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文藝女流氓 (2)
男。”
唐季城不可置否,摟緊她啄了下她的嘴唇,“小魚,我們也結婚吧。”
四年前一場誤會兩個人花前月下私定終生,過了四年的二人生活,他覺得是時候了,卿夏已經回到輕夜身邊,他們也該結婚了,然後…要個孩子。
郁北甜甜的“哦”了一聲,在他懷裏幸福的蹭來蹭去。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不想更,實在忍不住,就放這吧,這個還沒有修改,湊合看
☆、明媒正娶
“你是說…去我家?”
沈西珂端着肩膀有些不安的問身旁專心開車的男人,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拄着頭,側臉的棱角在夕陽下更顯迷人,毛絨絨的睫毛下黑曜石樣的眼珠閃閃發亮,雖面無表情,卻似是蘊藏了許多情緒。
有的時候,愛上一個人很簡單,不小心發現他的睫毛很美,不小心看到他的酒窩攝人,不小心看到他白皙幹淨的手玩轉着一支鋼筆…
或許是他俯□幫你扣安全帶,發絲之間帶着清爽的香氣;或許是他回過頭擡手和你說再見,暖黃的路燈拉長他的影子;或許是他接過你幼稚的可愛包包背在自己身上,不怕別人指點的牽着你逛遍整個游樂園。愛上一個人只需一秒,在不小心間陷入愛河,再用一輩子,去消磨回味。
西珂從思緒裏抽身,又問了一遍,“你要去我家見我父母?”
“嗯,我習慣明媒正娶。”
“噗!”西珂笑了,“還‘習慣’…你到底結過多少次婚啊!”
“…”
“停車停車!我不要回家!”西珂想想那個家就覺着心裏煩躁,她不想讓他去見那些人。
車子還在行駛中,西珂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上起身,探身到後座去拿手袋,寧叢風見她幾乎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抿唇一笑,惡作劇似的,一腳踩上剎車!
“啊!”西珂沒有任何防備,被巨大的慣性甩向後方,叢風順勢将雙膝湊到她身下,準備接她入懷,沒想到手一拉,她便倒在了他的腿上。
“砰”的一聲悶響,脖子恰好磕在了叢風堅硬的膝蓋上,痛的她連一個音節都再發不出來!
寧叢風沒想到會是這樣,見到她眼神開始渙散,着實吓了一跳,連忙把她往自己懷裏挪挪。
“喂…喂…?”
“寧…寧…”西珂一邊翻着白眼一邊吐字不清,“寧叢風…你給老娘…等着…”
說完,眼珠子一翻,便暈了過去。
一棟低調奢華的現代化別墅內,陽臺上站着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色的修身西服,手裏夾着就快燃盡的香煙,煙霧似乎也迷戀上了他極致俊美的五官,萦萦繞繞,久久不肯散去。
他擡起手腕看看表,眉峰一轉,熄滅了煙,轉身向床邊走去。
床上躺着的女人在他身形的對比下顯得有些嬌小,靜美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男人失去了等待的耐心,他走過去坐在床邊,拿起一旁備好的水杯放到唇邊,微含一口,繼而俯□去,貼上昏迷女人的嘴唇,用舌尖撬開她的口齒,引水侵入。
唇與唇緊緊的貼合在一起,濕濕潤潤的。
西珂在無意識中只覺着一股溫熱的水流侵襲而來,口幹舌燥的感覺頓時消失,她舒服的悶哼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眼前與她鼻尖頂鼻尖的男人俊美的面容懸在她上方,這感覺既熟悉又陌生,讓人的心跳,像是被剪了耳朵的小兔子一樣胡亂的撞向胸口。
這男人趁她睡着…在做什麽?
