巧的吧?”許諾當時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這跟鬧黃皮子不一樣,那個鬧不死人,這個是死了十二個人啊!
那是十二個人,不是十二條魚。
“一開始也以為是湊巧的,因為去世的都是老人,有積年老病爆發了綜合征的,有年紀大了,癱瘓在床多年就去了的,等到老人們死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是中年人了,開車好好地就能翻到路邊去,同車的乘客都無事,偏偏開車的司機死了。好好的在家過日子,就突然腦溢血了,平時身體很健康,既沒有高血壓也沒有心髒病。”秦勇道:“他們族中只有一位老阿婆得以幸免,老阿婆是個孤寡老人,在村子裏養老,大家輪流照顧她,老阿婆是特別反對将祠堂前頭的荷花池塘改成養魚池的,但是她的聲音太弱小了,根本沒人聽。第一次出事之後,老阿婆就神神道道的說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七姑奶奶的冤魂回來找家族報仇了。”
“這個七姑奶奶又是怎麽回事?”
“據說江氏一族在晚清民初的時候,有一個七姑娘,長得如花似玉,在鎮子上很有名的,後來家裏給她定親了一個大帥家的公子,結果在她出嫁的時候,被前來迎親的一個賓客摸進了閨房,差點給糟蹋了,不過也扒光了衣服,讓人看了個透,當時的風俗十分封建,加上這是嫁入大帥府,大帥府的公子自然是不能要這樣的一個妻子,江氏一族也丢了顏面,雖然那賓客是大帥府公子的同學,但那是個東洋人,無法報複回去,而大帥府也不想讓這個七姑娘嫁出去,更不想留着她讓大帥府蒙羞,就讓江氏一族看着辦吧,當時的江氏一族幾個老不死的也很封建,覺得女兒家丢了清白,就要逼死她,讓她一死了事,也好維護江家的百年聲望,那七姑娘也覺得自己委屈,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馬上就要出門嫁人了,卻被那少帥的同學差點糟蹋,這是什麽同學?族裏的老人們還怨她不知道檢點,竟然見了外人,當時的壓力可能很大,七姑娘最後穿着自己的嫁衣,蓋着紅蓋頭,一身的绫羅綢緞,珠寶首飾,跳入了祠堂前的池塘裏,寧願在自家祠堂門口死亡,也不要被人潑髒水,後來祠堂那裏就種滿了荷花,據說是因為七姑娘最喜歡荷花。”
“老阿婆的話一直沒人搭理,但是等大家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死了十二個人,上個月死了第十三個,他們家在當地有些勢力,找了幾個大師去看,結果找了八個,七個是騙子,還有一個就是咱們當地辦事處的人員,去看了一眼就将此事上報了,他們處理不了。”秦勇想了想:“我們去看看,打個前瞻,要是事不可為,就得往上報,叫增援啦!”
“原來我們只是個哨兵啊?”張揚一聽,這活兒他們只是個馬前卒,就有些郁悶了。
“要是我們能辦的話,我們就給辦了。”秦勇樂呵呵的告訴兩個新人:“不能辦的話,千萬別逞強。”
他們這個工作,逞強容易光榮。
“哦,是這個七姑娘的原因嗎?她死了多少年了?”許諾倒是認真的看了手裏頭的資料,也查了一下,網絡上的資料比不得他們手裏頭的那麽全,但是也有一些有用的東西。
例如王家鎮那地方,風景好,山水清。
山上都是原生态,山下古鎮安靜祥和等等。
看着跟旅游景區似的漂亮,不過也有人爆料說如今王家鎮有些倒黴,在不斷的死人。
殡儀館的車,一個月去兩趟王家鎮。
還有王家鎮的人說總是聽見隐隐約約的哭聲。
“這個就不知道了,那個七姑娘是晚清民初時期的人,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知道的人肯定沒幾個,老阿婆那裏我們需要去當面問一問。”秦勇道:“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出發。”
“是!”
一群人興致勃勃的收拾東西,還帶了他們的裝備。
這次去的地方比較遠,是在湘西,大家乘坐的飛機,而且坐的是商務艙,因為疫情的關系,出門的人少,商務艙裏頭就他們六個,而他們的東西也都免檢通過。
這次用的身份是水利局水文研究所的名頭,為此,許諾還帶了一副平光眼鏡。
小西裝一穿,拎着個黑色的公文包,看起來比較像個研究人員。
“咱們這些人,也就諾諾看起來好一些。”秦勇笑着調侃:“雙胞胎就說是新來的,張揚就是實習生,我是帶頭的主任,但是大川怎麽辦?”
