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文思心頭激蕩,上前一步,卻是不知該說什麽。

連海潮又道:「這段時間我一直疑惑一件事,以你的武功,絕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在那群海盜面前束手就擒,還能恰好流落到采薇島上,而且你的神态,似乎根本不擔心我們活不下去!這一切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都是你安排好了的,你故意讓我們流落荒島,看我凄慘的樣子,不得不向你求饒!」

李文思急道:「我不是,我沒有!」

「前幾天我都特地對你說,我錯過婚期了,可能家裏人還以為我死了,你都無動于衷,還要折騰我!」

「我真的沒有,世弟,你一定要信我!」

看到王爺被連海潮的誤解傷透了心,蔡仲青忍不住道:「你敢罵他,我們就拆夥!你自己做飯自己吃!」

蔡仲青覺得連海潮簡直就是無理取鬧,為了吃魚什麽理由都用上了。反正這鹹魚是決不能再讓他吃下去,不然三個人都要餓死在島上。

李文思見蔡仲青并沒有責怪自己打了他,反而為自己說話,越發愧疚于自己方才打了他。面前這兩個男子,一個是自己深愛的人,清高自許,永遠不堕凡塵,一個是深愛自己的人,用情至深,讓他心中柔軟一片。

他不由道:「連世弟,仲青,你們不要為了我吵架,我好感動的!」

連海潮根本不管李文思忽然說出的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冷笑對蔡仲青道:「是不是以為沒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連某人從來沒有求過人,也不喜歡求人,只有別人求我!」

他憤然轉身,尋了魚叉就走。

李文思看了看蔡仲青,欲言又止,蔡仲青現在面頰上還是火辣辣的疼,一說話就疼得要命。

看到王爺多情的目光看向自己,他避開了眼。

李文思嘆了一口氣:「你先在這裏,我去看看他。」

蔡仲青本想說,「讓他去吧,他叉不到魚,會自己回來的。」但王爺這麽說,分明就是不想讓他去岸邊,以免又和連海潮起了争執。

發覺王爺疑心他,蔡仲青更覺難受,他原是為了王爺能多吃點肉,可是王爺卻說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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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什麽心情去釣魚,一邊做着竈臺上的活,另一邊卻在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王爺那一巴掌,把他打醒了,讓他從恩愛情濃的迷夢中醒轉過來。他究竟是何時開始,認不清自己的身分,不把自己當下人?

或許從上了這個島開始,他就變了,因為他覺得王爺要依賴他才能吃飽,所以一天比一天居功自傲,也一天比一天不知分寸。

然而他的賣身契還在王府,在別人眼裏,他和王爺親密,也只是一個沒臉沒皮,膽敢往王爺床上爬的家奴,所以他無論做什麽都是代表王爺的立場,而不是自己的,他被打還真是活該。

他心裏空落落的,眼淚卻不停地掉下來。

明明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為什麽還會如此難過?莫非自己到底還是癡心妄想了?

他回到兩人合住的帳篷,收拾自己的東西,搬了出來,走了好遠,照着這個帳篷的樣子,搭了一個小的。

這帳篷如此簡便,偏偏自己就能借口忙着釣魚,一直沒有弄個新的,和王爺擠了半年。連海潮看在眼裏,還不知在心裏怎麽嘲笑自己。

李文思勸不動連海潮,只得跟着他去了海邊。

連海潮舉了魚叉道:「你離遠些,我的手笨得很,一不小心就要插到你身上。」

李文思沒想到他對自己竟會這般兇惡,心痛如絞:「世弟,在你心裏你就這麽恨我嗎?」

連海潮怒道:「滾!」

「好好好,我離遠些,你可千萬別傷害自己!」李文思雖是擔憂,卻沒再敢靠近了,只好遠遠守着他。

蔡仲青那邊雖然也讓李文思有些不安,但他想,這本來就是蔡仲青做錯了事,讓他一個人待着,反省反省也好。

李文思等了一段時間,便遠遠喚他回去,連海潮卻是根本不理。

他本以為連海潮累的時候也就消了氣,沒想到連海潮居然最後叉上了一條魚,帶回營地。

恰逢蔡仲青回了營地來收拾東西,見到連海潮居然真能叉到一條魚,也不禁有些詫異,轉念一想,當日在船上,颠簸不穩,連海潮叉不到魚很正常,如今在岸邊淺水,即便不熟練,也比在船上強了許多,運氣好的話,他能叉到也不稀奇。

連海潮找出昨天自己摘的野菜,發現蔡仲青在看他,怒從心起:「看什麽看?就算你不做飯,我也不會餓肚子!」

他當即對着那生魚咬了一口。許久不吃生魚了,腥得他想吐,卻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又連忙啃了一口生野菜,試圖解除口中的腥味,可生野菜的苦澀卻讓他瞬間皺起了眉。

他就這麽一口生魚,一口生野菜地吃,李文思目瞪口呆,蔡仲青道:「佩服佩服,怕了你了。」

心中卻是想道:好狠,他居然使苦肉計!又想:苦肉計是黃蓋和周瑜為了騙曹操才使的,我只是一個廚子,他們有什麽苦肉計可對我使的?