禽獸
!西珂假惺惺的也是本能的去推他,他卻壓住她,睫毛警告性的扇動了一下,摁住她的手臂将她固定住。
那水被他強行推進入一大口,西珂一時沒把持住,咕嚕一聲咽了下去。
他松開她,唇邊的笑意擴大。
沈西珂不是那種嬌羞的小女孩,只有佯裝憤怒掩蓋羞澀。
☆、一箱子面具的沈西珂
“寧、叢、風!”沈西珂推開被子一個翻身便把身上的男人擰到了身下。
兩個人的位置調換,一上一下,隔着彼此,能夠聞到呼吸的距離,叢風只要一動唇便能挨着她的,可他對她,根本再沒有心動的興趣,反倒是西珂,強壓着悸動不安的心,與他怒目而視。
傍晚昏暗時分,房間裏沒有開燈,陽臺的了落地拉門開着,晚風将白色窗簾吹的胡亂的飄,她在他上方明眸皓齒,調笑嫣然,
“我說叢風啊,你在國外待得好好的,回來幹什麽呢?擾亂祖國治安麽?你看看你看看,”沈西珂指着自己的臉頰瞪眼睛,“你看看你看看,把祖國良民弄成什麽樣了?臉頰多蒼白啊!”
“嘁!”叢風別過臉不屑的笑,“祖國良民?你覺着你哪點算得上良民?”
“哎呦哎呦,啧啧啧~學會頂嘴了你?”
西珂自覺沒趣,癟着嘴從他身上退下來,開始整理自己的形象,裝暈這種事果然是件技術活。
“你要走我送你。”叢風面無表情的從床上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站在床前。
“我沒打算走啊,這兒挺好的。”西珂大字形的躺回床上,厚臉皮的放挺。
她的頭發像是被浪花沖開的海藻般鋪在淩亂的床上,呈扇貝形分開,美的攝人心魂,叢風在昏暗的房間中無聲的動了動喉結,強行将自己的表情變成不屑,“你就這樣随便的在男人家過夜?”
他的眸失溫,深不見底。
“随便?這個詞太具攻擊性了吧?”
“那你就攻擊回來。”
“我怎麽舍得?”西珂媚笑,慢悠悠的起來,有幾縷發絲貼在濕濡的唇間,她的手不安份的游走在叢風的胸口,在最中間的位置點了點,開口道,“過夜又怎樣?你哪裏我沒見過…”
叢風抿抿唇,覺得羞辱,又有些心慌,不動聲色的拿開她的手,
“你再不老實我不介意讓你再溫習一下我的身體。”
說是這麽說,這種女人,白給他,都不想碰。
西珂剛要說什麽,手機便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是悠悠打來的,悠悠高中是西珂的好姐妹,畢業後去了韓國留學,回來時在國內開了一間舞蹈學校,手下的幾個舞團都是內地一線歌星的禦用伴舞,目前簽在郁氏旗下,今天悠悠有事不在,恰巧要陪小天後肖伊練舞,于是便給西珂打電話叫她來做教練。
西珂和肖伊可是宿怨,年少時肖伊陰過郁北,又是西珂哥哥沈井原的寵妃,不好好練練這女人,不是她沈西珂的性格。
西珂挂斷電話就站起來,對着房間牆壁上的裝飾玻璃将頭發束成馬尾,急着離開的樣子。
“你去哪?”
“玩去啊,難不成留在這裏溫習你身體?”
沈西珂賤賤的微笑,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我這樣的女人,白給你都不會碰!!”
寧叢風黑着臉,下樓取車。
這女人會讀心術。
車子停在郁氏門口,西珂頭也不回的下車,仿佛叢風根本不存在,她總是這樣,前一秒或許還在你懷裏輾轉承歡,後一秒就可以收起嬌顏冷眼相對。這種陰晴不定琢磨不透的樣子,時隔五年猶在。
四面都是鏡子的練舞廳裏一群靈動的伴舞女子正緊張的排練着,汗水浸濕披散着的秀發,反射出迷人的光。
而與這緊張氣氛截然相反的是坐在一旁觀看的天後肖伊,在經紀人的扇風下疊着腿悠閑的坐在椅子上,她新專輯的主打舞本是要悠悠親自教她的,現在悠悠不在,要那些個不知名的小伴舞教她,她自然是看不上眼。
沈西珂以為叢風已經走了,卻不知他就立在門口悠閑的站着。
她恢複了女流氓的架勢踩着七厘米的高跟踏進了練舞室,練舞室本就大而空曠,那尖細的鞋跟聲撞擊地板發出挑釁的聲音,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朝她這邊看去。
西珂邊走邊脫去紗制的小披肩,露出性感的小吊帶,纖長的脖頸在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暈,眼風似笑非笑的掃向肖伊,吓得肖伊一個冷顫,下意識的将疊着的腿放下,屁股下似是長了釘子,怎麽也坐不踏實,她知道,這個沈西珂又是來找自己茬的。
“珂姐。”一個伴舞的女孩子走過去恭敬的将西珂平時穿的舞鞋遞給她換,西珂說不用了,這支舞是要穿着高跟鞋跳才夠味。
遞舞鞋的小姑娘“哦”了一聲,然後退到一旁與姐妹們等着看好戲,果然西珂端着肩膀,晃蕩着馬尾直接朝肖伊走去。
“我說,你這眼睛是長了腿兒了怎麽着?光看就能學會麽?”
