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孝宗不肖父(4)

趙構這次跑得十分順利。

不光速度快,準備也十分充足。

就是感覺……順利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上次被金兵追着屁股一直攆到海上,要不是金兵沒有大船,小船經不起海上風浪,或許當初他就已經葬身大海。

而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他選擇定都杭州,改名為臨安,就是因為這裏有水路直通海上,這些年開放海上貿易,給大宋帶來巨額財富的同時,也打造了一支可以在海上航行更遠的船隊。

無論是從質量還是數量還是舒适度上,都比上一次要強出許多。

而且這次他是特地派了使臣去金國出使的同時,讓随行密諜打探了金國出兵的計劃,收到确切消息後就提前安排了這一切,以狩獵為名,輕輕松松地離開。

反正,建王趙玮(嬴政)前陣子上朝聽政表現的十分不錯,朝臣們也很适應,如此垂拱而治,君臣皆大歡喜,就算有什麽事,等他海獵回來,正好可以看看大家的表現酌情處置。

而他,可以将這次逃亡之旅,變成一次浪漫的海上旅游,近年來海商們帶回的無數奇珍異寶,讓他漸漸失去對大海的恐懼,更多的是好奇,還有那不一樣的風光,完全可以抵消他這次被迫離開的晦暗心情。

換一個說法,不光面子好看,連自己的心情都會好很多。

只是趙構完全沒想到,他千挑萬選的孝順繼子,已經換了個芯子。

朝臣們也沒想到,素來安安靜靜旁聽的木頭人,忽然會發表自己的意見,而且……不容置疑。

嬴政依舊保持着原主溫雅的笑容,看着群臣,只是眼神明亮犀利,帶着不容置疑的氣勢。

“金兵若南下,各位難道還打算為贖買自己的性命,繼續獻出妻兒嗎?我堂堂大宋,難道就沒有一個男兒敢堂堂正正站出來嗎?”

“我會去守江口,人在關在,便是我死了,也希望你們還有人,能繼續守護大宋百姓,不至于讓大宋更多兒女,成為金人奴婢!”

他走得灑灑脫脫,帶走了聖旨和虎符,就連禁軍統領,也跟着離開,一時間,偌大的皇城,竟然顯得空蕩蕩的。

Advertisement

堂上諸公面面相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這個剛剛被正式冊立為繼皇子,在皇帝出巡期間監國聽政的繼皇子,竟然敢在朝會之時駁回他們所有人的意見,然後主動出征,要親自率兵去長江關口堵截金兵……

是他們聽錯了看錯了,還是這位皇子,一直以來都不曾讓他們看清過。

系統:“宿主,你是怎麽說服趙構出海的?為什麽我從沒看到過你做這方面的安排呢?”

嬴政嗤笑:“若是我做什麽,連你都能看懂的話,那完顏狗還會上當?”

“何況,這并不算騙,金兵的确要打過來了,甚至比原來的計劃還早了兩年。”

“因為……兩年的時間……太久,他們準備的越久,到時候死的人就越多。我可不希望,自己接手的王朝,成為一個爛攤子。”

“雖然……現在已經挺爛的了。”

系統并不知道,其實這個世界上,并非人人都是完顏狗的死忠,那些被貴人們視為奴婢的工匠和被文臣們斥若奴仆的武将之中,依然有人心懷熱血。

嬴政只是在他們修補屋頂的時候,随口念了兩句《滿江紅》(注),“嘆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就引起那兩人側目落淚。

從趙構派使臣探查金人南侵之時,驚覺朝中竟已無大将可用,昔日岳飛一死,韓世忠過世,張浚告老,滿朝文臣惶惶,無論主戰主和,竟沒有一個能打的。

岳飛的舊部便有人趁機上書喊冤,要求為其平反,趙構自然擱置不理,可嬴政稍稍一漏口風,便有不少人主動找上門來。

這次便是他與太學生程宏圖等人推了那位使臣一把,讓他将金國南侵之事誇大不少,再加上宮中人心惶惶,有人在趙構耳邊煽風點火,果然說動他出海釣魚,暫留繼子監國聽政。

可嬴政哪裏願意留在宮中成日跟這些文官們打嘴皮子仗,以為岳飛平反為名,他已經得到不少将士明裏暗裏的投效,趁着趙構出海,讓水師那邊帶他走得遠一點,如果能跑去某個黃金翡翠珠寶島國去當個土皇帝也無妨。

只要別耽誤他在這邊的正事就好。

中書舍人虞允文正是出使金國的使臣,他是唐朝名将虞世南的後人,紹興二十四年進士,可謂文武雙全,在出使金國時看到金人造船運糧,糧價上漲,稍加調查,便得出金兵不日南侵的結論,上書請朝廷加強防禦。

