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結束
前後都沒一分鐘,人去樓空,整個辦公室空空蕩蕩,蘇慎行歪着腦袋笑問:“你打算怎麽謝我?真要全留下來加班,能讓你賠死。”
“不可能的,他們當真願意陪我到三更半夜?”耿清讓蹭蹭他的鼻尖,“就你傻。”
拉着蘇慎行進辦公室,将他推倒在沙發上,傾身壓上去,蘇慎行挑起眉梢,“這就是你加班的內容?啊!你壓着……唔!”
蘇慎行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神迷離嘴唇紅腫,耿先生低低地啞笑,有一下沒一下地吮吸耳垂,“我兩周沒看見你了,你不想我嗎?”
蘇慎行胸膛起伏鼻息深重,耿先生抵受不住誘惑,輕輕舔舐唇角,“我想你。”
蘇慎行心神激蕩,抱着他的後背聽他強而有力的心髒搏動聲,太陽穴緊貼喉結,上下滑動,耿先生傾訴多日來的綿綿思念之苦,“我看見路燈座上刻着 ‘江蘇省政府監制’ 就會想到你;看見交通燈上挂着‘安全出行’的标語就會想到你;打開電腦會想到你也可能在用電腦寫文章;看到民國建築會想到你;聽到有人說話平翹舌不分會想到你;某天我對着測量器材包裝盒上‘小心謹慎,防火防潮’發了好幾分鐘呆……”
蘇慎行呆呆地看着他,“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我沒打嗎?”耿先生低下頭親吻眼睑。
蘇慎行笑了兩聲,別過臉去,“這些天你幹嘛去了?”
“文科生聽不懂的事,想聽嗎?”
“那算了吧,說點文理科生都聽得懂的吧……我餓了。”
耿先生親親他的額頭站起身來,“等我一下,把手頭的工作做完我們就回家。過來,幫我填表格。”
從資料袋裏掏出一疊紙張,翻了翻,抽出幾張遞給蘇慎行。蘇慎行一邊抱怨“居然叫我填航天表格,真看得起我”一邊到處找筆。
您還別說,這表格蘇慎行還真不會填,一分鐘都沒到,蘇慎行問:“你出生年月日是多少?”
耿先生擡頭看着他,過了好半晌才說:“你不知道?”
蘇慎行笑了,“作為一名常年研究歷史的專業人士,我最大的特長就是記時間,年號記錄也好,天幹地支記錄也好,對我來說區別不大,但前提是,我得見過才行,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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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先生低下頭,“1982年……”
蘇慎行“哦”了一聲,“狗。”
耿清讓好笑又好氣,“10月10號。”
蘇慎行恍然大悟,“民國國慶。……電話打到陸委會滿臺灣找我難道是為了叫我跟你一起慶祝生日?人要懂得知足常樂嘛,2300萬臺灣人民在那一天用游行的方式替你慶祝,鋪天蓋地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作為裝點,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還有一位是總統先生,他在總統府前面對全島媒體發表對你的慶生咨文,對你的過去詳加總結,對你的未來充滿殷切希望,并鼓勵全體在場人員對你發出最熱烈的祝福,雖然有人概不執行,但通常這些人的言辭動作更為激烈,于此,你要學會感恩。”
耿清讓真是不知說什麽好,“讀讀《反國家分裂法》吧,右翼分子。”
沒一會兒,蘇慎行問:“你上海哪兒人?”
“你知道我姓什麽嗎?”
“我知道你是男的。”
耿先生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站起來倒水去了,蘇慎行樂呵呵地在性別一欄裏填寫:男。
耿清讓端着兩杯茶走回來,蘇慎行可有可無地問:“你哪個民族的?是黨員嗎?”
耿先生挑起他的下巴,“除了我的姓名性別軍銜電話號碼,你還知道些什麽?”
蘇慎行一臉茫然,“……十一位數字的電話號碼,文科生背不下來。”
耿先生一閉眼,沉默良久才說:“不會的先空着。”
“那基本上……就全空着了。”
耿清讓嘆了口氣說:“放着吧,我自己填,你出去玩會兒吧。”
蘇慎行哈哈大笑,嘴唇貼上他的臉頰匆匆一掃而過,想跑,但是,耿先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回來,直吻到雙腳癱軟才放開。
屋外暮光熹微,蘇慎行感覺全身燥熱難當,走出辦公室站在樹蔭下吹涼風。
沒到五分鐘,看見耿清讓走了出來,蘇慎行悄悄挪到樹後,笑眯眯地看着他沿回廊到處找,連樓梯背面都找過了,耿先生皺着眉頭站在廊柱下。
正當此時,一個不懂事的學生從旁而過,傻乎乎地問:“蘇老師,你在這裏做什麽?”
