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花一晚上都在想相公是怎麽了。

她其實想跟進裏間去看看的,但是她沒有,因為她不敢,她有點怕相公,不知道為什麽。

由內而生的小怕,并不是很強烈,但就是存在。

也許是因為相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僅救了自己,還将自己從那個可怕的地方帶了出來,她由衷感激他。

也許是因為自己中了毒,現在有求于他,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她又在躺椅上将就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來後,花花發現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她的睡姿一向不好,這她是承認的,但沒想到這麽大的椅子她竟然會睡到掉了大半,她也是佩服自己。

花花伸了個懶腰起了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朝窗外望了望,嗯,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花花心情很是美好。

但很快,她的心情就美好不起來了,甚至有點想哭,因為他發現相公竟然不見了!

起初,她見天色大亮了相公還沒有從裏間出來,有點奇怪,因為平時他都會早早的出門。

花花在外間等了很久,相公還是沒有出來。

難道是昨晚把他撞出毛病來了?不行,她得去瞧瞧。

于是她提着膽做賊似的進了裏間,想偷偷看看相公到底為什麽這麽晚還沒出來,結果,裏面空無一人!

嗯?花花懵了。相公沒在屋裏,那他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出去的,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其實前幾日相公也會外出,花花那個時候整天昏昏欲睡,覺得沒什麽,但今日,她覺得有點慌。

因為她突然想到了山上的那次,有信來之後的第二天醒來相公就準備離開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上次相公帶上了自己,那麽這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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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噔噔噔的跑出了主屋,将小院兒的屋子都翻找了一遍,沒有看到相公的身影,她越想越慌,急得又想掉眼淚了。

但是她強忍住了,她飛快的跑到前院,想問問店家小二有沒有見到自己的相公。

來福客棧的店家小二有很多,現在雖然過了早食飯點,但大堂裏依舊有很多人,大多是住店的,起的比較晚,也不乏有一些提前來預訂午食的。所以店家小二現在忙的腳不沾地。

花花在大堂裏面找了好久才找到熟悉的那個,連忙跑了過去。

那個店家小二有個好記的名字,叫順子。

“你相公?”順子打量了她幾眼,哦,那天那個黃皮膚濕衣服那位,不過就幾天沒見,倒是褪了些黃氣,膚色白了點。

“三號房的那位爺嗎,他走了。”順子說完就轉了身想去接待門口新來的兩位客官。

“走了?怎麽會走了?”花花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對方,“他走了我怎麽辦?”

“哎,你別拉着我啊......你這人咋回事,男女授受不清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你相公知道嗎?”順子大力扯回自己被她拉住的袖子,"難怪那位爺要背着你走了,他肯定是不要你了?”

花花愣了一下,她在想為什麽這人對自己的态度轉變這麽大。前幾天一直恭敬微笑着的,今天怎麽變得這麽不耐煩?

其實真不怪順子如此敷衍她,他只是才看清了她。

他們這裏經常有些貴人來游玩,旅途寂寞,再加上眉山出美人,個別的美人又不甘心呆在小地方,所以像這位夫人這種情況的,時不時就有。有些幸運的,被貴人帶走,但顯然,這位夫人就沒那麽幸運,她被抛棄了。

順子也上過學堂,雖然沒上幾天,但他到底啓蒙過,覺得像面前這位這樣的,會對自己家鄉造成及其不好的影響,自然有點看不慣她。

花花也就愣了一瞬,便聽到他說自己相公不要她了。

“你胡說!”她說得有點大聲,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反駁對方,也才能說服自己,“我相公才不會不要我。”

引得大堂裏的人都瞧了過來,對着她指指點點的。

“那他為什麽三更半夜的走?昨天晚上我恰巧當值,親眼看見他走了......唉,你別哭啊。”店小二正說着話,見對方眼睛就紅了,眨眼之間,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看見她哭了,順子頓時就慌了,撇開身份不說,單純的把女人說哭這也不好啊,看着對方大顆大顆的掉着淚,楚楚可憐的樣子,順子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

而且,他是小二,而這位現在還是客官,現在在大堂,要是有誰将這事報給管事,那他又要被訓了。

“夫人你別哭,你相公雖然走了,但他額外支付了銀票,你可以在這裏住到這個月月末的!”