郝大川這樣子,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個搞水文研究的啊?
“我可以說是來幫忙提東西的,我力氣大,能幫你們搬器材。”郝大川十分自覺:“也可以說是後勤部門派來的,他們不會深究。”
幾個人給自己編了個身份,就這麽混到了地方。
到了地方飛機落地,一出機場大門就有車子來接。
許諾不由得好奇:“咱們在哪兒都有辦事處啊?這條件也太好了點吧?”
開車的是個中年婦女,讓大家喊她一聲黃大姐就行了,一聽這話就樂了:“其實辦事處多半的是負責迎來送往的工作,方便大家執行任務,因為辦事處的人都是本地居民,熟悉本地。”
“也有一些人,是故土難離,不愛去旁的地方,就連京中都無法招攬,只好在當地設立辦事處,讓他們能有機會發揮一下。”秦勇看了看黃大姐:“是吧?黃姐?”
“還行吧!”黃大姐不置可否的道:“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那地方邪性得很,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我看過,好像連風水都受到了影響,你們要是處理不了,趕緊上報,叫人過來增援啊。”
這是許諾第二次聽到“增援”的話了。
042古祠之怨(二)
042古祠之怨(二)
“這個任務這麽難的嗎?”張揚忍不住道:“那怎麽不直接找二局來?”
“必須要經過一局的确認,才會上報二局,要不然的話,二局也忙不過來。”請甬道:“二局的人,比咱們一局的少三分之二還多。”
“二局那麽少人呢?”許諾皺眉了,因為三個局占地面積都一樣大,人卻那麽少。
“二局厲害啊!”郝大川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許諾聽的都有些麻木了。
車子開上公路走的很快,一路上幾乎沒有停頓,中午的時候,在一個景點用的飯,他們沒時間享受美食,吃過了飯休息一會兒就走了。
一直到下午三點半,才到了地方。
王家鎮地方很大,但是呈現兩個極端。
一條小溪穿鎮而過,小溪的東邊是一水兒的二三層小別墅,家家戶戶都有小車的那種,一看就是個現代化的南方重鎮,商場,超市,活動廣場一樣不缺。
甚至還有一個很大的門診部,可以給這裏的人提供一些簡單的醫療服務。
可是小鎮西邊就不一樣了。
青磚黛瓦,小橋流水人家,那是一個有着濃郁古風建築的古鎮,牌樓,祠堂,一樣不缺。
都什麽年代了,這古鎮周圍還有防禦野獸和敵人的圍牆呢。
雖然有些殘破不堪,但是還有那麽點用處。
有旅游過來的人,在那裏照相留念,只是古鎮不再留游客們住宿,而是讓他們在門口拍拍照片就走吧,他們鎮子上有喪事要辦。
王家鎮依然保持着喪葬的一些傳統,例如停靈三日,然後出殡,火葬之後,找個風水先生給看時間地點下葬等等,這樣一來,一個喪事起碼一個星期左右,一直到頭七過了才算完,現在去世的的那個人,今天剛火化回來,明天要選地方,下葬了。
按照規矩,全鎮子姓江的人都要去送一送。
現在則改成大家有時間都要去送一送,但是僅限成年人,孩子老人的不方便就去了。
他們的車子直接開去了祠堂。
祠堂單獨在西邊靠山的位置,周圍松柏青青,池塘那裏水波蕩漾。
要不看池塘一堆死水的份上,這裏的風景是真的不錯,周圍還種滿了各種花。
“這就是江氏祠堂。”他們到了地方,祠堂那裏已經有了幾個人,一個個都西裝履革,其中一個特別年輕的人,就是江少卿,是江家這一代比較出息的孩子,雖然回鄉創業失敗了,但是他不改年輕朝氣,依然很想為家鄉做點什麽事情,這次也是來這邊想看看,想個辦法解決此事。
一行人到了地方,在門口相互介紹了一下,許諾他們的身份都是真的,江氏族人也不會去驗證。
倒是江少卿,對他們道:“我一直堅信是有原因的,而不是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你們不要有壓力。”
秦勇點頭:“這個您放心,我們就是來查看水文情況。”
但是江少卿卻看了一眼黃大姐:“那你們怎麽是乘坐黃女士的車來的?”
