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9)
戾,夾雜着灼人的怒火,還有強烈的恨意,他咬牙切齒的開口,話音一字一句的敲進沈貝康的耳朵,
“我、真、想、殺、了、你!”
沈貝康吓得一個踉跄,向後退了一步,精神突然像是崩潰了一般,瞳孔陡然放大,不停的搖擺着幹枯的手,口中念念有詞的絮叨着什麽,而寧叢風依舊不肯放過他,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跟着向前逼近。
韓陌見他就要有動手的趨勢,趕緊拽住他的衣服阻止,生怕他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來,萬一動起手來,把那老頭子打死了,可是要判刑的啊!
“放開我!”寧叢風怒吼一聲,試圖掙脫韓陌的束縛,可韓陌把他扯得太死,又大聲叫了兩個人來幫忙拽人,寧叢風被幾個人抱住,動彈不得,憤怒的掙紮着,手卻還是扯着沈老爺子。
一時間,場面極其混亂。
而寧叢風這一生,也沒像現在這樣失控過。
他剛進醫院,便看見她躺在地上,雙手抱着頭,被那人的棍子打得泣不成聲,淩亂的頭發,掉落在一旁的鞋子,都使他無法不“沖動”!
他要殺了那個人!殺了他!
寧叢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原本整齊的西裝被拉扯的淩亂不堪,襯衫上的扣子也不見了好幾顆,他掙紮着甩開所有人,就要沖上去,仿佛誰都阻止不了一樣,可就在下一秒,卻被地上的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弄得僵住了身子...
“叢風...我疼...”
她趴在地上,身體微微動了一下,像是瀕臨死亡的小動物。
怕他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來,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阻止。
意識殆盡之前,她看見他停了下來,轉身,快步走到她身邊将她抱起,看着她的眼底,一片血雨腥風。
...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她躺在白色大床上,稍稍一動,渾身像針紮一般痛。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她記得她還在醫院檢查身體,然後去了咖啡廳等叢風,然後有人告訴她,沈井原在醫院搶救...
她像個彈簧一樣,一下子坐起來,昏昏沉沉的掀開被子,渾身都在顫抖,她想要下床,卻被一個聲音阻止了。
“你醒了?快躺下別動!”說話的不是寧叢風,是韓陌。
他坐在床邊的一處搖椅上,剛剛挂斷一通電話,見她要下床急忙走過來阻止。
“我哥呢!我哥他人呢?有沒有脫離危險?啊?”她急壞了,渾身都疼。
“沈井原脫離了危險,你放心。”他試圖露出個輕松的微笑,卻讓她差點沒跌回床上去。
謝天謝地,脫離了危險。
韓陌又說,“早上的時候蘇醒過來了,但情緒很激動,要拔掉輸液管,被打了兩針鎮定劑,睡過去了,現在在高壓氧艙治療。你不用擔心,叢風在你哥那守着呢!”
沈西珂聽着,松了一口氣,心裏卻難受的緊,肖伊,肖伊死了...與她沒有半點交情卻常常挂在耳邊的名字,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說不上是什麽感覺,有點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不舍,就算她們以前的關系并不好。
事情怎麽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韓陌見她發呆,便倒了杯水給她,似乎還有什麽話說,欲言又止的樣子,沈西珂瞧見了,接過水杯,便不安的問,“有什麽就說什麽吧...”
“你爸爸他...”
“...”
“瘋了...”
...
這就是龐大的命運,強大而不可控的命運,你根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人的生命很脆弱,而更加脆弱的其實是一個人的神經,一位心理學家曾經說過,人的神經連一根絲線的粗細都比不上,你又怎麽會懷疑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瘋子?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了一章是因為想早點把井原交代給你們,故事的開頭和結尾還有一些細枝末節其實都是死的,就算你們看着難受也還是無法改變,有溫暖就要有人性陰暗的一面,但結局一定是好的,井原也一定會有另一個人去愛他,或者等着他去愛,或許你們接受不了自殺,覺着可笑或者不可思議,但希望一直看下去。會溫暖起來的,嗯,就是這樣。
☆、疏離
病房的門被打開,一雙男人的黑色皮鞋踏進來,原本在床上躺着的人突然一驚,随即驚恐的看向來人,那漆黑的衰老的眼袋像是無底的黑洞,目光中透着神經兮兮的慌亂。
由于在醫院守了井原一夜,寧叢風的西服有些皺,但走進來的氣場,足夠讓人呼吸緊促。
床上的老人的呼吸開始急促,張口就要叫護士,卻被寧叢風的一句話堵住了嘴。
“別演了。”
寧叢風站在他的床邊,居高臨下的欣賞着他的慌亂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濃重的嘲諷。
“變成瘋子,你還不配!”
