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更合一
康熙是典型沒有拖延症的人,想到就做,立刻看着皇宮的輿圖選了一塊地方作為戲樓之地。
他的指尖在宮裏東北角點了點,回頭對顧凝宸道:“如今皇額娘還跟皇祖母住在一起,又帶着五阿哥,着實有些擠了。之前因為戰事的關系,沒能另擇一宮,朕打算在這裏建造一座新的宮殿。”
比起太皇太後,皇太後更愛聽戲,康熙就把戲樓的位置放在新宮殿的後邊。
這樣皇太後想聽戲了,過去的話也很方便。
新宮殿的名字康熙也很快想好了,就叫寧壽宮。
新宮殿很大,比起寧壽宮,自然戲樓建造起來要快一些。
康熙要建造宮殿,自然交給工部去辦。
他打算讓寧壽宮按照坤寧宮的規格制式,工部只需要稍微調整一下,就能直接用坤寧宮的圖紙來建造新宮殿了。
另外大戲樓的圖紙,顧凝宸已經畫出大概來。
就連裏面的機關都設置好了,工部幾乎不需要怎麽修改,只需要細化到具體尺寸就足夠,簡直太省事了。
工部尚書跟這位定貴妃絲毫沒有打交道的機會,但是眼看着戶部尚書的臉上這一天比一天多的笑容,心裏對戶部尚書是羨慕得很。
如今換做自己,工部尚書也不由感慨,這位定貴妃真是個寶貝。
能想到那麽多掙錢的法子,源源不絕填補原本空虛的國庫,如今她連戲樓都有這麽多的想法。
看看這機關,看看這擴音的設計,工部都不需要想到頭禿,就能把這個大戲樓完美建造出來了。
畢竟工部每回接下差事,建造各種建築,最頭疼和最花時間的就是對建築的設計。
設計圖還得讓康熙過目,滿意後才能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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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個就得反複好幾遍修改,甚至可能打回來重頭開始做。
如今定貴妃直接拿出圖紙來,康熙還十分喜歡,讓工部直接就能跳過這差事最難的地方。
後邊只要讓人量好尺寸,标注在圖紙上,找來工匠就可以開始動工,想必年底之前就必然能夠建造好。
顧凝宸還想着後宮要動工,用的就是工匠。
這些工匠都是男人,他們進後宮來,讓嫔妃們可能就十分不方便。
後來她才知道,宮殿裏要動工,也會用簾子把整個要動工的地方圍起來。
足足有兩人高,既擋住了裏面工匠的視線,不能看到外邊,也不會讓不小心經過的嫔妃或者宮女看見裏頭的工匠,見着外男而不妥當。
另外工地圍起來,周圍還有侍衛守着,不讓工匠們踏出去一步,避免他們迷路或者在後宮溜達,沖撞到後宮嫔妃們就不好了。
這位置離後宮其他宮殿有些遠,建造的時候發出聲響也不會吵着其他人。
康熙想得面面俱到,工部也是有經驗的。
這些工匠大多是當年建造故宮的工匠後人,他們對建造宮殿十分熟悉,是祖上手把手教導。
顧凝宸對此很感興趣,還問了問康熙:“那要是宮殿損壞了,也都是請這些工匠進來修補嗎?”