耿清讓轉過身來,蘇慎行言簡意赅地回答學生:“乘涼。”
遠處,耿先生高聲說:“過來。”
蘇慎行笑容滿面地走過去,耿清讓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蘇慎行哈哈大笑,耿先生跟着也笑了起來。
磨蹭了大約二十分鐘,一路開往軍區大院,由于時近八點,早過了飯點,蘇慎行餓得前胸貼後背,因此晚飯吃多了,躺在沙發上休息。
耿先生批評:“一吃飽就睡,你說你快變成什麽了?”
蘇慎行“嗯”了兩聲。
直等到耿清讓洗完碗,蘇慎行還是一動不動,很有睡着的跡象。
耿先生說:“單人沙發這麽狹窄,你蜷縮着不難受嗎?”
蘇慎行懶懶散散地爬起來,慢吞吞往樓上走去。
耿清讓促狹地眨了一下眼,笑說:“很自覺啊!你要是在我卧室裏發現了過敏藥膏,那肯定是你的,要是發現了其它藥膏,那就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誰的了,你要有點危機意識。”
蘇慎行睜開婆娑的睡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拐了個彎朝大門走去。
耿清讓一把抓住他,笑問:“你連藥膏都扔我卧室裏了,你就忍心看着我一直當地下情夫?”
蘇慎行笑眯眯地回答:“人家連藥膏都扔你卧室裏了,你就忍心他一直當你的地下情夫?”
耿先生故意癟嘴,“行為太惡劣了。看來只有軍政府制度用在你身上最合适。”
蘇慎行點頭表示贊同,眯着眼睛挑釁:“你可以試試。”擺擺手,準備出門。
耿清讓拉住他,“等一下,外面起風了。”
上樓拿了條圍巾給蘇慎行圍上,蘇慎行挑起圍巾一角,跟鑒定古董文物似的對着燈光照照,“你爺爺留學時買的?”
耿清讓也眯起眼睛跟着鑒定,翻來覆去找商标,湊到蘇慎行眼皮子底下咨詢:“90年前的法國……九牧王賣多少錢?”
蘇慎行一邊下樓一邊笑眯眯地奚落他:“你不圍圍巾?你不是應該拿出一款一模一樣的圍巾圍上才符合現階段你的心情嗎?這要是走大馬路上,放眼望去,嗬……”
“情侶!”
“同性戀!”
兩人異口同聲,耿先生好笑又好氣,一把捂住他的嘴,“說點我愛聽的。”
兩人漫步在繁華的商業街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轉過街角,正好有家九牧王專賣店,耿先生拖着蘇慎行進店買了條一模一樣的圍巾,往脖子上一圍,耿先生拍着額頭失笑,“怎麽這麽幼稚?”
倆人出了店門,耿先生說:“從明天開始,你指導完中國未來之後,來指導一下中國航天好不好?我給你找輛車,分一個勤務兵給你。”
“軍車?”
耿先生點頭。
“哦……”蘇慎行感覺頭開始疼了,“你那個勤務兵最好別是馬路流氓。”
耿清讓撚撚他的耳垂,“心理陰影真這麽嚴重?我讓他規規矩矩老老實實開車。”
一直送到大學後門口,蘇慎行說:“再見。”
耿清讓半天無聲無息,蘇慎行擡起頭來,“怎麽了?”
“明天我送早飯給你好不好?”
“……好。”
耿先生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嘴唇,“再見。”
回到家快十點了,蘇慎行躺在沙發上揉搓圍巾。
“咔嚓”門響,陳葉凡叼着酸奶吸管從屋裏出來,踢了蘇慎行一腳,“幹什麽呢三更半夜不睡覺。”
“哀悼我即将逝去的自由人生。”
陳葉凡氣急了,一腳狠狠踹他膝蓋上,“說人話!”
“小凡,你說愛情最美的是什麽階段?”
“為這事?”陳葉凡進廚房找酸奶,“按照你那不道德不理智不違法經不起仔細推敲的理論……不是暧昧嗎?”
“是啊……我的暧昧已然瀕臨懸崖,風一吹就能墜入萬丈深淵。”
陳葉凡走回來,“真要跟你分手了?容我算算……”翻着白眼食指敲下巴,“……有兩周沒見到他了吧。”
“……要戀愛了。”
“噗”一口酸奶噴出老遠,狠狠抹了把嘴角,“矯情!”
