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翌日花花睡到了自然醒,醒來時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了,她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花花的床是在相公石床旁邊的地上,不過用獸皮鋪了厚厚的一層,花花睡得還算舒服。

起來後,她将獸皮折疊放好,然後在山洞外溜達了一圈,等相公回來。

她剛剛醒來時便沒看見相公,她覺得相公應該是外出找吃的去了,畢竟之前有過這種情況。

但今日她等着等着心理卻慢慢的發慌。因為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封信,雖然當時相公收得太快,她沒怎麽看清楚,但現在回想起來,有個字很像是“回”字?

花花想到了某種可能,她的心咯噔了一下,開始慌了。

朝林子裏張望,野草蔓蔓,林木深深,一直沒有相公的身影。

難道?!

她站在小院兒裏心裏很急,想喊相公的名字,這才想起她之前問了他也不說,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相公叫什麽。

她想跑到籬笆外的密林裏去找找,但又怕遇到那天那些野獸。

所以她只得在這裏幹等。

而後又匆匆跑進了山洞,掃了一眼,看見一切如舊,竹筒上還有沒喝完的樹汁。

不可能,相公不可能丢下自己就走,他的這些東西還在這裏啊。

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花花卻在大顆大顆的掉眼淚。

“嗚嗚,相公,你不要丢下我,嗚嗚。”

空蕩蕩的山洞裏,很幽靜,花花的哭聲越來越大,回聲也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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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麽?”也不知過了多久,背後突然傳來了聲音,冷冰冰的,好熟悉。

花花愣了一瞬,哭聲戛然而止。

她立即轉過身看去,山洞口那一身長毛,不是自己的相公是誰?

他背着一個小水囊,懷裏一捧紅色野果。

“相,相公!”等花花看清了之後,歡喜的跑了過去,伸手想接過水囊,又覺得應該先幫忙拿下果子,“我,你,果子,嘿嘿。”

花花知道相公并沒有丢下她獨自走掉,高興得語無倫次了。

時謙瞧着這小短腿,眼睛裏還包着淚,又滿臉笑容,這蠢樣。

他頭一次莫名想笑。清咳了一聲,他把果子甩給她,詞不達意,“醜死了。”

“嘿嘿...”花花咧着嘴傻笑,自動忽略了他話裏的意思。

醜就醜吧,只要相公還在就行。

再說了,她身上的那些傷已經好了,她那天借着存下來的雨水看過,自己的臉也恢複如初,大眼睛小嘴巴,可好看了,才不醜,花花想。

既然決定了回去,時謙就得為回去做準備了。但想想,也沒什麽要收拾的,自己空手而來,孑然而去。

但這本書還是需要用樹脂封存一下的,因為這次出山經水。

他用一張皮子将書方方正正的包好,然後在皮子封口處細細塗上水囊裏剛採的樹脂,如此放在木桌上等它幹,幹了便能密封好,防水。

等一切收拾妥當了,時謙就琢磨着得把這亂蓬蓬的胡子給處理掉。雖然他覺得沒有什麽不妥,但若是他以現在這副樣子出現在兄長面前,那人鐵定會暴躁的跳起來大罵自己。

時謙懶得聽他念叨。

花花因為相公沒有走而松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起來還沒有梳頭發,于是坐在一邊将蓬亂的頭發梳得規規矩矩的。

剛梳好,回頭便看見相公拿着他那把小刀,稍顯笨拙着在自己臉上劃來劃去,他的臉上有零碎的胡子斷斷續續的往下落,但有時也看見他一刀子比劃下去臉上冒出了血珠子。

花花都替他疼。

她看了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湊了過去。

“相公,我幫你?”是疑問句,因為花花不知道相公他肯不肯。

她說完就試探的伸出手,去拿那把小刀。她現在還對這把小刀心有餘悸,畢竟...打住,不要想。

時謙看着視線內這突然出現的小嫩手,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揮掉。

他确實不适合幹這個,而且這裏沒有鏡子,根本看不見刮的怎麽樣了。

他将匕首遞給了小短腿。

匕首鋒利的刃輕輕觸碰到自己臉上的皮膚,微癢,胡渣在一根根掉落,時謙能夠感覺到小短腿的小心翼翼,目不轉睛,眼睛都沒怎麽眨動,她的小手緊緊捏着匕首,圓潤的指頭因為用力顯得有點白,連呼吸都是輕柔的,帶着果子的清香味兒。

哦,她剛剛吃了幾個果子。

時謙有點別扭的偏了偏頭,他還從來沒有與人如此靠近過。

“不要動,相公。”花花輕輕捧過相公的臉,搬正,又聚精會神的繼續刮相公的胡子。

相公的胡子又濃又密,有點不好刮。

等全部都修理幹淨了,花花淺淺的呼出一口氣,随即愣了一瞬,“相公,原來你長得這麽好看!”