黃大姐尴尬了,她當做大師來過這裏看情況。
當時這位小老板也沒有相信他們,當然,他們也沒看出來個子午卯酉,只知道這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事情,就往上報了。
“我們是順路。”秦勇十分自然的道:“這是我表姐。”
“親戚?”江少卿沒想到,他們是這種關系。
“是啊,這是我二表姨家的孩子。”黃大姐尴尬的道:“只是沒想到他們來這裏是為了那件事情。”
畢竟一個是水溫研究院的科研人員,一個是本地小有名氣的風水神婆。
還是親戚,這關系的确是有點尴尬。
尤其是他們還遇到了同一件事情的時候。
“我們只是順路過來的,這件事情沒什麽好讨論的,還是辦正事要緊。”秦勇很明确的轉移了話題:“你們這是在辦什麽事情?”
他是在明知故問。
這祠堂上頭都挂了白了好麽。
肯定是死人了啊!
“家裏的二叔公去世了。”江少卿倒是挺直白的道:“是突發腦溢血。”
秦勇皺眉:“什麽時候的事情?”
“前幾日的事情,半夜犯病了。”江少卿道歉:“不好意思,事發突然,沒辦法跟你們聯系。”
畢竟這裏辦喪事,他們卻讓人來辦事情,不太好。
不管是在什麽時候,他們畢竟是在辦喪事,江少卿也很抱歉。
跟來的許諾他們心裏明白,這個大概是死掉的那第十三個了吧?
“算了,我們既然來了,這喪事你們先辦着,什麽時候結束?”秦勇表現得有些老學究,是想辦過了喪事之後他們再開展工作。
不然這邊哭喪呢,他們那邊支起機器測繪水文,也不是那麽個意思啊。
死者家屬心裏肯定不痛快,他們也會覺得別扭。
這一點,江少卿他們能理解:“明天出殡下葬,後天就可以勘測水文了,今天先在我家老宅裏過夜吧?”
江少卿家的老宅,就是曾經江氏族長家的宅邸。
雖然翻新過了,但是依然有着歲月的痕跡和底蘊。
“可以。”秦勇不挑地方。
許諾他們也沒資格挑地方。
然後他們就被這位江少卿小老板帶去了他家祖宅。
江家祖宅很大,是那種真正的老宅子,三進三出,帶跨院,後花園,房檐下有游廊,廊下挂着的不是什麽鳥籠子,而是臘肉,火腿,以及菜壇子,裏頭裝滿了剁辣椒。
是标準的湘西人家的樣子。
“我家的祖宅,也就逢年過節回來住一住,平時雇了家鄉的人幫忙照顧打掃,是同宗同族的鄉裏鄉親,所以他們平時也會給我家弄一些家鄉風味的東西,我們回來就能吃了。”江少卿對自己家的祖宅很是喜歡:“我當時就想給我家鄉開發旅游,做民宿,再有我們這兒的家鄉菜也很有名,湘西土菜,風味獨特。”
“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秦勇道:“我看這裏地處偏僻,但是通了公路,山清水秀的日子過得也挺好,河對面那麽多小別墅呢。”
“是啊,這裏是老宅,你們可以選地方住,不過只有正房的卧室有被褥,其他地方沒有,你們選一進二進的來吧。”江少卿指着正房給他們介紹:“應該已經打掃過了,我這兩天也住在老宅這邊。”
他們進了屋子裏,許諾他們才發現,別看外面裏面都很古色古香,但是已經通了上下水的電,雖然點燈都是特別制作的燈籠樣式,卻不是蠟燭啦。
宅子也維護的不錯,他們進了屋裏還看到了隐蔽的角落裏放着非常現代化的飲水機,上頭的飲用水都是新換的桶,滿滿的那種。
許諾他們依然兩人一個房間,暫時安頓了下來。
晚飯時間到了,有幾個婦女給他們送來了晚飯,非常有名的湘西土菜,農家炒臘肉,土雞湯,湘西糍粑和湘味涼菜,辣酒煮花螺。
主食就是本地經常吃的牛肉米粉和大米飯羽 熙。
夥食不錯,幾個人吃過了晚飯就回了屋裏頭。