沈貝康的眼神從驚慌變成犀利!與先前的瘋癫判若兩人!
“你算什麽東西!敢和我這麽說話!”他憤怒的大聲斥責,無奈蒼老的喉嚨再發不出威嚴的聲色。
“我是你的女婿,沈西珂的丈夫。”寧叢風淡然的說道。
“她結婚了?我怎麽不知道!”
顯然,沈貝康不信。
寧叢風冷笑,看着眼前年過半百的男人。
他真的很好奇,沈西珂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女兒結婚了這麽久,竟然不知道,還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因為沒必要讓你知道。”寧叢風回答。
沈貝康眯起眼睛,脾氣也上來了,可面子上卻還在死撐,“我現在是病人,你出去!”
“病人?哪裏的病?神經病?”寧叢風在一旁的看護椅上坐下,玩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刀子一下子甩開,一下子又合上,被他修長的手指利落的玩弄着,冰冷的刀刃看的沈貝康渾身發毛,為什麽總覺着這個年輕人是殺氣很重的沖着自己來的?
寧叢風接着說道,“別以為裝瘋賣傻就能逃脫責任,銀行追債的後果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把沈氏地産的股份抛售還債,那麽沈氏地産就要被宣布破産!”
一語中的,原本強裝冷靜的沈貝康渾身開始直冒冷汗。
“知道沈氏地産能夠加速衰敗,是拜誰所賜麽?”
“你...你到底是誰!到底想怎麽樣!”
“我是誰?你哪裏記得我是誰?當年我是怎樣抱着你的大腿求你救救我媽媽的?而你又是怎樣踹開我挎着你的小妾揚長而去的?難道這些你還記得?”
沈貝康确實不記得,但模模糊糊還有些印象,只記得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夜,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弄得他西褲上全是泥巴...
“你是來報複我的?”他說的很直接,聲音有些明顯的驚慌失措。
“算不上報複,沈氏地産我中意很久了。”他輕蔑的說。
沈貝康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段時間總是有一股力量暗中和他作對,原來就是這個人...完了...他辛辛苦苦經營的沈氏就要落入外人之手。
“其實想要補救,還真有一個辦法。”寧叢風突然這樣說。
沈貝康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沈井原生死未蔔,他的娛樂中心Hunting一半的股份留給了沈西珂,你可以去求她。”
你可以去求她。
寧叢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笑着的,很和氣的笑,像是在幫他出主意,聲音卻是冰冷至極。
沈貝康身形一震,幹枯的手抓上被子,不自覺的加大了力道。
從那個丫頭生下來他就沒給過她一個笑臉,都說血緣這東西神奇,可沈貝康卻從沒感受過自己有多喜歡這個女兒,反倒是習慣于将痛苦轉嫁到她的身上去,如今讓他去求她,那麽,她會同意麽?
無論同意與否,似乎,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寧叢風見他陷入了思考,眼神更加不屑,剛要起身離開去井原那,卻看見病房的門被打開,沈西珂從門外走進來。
屋子裏的兩個男人,瞬間變成了相同的表情。
“你...什麽時候來的?”寧叢風從椅子上站起來,朝她走去,很擔心的目光,卻夾雜着一絲慌亂。
不知道,之前的那些話,她聽到了多少...