康熙拉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笑着答道:“如果宮殿只是損毀了很小的一點地方,比如只是掉漆,刮花了,瓦片壞了一部分等等,宮裏頭有專門修繕的工匠,卻都是造辦處的太監。”
造辦處有專門修繕宮殿的部門,裏面都是太監,他們一代代繼承修繕的技巧,小問題都有他們來修補。
至于建造宮殿或者宮外的園子,還有大臣的宅子,都是有工部領着工匠去辦。
顧凝宸想着造辦處的人真是多才多藝,不但有燒玻璃的,燒瓷的,如今還有修繕宮殿的。
簡直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搬了。
不過在建造宮殿之前,康熙還是先幫着傳教士把臺子改良了一下,讓幾個傳教士終于不用扯着嗓子大喊,感激得眼淚汪汪。
未免沖撞到後宮貴人,傳教士給太監授課的地方也在西北門的角落。
幾個傳教士輪流來上課,每天扯着嗓子喊,哪怕臺子改造後,他們依舊感覺這樣下去,自己的嗓子就得廢了。
于是他們跟康熙提議,直接把太監們篩選一番,把對樂器有天賦的人挑出來,再手把手教導,這樣會更快一點。
康熙想了想就允許了,傳教士就開始挑人。
顧凝宸還挺好奇這幾個傳教士要怎麽從那麽多的太監當中,找到有音樂天賦的人。
康熙就派了一個記性不錯,嘴皮子又伶俐的太監過去看了一天,然後到重華宮來給她複述一遍。
顧凝宸一聽,就明白傳教士用的法子了。
樂感這個确實不好測,他們就用比較傳統的方法,哼了一首歌謠。
不算長的歌謠,只唱一遍,太監們再單獨過來傳教士跟前重複,能記得多少就多少。
能全部記下的,不說樂感,就是記性也不錯。
差一點記下的,也算過關。
這樣篩選下來,就刷掉了一大部分。
畢竟樂感是一回事,記性也是相當重要,看看這琴譜沒記下來,上手的時候也抓瞎。
剩下的人就可以接觸樂器了,傳教士會看他們的手指。
拉大小提琴的手指要細長一些,彈鋼琴的話就要手指有力才行。
這樣簡單一分,大部分人就固定好屬于自己的樂器,可以開始學習起來。
傳教士的教學也很粗暴,今天學了,明天就跟着模仿彈奏出來。
哪怕不夠完全正确,起碼調子能勉強拉出來。
拉不出來,那就罰。
罰的話肯定不能動手指,免得壞了手指就不能奏樂,所以都是打板子,打在腿上。
第一天幾乎所有人都被打了,一個個一瘸一拐回去。
十天後有一半走路沒那麽瘸了,一個月後太監們才能全部好好走路回去。
雖然傳教士這教學粗暴,但是不得不說效率卻相當高。
康熙感覺傳教士教得不錯,回頭可以教幾個小阿哥學一學西方樂器。
顧凝宸想到傳教士這粗暴的教學方式,小阿哥的腿能受得住嗎?
康熙一聽就笑了:“他們如今面對的是太監,自然粗暴許多,要對着小阿哥的話,他們哪裏敢動一根指頭?”
傳教士能混到宮裏頭來的,一個個誰沒有眼色。
他們心知太監的地位不高,才敢這麽粗暴來教學,能學會就行,不會就打。
這邊太監們不盡快學起來,康熙問起的話,那就是傳教士的錯了,到頭來罰的可能就是他們。
對着小阿哥,傳教士恐怕比誰都要有耐心。
不過按照康熙這個虎爸的性子,估計小阿哥們學得太慢的話,他也是要遷怒到傳教士身上。
再就是這些新出爐的西方樂團的太監,如果一個月內還學不會,就要被傳教士粗暴換人了。
留下的太監數目比樂團需要人數要多一些,一部分當然是作為候補。
不然一個要是病得起不來,就缺了一個人,還怎麽表演?
所以人數比樂團還要多一倍,缺一個就能立刻補上,不必擔心少了一個人,樂團就表演不了。
除了這些替補之外,另外也還有一部分人,他們學得要差一些,就防着前面兩個人都不行了,那還有第三個人能補上。
當然第三部分這些人算是替補中的替補了,很大幾率是沒有上去的機會,但是萬一呢?
傳教士也用這替補的人來激勵前面的人,如果他們表現不好,後邊還有人能替換。
第一人自然最緊張,因為他後邊會有兩個替補。
第二人也緊張,後邊還有一個可能取代自己的人。
第三人就很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取代前面的人。
第一個不敢退步,後邊兩個努力進步,算得上是良性競争了。
這樣下來,一個月左右的功夫,這樂團還真讓傳教士給組起來了。
康熙帶着顧凝宸去聽了一場,樂團配合得還不錯,曲子選的是傳教士之前到宮裏表演時候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康熙頗為喜歡的。
但是康熙聽完後,臉色看着就不是特別滿意。
傳教士在底下忐忑不安,剛才樂團配合得極好,是這個月來表現最好的一次,算得上是超常發揮了。
康熙沉默片刻才道:“朕聽着只有幾個樂器,實在太單調了一些,不夠熱鬧了。”
傳教士上回才湊了四個人,這次樂團湊了八個,他依舊覺得太少了一點。
而且康熙還有一個想法:“除了西洋樂器,朕想着加上咱們這邊的樂器,一起配合,聲音就更有意思了。”
顧凝宸腦補了加入二胡、唢吶和鑼鼓,估計傳教士想得差不多,臉色都白了。
開玩笑,加入這些進去跟西洋樂器配合,能配合出什麽來啊,完全被壓下去了,聲音都要聽不見了好嗎!
