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花花跪坐在床下的雕花木塌上,整個身子半趴在床邊,心思全在床上的相公身上。她眼睛睜得大大的,都沒敢眨一下,生怕錯過相公臉上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相公他剛剛眼睛微微的動了!睜開了!
“相公!”花花忽的從木塌上竄起來,湊近驚呼,“你醒啦?!”
然後想着起都起來了就直接坐在床邊吧,這樣挨着相公近點,結果動作慢了一步,她看中的位置直接被堇王一屁股給坐了。
花花皺眉,怨念的看着他,那是我的位置。
但堇王現在可沒功夫理會她,他稍稍擡手,拂開了擋道的花氏,“謙弟,你醒了?”
嘉義也上前圍着,将花花擠在了一邊,“阿謙你怎麽樣?”
花花被這兩人擠遠了些,但她也想見相公啊,相公剛醒,自己怎麽可以沒有在他的視線裏?
于是花花也不管不顧忘了尊卑重新湊了上去,擠了擠。
好在堇王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時謙身上,并沒有過多注意到她的舉動。
床上的時謙睫毛顫了顫,眨了幾次眼,終于睜開了眼睛。
見時謙真的醒了過來,大家欣喜不已。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嘉義不住的感嘆,堇王的臉色也輕松了許多。
但擠在他們中間終于漏出個腦袋的花花卻漸漸發現了不對勁,相公他眼睛是睜開了,但雙眼迷離,眼中感覺一點焦距都沒有,呆呆的,醒了半天也不見他說話。
“相公?你怎麽了?”
花花伸出自己的小手蝦在他的面前舞了舞,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又扯着他的袖子輕輕的搖了搖,“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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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公仍然睜着眼睛,不動不說話,除了眼睛是睜着的,其他跟昏迷時的一樣。
見狀,花花慌了,“相公你怎麽了?怎麽什麽反應都沒有?相公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衆人也終于覺察出了不對勁,慌了的不止花花一個,堇王與嘉義也跟着慌了,都紛紛喚着他的名字,但時謙仍舊是只睜着眼睛,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嘉義吓得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了,慌忙吩咐丫鬟去請耳房的楊太醫,“快,快将楊太醫請來。”
耳房的楊業聽說師弟醒了,連忙趕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被告知師弟有點異常。
他探了探脈,脈弱但也還算正常,見他神色有點不對,于是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師弟,這是幾?”
大家幾乎是秉着呼吸,眼巴巴的等結果,屋子裏鴉雀無聲。
但楊業連晃了好幾下,床上的時謙依舊沒有反應。
“嗚嗚嗚,”花花見這個花白老大夫臉上都露出一絲困惑,頓時覺得她家相公的情況怕是很嚴重,沒有忍住,嗚嗚的哭出了聲,“相公,你怎麽了啊,這是傻了嗎嗚嗚,怎麽什麽反應都沒有了。你要是傻了那我怎麽辦?你還認識我嗎,我是花花啊,你還記不記得花花?”
不要,她不要相公不記得自己。
花花用手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她自己這麽特別,相公一定會記得自己的。嗚嗚,就算不記得自己,那也會記得自己身上的花,相公一直都很喜歡這朵花的。
花?哦是了,相公肯定記得這個的。
花花想着便打算解領子給相公看花,看能不能以此讓他有點反應。雖然現在這朵花顏色已經很淡了,但是因為自己的皮膚越來越白,所以還是能夠大致看得出輪廓的。
但是!花花突然意識到,這裏好大一堆人!這讓她怎麽解領子嘛!
堇王聽着這花氏嗚嗚的哭聲,真的是想叫人将她給架出去,都什麽時候了,就知道哭!哭得他心煩意亂。
正想開口訓斥,卻無意間注意到謙弟的眉正慢慢的蹙了起來,而且随着花氏的哭聲,越來越明顯。
堇王心下一喜,猜想了個中聯系,于是便沒有阻止花氏的哭,然後繼續留意,突然,他覺察到謙弟的嘴唇動了動。
“謙弟,你說什麽?”
顯然大家也都注意到了,花花也注意到了,于是哭聲戛然而止,重新趴回床邊,一張小臉緊張兮兮盯着相公。
“吵。”時謙的聲音微弱,帶着久未說話的嘶啞,但因着房間裏重新恢複了靜谧,所以大家是聽清楚了的,“好吵。”
花花又抹眼淚了,現在屋子裏靜的掉根繡花針都能聽見,相公卻說好吵,相公他怕不是真的傻了吧。
嗚嗚,相公,她的傻相公。
“花花。”依舊是微弱的聲音,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弱,但花花因為離得近,是聽到了的。
“相公!”花花驚呼,直接擠開衆人撲到了他的臉邊,再湊近了點,“相公你在叫我嗎,我是花花呀,你還記得花花嗎?”
