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豆丁他哥
“嘶！那個孫子，居然敢……”木牧剛剛睜開眼睛，頭痛得他恨不能立即又暈過去一回，擡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床。
“哥哥，你醒了。”不等木牧再一次暈過去，一道糯糯的聲音傳入耳裏，門口怵着聽到聲音跑來的小豆丁。
木牧扶着床壁想要坐起來，卻只能被迫限制體力半靠在一個硬得跟石頭的枕頭上。
靠穩之後，就看見門口那個小豆丁，隔着幾步遠，他端着一個土色的缺邊角的破碗，碗裏盛着不知什麽東西，顏色有點紅黑，還散發着股怪味。
那小豆丁身上就套了一件麻布袋子的衣服，破得到處都是洞，又髒得得不能更髒了，頭發亂糟糟的翹起，臉蛋也抹得烏漆嘛黑的，就那透亮的大眼睛還算幹淨。
小豆丁莫約五歲左右，個兒又非常瘦小，還不如人家三兩歲的胖娃娃，那身皮包骨瘦得都不知有沒有二十斤。
“哥哥！”見哥哥不理自己，小豆丁怯怯的又喊一聲，卻停在門口不敢靠近過來，有點害怕的看着木牧。
木牧确定那小豆丁是在喊自己之後，腦子突然一下子就不疼了，還有什麽比他突然間冒出來一個弟弟更讓人頭疼的。
“來！”木牧招手讓小豆丁過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跟唱了三天三夜歌廳似的，聲音還有點透不過氣。
小豆丁怯怯的走近木牧，小心翼翼的看了幾眼哥哥，慢慢的把手裏的碗遞過去。
木牧眼睛眨巴一下，看着那散發怪味還自帶毒藥氣息的渾灰色的水，不肯接，反而警惕的瞪着那腕口，“這是什麽？”
小豆丁不知哥哥為何拒絕喝藥，又擡頭看了木牧一眼，才說出來，“秋哥哥說是藥！”
“嗯？”這顏色的水真是藥才有鬼，不要以為我讀書少你就騙我。
木牧心裏氣惱得不得了，不知那個孫子是不是嫌害他不夠，把他丢到一個陌生地方，還交給一個小孩子看養，弄些毒草害死他？
木牧心涼，條件反射就伸手摸到自己的肚子上，咦？
肚子上的傷口怎麽不見了，奇怪，他傷到的是肚子，腦子怎麽會那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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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牧忍不住伸手按了一下腦袋，縮回來一眼就是一巴掌的血，腦子怎麽出血了，這個發展看得他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小豆丁看見哥哥又流血了，嘴巴一扁，就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板起小臉瞪着木牧，“哥哥！藥，喝，好！”
小豆丁可能是心裏太着急了，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單音節的往外嘣。
“求別哭，我喝，喝就是了。”反正也快死了，還能壞到哪裏去。
木牧最是見不得小孩子哭了，趕緊糊人一句，眼睛瞄一眼小豆丁手裏捧着的藥，忍着要吐的胃，接到手就咕嚕咕嚕直接兩口灌了。
不等木牧好好的打量清楚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門口就傳來了一個還沒過變聲期的男音。
“子封，你哥哥怎麽樣？”音量有點中氣十足。
門口一喊，小豆丁看了哥哥一眼，立即就撒腿跑了出去，“秋哥哥，你來了，哥哥他醒了。”聽聲音還有點小喜悅。
“真的。”門口那人驚訝的高呼一聲，加快了腳步，“快點帶我進去看看他。”聲音越來越近，不多時兩人就出現到門口。