傳教士眼裏滿是絕望,還有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
顧凝宸有點同情傳教士,不過想想以後交響樂團裏面也融入了很多不同的樂器,在一起的聲音卻很和諧。
應該還是能做到,就是過程比較艱難,不過她很看好這幾個傳教士!
等傳教士領着新組的樂團,慘白着臉退下,康熙轉頭問顧凝宸道:“難道朕的要求太過分,不能實現嗎?你看剛才那傳教士的臉色,白得跟紙一樣了。”
他琢磨着是不是太為難人,要不要自己譜個曲子,融合一番試試。
顧凝宸聽出康熙的想法,就笑着說道:“皇上之前勸我的時候說過,要什麽事都親自做只怕要累壞自己的。幾個傳教士的音樂造詣相當不錯,想必能夠做到,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傳教士不是最喜歡送消息回國了,讓他們忙起來,不就沒那麽多心思打小報告啦!
康熙一看就猜出顧凝宸的意思,點頭贊同道:“愛妃說得對,就這麽辦!”
譜曲子的事,就讓傳教士們頭疼去吧!
兩人笑眯眯互相看了一眼,這個只有傳教士受傷的世界就達成了!
這邊傳教士痛不欲生加入本土樂器,重新編寫樂曲,他們還不能拒絕。
畢竟康熙把差事交給傳教士幾個人,就是要重用他們啊!
那邊康熙就收到好消息,迫不及待來跟顧凝宸分享了:“鹽井那邊很順利,咱們一起設計的那個挖鹽機器很好用,不費太多人力。另外你提的用火井來煮鹽也省事,鹵水那邊也配制出來了。”
可以說很快鹽井就能出不少鹽來,不必擔心雲貴那邊的鹽價會暴漲,實在是個極好的消息了!
至于李光地那邊,進度也相當喜人。
康熙笑着道:“李光地派人送信來了,鹽池已經挖好,反複試過鹵水的配比。如今第一批最好的海鹽已經在送往京城的路上,咱們很快就能看見了。”
李光地是個實在人,也不自誇自擂,直接把再三試過的海鹽,覺得最好的送回來給康熙親眼過目。
是好還是不好,康熙自然有定奪,都不必李光地自己誇自己了。
出發之前,康熙給李光地配備了五千士兵,護送海鹽回來的就是一小隊的侍衛。
他們快馬加鞭趕回來,簡單洗漱後就進宮面聖。
海鹽裝在一個好幾層的錦盒裏面,還用吸水的布料包着。
一來擔心路上熱,鹽會融化。
二是鹽遇到潮濕天氣,吸水後也容易融化,所以用吸水的包料包着,又好幾層錦盒隔開。
李德全接過侍衛手裏的錦盒放在桌上,仔細檢查過後才小心打開,裏面露出泛黃的粗鹽。
康熙看得心情極為不錯,又問了侍衛幾句,得知這樣的海鹽,如果天氣好的時候,最短五天就能曬好。
如果遇上不好的天氣,晴天不多,可能需要七天到十天的功夫才行。
這樣也比以往煮鹽要快得多了,而且完全不需要燒柴,不必太多人力。
只要漲潮的時候有人拉開閘門,把海水放進去,再有人放鹵水,一層層打開不同池子的閘門就可以了。
這樣的池子可以建造很多,同時能夠一次得到非常多的海鹽,産量相當可觀。
侍衛們都曬黑了許多,李光地估計也是黝黑黝黑的,康熙揮揮手,讓李德全領着這些侍衛下去領賞,然後暫時好好休息。
康熙看着桌上留下的粗鹽,微微皺起眉,畢竟粗鹽的顏色泛黃,帶着泥土的顏色,聞着也有一點味道。
見狀,顧凝宸在旁邊就道:“皇上,這海鹽粗糙了一些,怕是裏頭有些雜質還沒完全除去,要是能提純,想來就能得到跟禦糖一樣顏色的鹽了。”