西珂話一出,姐妹們都偷笑起來。
肖伊尴尬,一旁的經紀人連忙幫着解釋,經紀人在圈子裏也是小有名氣,平日裏也是很傲的,但對西珂說話語氣卻是自降了三分,“西珂小姐,我們肖伊今天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才當了幾天的天後身子就金貴成這樣了?”
“是真的,肖伊她肚子不太舒服。”
“懷啦?誰的?不會是我哥的吧?”
“你!”經紀人有些氣惱,“她是經期痛!”
“就她有青春期啊?你看看這些姐妹們哪個不是夾着棉花痛着經也要上竄下跳彎腰劈胯的!”
此時的叢風斜倚在練舞室門口,聽到這句不禁抿唇失笑,這是他第一次見這樣的沈西珂,和印象中的清純截然相反。
肖伊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青來形容了,于公,西珂是郁氏的總裁助理,公司的高層,而她是郁氏旗下的藝人,于私,西珂是郁北的姐妹,是沈井原的親妹妹,自己未來的小姑子,她拿她,壓根一點辄都沒有。
經紀人再次開口解圍,“西珂小姐,肖伊她真的是…”
“她沒長嘴麽!要你傳話?”
“你怎麽這麽說話呢…”經紀人不情願的嘟囔。
“你他媽的是不是想轉行啊!我讓你閉嘴!!!”
西珂中氣十足的一嗓子吓得經紀人肩膀一顫再不敢接話,肖伊連忙站起來打圓場,拍了拍經紀人的肩膀,頭也不擡的走向伴舞群。
一貫以耍大牌聞名的肖伊今天被嚣張跋扈的沈家小姐損得大氣都不敢出,真是大快人心!
小樣兒讓你裝!讓你耍大牌!見識着我們珂姐蠻不講理人神共懼的禦姐風範了吧!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西珂帶着隊員将新編的主打舞步先跳了一遍示範給肖伊,主打歌是首電子舞曲,勁快的節奏仿佛是從她步下而生,動感利落,叢風倚在門口迷着眼看着,西珂的樂感極強,渾身透着股令人着迷的性感,回憶一下子洶湧起來,叢風好看的眉眼皺成峰巒,目光中少了分癡迷多了分陰郁…
那時的她也像這樣,□的舞動在舞池中央,與形形□的豔男勾肩搭背巧笑嫣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沈家的小小姐是個十足的女魔頭,只有他被她騙的團團轉,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一步一步的蓄意接近,他一寸一寸的癡迷淪陷,當她清純僞善的面具被揭開,他含怨同好友唐季城遠走異國求學,而她這五年似乎依然過得風生水起,一點愧疚都沒有,甚至在他回國後第一次見面時就像是對待一個多年不見的鄰居一樣,也從未問過他過的怎樣,不冷不熱不生不熟,就好像如果他再次從她生命中突然消失她也不會為他皺一下眉頭。
沈西珂,你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為何我好像從沒認識過你…
一箱子面具的沈西珂。
西珂這人有一特點,喜歡明着欺負人,屬于欺負你沒道理的那種無賴,可是一旦你服軟了,她就覺着沒勁,就算到了二十四五歲也依然是這副德行,肖伊經常被她欺負所以知道她的性子,做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準沒錯。
西珂心滿意足的擠兌完肖伊拿着外套準備離開,經過練舞室門口時,突然看見門口的臺階上躺着兩只抽過得淡藍色煙蒂。
被踩的扁扁的,像是積蓄了久遠的怨,她甚至能夠想到他決然的輾過煙頭大步流星離去的樣子,于是她惆悵在原地發呆了好久。
她嚣張不善良的樣子又給他撞見了,在他心裏,大概她早已經,面目全非了吧...