他的目光探尋過去,仔細的看,卻沒有從她的眼底發現任何的異樣情緒。
沈西珂的神色很正常,看着沈貝康回答寧叢風,“我剛到。”
她沒有看他,直接走到沈貝康的病床上,而沈貝康別過頭去,看向窗外。
“你瘋了?”沈西珂冷冷的問。
“...”沈貝康沒有說話,也沒有和她裝瘋賣傻。
“沒瘋就好,瘋了還要伺候你。”
“我瘋不瘋也輪不到你伺候!”沈貝康依然嘴硬如鐵。
“哦?不用我伺候?那用誰?你的小老婆?”沈西珂不屑的笑笑,“你親愛的寶貝聽說你精神失常了,銀行又欠下了債務,正着手要和你離婚呢,當初你買咱家那棟宅子的時候為了哄人家,簽的是她的名字吧?這兩天你家那位寶貝正準備賣了那房子,你現在連家都沒有,還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有意思嗎?”
沈西珂刻薄起來語速特別快,沈貝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怔在那裏好久,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沈西珂拉上寧叢風走出了病房,生怕這老頭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會扯不清關系。
這樣畸形的情感,她早已習以為常,更談不上什麽傷感,可是看他頹廢下來的樣子卻還是有一瞬間的恻隐,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卻還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別傷疤還沒有好呢,就忘了疼。
寧叢風見她剛一出病房門口表情就有點吃痛,忙握住她的肩膀,疼惜的問道,“怎麽樣?會不會疼得厲害?後背?胳膊?”
他昨天送她回來還沒來得及檢查她的傷便接到韓陌在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是沈井原拔了輸液管,他一着急就趕了過去,叫韓陌回來臨時照顧她。
“沒事,一個老頭子能有多少力氣。”她苦澀的笑笑,擋開他的手,眼神有一抹疏離。
兩個人走到到沈井原的病房,沈井原全身插着管子,眼睛緊緊的閉着,臉上灰白一片,沈西珂剛剛推開門,看到這樣的場景,眼淚“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她捂着嘴走過去,跪在床邊,想摸他又不知從哪裏下手,顫抖的手最終停留在床單上,死死的攥住,眼淚怎麽也止不住了。
“哥...”
寧叢風走過來,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不知怎麽安慰。
“哥...你醒醒...你醒醒啊...我不笑話你...真的...自殺了就自殺了,沒什麽好丢人的,我不笑你,你醒醒...哥...”
她哭得很壓抑,讓寧叢風的鼻子也有些酸楚,不禁蹲□來,雙手捧上她的臉,用拇指截斷她臉上的小溪流,柔聲的說,“別哭,井原會好起來的,你這樣,他倒是真的以為你笑話他了...”
沈西珂靠在他的懷裏,不住的嗚咽,他輕輕的安撫着她的後背,任她發洩。
良久,她的情緒才冷靜下來,靠在他的懷裏不知該說什麽,兩個人就那樣席地而坐,他坐在地上,而她則坐在他的懷裏。
她突然想起什麽一樣,開口問道,“你看過安德烈.高茲的《致D情史》麽?”
他答,“大學的時候看過。”
是本很震撼的書,是一個即将自殺的八十多歲的老人寫下的,他的妻子患了絕症,為了不讓她孤獨的死去也不讓他自己孤獨的活着,兩個人選擇一起自殺。
記得有一句話,印象很深刻:“很快你就八十二歲了。身高縮短了六厘米,體重只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麗、幽雅,令我心動。我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五十八個年頭,而我對你的愛愈發濃烈。我的胸口又有了這煩人的空茫,只有你炙熱的身體依偎在我懷裏時,它才能被填滿。”
沈西珂接着說道,“記得我第一次看完這本書的時候,如獲至寶,我就嚷着讓我哥看,我哥看完了說,‘是挺蕩氣回腸的,不過如果換成兩個年輕人我會更震撼,年輕的欲望那麽強盛,實現欲望的機會又那麽豐富,誰又會為愛情而自殺呢!’”
“我哥是這麽說的,很不屑的樣子,沒想到他卻用了同樣的方式,你說我不該笑話他麽?”