不過不是各回各的,而是聚到了客廳裏,這會兒江少卿不在,他在自己的房間裏跟人視頻呢,大概是他父母,說了很長時間。
他們就趁這個時候聚到了一起,沒外人在,自己人說話就方便多了。
“秦主任,這裏的陰氣好重啊!”第一個發言的就是郝大川:“我一來這裏就覺得有些涼飕飕。”
這個時候都六月份了,湘西這裏又是濕熱地帶,這會兒應該是悶熱的,甚至南方都是梅雨季節了,可郝大川卻覺得涼飕飕。
他這麽壯的一個人都覺得涼飕飕了,其他人就更是直起雞皮疙瘩了。
“我也覺得這裏很涼快。”許諾穿着一件短袖,長褲,運動鞋。
但是他現在卻找了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雖然用力的看周圍,什麽都沒發現,可總覺得這天黑的太快了點兒,這老宅裏的光線可不怎麽好,太陽沒下山呢,這光線就暗的必須要亮燈了。
張揚看了看周圍:“黑的很快。”
他就這麽一種感覺。
“我們也覺得有些涼。”雙胞胎也道:“而且這地方黑的快。”
“明天我們去外面走走。”秦勇道:“都回去休息,晚上警醒一些,門口窗戶上都要點一些朱砂墨水。”
這是他們特有的一種手段,在陌生的地方休息,尤其是這種原因不明的地方,他們也怕出事情,睡覺都睡不安穩,住宿的地方,也有一定的防護手段。
“知道了。”在外面,大家都很小心。
天黑得早,又像是要下雨一般,夜空中既沒有星星,也不見月亮。
空氣裏帶着一股子潮濕的味道,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像是臭的又像是鹹的,摻着一些香氣,這香氣也很特別,就像是香料放久了,變質了之後,強行糅合在一起,重新分配出來的味道。
許諾跟郝大川住一個屋子,張揚跟秦主任一間,雙胞胎一間。
老員工帶着新人,是怕一旦有事情,他們新人沒經驗,處理不了。
夜晚,本該有一點喧嚣的地方,卻寂靜的很,許諾他們住着的地方只有一張很大的床,倆人睡在床上擠一擠,湊合一下倒也能湊合,就是許諾躺在被窩裏總睡不着覺。
他盡量少動作,可是郝大川也沒睡:“睡不着?”
“嗯。”許諾點頭:“大川哥,你看這裏怎麽樣?”
“讓人瘆得慌。”郝大川實話實說:“我這麽壯,都有些汗毛豎了起來,何況是你們了。”
“是啊。”許諾翻了個身:“我總覺得這裏哪兒哪兒都透着古怪,卻又說不出來。”
“你還是個新人,沒經驗,以後就好了。”郝大川道:“我剛來的時候也這樣。”
倆人都蓋着空調被,一人一個被窩,床夠大,他們倆睡着不算很擠。
因為睡不着,一直這麽熬着,過了十點才有些困意,迷迷糊糊的要睡不睡的時候,外頭起風了。
這裏有山,風應該不大才對,但是這次風很大,吹得呼呼響不說,風中還有一些動靜,一開始像是拍巴掌的動靜,後來就有一絲嗚咽,像是女人幽幽的哭聲,又像是風嘯聲,動靜不大卻一直在擾人清夢。
許諾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個夢,又像是醒着的,他看到院子裏蕩漾着很多不詳的黑氣,院子大門敞開着,仿佛聽到了唢吶的聲音,像是古代成親用的曲子。
心裏知道不對勁兒,許諾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跟他住在一起的郝大川,立刻就半坐了起來!
043古祠之怨(三)
043古祠之怨(三)
“大川哥!”許諾的聲音都不對勁兒了,但是還記得壓低了嗓子:“你醒了?聽到了嗎?”