鼻梁挺拔,眉眼精致,還白。

“真的好看!”見相公沒說話,花花再次強調,她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就是覺得好看,好好看。

看着相公的臉,花花睫毛彎翹,臉上露出笑意,與有榮焉。

眉眼彎彎,時謙被她的笑閃了一下,心下有點異動,但又不清楚是什麽。

他從小短腿亮晶晶的眼裏看了看自己的臉,與平常無異,不知道她在誇贊個什麽。

雖然是這麽想,但時謙看着小短腿的笑臉,嘴角也跟着向上揚了點,他頭一次對自己的容貌感到了在意。

甚至還提前換上了他原來的衣裳,青黛色長袍,繡着竹。

換好後,他餘光有意無意的往小短腿那邊瞟,看見她又一臉贊嘆兩眼放光的盯着自己,時謙心情莫名很好。

換好了衣服,時謙又拿着梳子劃撥了幾下,想把自己頭發梳好。

他從來都是一入山就不打理自己的頭發的。平時在外面,聽不得兄長的念叨,他才勉強任着小厮給自己束發,但今日不知為什麽他突然想好好梳一下。

但他不會。

他看了眼旁邊的小短腿,很自然的把梳子遞給了她。

花花看着面前的梳子,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領悟到相公這是要自己給他梳頭。

她剛剛還以為相公要把這梳子送給自己呢。

花花接過梳子,讓相公坐在小凳子上。

她是會梳男式頭發的,因為她見大川梳過。大川那個時候很認真的對她說,這個你得會,因為以後會用到,所以當時花花看得很認真。

相公的頭發真的很毛躁,一點都不好梳。花花想,還沒自己頭發的一半兒好。

自己的頭發又黑又亮又直,可比他的好梳多了。

梳子輕柔的按壓着頭皮,發絲慢慢的穿過梳子,這讓時謙有點舒服,他享受的微微眯着眼睛。

“收拾一下,準備走了。”雖然時謙覺得這小短腿也沒什麽可收拾的。

剛說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一小撮頭皮忽然被扯了一下,緊接着,一股涼意滴在自己頭皮上。

是小短腿的眼淚,他反應過來,“又在哭什麽?”

他發現小短腿真的很喜歡哭。

“我,我高興,”花花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還是沒止住眼淚,幹脆不管了。

她剛剛聽見相公說讓自己收拾一下的時候,真的高興壞了。相公這是要帶自己一起走的意思。

嗚嗚,相公真是一個好人。“我,我以為自己這輩子肯定出不去了,一直要在這裏孤獨終老,嗚嗚嗚,相公你對我真好。”

其實花花也不知道外面是哪裏,是什麽樣子,但是,她知道,她不想留在這裏,她想出去。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說到後來,花花不但沒止住眼淚,還嚎啕大哭起來,止都止不住。

時謙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轉過身看着小短腿的眼睛,正泉水一樣的往外冒水。

真的是水做的。

等花花眼睛都哭腫了的時候,她終于停了下來。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朝相公淺淺的笑了笑,就自覺的繼續給相公梳頭發。

她回憶起鵲兒村村民的發型,将相公的頭發一點點梳順後,全部高高束起,再折了旁邊的幹枝丫将其穩穩的固定住,完成。

“相公,你真好看。”真的,好看得她有點移不開眼。

啊,為什麽自己腦海中就是沒有詞,她想用其他的詞來形容相公,而不僅僅只是好看。

時謙聽後,看向她眼裏的自己,盯了好一會兒。

嗯,是不錯。

這日正午時分,花花跟着相公出了山洞。

她沒有收拾什麽東西,因為她除了身上穿的,也沒什麽其他東西。

等他們走到了籬笆外,時謙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瓶身翠綠,上面還标有字。

花花還沒看清楚上面是什麽字,就見相公手一揚,瓷瓶直直的沖進了山洞裏,緊接着有清脆的響聲傳來。

沒過多久,花花就看見從山洞裏撲散出一股濃濃的黃煙。

“走吧。”時謙轉身。

“嗯。”花花跟上了相公的腳步。

她雖然好奇為什麽山洞裏黃煙滾滾,但她啥也沒問,她現在心裏唯一想的,就是相公他要帶自己出去了。

真好。

幾度日出日落已不知,從密林到闊林,再從闊林到矮小的樹木,植被越來越稀疏。這日,他們來到一片空地上,晴朗的天空白雲飄飄,一片清新。

相公還在往前面走,但花花不覺止步,因為再往前幾步便是萬丈懸崖!

她趕緊拉住了相公。

“相公!”花花的聲音被旁邊磅礴的瀑布掩蓋。

是的,不遠處是一條大河的發源處,這裏斷崖式的地勢使得河水陡然下落,形成瀑布。

“從這裏跳下去,下面我留有筏子。”時謙來到懸崖邊,指着這個瀑布道。

因為靠的比較近,花花隐隐能聽到相公的話,她腿肚子不由的打顫。

跳,跳下去?這麽高,怎麽跳?

她緊了緊拉着相公衣袖的手,直搖頭,“相,相公,這裏這麽高,跳下去那豈不是......”

時謙卻懶得聽她的廢話。

他突然俯身,扛起還沒反應過來的小短腿,提氣,腳步一點,只聽“啊——”的一聲驚叫,懸崖邊再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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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時謙:我本來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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