“這你就不明白了。”蘇慎行坐起身來,“戀愛代表什麽?男與女代表着婚姻的前奏。如果是同性呢?代表着愛情關系的最終狀态,等同于婚姻。婚姻是什麽?愛情只是一部分,起主導作用的是責任,責任是雙方的……就再也享受不到他對我大獻殷勤了。”
陳葉凡原本深覺有理,頭點着點着猛一擡,“合着……你的意思是……你打算無限制享受他帶給你的甜蜜而不打算付出對等回報?你簡直就是……” 陳葉凡一口喝幹酸奶,“……那就拖慢節奏嘛,要做到很容易,晾他兩回就行了。”
蘇慎行震驚。
正當此時,“砰”門響,老賈拖着拖鞋進衛生間,斜了一眼,“兩個無恥之徒!”
陳葉凡深以為然,“确實很無恥!”
蘇慎行往沙發上一倒,“我也覺得很無恥。”
第二天,蘇慎行沒吃早飯就進了辦公室,遠遠看見耿清讓拎着兩個大塑料袋進來,往蘇慎行辦公桌上一放。
蘇慎行歪着頭笑問:“真是你做的?”
“是啊。”
蘇慎行摸出個瓶子,認真審視商标,“看不出來啊耿先生,你是富二代啊,老幹媽。”
耿清讓拎起塑料袋湊過去,“我是臺灣富二代,你看,永和豆漿。”
蘇慎行笑。
耿清讓往蘇慎行桌子邊沿一靠,笑問整個辦公室:“還有誰沒吃早飯?”
屋裏轟然叫好,耿先生低下頭貼着蘇慎行耳垂說:“樂扣裏的稀飯是我做的。”說完闊步走進辦公室。
上完課,被勤務兵接到司令部,看了一下午元明建築藝術資料。
此後,一連數日,蘇慎行宿舍、學校、司令部三點一線,日子過得充實無比。
某天,蘇慎行躺在耿清讓司令部的辦公室裏睡午覺。“咔嚓”門響,工程公司老總的聲音說:“耿先生,現在就剩下31個歷史遺存沒拿出初步方案了……呀!”估摸着看見蘇慎行了。
“我們出去談。”耿清讓說。幫蘇慎行把滑落的薄被掖了掖,“咔嚓”門又響了一聲。
蘇慎行坐起身來,自言自語:“精益求精嘛,這麽急做什麽?再說了,我是研究民國的。”
隔天早晨,一大幫人帶着器械浩浩蕩蕩開進了明孝陵,蘇慎行也跟着去了,跟明孝陵館長坐在樹蔭下,一人一杯茶,吹着小風下着象棋,老頭說:“我說建個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碑牌嘛,反正這園裏都好幾個了,也不差這一個,你說是吧,但是,他們不同意。”
蘇慎行答:“人家志向高遠,要假造文物,還指望着你們能收錄到明孝陵目錄裏去。跳馬。館長,您說建個華表怎麽樣?”
“華表?太高了,再說建在地宮入口也不符合帝王喪葬制度呀。飛象。”
“關鍵是華表的底座面積夠大,他們規定不得小于一米見方,要不然設備放不進去。那麽……建個功德牌?”
“嗯,這個……可以有。”
其餘人等忙前忙後測完上面測下面,時不時跑來問蘇慎行:“蘇先生,您覺得牆邊上怎麽樣?”
蘇慎行點頭表示同意,“牆邊挺好的,種樹很合适。”
工作人員沮喪之極。
等選完地址都過了下午一點了,蘇慎行餓得渾身乏力。兩人就在明孝陵邊上随便找了家飯館,吃完了慢慢往停車場走。
拐過街角,一個小姑娘沿街發傳單,塞給耿清讓一張,耿先生遞給蘇慎行,“你要嗎?”
蘇慎行低頭掃了兩眼,花裏胡哨的紙張上印着“無痛人流”幾個醒目大字,蘇老師笑了起來,“我要它做什麽?”
耿先生又将傳單還給小姑娘,“我男朋友說他用不着。”
蘇慎行震驚,瞬間反應過來,“耿清讓,你這算是确定關系?對着人流小廣告?”