木牧一副虛弱的眼睛掃過去，就看見一個比男子體弱，又比女子壯實的十五來歲的少年一臉欣喜的跑進來，直接撲到他床前盯着他。
“沐牧，你終于醒了。”那少年撲過來就直接吧啦吧啦起來，“你要在不醒，子封怕是得哭死了。”
木牧不大懂這個少年在說什麽，見他一副好朋友的語氣，讓木牧心裏無比驚奇，他可不記得自己有一個這樣的朋友。
不怪木牧覺得少年哪裏不好，不能做朋友，這人身上套了一套麻布袋子的衣服上面全都是泥，臉上還抹着些泥巴，他雖然沒有潔癖，不至于十五六歲還玩泥巴的。
少年給木牧處理了一下傷口，直到重新止了血，才松了口氣，就看見木牧眼神陌生的瞪着自己，頓時不高興了。
“沐牧，你傻看着我幹嘛？”少年見木牧一句話不說，收回手，停止吧啦吧啦的吐口水，瞪着他看了一會兒，輕戳一把人的額頭，“不疼了是吧？”
“有點。”木牧縮了腦袋，無力的搖了搖頭，掩飾心裏的詫異，問眼前的少年，“我怎麽了？”既然沒死，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啊喲！”少年誇張的跳起來一拍大腿，從地上站起來坐到床邊上，根本就不顧屁股上那些幹泥，“還不是你那個可惡的大伯害的。”
“木牧，你可不能在繼續忍着那一家子，搶了你們家東西還告惡狀，呸！真惡心，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家。”
少年龍飛鳳舞的說了起來，“這次你被你大伯打得起不了床，還不賠錢，真惡心人，欺負你們家沒大人是吧！”
少年說得高興，木牧心裏卻「咯噔」一下，心髒慌亂的跳動起來，他根本就沒有大伯。
木牧的眼睛掃向門口半跪半坐到地上的小豆丁，虧他剛才還以為那孩子是因為他的年紀才喊他哥哥，沒想到那真的是他弟弟。
不對啊！難不成他，木牧心裏越想越不對勁，偏偏還要強壓下下來的震驚，好不容易送走了話痨少年沐秋，木牧立即叫小豆丁打碗幹淨水進來。
看着水裏陌生少年的倒影，木牧終于肯定自己不是穿越了，就是借屍還魂了，還有什麽能比這更糟的。
木牧本身十歲那年父母車禍死亡，到了爺奶家，爺奶一年後相繼病死，轉到外家，外公外婆不出三年也相伴去了。
不到十五的木牧，從此就挂上了克親克族的喪門星之名，沒有一個親戚敢收他，甚至連福利院都不敢收，從此他就變成了混混，騙子半仙。
想他上輩子親情緣淺，這輩子的原身比他也好不到哪裏去，爹死娘改嫁，血親不朝，還給他留下一個不到五歲的弟弟。
好不容易靠着鄰居的接濟撐過了一段日子，又有一幫子極品親戚時常來家裏打秋風，把家裏能騙走的都騙去了，這次搶了他們家油燈，還把原身腦子給磕破了。
時下又處于農忙季節，農家都是靠天吃飯，田裏都忙不過來，除了一個五歲弟弟守着，又有誰會得空過來看看原身。
原身在床上躺了三四天，除了鄰裏那個叫沐秋的少年過來瞅過，沒有一個大人過來看過，也幸虧他抓了點止血的藥，給原身抹了抹傷口，控制了傷口惡化才撐了兩天。
可惜原身還是因為腦子流血過多，這才十五的年紀就死了，原身剛去，他就來了，也不知是他的幸還是他的不幸。
木牧腦子裏根本就沒有原身的記憶，或者說除了那個小豆丁，他都沒怎麽見過村裏的人，只知道這裏叫沐家村，姓沐不是木。
小豆丁叫沐子封，今年剛好五歲還沒過生誕，他爹剛死的時候，他娘就跟着一個賣油餅的漢子走了，丢下兄弟兩自生自滅。
接受了原身死前一段記憶的木牧恨得不得了，那家子極品他一定會替原身讨回來的，這算還他這具身體的恩吧！
眨眼功夫就轉過去了半個月，農忙已經差不多結束，木牧的身體已經好全了，至少恢複到了他原來的狀态。
沐子封是最歡喜的一個，看見哥哥好了，高興得蹦得老高，也大膽敢讓哥哥抱了。
天知道聽聞哥哥要死的時候，沐子封有多害怕，吓得他都不敢靠近木牧，就怕碰到哪裏，這也是木牧剛來的時候，小豆丁不敢接近自己的原因。
“小豆丁，今天哥哥打算進山看看，你能不能在家裏乖乖的等我回來？”木牧和沐子封打着商量。