“嗯。”郝大川睡覺的時候,都沒有關床頭燈。
他們這個屋裏頭的床頭那裏,有一盞落地燈,兩盞床頭燈。
倆人睡覺的時候,不約而同的都沒有關床頭燈,這會兒醒來也不用亮燈,倒是周圍,感覺有些冷了。
“幾點了?”許諾吸了吸鼻子,他越發覺得外頭不對勁兒了。
“十一點半。”郝大川看了一眼手機。
他們入睡的時候,是十點半,這才過了一個小時而已。
但是外面仿佛是變了個天地似的,呼嘯的風聲,陰沉沉的氣氛,跟白天他們看到的山清水秀,一點都不相互符合。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門“篤篤篤”的動靜,倆人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都各自拿了自己擅長的武器,以及部門裏給配備的特別手槍。
結果門口傳來了秦主任的聲音:“什麽都別想,老實的睡覺。”
倆人松了口氣,許諾抱怨:“秦主任,你這三更半夜的怪吓人的。”
“別抱怨了,睡覺吧。”秦主任的聲音遠去,他回去睡覺了。
倆人這才躺下,但是手裏頭還握着東西,不然心裏頭沒底兒。
這覺睡得不安穩,後半夜還醒了兩次,第二天早上起來,倆人都哈欠連天,結果兩個人出門一看,張揚他們也是如此,唯一睡得好的就是秦勇主任。
“都沒睡好?”秦勇看他們一個個沒精打采的就樂了:“惦記着是個事兒啊?”
“沒,昨天晚上氣氛不好。”張揚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今天白天能補眠麽?”
“能,你們現在精神一些。”秦勇道:“今天我們要出門去踩點,看看周圍的情況。”
衆人洗漱過後,早飯就送來了,江少卿也來了:“一起吃個飯,我就不陪你們了,今天要出殡下葬。”
“你請便。”他不在這裏,他們行動更方便。
江少卿果然就走了,他們吃過早飯就出門了。
“這鎮子上倒是挺大,一分為二,一半傳統,一半現代,挺有特色的啊!”郝大川個子高,看的也遠一些。
“這地方山多,水也多,咱們北方就沒這麽多河流。”許諾看着人家這裏的小橋流水人家,真的是很有古韻風情啊。
“這叫太極之局。”秦勇卻道:“這布局很是新穎,不超過一百年。”
“秦主任會看風水嗎?”許諾覺得秦主任在看風水上,有些造詣。
“我本來就是風水世家傳人,只是我這一脈單傳,且修習這一門風水,必須要從小開始,現在的孩子學業就夠重的了,沒人跟我學這些。”秦勇笑着道:“倒是我家那臭小子,學習不怎麽樣,但是跟我學這個還挺順利,我呀,也就将這門手藝傳給他了。”
“秦主任還有家小?”張揚撓了撓頭:“我們都不知道呢。”
“我都多大年紀了,怎麽可能沒有家小?”秦勇道:“等你們有空了,我帶你們去見見你嫂子。”
“好啊!”許諾跟張揚異口同聲的就答應了。
“我跟你說,嫂子做飯的手藝不咋地,但是特別能喝酒!”郝大川跟他們道:“你們倆記得別跟嫂子拼酒,準把你倆拼桌底下去。”
一群人頓時就笑了起來,雙胞胎也有經驗,他們倆只跟秦勇的兒子要好,不跟孩子他媽打交道。
因為喝不過秦嫂子。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出了門,溜溜達達的去了祠堂。
那裏正好出殡下葬,很多人都去了江氏一族的祖墳那邊,倒是祠堂這裏沒什麽人留下,只有一個老婆婆,拄着拐杖,被一個中年婦女扶着,老婆婆絮絮叨叨的嘟囔:“七姑奶奶回來了,你們這些人啊,別不信老婆子的話,七姑奶奶,你饒了這些後輩吧。”
“五婆婆,您老別說這些啦,族長家的孩子請了研究人員來這裏勘察水紋,水質的問題啦。”中年婦女一邊扶着老婆婆慢慢的散步,一邊跟她說話。
“小石媳婦不要不信,這是真的,老婆子我都九十多了,肯定沒有記錯。”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但是卻有一雙天足,而不是個小腳,不過走路也不太穩妥了。
不能快走,只能慢吞吞的走,旁邊的大樹下還放着一把輪椅,是用來推老太太的,那小石媳婦起碼四十歲了,還被人這麽叫“小石媳婦”,也是哭笑不得:“五婆婆,我兒子都要娶媳婦了,還小石媳婦呀?”
“你在我這裏,一直都是小石媳婦。”老太太頭發全白了,眼神也不太好:“跟你說,七姑奶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