過濾粗鹽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先加熱,讓粗鹽變成鹽水,再用紗布來過濾。
過濾的是不溶于水的雜質,得到比較幹淨的鹽水,再用蒸發的方式提純。
得到的鹽水就是徹底去除雜質的了,再曬幹後變成鹽巴,就是白花花的,跟雪花一樣漂亮。
英華殿的實驗室裏就可以試着做,康熙帶着顧凝宸,拿上了這些粗鹽,親自做了這個過濾的實驗。
顧凝宸就看着他小心翼翼把燒杯放在底下,隔着紗布來過濾。
一層紗布過濾後還不夠,需要第二層,徹底把不可溶解的泥沙都附着去才行。
之後用酒精燈來燒鹽水,蒸發水分後慢慢變成鹽的顆粒。
比起後世的精鹽,這個過濾并不算特別完整,裏面還可能有一點殘留。
不過對如今來說,這個程度已經相當足夠,尤其鹽的顏色已經很接近雪白。
放在玻璃杯子裏面,跟禦糖擺在一起,不嘗一下聞一下都很難分辨出來。
康熙看着這才滿意了,又讓拖爾弼在工坊裏多建造一個專門提純海鹽的。
他不打算讓李光地在福建那邊就地提純,海鹽直接送過來後再提純成白鹽。
畢竟福建太遠,保密功夫不如京城來得好。
再就是經過提純後的鹽價格更貴,一般百姓根本吃不起,主要消費人群都集中在京城,另外就是江南了。
康熙也打算送一部分去拍賣會,這樣的鹽又能拍賣出新的高價來。
想必西洋人見了,肯定舍得砸錢買下。
他就笑着問道:“朕要是把禦糖和這白鹽放在一起賣,也不知道西洋人會不會都買了。”
顧凝宸一聽,這就是捆綁銷售啊!
糖和鹽可謂是後世廚房必不可少的調料品,只要外面包裝足夠漂亮,西洋人不搶瘋了才怪!
而且康熙把新鹽放在拍賣會,不管是西洋人的那個還是本土的拍賣會,也算是個免費的宣傳了。
也不算免費宣傳,是別人砸錢給新鹽送名聲,康熙一文錢不用出,還倒賺了不少。
有人送錢的免費宣傳,簡直不要太劃算!
康熙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讓工匠燒了一些漂亮的玻璃瓶,瓶身幾乎是透明的,只有一點花紋來襯托。
畢竟主角是裏面的東西,外面要是太花哨,把漂亮的鹽和糖給擋住了,那就不美了。
外面用的錦盒,還特意做了一小塊的玻璃鑲嵌在兩邊,做成一個可視窗口。
從外面就能看到裏面兩個透明的小瓶子,以及瓶子裏面雪花一樣的糖和鹽。
顧凝宸看見成品,心裏實在佩服。
這錦盒用的是上等的木材,還鑲嵌了一小塊巴掌不到的玻璃,光是這盒子就價值連城。
通過玻璃能一眼看到裏面的東西,人只要拎着這個盒子走在路上,誰都能看出這裏面的鹽和糖,哪個能不羨慕呢?
光是拎着走,那人就足夠矚目,面子是賺得足足的。
如果作為禮物送去別人家,主家一眼就知道是什麽,自然更為驚訝和歡喜。
不管自己人還是送人,這面子是妥妥的有!
顧凝宸心嘆康熙這奸商的能耐又進化了,搶錢更厲害了。
不出她所料,這一對瓶子連帶錦盒一上拍賣會,拍賣的價格節節攀升,所有人都搶瘋了!
他們之前見到禦糖的時候,這白雪一樣的顏色已經足夠驚豔了。
如今竟然還有跟禦糖一樣雪白的新鹽,他們能不更瘋了嗎?
加上這錦盒上面竟然鑲嵌了透明玻璃,能夠一眼看見裏面的兩個小瓶子的糖和鹽,這作為尊貴的禮物實在太妥當了。
哪怕不送人,放在家裏也是極為體面的!