花花說着,搽幹了眼淚,又胡亂的整理了一下頭發,露出了一張白淨的小臉,又湊近了些,“花花在這裏。”
見相公嘴唇又動了動,這次聲音太小,她沒聽清楚,于是俯身,耳朵湊到相公的唇邊,“相公你說什麽?”
“......你,好,吵。”
花花眨了眨眼,慢慢離他遠了些,癟着小嘴,一臉委屈的看着相公。
要哭了,相公他,竟然嫌自己,吵?嗚嗚。
時謙剛醒,意識還有些混沌,但看着眼前這張委屈巴巴的小臉,他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剛剛說的是實話。她就是好吵,吵得他腦殼疼。
時謙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孑然一身,怎麽樣都無所謂,但當那把刀刺過來的那一刻,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要是出了事,他的花花可怎麽辦?花花那麽愛哭,要是自己出了事,那她豈不是整天都要哭哭啼啼的?
果然,他陷入昏迷之後,耳邊她的哭聲就一直沒斷過,哭哭啼啼完全不消停。
但時謙卻不厭煩這哭聲,也正是由于這哭聲,讓他已經消散的意識一點一點的重新彙聚在了一起。
否管時謙到底說了些什麽,他終于是有了反應,不再一動不動的了。也就是說,昏迷了多天的時謙終于醒了過來,剩下的,就是好好調養身體了。
大家紛紛松了一口氣。
“相公,”花花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藥湯,小心翼翼的轉過屏風,“該喝藥啦。”
花花這幾天都在這樣服侍相公,端茶遞水喂藥,雖然衣不解帶,但她不覺得累,看着相公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花花覺得自己甘之如饴。
來到床邊,花花見相公正撐着身子想起來,趕緊将湯藥放在旁邊的小築子上,過去搭把手,再将枕頭墊在相公背後,讓他舒舒服服的靠着。
時謙全程沒開口說話,就靜靜的看着花花,鼻間萦繞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她身上的香味而。
令他心曠神怡了幾分。
花花端着藥碗,用小勺子在裏面淌了淌,又鼓着腮幫子呼呼的吹了幾下,然後一小勺一小勺的遞過去。
見狀,時謙配合着張嘴,藥入喉,微苦。
“相公,是不是很苦?”
時謙沒說話,但微微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
“撒謊,我之前又不是沒喝過藥,哦我今天也喝過,藥哪有不苦的……不過相公,我已經讓幼桃去準備梅子了,那東西酸酸甜甜的,抿一口嘴巴就不苦啦。”
花花說着說着,就想起了梅子酸甜多汁的滋味,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時謙見她這饞樣兒,有點兒想笑。
“花花,你過來點。”他稍稍伸出手,示意花花靠近點。
“嗯?”花花不明所以,過去幹什麽?
但還是聽話的湊過去了點。
“再過來點。”
還要靠近啊,都這麽近了。
花花沒搞懂相公這麽要求的意思,但還是乖乖的又靠近了些。
真的太近了,近得彼此的呼吸都能感知到。
不知為何,花花覺得有點不自在,很不好意思,正想退開點,突然唇上一涼,一觸即離。
嗯?!花花忽的擡眸,杏眼瞪得圓溜溜的,震驚。
見相公神情愉悅,修長眼角帶着毫不掩飾的笑意,再回想起剛剛軟軟的觸感。
!!!
相公他這是在……
花花忽的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好燙,肯定紅的跟煮熟的四腳蝦一樣了。
“是不是不苦?”本來只是想着捉弄一下她的,但時謙回味着剛剛溫軟的觸感,眸色暗了暗。
嗯?哦,相公在說藥的事,原來相公剛剛是想讓自己親自嘗嘗啊。
花花咋吧了幾下嘴,認真的品嘗了下,有點澀澀的。
苦的,比自己那藥苦多了。
但花花現在也不敢說這藥苦,她又不傻,這個時候若是說苦,萬一相公依着藥苦不喝了怎麽辦?
肯定不說苦啊,但她也不想撒謊,于是皺着一張小臉盯着相公,不說話。
時謙見着她這個小模樣,心情無端的好,眼裏帶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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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