☆、帶着球一對十打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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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裏,郁北粗喘着呼吸騎在椅子上,身後是一片狼籍。
她砸了沈井原的場子。
沈井原在一旁坐立不安,煩躁的松了松領帶,拿起吧臺上的白水,性感的薄唇輕輕抿掉一口,眼睛一邊盯着手下們處理場地的砸碎物體,一邊擔心的瞄向郁北,終于忍不住的踢了踢她的凳子。
“魚壯士,你确定…你沒事?”
他們兩口子別扭,回家怎麽打都行,偏偏大哥唐季城不在,郁北醉酒來他的酒吧鬧事,打傷了他一票窩囊手下,而她自己竟然毫發無損。
這個…女金剛…
“我沒事,四哥。”郁北頭也不擡,自己在那裏冷靜着,垂下的劉海打在鼻尖上,性感又妖嬈。
郁北在中國的這段時間,陳寶七去了墨爾本看唐季城,郁北偷偷回墨爾本想給唐唐一個驚喜,卻在看到寶七之後不聽任何解釋回到中國躲了起來,唐季城特地帶寶七飛來中國向她解釋,可她不知哪來的脾氣竟和唐季城大吵了一架,唐季城覺得她無理取鬧不可理喻,幹脆在家蒙頭大睡,她一個人跑來酒吧買醉,剛才給他打了通電話竟是寶七接的,她脾氣上來就摔了電話打架撒氣!
冷靜下來想想,她是不是…反應太大了點…寶七只不過是在她不在的時候去探望唐季城而已,剛才也恰巧接了電話…
該死的!接電話的為什麽是她!唐季城的手機從來都放在卧室裏的!
郁北現在懷着身孕,不知道是從前的陰影還是什麽,現在陳寶七這三個字對于她和她肚子裏的寶寶來說,就像是過敏原一樣,只要聽到,就會炸毛!
沈井原松了一口氣,“那你到底怎麽了?唐季城欺負你了?如果欺負你我這娘家哥哥給你出頭!”
沈井原說的信誓旦旦,卻暗自吐舌頭,現在的唐季城,誰不得叫他一聲大哥,論文論武,他沈井原都不是對手。
“他沒欺負我。”
“哦,那就好那就好!”沈井原松了一口氣。
“我是因為懷孕了。”
“噗!”他一口水噴出彩虹!
懷孕!?
帶着球一對十打倒一片?這不玩命呢嗎!
沈井原 本來送出的一口氣全都給倒抽了回來!立刻上前抓起她上看下看找找有沒有出血。
“哎呀你別看了,什麽事都沒有,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郁北甩開他的手重新騎坐在椅子上,她剛剛沒怎麽用大動作,而且卿夏還幫她擋住了一個襲擊,郁北從前流過産,她知道是什麽感覺。
明明都有做措施,為什麽還是懷孕了?雖然說過要孩子,郁北也默認,但是要她這麽快就克服從前流産的陰影,她做不到,她讨厭懷孕!
沈井原算是服了,懷了孩子居然跑去酒吧買醉,然後和一群男人打群架,這種事也就只有唐季城慣出來的媳婦能做的出來,要換做他家肖伊,他非綁了她不可!
沈井原正要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就聽見嘈雜的酒吧入口處有動靜,只見一高大俊朗的挺拔男子疾步而來,身上穿的睡衣和腳下穿的拖能夠看出他來的有多急!
唐季城還在翻來覆去的賭氣睡不着,就收到了葉卿夏的短信,“郁北懷孕了,在井原這和人打起來了!”
這兩句話哪句都重若千金,合并到一起那更是萬金的炸藥差點沒把唐季城的心口炸個大血窟窿!
唐季城眼裏什麽都看不見只有郁北,他徑直朝這邊走來,渾身散發着冷氣壓,并沒有發現沈井原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就逃之夭夭了,郁北背對着他騎坐着,下巴擱在靠背上,沉靜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唐季城簡直忘了呼吸,急急的沖了過去,扳過她的肩膀強行讓她與自己對視!