幾個西洋貴族差點打起來,他們都想拍下來送回去給國王,必定能讓國王驚豔,一高興指不定能給他們一個爵位,自然搶得更厲害,瘋狂砸錢,身家都快全砸進去了。
康熙讓人準備的不多,每個地方的拍賣會只有一套。
四個城市的拍賣會,加起來也就只有四套。
拍完之後,就不打算補了,要上的話也不會是這樣的禮盒裝,而是簡單一點,價錢也能少一點。
這話在拍賣會之前,負責人就隐晦提醒了,于是才會搶得這麽厲害,錯過就沒有了啊!
顧凝宸也不知道康熙的腦瓜子到底怎麽想出來的,居然連饑餓營銷都學會了。
說一個城市只有一套,後邊沒有禮盒,價錢要低一些,自然讓這些人跟瘋了一樣搶這個限量禮盒裝了。
她忍不住問道:“皇上,要下回上這個沒有帶禮盒的,真的會降低價錢來拍賣嗎?”
康熙聽着就笑着點頭道:“不錯,拍賣的起拍價會降低一些,不如這個帶盒子的來得高。”
顧凝宸聽着就立刻明白他的用意,起拍價是降低了,但是最後成交價必然不會低到哪裏去。
那些搶不到禮盒的人當然遺憾,但是能搶到裏面的兩個瓶子裝着的鹽和糖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帶回去後反複試一試,說不定也能發現這些究竟是怎麽做出來的。
如果真能發現這個,以後多少都能有,如今砸多少都不虧!
哪怕以後沒能知道這個雪白的糖和鹽究竟怎麽做的,自己另外準備一個漂亮的錦盒送人,雖然沒有鑲嵌透明玻璃那麽奢侈,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許多人就想打聽這新鹽究竟怎麽做出來,自然察覺到是從京郊的工坊運送出來。
所以新工坊做好後,拖爾弼比之前更緊張,跟康熙請示多要了守衛來巡查。
工坊內也分了幾個部分,煮粗鹽的是一部分人,過濾的是另外一部分人,蒸發出新鹽的又是一批人。
這幾部分人互不相識,住的地方也不在一起,這就最大限度保證他們之間沒有交流,無法拼湊在一起組成完全的工序。
拖爾弼十分小心,能進新工坊的人是再三查探過,沒有問題才能進來,免得把新鹽的制作流程洩露出去,壞了康熙的賺錢的大事。
聽說拖爾弼如此謹慎小心,康熙還跟顧凝宸笑着說道:“守衛日夜巡邏不說,拖爾弼去工坊的次數更多了。”
他這樣來回跑也相當累,人都瘦了一圈。
不過正是拖爾弼這般認真謹慎的态度,康熙才放心把此事交給他去辦。
顧凝宸聽到後就有點心疼了,給拖爾弼回信的時候就提到這個,讓他多注意身體,還附送了不少溫補的藥材和藥膳方子。
藥膳方子是她跟太醫院要的,禦醫那邊給的就是四平八穩的方子,誰都能吃,就是效果不會特別厲害,需要長期吃才行。
她想要的就是這樣的藥膳,不需要一下子就有效果,能細水流長溫補身體就足夠了。
索綽羅也十分擔心,拿到藥膳後就讓廚房每天給拖爾弼做藥膳。
于是拖爾弼雖然總是來回跑,看着累,臉色卻還不錯。
人瘦了,卻也結實了,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的。
王夫人就跟索綽羅請教,畢竟王談這白天上班晚上寫書,熬得人也瘦了,臉色又不大好,就來問問索綽羅是怎麽給拖爾弼補身。
索綽羅寫信問過顧凝宸後,就把禦醫給的藥膳方子讓人謄抄一份送給王夫人。
王夫人回去後用方子給王談做藥膳補身,臉色确實好一些了。
不過最緊要還是讓王談多休息,他這書寫得人都要憔悴了。
王談還是親自寫書後,才發現這事有多難。
聽說康熙在處理朝政之外還寫書,定貴妃則是每天陪着康熙想各種主意,又一起做實驗,中途抽出時間來添補手稿。
哪怕只是添補,也不比寫書簡單,因為要看完所有手稿後才開始添補裏面缺的,或者不夠詳細的地方,就要反複斟酌修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康熙的心得後來還是定貴妃整理,聽聞已經整理得差不多。
要不是最近很多事耽誤了,想必早就整理好了。
想來這段時間,兩人設計出榨糖器,做了會動會叫的鐘表,另外挖掘鹽井的機器,甚至出了大戲樓的圖紙……
王談知道一部分,就已經相當震撼了。
他低頭看着自己寫了一小半的書,頓時感覺差得也太多了。
皇上才能早就人盡皆知,不是常人能比,怎麽定貴妃也如此厲害?