順子還想說今日才月初,你還可以在這裏住好多天,但對方含着淚,什麽也不聽,就這麽轉身走了。

背影有點單薄可憐。

順子盯着她搖了搖頭,唉,長這麽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被抛棄了。

他也就感嘆了一下,轉過身繼續對着門口笑臉相迎。

花花失魂落魄的回了小院兒。

在山上的時候沒有被抛棄,在那個村子裏也沒有被抛棄,她以為自己不用再擔心會不會被抛棄了,沒想到是在這裏等着自己。

嗚嗚嗚。花花感覺好無助,她現在只想哭。

不知不覺花花已經進了主屋,來到了裏間,這是相公的床。

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于是她幹脆撲倒在床上,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小院兒幽靜,她的哭聲很顯。

哭了一會兒後,哼,抛棄就抛棄吧。花花用袖子揩了揩自己的臉,恨恨的想。

她現在不是在山裏或者村子裏,這裏沒有人綁着她要将她燒死,要拖去沉塘,她沒有相公難道還活不下去嗎?

她要自己活出個精彩,闖出個天地!

但很快,花花又頹下去了。

好吧,她承認,沒了相公她确實活不下去。她的記憶最遠只在鵲兒村醒來的時候,她對這裏的一切完全是陌生的。不說遠了,就是每天住哪裏,吃什麽,這就難住了她。

住這裏嗎,但她沒有銀票啊,這裏可不是白吃白住的,得有銀票才行。她沒有銀票,且她不知道怎麽才能獲得銀票。

這可怎麽辦?

就在花花焦躁不安的時候,突然,她瞄見這青色錦被下面好像有東西卡着那裏,她伸手就搗開了錦被。

是一張紙條,還有一塊玉佩。

花花将東西拿在手裏看了看,紙條上寫了幾個大字,

【帝都長寧街東,王府】

而玉佩上正面是一個山谷,背面是文字,

【謙】

嗯?這是什麽意思?

花花翻來覆去的看。

相公留下這個的意思是?等等,她忽然睜大了眼睛,相公要去帝都的王府辦事,讓我在這裏等他?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讓花花歡喜了好久。

原來相公并沒有抛棄她!

但很快她又很沮喪,因為她想起了躺椅上的那個話本子。

是另一個話本子,她剛看完,記憶猶新,講的是個俊俏書生十多年寒窗苦讀,一朝進京趕考,他的妻子在家鄉等了好多年,依然沒有等回相公。

原來他相公在高中後被帝都的浮華富貴迷了眼,早就另娶她人了,他相公不要她了,棄之如糟糠。

她昨晚看完後震驚得好久都睡不着,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男人?勢利,貪圖富貴,抛妻棄子。

花花詞窮,想不到更精準的詞來形容這樣的男人,就是覺得很讨厭。

她當時覺得也就是在話本子裏才會出現這樣的人,現實中應該沒有。但現在突然由書想到了自己,她的相公也跟那位書生一樣啊,都叫自己妻子等他,然後肯定是不回來了,打算抛棄自己。

其實仔細想想,自己的相公不回來要抛棄自己也是正常的。當初自己因着大川的說辭才叫他相公的,而且為了不被野獸吃了,為了出山,死皮賴臉的跟着他。現在她看了些話本子,漸漸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對“相公”一詞有了個懵懵懂懂的印象。

确實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故事,但也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為妻奔為妾”的說法。她現在知道了自己這樣單方面的叫他相公,對于他來說簡直有點無理取鬧。

但花花又轉念一想,他總是扒自己的衣服,把自己都看光了,話本子上也說,這種情況對方是要負責的。

而且這些天自己與他都是同處一室,雖然是自己提出的,但他也沒拒絕啊。默認這種真正的夫妻才會有的事,表明他默認了自己妻子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他應該不是要抛棄自己,如果要抛棄,直接不承認是自己的相公就行了啊。

這樣看來相公留下這兩樣東西應該不是表達讓自己等他的意思,是什麽意思呢?花花又翻來覆去的看。

!!!

王謙!

花花眼前一亮。

相公的意思是他出身王府,姓王名謙,留下具體地址的意思是......叫自己去找他?!

對,一定是這樣的!花花已經單方面的這樣解讀了。

她需要這樣的解讀。

因為她現在中了毒,只有相公能解她的毒,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繼續賴着他,至少要到自己的毒解了之後再說。

花花看了看這幾天因為吃藥而稍微退了一些黃氣的小嫩手,嗯,她決定要去帝都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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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茶:一般人看到這張字條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是“讓我去王府找他”的意思嗎?

花花:是,是嗎?不管,我不是一般人,我是兩般人。

時謙:蠢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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