沈西珂苦笑着,疲憊的躺在他的懷裏,寧叢風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寬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她的長發。
他心裏在想,沈井原或許說錯了,年輕的時候為愛癡狂或是殉情,很難得,卻也是情理之中,就像是今天他躺在這裏一樣。而相守了一輩子卻依然無法舍棄這份愛,不忍她獨自離開,就着實讓人震撼。
失去愛的人光是想想就會很痛,更別說已經失去了;“已經失去”固然很痛,而更加殘忍的是“即将失去”。
但無論如何,都不該選擇最極端的方式結束年輕的生命,畢竟一個人有着太多責任。
于是,永遠都不要再嘲笑別人為了愛怎樣怎樣了,因為說不定有一天,那個人就成了你自己,因為愛過後才知道,在愛情裏,怎麽犯傻都不為過。
☆、不安
入夜,醫院安靜異常,她一直抑郁的不說話,靠在他懷裏睡着了。
寧叢風坐在地上抱着她不敢動,因為她的睡眠很淺,稍稍一動就會醒,可是腿上早已經麻了,動一下,就像是千百萬之螞蟻在體內亂竄,特別難受。
他給韓陌發了條短信,讓他過來換換班,他和西珂需要回去休息一會,明早再來。
其實對于寧叢風來說,韓陌是最信任的人了,他可以坐在床邊看一夜書也不會打個盹,只因是寧叢風交代的事情,韓陌就絕不會含糊。
“醒醒,我們回家。”韓陌到了,寧叢風輕輕的搖醒她,把大衣圍在她的身上,像包裹小孩一樣将她包個嚴嚴實實,抱起來往醫院外面走。
她微微動了動,由于哭太久還習慣性的吸了下鼻子,繼續窩在他懷裏安睡。
到了家裏她還在睡,寧叢風将她放在床上,轉身去櫃子裏找藥箱。
她仰躺着,撩開她的上衣,露出了一半黑色的蕾絲邊,他忙移開目光去,又将她輕輕的翻過來,讓她趴在床上,後背朝上,他的手剛一搭上她的上衣,卻被她的手截住了。
“松手,我看看。”他命令道。
“...”她接着睡覺,不言語。
“乖一點,松手。”他換了下語氣。
“...”
他有點生氣了,與她談判。他一向知道她的,可他必須改掉她這個倔強的毛病。
“沈西珂,受傷了不是什麽丢臉的事,也不必躲起來不給人看,我是你丈夫。”
她背對着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還是默默地松開了手,繼續睡覺。
他撩開她的上衣,脫下來,瞬間,裸、露的後背呈現在眼前,還有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紫青的傷痕!
他拿着棉棒的手僵在半空,轉瞬間,目若寒潭。
沈西珂見他沒了動靜,趴着動了動身,提醒他動作快點。
“他以前,是不是經常打你?”他問。
雖然很平靜,但幾個細枝末節上的顫音卻還是背叛了他強行僞裝的冷靜。
她語氣戲谑,“你是八點檔看多了吧!又不是絕世後爹,幹嗎經常打我!”
沈貝康一向都會咆哮,但動手,還是極少的。
其實想想自己還是挺氣人的,有時候故意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偏偏拿她沒轍,現在是,從小也是,着實挺不招人待見的一個丫頭。
寧叢風沒有答話,手上的棉花棒點在她的一塊淤青上,故意加大了點力道,沈西珂吃痛,卻咬着牙裝睡,只是身體有些微微的顫動。
“疼不疼?”他雲淡風輕的問。
“不疼。”
手上的棉花棒有加大了力道。
“疼不疼?”
“疼...”
他收了手,不在故意讓她疼,然後把藥膏輕輕的塗上去,絲絲涼涼的,一點都不痛。
抹完了藥,他也躺下,把她摟在懷裏,半是吓唬半是無奈的說道,
“長點記性,早前對我那些個心狠手辣都哪兒去了,他那樣打你你不記着,反倒看人家生病了你倒是心軟了,沈井原不會死,遺産也一分都不是你的,所以誰也救不了沈貝康,明白麽?”
懷裏的人悶悶的不說話,頭埋在他的胸膛看不清表情,他也覺着自己太過嚴厲了,輕輕的嘆了口氣,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其實寧叢風說這番話,并不是有意責備,只是當她在醫院裏看着沈貝康眼神透着心疼的時候,哪怕是分毫,也被他捕捉的無一遺漏。
真傻,看着比誰都聰明的人,怎麽就傻得讓人心疼呢?