過了農忙，山裏的資源該豐富得不得了，木牧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他外婆家就住山裏，春後雨什麽樣的野味沒有。
他身體差不多都好了，總不能一直蹭吃吧！
沐秋家孤兒寡母的，自己種那麽點地，交了租壓根就不夠吃，就是夠吃，他也不好意思繼續蹭的。
“不要，哥哥不要。”沐子封拼命搖頭，全然忘了木牧晚上和他講的那些大道理，他最怕哥哥在傷一回。
“別擔心，哥哥會小心的，嗯？”木牧抱着沐子封吧唧就是一口，最近身體好了，把這個奶娃洗得幹幹淨淨，白嫩嫩的可好看。
嗯，娃兒就是還有點瘦，得努力賺錢把小豆丁養胖一點，木牧來這個世界有了第一個目标，就是養孩子。
小豆丁低着頭咬着嘴巴，嗚嗚不敢哭出來，特委屈的奶氣喊了一聲，“哥哥。”
“唉！怕了你，你個小粘人鬼。”木牧無奈失笑，這孩子怕是被原身頭破血流給吓壞了，覺得危險的都不許他碰。
木牧伸手一把撈起沐子封，托着屁股就摟到了懷裏，出了門取了一個簍子，抱着娃朝旁的河邊走去。
算了，小孩子粘他，還是先養熟兩天，過兩天去山裏走走也是一樣一樣的，到時候他和沐秋一起去也好。
河離家近，幾步路就到了，木牧把沐子封放到離河比較遠的大石塊上，并且囑咐他一定不許靠近水。
挽起褲腳，把簍子綁到腰上，脫了草鞋就下水了，四月的水還是有點點涼，凍得木牧一個哆嗦，老半響才适應過來。
水位不是很深，剛好到人上一點膝蓋，木牧把袖子撸到了肩膀上，才開始往水裏摸去，眼神好得很快就撈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螃蟹。
木牧開心得鬼吼鬼叫一聲，舉着螃蟹給沐子封看，小豆丁不知哥哥在開心什麽，見他笑，在岸上也跟着哈哈的樂。
河裏資源還不錯，不過十來分鐘，木牧就抓滿了一簍子螃蟹，簍子和一個小臉盆差不多大，口縮小得如碗口大，是用草編的，有點舊，應該是原身他爹在世時編的。
木牧心情好得趕緊把螃蟹全部送回家，用一個木盆反扣起來，接着又打算出去抓，就見河邊來了幾個陌生孩子，把瘦小的小豆丁圍住。
木牧警惕的掃了幾人一眼，見他們沖着小豆丁去，很快就沖了過來，就聽到一人說，“這個雜種來河邊幹嘛？想跳河不成。”
“哈哈！”其中一個個頭很壯的小孩哈哈大笑起來，“歌兒，這河就腰杆深，這個雜種就是想跳河，也死不了的。”
“子李，那雜種可是你叔叔家的種，你說這麽露骨，不怕被人笑話。”另外一個小孩兒嘴巴不怎麽毒，卻一樣叫人喜不起來。
“你們說什麽呢！”木牧聽了幾句就沖到三個小孩面前，“你們家父母呢！亂罵人的小孩才是沒教養的雜碎。”
木牧聽得心頭火起，站到沐子封面前，就把幾個小孩一把攬開，不讓他們接近小豆丁。
看見哥哥來了，小豆丁趕緊撲過去，「哥哥，哥哥」的一陣喊，害怕得不敢看一眼那三個小孩，怕是以往被他人欺負慣了。
“乖，別怕。”木牧摟着小豆丁拍拍肩膀安慰一聲，任他抱着大腿躲到身後，眼神不善的瞪着突然冒出來的幾個小孩兒。
莫不是自己年紀大了人家一半，說不定他就上手了，這麽小的孩子，嘴巴就這麽毒，真欠揍。
“喂，大雜種，你罵誰呢！”稍微壯一點的那個孩子，不客氣的指着木牧就開罵，态度嚣張得可以。
木牧本來想幾個小孩錯了，道個歉就算了，他一個大人犯不着和一個小孩子動真格的。
誰曾想到，這小孩子不僅沒有教養，連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火起的木牧顧不得對方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伸出手，直接把人提起來砸進河裏。
「撲通！」一聲，那壯實小鬼頭就撲進了河裏，因為頭朝下的原因，整個人呈倒挂模式入的水。
不是咒人家跳河嗎？不是說河淺淹不死人嗎？那就讓他自己好好體驗一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