他從小在酒樓聽過說書先生說書,因此知道周瑜和黃蓋的故事,此時尋思了半晌,依舊想不明白,索性走開,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李文思見連海潮吃魚時的痛苦表情,不由得大悲:「世弟,你不要這麽對自己,你這麽對自己,我好難過……」

連海潮神色冰冷,将他推到一旁:「滾開!」

昔日他們三人也在船上就經常吃生魚,但那時是夏末,魚肉并無這般冰冷,并且被蔡仲青處理過了,不帶一絲腥血。連海潮卻是直接生吃,野菜也是生的,混在一處,也不知是哪一味起了作用,沒過多久,連海潮就開始上吐下瀉,他扶着山壁,幾乎連膽水都要吐出來,面色蒼白如紙。

李文思從小到大都不會伺候人,在旁手足無措,只得痛苦道:「世弟,你為什麽要這麽對自己?你究竟有什麽想不開的?你說出來,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辦到!」

連海潮氣喘籲籲道:「我要回中原!你趕緊叫人開船過來!」

李文思惶急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們困在這裏,哪來的船?」

連海潮篤信他故意坑害自己,和家奴天天上演活春宮,捉弄自己,還讓自己挨餓,越發不信他的話。自己這麽慘,指不定他心裏有多得意。

「沒船就滾!」

李文思手足無措,在這種時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蔡仲青,只有蔡仲青能做些好消化的食物,讓連海潮的腸胃能舒坦些。不然連海潮這麽吐下去,天氣又冷,可怎麽得了。

李文思找了一圈,才在營地角落看到蔡仲青,發現他搭了一個新帳篷,驚道:「小青,你這是做什麽?」

蔡仲青道低頭行禮道:「王爺剛才既然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明白,小人自然不能賴着不走。」

李文思見他臉上紅腫未消,心裏不由得一疼,拉過了他的手道:「我那是權宜之計,你還不明白麽?他畢竟是外人,怎麽能和你相比?我那個時候不打你一下,他下不來臺,讀書人意氣,萬一想不開,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蔡仲青見他情意殷殷,他也有幾分信了:「王爺說的是真的?」

李文思手掌輕撫他的面龐,露出心疼的表情:「我哪裏舍得打你?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蔡仲青一呆,面上不由有些發燙:「其實也不怎麽疼的。」

李文思被他害羞的樣子弄得心裏微微一蕩,将他拉到了懷裏:「不怎麽疼,那就還是有些疼了?那讓爺親一親,保管不疼了。」

蔡仲青不由失笑:「王爺又不是大夫……」

「哪個大夫敢親我的人?爺非砍了他的腦袋。」

蔡仲青不由一笑。李文思本意只是想哄他開心,但見他的笑容,亦有一種讓他歡喜的燦爛,他便有些心癢難搔,這一親就變得不純粹了起來。

他抱着蔡仲青躺倒在地上,又開始耳鬓厮磨,縱情風流。

許久以後,李文思才戀戀不舍地放過了他,想到自己的來意,又嘆息着道:「連公子是個心高氣傲的讀書人,你以後還是順着他一些吧。他吃了那條生魚沒多久就上吐下瀉的,現在還病着,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天寒地凍的,這一病下去,唉……」

聽到王爺說連海潮病得不輕,蔡仲青也不由慌了手腳。

他雖然似乎天生和連海潮不對盤,可是三個人好好地在島上,住着也差不多快習慣了,萬一忽然沒了一個人……

「那現在該怎麽辦?」

李文思循循善誘道:「他把吃下去的東西都差不多吐完了,你看是不是應該讓他再吃些東西?」

「我現在就去!」蔡仲青連忙坐了起來,登時方才那個被蹂躏過度的地方又是一陣酸疼,讓他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腰。

李文思連忙幫他按摩了片刻,道:「也不急在一時,在我心裏,你的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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