他太累了,守着沈井原一天一夜,沾床就着了,以至于都沒有發現,身旁的女人靜靜的下了床,走向窗前的櫃子,從抽屜裏取出一個黑色的裝着皮帶的盒子,那裏頭的文件夾打開的一瞬,她的眼淚剎那間在月光裏發出搖曳的光。
...
沈井原恢複的很好,情緒也還算穩定,只是整日閉着眼睛不言不語,異常憔悴。
怕他想不開,沈西珂和寧叢風就輪流看護,她看白天,他看晚上,夫妻倆這段日子也沒什麽交集。
傍晚,沈西珂剛削完蘋果,他就推門進來了。
“睡着了?”他看向床上的沈井原問道。
“嗯。”她點點頭,繼續削蘋果。
“你累不累?我今天稍稍來的早一些,好讓你早點回去。”
“謝謝。”她沉默的放下水果刀,起身去拿包。
她最近總是異常的沉默,褪去了輕浮,總讓人覺得不真實,和那個昔日存在感極強的沈西珂大不相同,而寧叢風只當是發生的變故太多,令她心情不好罷了。
可她那句“謝謝”,卻着實讓他眉頭一緊。
她拎着手袋走在醫院的走廊裏,剛要上電梯,手腕卻被拉住,她回頭,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卻還是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你怎麽了?”他靠近一步,俯下頭,不安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但她顯然是什麽都不想說,“我有點累,想回家睡一會。”
她邁出一步欲離開,卻再一次被他扼住了手腕。
“我很不安。”他緊緊的攥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沈西珂,你這樣我很不安。”
空蕩的醫院裏,有種僵冷的氣氛在流動。
她轉過身來,正視他的眼睛,表情僞裝的很到位,平靜的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麽?別告訴我你是追出來吵架的。”
他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麽,心裏亂成一團,可就是很不想讓她走。
她見他不說話,第二次拿開他的手,轉身離開,可剛剛邁出了兩步,卻被一股力道猛的拉回,她被他拖着往安全門的方向走,淩亂的高跟鞋聲回蕩在醫院的走廊,直到安全門落鎖那一刻,消失殆盡。
她的腰身被他的手臂撈着,頭也被迫仰成了接吻的弧度,他的唇覆上來,是真實的火熱,本能的想要掙紮,無奈被他的手臂扣得太緊,削瘦的身形和他高大的身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陰暗的樓梯間裏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
“你有沒有想我?我很想你...”他在她耳邊溫柔的呢喃,很顯然,那個“想”,是夫妻間的“想”。
沒等她回答,他的唇又覆上來,那唇舌很強勢,強勢到令她大腦一片空白,胸部的柔軟被迫緊緊的與他的胸膛摩擦着,不留一絲縫隙,他好像有點動情,一邊親吻着她的唇舌,一邊撫摸着她的腰身往下,而另一只手卻急切的扯開了她衣領的扣子。
她今天穿的是銀白色的改版旗袍,曲線凹凸有致,領口的淩亂的外翻着,露出一小片起伏的飽滿,寧叢風的呼吸更加急促,手掌急切的覆了上去。
她紅腫的薄唇微微的張着,看着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口,也沒躲,假裝感覺不到他的熱情,閉上眼睛,靠在樓梯處的牆壁上,一副冷淡的樣子。
他停下動作,眼裏的溫度陡然下降,激情也退卻了一半,他放開她的身子,向後退了幾步,在樓梯上坐下,從口袋裏摸出根煙來,叼在嘴上,明滅的火苗在陰暗的樓梯間搖搖曳曳,卻照不亮他的臉。
他坐在那,低着頭,手臂擱在膝蓋上,彈了彈煙灰,落寞籠罩了全身,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良久,他才開口問道,
“那天,你是不是什麽都聽到了...”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手搭上安全門的鎖,旋開,腳步邁了出去,卻在門口處停了下來,微微回過頭,表情隐沒在深藍色的黑暗中,透着最最生冷的失望,最終冷冷的吐出一個字來。
“是。”
作者有話要說:虐麽?不虐的,別怕別怕~下章有激情~~~~大家要hold住啊、
~有人問我《魅色》裏的女主是不是光頭,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光頭也可以很可愛的哦!