耿先生哈哈大笑,“格局要放大,氣度要開闊,這樣好了……”從小姑娘手裏又拿了張小廣告,塞蘇慎行手裏,笑眯眯地說:“你去還給她,就說你男朋友沒這個功能。”
小姑娘一愣,哈哈大笑。
“耿清讓!你太過分了!”
“到底誰過分?三個月了,你連我的身高體重民族籍貫都不知道,到底誰過分?”
旁邊的小姑娘樂不可支地把小廣告全塞給蘇慎行,“送給你送給你,禮物。”
蘇慎行無語問蒼天,轉身朝前走去。
耿先生接下小廣告,握了握小姑娘的手,笑說:“謝謝你的禮物。”快步追上蘇慎行,低頭看着他的眼睛,笑問:“生氣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蘇慎行沒理他。
“好了好了,我向你道歉,确實過于草率……不過,我一直認為,我是人中龍鳳,無論哪個方面我都是鳳毛麟角,被我喜歡上的人指不定修了幾輩子呢。”
蘇慎行斜了他一眼,“是啊,我估計我從唐朝就開始修了。”
“有可能。”
“你肯定從秦朝就開始修了!”
耿清讓哈哈大笑,低頭親在他的太陽穴上,“我就喜歡跟你說話。”
找到車子,耿清讓打開後門,托着他的手肘送上車,跟着也坐了進來。
蘇慎行推他,“你不去開車嗎?我下午真的還有一節……”耿清讓一把将他摟住,手指摩挲他的嘴唇,緩緩低下頭,四唇緊觸,低低地呢喃:“我現在很激動,非常激動。”
接下來的午後時光,兩人懶洋洋地靠在一起,耿清讓慢慢講訴自己的基本情況,身高184、軍人世家、漢族、黨員、博士、軍銜軍職……并強制性勒令蘇慎行盡快把電話號碼背下來,蘇慎行終于不再提“文科生聽不懂了”。
蘇慎行說:“好吧,禮尚往來,該我介紹了。”
耿先生笑了起來,“目前為止,除了你的腰部以下膝蓋以上我還沒親眼目睹以外,其他情況我可能比你自己更清楚,比如說,你知道你的心髒卵圓孔未閉嗎?”
蘇慎行震驚:“什麽叫卵圓孔未閉?你從哪兒知道的?”
“你參加工作時的體檢報告。”
蘇慎行一頭歪在座椅上,耿先生刮了刮他的鼻梁。
下午趕往南郊校區上完一節課,身後老賈踢踢蘇慎行的椅子,“學校後天要檢查備課本聽課本學生作業了,你準備好了嗎?”
蘇慎行簡直如夢方醒,“怎麽這麽突然?”
“突然?”老賈嗤之以鼻,“你的理智還在嗎?哦,對了,對于戀愛中的人來說,理智是多餘的,只需要感性與荷爾蒙。每年不都這時候查嘛。”
蘇慎行找出備課本,越往後翻越是心灰意冷,學期一大半都過去了,才備了7課。
于是乎,旁邊的軍官們多日以來終于心理平衡了,這仨講師終于也有忙得分不清爹媽的時候了,趴在桌上,那叫一個奮筆疾書。
周隆旭走過來,“我晚上幫你抄好不好?”
陳葉凡眉頭大皺,上下打量他,勉為其難地說:“就這樣吧,明天一大早送來給我。”
周隆旭笑說:“商業街上有家咖啡座,位置偏僻環境清幽,兩個人一起抄可能會快一點。”
老賈轉過身來,拿筆杆狠狠敲了敲桌面,憤恨:“世界杯比賽明文規定,禁止外援!”又一腳踹在蘇慎行椅子上,“你敢找外援試試!”
您還別說,蘇慎行還真想找,轉頭對老賈眨了一下眼,“他有勤務兵,兩個!”
老賈趕緊端茶倒水,極盡狗腿子之能事。
正當此時,獨立辦公室大門打開,耿先生往門框上一倚,問:“快下班了,你們誰陪我加班?”
底下忙得熱火朝天,誰都沒聽見。
“二十倍的加班費。”
衆人忙得腳不沾塵,誰也沒聽清。
耿先生笑了起來,轉過臉來,“蘇慎行,你男朋友正在為國鞠躬盡瘁,你就忍心幹看着?”
屋裏陡靜,突然“轟”一聲石破天驚地大吼:“什麽!!!!!!!!!”
啊……工程還在繼續,生活也在繼續,但是,暧昧已死,戀愛開始,我們祝賀耿先生,哀悼蘇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鬼扯結束!哈哈……
祝大家新春愉快,生活幸福,人生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