“你…你…有沒有怎麽樣?嗯?哪裏不舒服?”唐季城緊張的像搜身般查看着她的全身,就連聲音,都吓的有點顫抖。
郁北從來沒見過唐唐這樣,心裏咯噔一下,酒剎那間也醒了一半
手心開始冒汗,她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此時此刻,她才感覺到巨大的後怕…
“你的手這麽冰…告訴我,哪裏不舒服?嗯?告訴我!”唐季城攥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蹲□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柔些。
懷了他孩子來酒吧喝酒打架…
天知道他有多想殺人!
郁北躲避他的目光,心底泛起一大片的心疼,她知道他生氣了,生了好大的氣,她又讓唐唐傷心了…
如今的他操控着整個唐氏,再也不是那個無害無權與世無争的唐唐,他可以輕易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偏偏對她打不得罵不得,這樣的令他無從招架的,天底下只此一人。
“我沒事,就是有點困…”郁北縮着脖子小聲說道。
唐季城愣了兩秒,繼而無力的嘆了口氣,站起身将她打橫抱起,返家。
郁北擡頭偷偷瞄了他一眼,他下巴上方的嘴唇,緊抿的發白…
卧室裏好黑,窗簾很厚重,一覺睡的全身發麻,腦袋空空的,上次懷孕也是這樣,睡醒之後總是覺着身子乏。
郁北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星亮的眸子閃着空洞的光。
私人醫生替她檢查之後她就一直睡到現在,寶七一直沒有出現,大概是識趣的走了…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畢竟她是他的妹妹…
郁北扶着額頭起床,想去客廳的冰箱裏找些水喝,推開卧室的門,客廳裏并沒有開燈,昏昏暗暗的,落地窗把沾染上月光的窗簾吹得輕輕跳動,像是寂寞的舞者。
整棟公寓都是黑的,他…
不在家麽?
郁北光着腳慢慢的挪向冰箱,冰箱門打開的一剎那,冷凍室的黃色燈光溢出來,現出唐季城落寞的身影。
郁北吓了一跳!
他怎麽一個人靠着角落的茶幾坐在地上!
郁北試探性的走過去,只見黑暗裏他坐在地上,一只膝蓋支起,長長的胳膊垂搭在膝蓋上,手裏攥着紅酒瓶,不時的對着瓶子喝上一口,放下時眼裏竟有細碎的光…
他…
哭了?
從小到大,除了她向他求婚那次,她從沒見唐唐哭過…
郁北攥着拳頭走過去,在他右手邊蹲下,顫着音尾露出個苦痛的笑,
“唐唐…你這是…幹嗎呢…”
“…”他不回答,擡手又灌了一口酒。
他生氣了,生了很大的氣。
他生氣卻不忍心責怪她,打不得罵不得,他心裏憋的難受。
“唐唐…我不該去喝酒鬧事…”
她知道錯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艱難的聲音喑啞艱澀,冷冷的,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說一句。
“…知道…”郁北低下頭。
“郁北,為什麽你總是這樣…我以為你長大了,懂事了,做事總會有分寸。”
“你耍脾氣使性子我都不在乎,你吃醋有陰影折騰胡鬧我也讓着你。”
“可你肚子裏,是我們的孩子!難道你就不會想想我的感受嗎?!”
唐季城死死的攥着瓶子,如果現在開燈,就會看見他眼底是一片腥紅。
從他抱她回來睡覺之後他就一句話都沒說,面色陰沉,直到現在,若不是心裏難受喝了酒,他也不會将責怪說出來,他隐忍着,就算她再胡鬧再不懂事他也忍着,只因責怪她她會難受,會哭,會吃不下飯。
而他會心疼,所以他寧可自己偷偷的發洩。
兩個人全都沉默着,空氣靜靜的凝結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袅袅傳開…
郁北皺了皺眉頭,終于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連忙去看他,只見他右手握着酒瓶,而黑暗中的左手卻攥着一只裝了半杯酒的高腳杯,那杯子由于他的用力,已經碎了邊角,他的手紮進碎了的尖銳玻璃上,一直在流血,鮮紅的液體淌進酒杯與紅酒交融,詭異而絕望!
郁北吓傻了,立刻去搶他手裏的杯子!
唐季城躲開她的手,将那碎裂的杯角攥的更緊,豔紅的血流順着掌心流進杯子,源源不斷...
手掌上錐心的痛,卻比不上心裏的痛,人在心痛時候總會想辦法将痛苦轉移到肉體,那麽心,就不會那麽痛了。
“小魚,你就那麽不願,生我的孩子嗎?”