還有我回複不上你們的留言,那位問我本文多久一更的同學,謝謝你的支持,《明騷》是隔日更,每晚10:00左右。
文案上的投票大家去玩玩吧。
新坑《魅色有染》,準備盡快更新,應該是段很精彩的JQ,點擊圖片去收藏文章吧!
☆、欺負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下文案上的投票,原來那麽多人想看梁辰少主的故事啊?梁辰的故事裏有韓陌...你們要看?我家小悠然好可憐啊,不過你們想看什麽我就會寫什麽,如果你下部想馬上看到梁辰和林安汀的故事,那就留言告訴我,我視情況而定。
PS:要肉的同學,要有長評才有肉,吃了肉不給長評的不過分,過分的是吃了肉居然就再沒留過言!掀桌!
所以我再也不敢随便發郵箱了,你們都是壞人!
【小廣告時間】每每的新坑
文案:有人高潔,自然求情深似海。
有人卑賤,只求生活無憂。
現而今活着這麽難,
那麽
愛又怎樣,
不愛又如何!
空蕩蕩的卧室,三盞壁燈清冷的亮着,卧室裏的女人在燈光下看着一本看不清封面的書,似乎是關于懷孕的那類,桌子旁的,手機響起,響了很多聲都沒人接,直到第四次的時候,才被她白皙的手拿起,放到耳邊。
涼薄的紅唇發出一個音節,依舊是清清冷冷的。
“喂?”
“是我...”
“...”
“你可不可以勸勸寧叢風,讓他別再幹涉沈氏地産?”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年久失修的殘舊木門發出的幹澀聲響,蒼老的很難聽。
電話這頭的紅唇沒有做聲,冷硬的沉默讓那頭有些焦急,語氣又降了一個調子。
“就當我求你,就當爸爸求你...”
“對不起,”她冷冷的打斷,
“我沒有爸爸。”
輕巧而決絕的挂斷電話,她緊了緊嗓子輕咳一聲,随即靜下心來翻了幾頁手裏的書,時鐘滴答滴答的跳轉,那書上面的文字就像是一列列火車一樣掠過眼前,就是入不了心。
從沒想過有一天,那個人竟然也會這樣低聲下氣的求她,求她放過他,呵,真是好笑,看來,她選對了人不是麽?她當初那麽逼寧叢風去變強,不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依靠麽?甚至,寧叢風做到的遠遠超乎她的預料,不僅沒讓沈貝康看不起她,反而要低聲下氣的來求她,這樣的“額外驚喜”不正是她想要的麽?可為什麽,她一點都不開心呢?
一點都不開心...
樓下似乎有車子的熄火聲,接着便聽見樓下撲撲通通的聲響,沈西珂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平時他回家不會弄出這麽大的聲響,難道是花花回來了?
她放下書站起來,推門出去,順着扶梯往下看,只見韓陌手扶着一個低着頭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往中庭走,擡頭看見她,立刻開口求助,
“嫂子!救命啊!”
...
韓陌吃力的把寧叢風扶到了卧室,一見到床,雙眼立刻冒出解放的光芒,便迫不及待的一個過肩摔把他丢到了床上去。
韓陌拍拍手,一回頭恰巧對上沈西珂那一副“被摔了所有物”的殺氣眼神,韓陌哆嗦,狗腿的笑着撓撓頭,
“呵呵...我是想讓他醒醒酒...醒醒酒...”
沈西珂笑笑,到冰箱裏拿了罐冰鎮可樂遞給他,韓陌拿着可樂說家裏有事先告辭,沈西珂也沒多留,送着他到了門口。
韓陌臨走前突然回過頭,“嫂子,學長這次可是真喝多了啊!”
“嗯,我知道,謝謝你送他回來。”
“嫂子,學長從來沒喝醉過。”
“嗯,确實。”
“嫂子,學長他不開心的時候從來只吃冰淇林的。”
“...”
“哎哎!嫂子你先別關門,我還有話要說...”