嬴政既然借了他的東風,也沒放過這個将才,讓他以參謀軍事之名随自己同往采石犒師督戰。

而樞密院忠義前軍正将劉泰這次不用自備家資募兵救援,而是拿着嬴政的虎符,調動臨安十八萬禁軍,共赴采石迎敵。

金主完顏亮率軍六十萬,水陸并進,直指臨安,而負責淮西防務的都統制王權棄城而逃,金兵長驅直入,與宋軍隔江相望。

在原本的歷史線上,王權一逃,軍心渙散,若不是虞允文主動接管采石守軍,只怕這些人不等金兵打過來自己就先散了。

而這一次,嬴政親自跟着虞允文前來犒軍督戰,帶着臨安禁軍前來協助抗敵,就壓根沒打算讓金主再帶兵活着回去。

當然,那臨陣逃脫的王權,剛過江就被嬴政派人拿下,斬首懸旗示衆,鎮住了一衆軍心。

其實以大宋的國力,這會兒的宋軍軍備遠勝于金兵,尤其是在武器上,艨艟戰船和海鳅戰船都裝有霹靂炮,遠非金兵臨時征用的平底船可比。

當初虞允文一介文官,都能在武将逃走,軍心渙散的情況下,指揮宋軍以火炮猛攻,輔以火藥硫磺燒毀敵船,将金兵擊退。而這一次有嬴政壓陣,宋軍準備得得更加充分,不光是燒毀了敵船,還提前過江埋伏,在金兵被火燒船只兵營之時,又趁機突襲。

嬴政親自帶兵上陣,宋兵軍心大振,他們都知道這位就是皇帝新立的監國太子,不光敢于替岳飛平反,還親自上陣,與他們共進退,一時間都如同天兵天将附體,竟殺得金兵血流成河,狼狽敗退。

完顏亮萬萬沒想到,自己舉六十萬雄兵南下,本以為可以投鞭斷流,直取江南,贏得蘇杭小天堂的繁華盛景。

可沒想到,在北地稱雄一時,竟然在這小小的長江口翻船,心口中箭之時,正好看到一員宋将頭頂金盔策馬而來,身後無數宋兵高呼太子,完顏亮有些懵然地看着那溫和英俊的男子,揮刀斬下自己的人頭時,最後的念頭,是追悔莫及。

明明年初派去臨安的使者,連趙構都敢斥罵,回報時說趙構新立的皇子是個更為懦弱無能之輩,連一點血性都無。

當時他還嘲諷趙宋無人,現在……是誰說趙宋皇子手無縛雞之力的?

嬴政快刀斬下完顏亮的首級,命人高挂于槍頭,朝着金兵示威。

原本就已經被火炮炸得亂作一團,掙紮在水火之間的金兵,眼看自家金主已經被人斬首,哪裏還有心戀戰,逃的逃降的降,六十萬金兵,最後真正逃走的竟不足一萬之數。

主要還是宋兵人手太少,那十八萬禁軍聽起來名頭響亮,其中大多數根本都沒上過戰場,真正能作戰的也不過三萬之數,其他都是留在南岸負責協助虞允文防守。

畢竟,火炮洗地戰術,打的是軍備而不是人。

嬴政幾乎掏空了南宋小朝廷的家底,把臨安的火炮火藥全都帶來,才能保證自己人不傷的前提下,先給金兵來了個全面炮擊,徹底炸毀了他們的軍心和戰力,這才帶人來伏擊打掃戰場。

就這樣,在清剿俘虜的過程中,還是有兩三千人傷亡,其中傷大過于亡,多是因為夜間作戰的混亂導致。

由此可見宋軍的訓練和指揮也成問題,嬴政雖然十分不滿這個戰績,但看到衆将已經對此歡呼雀躍,振奮不已,也就沒潑他們的冷水,而是問虞允文。

“這些降兵當如何處置?”

虞允文楞了一下:“自是由殿下做主,只是他們大多是金國各部族首領,或可用他們換取贖金……”

嬴政皺了皺眉,“那豈不是還得養着他們?”

系統一個激靈:“宿主你想幹什麽?宿主你不會想學白起吧?宿主千萬不要啊!哪怕這個與任務無關,你要是大開殺戒,破壞原身的人設,也會扣分的!”

嬴政:“呵呵,我都從監國皇子變成了複國太子,你以為,原身的人設,還存在嗎?”

系統:“……”

嬴政:“既然選擇了我來做任務,就得按我的規則來走。”

“我還是那句話,穿都穿了,還管什麽原主原劇情原歷史,本來就重開的世界線,當然是由我來做主!”

虞允文顯然比系統想得更遠:“那殿下意下如何?直接将他們沉江,還是……”

“就這些人,喂魚魚都不吃。”嬴政微微笑着,“既然他們是金人統領,那麽想必回金人的城池時,守将都會開城相迎……”

虞允文先是一驚,立刻反應過來,與他對視一眼,深吸了口氣,拱手一禮。

“彬甫願附骥尾,從殿下之命!”

“好!”嬴政舉起馬鞭,朝着北方一指,“那咱麽就乘勝追擊,收複故土!”

“喏!”

不僅是虞允文,在場的衆将無不響應,衆人看着身後熊熊烈火,金兵的數百艘戰船正在烈火中沉入江底,而那些昔日不可一世的金人,正跪伏在他們腳下,戰戰兢兢地看着他們策馬背上。

不知是誰,在軍中唱起了岳元帥的那首《滿江紅》(注):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作者有話說:

注:

岳飛《滿江紅》有兩首,第一首出自《滿江紅·登黃鶴樓有感》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想當年、花遮柳護,鳳樓龍閣。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裏笙歌作。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

兵安在?膏鋒锷。民安在?填溝壑。嘆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卻歸來、再續漢陽游,騎黃鶴。

第二首出自《滿江紅·寫懷》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欄通:闌)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