他擡起頭看向她,眼神是那麽的失望,見她抿唇死死的盯着他看,他笑了,笑的凄涼好看,好看的俊臉不似當年那樣稚嫩,而是有了成熟男人鋒利的棱角。
“那可是我的孩子…你還說你愛我…那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唐魚小寶…你以為讓你流産我就不痛嗎?我心痛的快瘋了!這次如果再讓你失去孩子…你讓我還有什麽資格保護你一輩子…你還說你愛我…呵…”
他痛苦的暗自搖頭,去尋她的目光。
郁北的眼淚刷的一下落了兩行!
唐季城愣住,被酒精熏染的瞳孔霎那間清明起來,再不說話。
郁北用手臂擋住臉頰起身向卧室跑去,嗚嗚的哭着,将自己抛在床上。
她知道自己錯了,她從沒想過他會這樣傷心難過,她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換做以前,她是絕計不會做“把自己抛在床上嘤嘤哭泣”這麽娘的動作的,可是今天她終于知道女人為什麽喜歡這樣了,好無力好無措,只想找個能承受自己全身的重量的地方,就像是女人哭時總需要男人的肩膀來轉嫁自己承受不了的重量一樣。
她哭的傷心欲絕,痛哭悔恨,床單濕了一大片。
突然又想到她的肚子裏可是住着一條小生命的,就這樣哭下去會對身體産生不好的影響,于是,強行壓制住難受,嗚咽的聲音漸漸變弱...
良久,一陣腳步聲靠近,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晰,那腳步走的很慢,然後是一聲輕輕的嘆息,像是妥協。
背上小心翼翼的壓上來一個重量,寬大的身軀覆蓋住她的,手掌把她的臉捧出來擦拭着淚水。
唐季城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淡淡的酒氣熏染了他的呼吸。
看看他都做了什麽,竟然把一貫堅強的她,弄哭了,他答應過不再讓她哭的。
“別哭,是我不對,我不對。”他用額頭頂住她的額頭,溫聲細語的哄。
郁北的眼淚瞬間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洶湧奔騰,怎麽着也止不住。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跟他真的生氣,就算再生氣,也終究抵不過對她的心疼。
這輩子,還奢望什麽呢?
她眼淚汪汪的看向他還在流血的手,他給她擦眼淚,淚水是鹹的,沾到傷口會疼死啊。
唐季城連忙将流血不止的手藏起來,
“這手看着好像出了很多血,其實一點都不疼,真的,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逗你的...” 他溫柔的笑笑,雲淡風輕。
郁北強行哽住眼淚,從他懷裏爬起來,去拿藥箱,燈被打開,一室的明亮,唐季城就這樣看着她,忙碌的替他包紮傷口,目光灼灼的轉移到她的肚子,嘴角挽起笑容。
唐魚小寶,歡迎回家。
☆、那眼神,可真夠騷的
沈西珂從試衣間裏出來,對着鏡子微微側身。
鏡子中的女人,海藻般的及肩長發全部被斜分在左肩,右肩處一枚特意裝飾的瑪瑙粉玫瑰,在晚裝店輝煌的燈光下閃耀着恰到好處的光芒,寶藍色晚禮服奢華高貴,襯得她肌膚晶瑩嫩白。
她稍一彎唇,那股子渾然天成的性感和優雅便會瞬間讓這店裏的所有燈光都失了顏色。
寰域集團的年會,是必須要出席的,雖然她與夏家沒有什麽交情,可是郁北要出席她就得跟着,那家夥懷了孕,萬一喝了酒怎麽辦?
身後的服務生小姐畢恭畢敬的等着,小心翼翼的望過去,只見沈西珂正盯着鏡子中的一對男女發呆。
郁北也從試衣間裏出來,正對着自己面前的鏡子束領帶,一邊打領結一邊和沈西珂說話,
“喂,我這肚子會不會被看出來?”
以前穿慣了男裝也沒覺着什麽,可現在肚子裏有了唐魚小寶,再穿得西裝革履的,突然覺着有點別扭...
身旁的女人沒有說話。
郁北又說了一遍,“喂!問你話呢!”
聽見郁北的不滿,沈西珂回過神來,端起肩膀捋捋頭發,答道,
“你才幾個月就顯懷?放心吧!”