定貴妃還用幾個月的時候就把一箱子的手稿整理好了,王談覺得自己今年沒把這書寫出來,實在說不過去。
于是夜裏熄燈的時間就更晚了,他簡直是拼了!
拖爾弼得知好友在寫書,也是極為支持的。
但是王談這臉色一天比一天差,拖爾弼就忍不住擔憂道:“我知道你着急,卻也太着急了一點。你家夫人還跟我夫人要了藥膳方子,可是吃了?”
知道王談吃了,拖爾弼就更擔心了。
畢竟他吃過後身子骨感覺好多了,怎麽王談這臉色是越吃越糟糕?
“走,我去請禦醫給你把脈看看。”
別是藥膳不對症,又或者王談的身子骨出了別的問題。
拖爾弼急吼吼要派人請禦醫,王談趕緊攔下道:“沒什麽事,我就是夜裏睡得少了一點。”
這一問,才得知王談晚上才睡不到兩個時辰。
哪怕再年輕,一直熬着不夠睡,血肉之軀都要熬不住的。
拖爾弼看王談不好意思說,以為是在上值的地方,人多嘴雜。
于是等下值之後,他帶着王談去了平日的茶館,要了一個包廂,叫了一壺茶水後就關上門來:“這裏沒別人在,你就能說了吧?”
王談無法,才把自己想早點寫完書的事說了。
拖爾弼一聽,愣了一會就好笑起來:“你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而且你這跟皇上比,又是跟娘娘比,這不是自尋煩惱嗎?”
他笑眯眯道:“不是我自誇,娘娘的算數造詣遠在我之上,你也是知道的。而且比較來比較去,你不累嗎?”
“再說了,你寫書是為了能把自己的心得寫下,給看過書的人有所幫助。寫的快了,要是沒寫全,你必然要遺憾的。”
所以慢慢寫,一點點補全了,以後不留遺憾,這不也挺好的,何必要趕着快呢?
拖爾弼這話讓王談輕輕嘆息道:“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險些鑽了牛角尖。”
“不過你這說不是自誇,就差沒把驕傲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王談笑笑,卻也明白,要自己有個跟定貴妃一樣聰慧厲害的女兒,他能比拖爾弼還要驕傲!
他釋然之後,果然就不再熬得很晚,每天寫一段後修改一番就睡下,面色果真漸漸好了起來。
拖爾弼見狀這才放心了,又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每天在王談面前唠叨自家女兒有多厲害,好友才會鑽牛角尖了?
畢竟在他嘴裏,顧凝宸簡直無所不能,沒有什麽是不會的!
看看這工坊一個接一個出,全是顧凝宸和皇上之間商量出來的主意。
拖爾弼每天忙忙碌碌,卻快活得跟個小蜜蜂一樣。
想想這都是女兒想出來的,他就更驕傲了。
拖爾弼驕傲的時候,當然要找好友分享。
一來二去,王談這是被自家女兒震撼到了,開始懷疑人生了嗎?
拖爾弼想來想去,忍不住跟索綽羅偷偷提了。
索綽羅無奈道:“知道老爺這是真心實意誇贊娘娘,不知情的還以為是炫耀,老爺以後還是少在王大人面前提娘娘吧?”
不然王談要覺得自己苦讀多年,如今都快成戶部一把手了,還比不過在後宮又年紀輕輕的定貴妃,會不會郁悶死了?
對王談這個好友,拖爾弼還是很重視的,之後就注意了一些,沒在王談面前再拼命誇顧凝宸了。
王談剛開始還真有點不習慣,後來得知拖爾弼的顧慮,就忍不住好笑道:“我還不至于如此,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感慨要定貴妃是男兒身,早就成了肱骨大臣,指不定都能直接進戶部成為自己的上峰。
畢竟定貴妃雖然年輕,但是腦瓜子裏掙錢的辦法一個接一個,還一個比一個掙錢。
只要皇上願意破格錄取,哪怕再年輕,王談都能把人供在戶部了!