“呵呵,說啊...”沈西珂皮笑肉不笑的眯着狹長的眼睛。
“嫂子,學長上大學的時候,宿舍裏的置物櫃最隐蔽的地方,有你的照片。”
微笑的表情收起,沈西珂的臉上有些僵,看起來有些吃驚,韓陌一見他這樣,心底笑了笑,幹咳了一聲補充道,“真的!那張照片是你穿着肯德基工作服照的!”
她微張着嘴,瞳孔有些失焦,記憶被拉回那段暖黃色的模糊年華,她追在他屁股後堅決的叨咕着,“不如我也去肯德基打工吧!這樣的話,那些姑娘就不敢再看你了!”
記得當時,他轉回身來停住腳步,極其不耐煩的說,“沈西珂,你別再跟着我了,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那我是你的所有物!”
...
沈西珂不知道韓陌是什麽時候走的,只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扶着門站着已經不知多長久了,她穿着他的那雙大拖鞋緩緩的上樓去,途中也不知被自己絆了幾次。
卧室裏沒有開燈,她站在門口,背後那片暖黃色的燈光,打進來,剛好照在床上,他仰躺着,身子占了整個大床,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隐約中能看見手底下微動的睫毛,胸口微微起伏,看起來有點難受。
她走過去,幫他把鞋子脫下來,再去脫他的外套,他很配合的任由她擺弄,一翻身,皮帶扣發出堅硬的聲響,她看了看那皮帶,覺着紮在腰上躺着應該很難受,便去替他解開,可她的手剛剛搭在他的皮帶上,便被他握住了手。
他一個翻身,昏天暗地的将她壓在了身下。
灼熱的呼吸撲打在她的臉上,四目相對,暗藍色的夜光反射出一大片細碎的驚豔,他的目光是迷亂的,而她的,卻是異常清明,沈西珂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被他壓在身下,心髒的跳動彼此碰撞,空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氤氲。
“小珂...”他突然這樣叫她。
記憶力寧叢風一直叫她“沈西珂”,唯一叫過“小柯”的一次,是在他們初夜的時候。
她突然想起韓陌的最後一句話,心裏一陣淩亂,目光躲閃的別過頭去,“你喝醉了...”
“嗯...我是喝醉了,怎麽樣?”他突然眼帶笑意,語氣邪魅,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周身的酒氣弄得她也有些溫沉迷醉。
“我去給你弄點醒酒的東西。”她推他,卻被他壓得死死的。
他的唇湊得近了些,眼底的邪魅又清晰了許多,手指劃在她的肌膚上,撩起了一片小雞皮疙瘩。
“你怎麽不愛說話了?嗯?讨厭我了?”
“寧叢風,我現在,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不許!你就要和我說話!我偏要和你說話!”他眼睛瞪了一下,以為自己多有威脅感,卻不知,那雙比寧媽媽還要美的眼睛,怎麽瞪也沾染着些孩子氣。
她似乎覺着自己很可笑,跟一個喝醉酒的男人冷言冷語有什麽用呢,又不能讓他冷靜,只好放軟了語氣,“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去弄點吃的給你。”
“沈西珂,”他一字一句的說,“你別騙人了,你想走對不對,你想跟我離婚...”
不能讓她走!寧叢風的心裏突然有一個聲音冒出來,那個聲音說,抱住她,不能讓她走,抱住她!
她笑了笑,覺着不可理喻,她結了婚就沒打算離,即使這婚姻開頭并不是好的。
她不是紫羅蘭,做不到被人踩碎還要将香味留在人腳底,她是沈西珂,要麽忍,要麽殘忍。寧叢風那樣利用她,她本該決絕一點的,可是想想還是算了,自己不是也欠着他的麽?有什麽資格要一份純淨無暇的愛呢?
“我沒想走,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你要的遺産啊地産啊我通通都沒有,我...”
她話還有說完,就被他壓下來的唇封住了嘴唇。
“唔...”她本能的掙紮,卻被他摁住了雙手舉過頭頂。
“沈西珂,你有沒有心...我寧叢風稀罕你那點遺産?我要是不想和你結婚,你是希爾頓也沒用!”
話是好話,可沈西珂脾氣卻上來了,“那你就去找希爾頓!老娘不伺候了!”
“你伺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