“那幾個月才會顯呢?”郁北追問。
沈西珂的臉立馬就沉下來了,“老娘不是婦産科的,回家問你媽去!”
她的聲音突然大了那麽幾個分貝,就連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這是,在回避什麽?是在極力掩飾自己也懷過孕的事實?
郁北一頭霧水,皺着眉毛走過去,嬉皮笑臉的攬過她的肩膀,俯下頭去看她的眼睛,這動作,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個男人在哄女朋友。
“怎麽了沈大小姐?這個大姨媽突襲的雷擊表情不太符合你的氣質。”郁北在服務生八卦的眼神下更加不正經起來,添油加醋的表演,還伸出手指撥了撥她的粉唇。
暧昧呀!小服務生吞了下口水,迷戀的看着郁北妖孽的身影。
有這樣罵不還口的好脾氣男友,可真是福氣!
沈西珂穩定住情緒,挑挑眉,又恢複了高傲的樣子,她一臉嫌棄的推開郁北的爪子,冷笑着挖苦,“大姨媽突襲是多少少婦的夢想,可憐某人,這一年都見不到大姨媽一面,還要帶着球到處跑,啧啧~~”她說完轉身,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郁北不滿的追上來,嚴肅的強調,
“我家小寶不是球!”
這死女人,連對自己的未來外甥都這麽惡毒!
沈西珂冷着眼往前走,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不答她的話,郁北并沒有注意前面,追在她屁股後接着絮叨,
“喂,你說我生了孩子會不會長斑?會不會發胖?會不會水腫啊...喂,跟你說話吶!”
郁北跟在西珂的屁股後面絮絮叨叨個沒完,猛的一擡頭,收住腳步,
“寧叢風...”
她不自覺的叫出名字來,而身旁的沈西珂,卻早已氣定神閑的站住了,與寧叢風對視。
郁北撓撓頭,瞬間明白了為什麽今天西珂這麽不對勁,原來是在鏡子裏看見了寧叢風啊,還有,他胳膊上挂着的女人。
“西珂姐姐,好久不見了呢!”林沐雪甜甜的一笑,把挎在寧叢風胳膊上的手抽不出來,禮貌的遞到西珂面前,這樣優雅的女孩子,很難讓人不喜歡。
西珂莞爾一笑,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看你,越長越漂亮了。”
虛僞的笑容,慣用于女人之間。
這個林沐雪就是當年寧叢風做鋼琴家教時教的女孩子,是個吃穿不愁的小公主,寧叢風眼裏的純潔小百合。
“姐姐今天也要去參加年會麽?我和叢風也要去呢,一起吧?”林沐雪道。
“不用了,我坐別人的車不習慣。”沈西珂笑的有點僵,只因她那句叢風格外刺耳。而寧叢風一直在看她,看的她後背開始滲出冷汗。
那目光明明不帶一絲感情,甚至沒有熱度,卻很折磨人。
一旁傻愣着的郁北賊眉鼠眼的幹咳了一聲,提醒西珂時間快到了。
沈西珂點點頭,臨走前才直視寧叢風,妖嬈一笑,“我今天就這麽好看讓你一直這麽看個不停?”
那眼神,可真夠騷的,是沈西珂的招牌媚術。
寧叢風垂眸,波瀾不驚,在他認識她那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她留給他的印象只有僞裝出來的純情,溫柔,美麗,執着,而不是這樣的,充滿着輕浮和挑逗。
他換上嘲諷的語氣,俯下頭貼在她的耳邊,薄唇輕啓,
“坐不慣別人的車卻睡得慣別人床的女人,的确值得仔細看看。”
他站直,恍惚間,好像從她的眼裏捕捉到一抹受傷。
是錯覺。
這個女人,沒有心肝,又怎會受傷?
沈西珂不動聲色的笑笑,好像完全聽不出他話語間的侮辱,一字一句的反攻回去,“哦?是嗎?那剛跟別人求完婚又挽着別的女人到處亂轉的極品渣男,應該送去大英博物館收藏展覽吧?”
一旁的郁北頭痛的扶住額頭,看着寧叢風越來越陰的臉,不禁暗自感嘆,哎,冤冤相報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啊!
作者有話要說:。由于更新不定時所以請簡單注冊個晉江的號收藏文章買第一時間掌握更新消息。
☆、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