他這邊感慨,那邊拖爾弼就不樂意了:“娘娘哪怕是女兒身,難道做的事還比男兒少了?”
而且他的孩子,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如此優秀都值得自己驕傲!
王談連連拱手道歉:“是我想岔了,還請原諒一二。”
拖爾弼大手一揮,見好友如此麻溜道歉,于是也爽快原諒了他。
兩人相視一笑,王談又道:“聽聞江南幾個最大的印刷工坊都派人來,想要印刷不疑先生的算數書。”
這事拖爾弼自然知道,想不知道都不行,他搖頭嘆道:“京城三家印刷工坊聽說之後就來找我,生怕是不是算數書做得不夠好,這是要換人來印刷了。”
雖說這算數書每冊賺的利潤不多,可以說很薄,但是買的人多啊!
積少成多,這利潤甚至超過了其他書!
三大印刷工坊一知道江南那邊來人了,自然緊張得很,生怕這個好書要被人搶了!
江南那邊自古出文人居多,印刷工坊比京城做得更為精致,他們能不緊張嗎?
這事是拖爾弼承辦的,他們不敢找王談,只要跑來他這邊試探口風了。
王談搖頭道:“讓他們緊張點,抓緊時間多印刷一些書才是。不少同僚還來問我,想着我出的算數題集,是不是認識不疑先生,又或者認識印刷工坊的人,能多印刷一些,他們壓根就買不到。”
買的人是越來越多,就京城都不夠,更別提是周邊,壓根都供不上。
三大印刷工坊已經擴大了印刷,匠人和學徒都用上了,依舊不夠。
王談想着,這也是皇上察覺得到,才會讓江南的印刷工坊加入進來。
江南幾個工坊是坊主親自來的,他們當然不可能進宮面聖,只把準備好的,自家做得最好的書冊呈上。
太監帶着書送進宮裏來,給康熙過目。
康熙拉着顧凝宸一起看:“你瞧瞧喜歡哪家,咱們就選哪個來印書。”
她看着幾本書,每本都做得極為精美,于是笑道:“皇上,我瞧着都不錯。就是算數書當初說好,價錢要低一些,這些工坊做的太好,價錢很難低下去。”
雖說顧凝宸希望更多人能買到書,價錢能打到最低,但是就這書冊的精美程度,成本壓不下去,價錢就不可能低。
要真是壓低了,總不能讓工坊一邊印刷一邊虧錢,那也讓她過意不去。
康熙一看就知道顧凝宸心善,還替幾個印刷工坊擔心,怕他們虧錢,不由笑道:“放心吧,他們特地上京來求這個差事,就不是沖着掙錢來的,看着虧了,其實一點都沒虧。”
他給顧凝宸親自算了算:“愛妃可能不知道宮外這算數書賣得有多好,不少大臣買不到,還跑去翰林院那邊,讓他們多進一些,好能借閱。如果能買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以說京城幾家印刷工坊确實印這個書賺得不多,但是這書賣得太快,供不應求,去書鋪的人總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幾家以前滞銷的那些書還放在倉庫裏面,書鋪看他們送來的算數書賣得這樣好,其他書自然也求了。
于是倉庫裏直銷的書也跟着賣出去了,倉庫空出來,幾家之前的錢又回流到手裏,反而是掙了。
再就是每本書掙的不多,加起來就多了,幾家都擴大了印刷,添了不少印版和人手依舊不夠用,足見賣得比想象中還要多。
江南幾家印刷工坊看得眼紅,這不才千裏迢迢上京來分一杯羹嗎?
別看他們做書精美,沒賣出去的書也是很多。
要是能把倉庫裏那些書被算數書帶動着全賣掉,等于壓了幾年的書一次性回本了,能不樂意嗎?
顧凝宸聽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嗎?
這就跟後世書店有了一本暢銷書,因為賣太快了,有人特地過來買,沒買到就會看看其他,不想空着手回去。
這一來二去的,書店其他書賣起來就快多了。
加上暢銷書也是源源不絕上,這來買書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帶動書鋪的生意好起來。
這些印刷工坊大多都有合作多年的書鋪,他們的合作方式大多是印刷工坊寄賣。
賣掉一本書,書鋪就能有一部分的提成。
書賣得越快越多,書鋪的提成就會跟雪滾球一樣,自然巴不得多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