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孝宗不肖父(7)
嬴政這是第一次真正親身見識到“現代”火器的威力。
哪怕作為游魂時,在21世紀的圖書館和網絡裏,他也曾經見過威力更大的蘑菇雲和遠程導彈,還特地去某個戰亂國家見識了一下所謂的科技時代的無人戰争,但那些對于他和他的時代來說,太過遙遠。
而大宋的很多技術和武器,則是在他的時代可以實現的。
比如床/弩,韓國當時就有不少做弩的工匠,張良還曾經用弩偷襲過他。
到了宋代這種床弩被改造成為三弓床弩,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大,還有神臂弩和跳蹬弩,對于原來秦軍的裝備和人員來說,是最容易提升的重型武器。
這次回去若是徐福再送上門來,他必不會讓這厮再帶什麽童男童女出還找蓬萊仙島,還是老實帶人給他煉火藥造水泥去吧!
看看這大宋的火炮,一炮轟過去,那些號稱拐子馬鐵浮圖的金國精銳騎兵,都被炸得人仰馬翻,再堅實的城牆,也經不起這種火炮的連環轟炸。
原本駐守前方的宋軍是沒有這麽多火藥火器的,可既然嬴政要北上抗金,趙構人都跑了,他負責監國,那大宋将作監軍器廠火藥局中的寶貝他自然是有多少帶多少,基本上連鍋都端了,要不是煉鐵的爐子真沒法拆走,他還想把那些爐子都給拆了帶走。
當然,人也跟着一起帶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有這些工匠,指望這些沒用過火炮的大頭兵開炮,那等于浪費彈藥不說,還容易炸膛糟蹋了東西。
好在這些匠人在完顏狗君臣眼裏并不算什麽,被嬴政帶走的時候,工部的人雖然抱怨了幾句,卻也沒有加以實質性的阻攔。
甚至連十八營禁軍被他帶走時,戶部和兵部的官員還在計算這次會有多少戰損,到時候是撫恤需要的銀子多呢,還是原本饷銀支出的多。
在他們看來,那些冗兵早已失去作戰能力,反倒經常有兵痞鬧事,或者成為權貴的打手,已經成為臨安城內外的隐患,若是真被太子殿下帶去抵禦金兵,還不知能有幾個回來的。
嬴政是毫不客氣地将能帶走的人和糧食都打包帶走,與其留下銀錢和糧食布帛給朝廷那些主和派留着給金人當贖金賠款求和,不如他帶去養兵養人,他也清楚,京都禁軍十八營的人早就被養廢了,他也沒指望這些人上陣打仗,就權當他們是押運糧草裝備的運輸兵了。
到後來,圍剿完顏亮的六十萬大軍需要人,安置俘虜交換贖金需要人,收複失地需要人,整頓收複的州府和城池都需要人,這區區十八營的人,根本都不夠用的。
就連虞允文都沒想到,原本帶來的這些少爺兵廢物兵,原來不用在戰場上時,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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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十八營中有不少将官都是京城勳貴子弟靠着父蔭祖蔭進去混資歷的,這次突然被帶上抗金前線時,也有不少人稱病告假,但還是有一些平日裏被稱作纨绔衙內的将門子弟,跟着太子上了戰場。
第一次在長江邊冒着炮火沖向金人大軍時,他們或許還在害怕,可等到他們發現,原來那些曾經如狼似虎,兇悍無敵的金兵,原來也會怕火炮,也能被他們的刀箭所傷,甚至在戰敗時也會倉惶逃跑,棄甲投降,他們才發現,原來他們比自己想象中的強大,而金國大軍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原本在臨安城中,溫文爾雅,素來以寬厚仁和著稱的皇太子,在披甲上陣之後,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光能刀斬完顏亮,還會将怯戰後退的将士直接一刀斬殺,甚至身先士卒地殺入敵軍陣營,讓他們一個個頭皮發麻之際,也不得不跟上去沖鋒陷陣。
連太子殿下都不怕死的時候,他們還有什麽資格靠着父祖的功勞偷懶避戰?
更何況,正如太子殿下所說,收複故土,重回汴京,一雪前恥,是多少大宋人心中的夢想。
只是以前他們頂多只敢想一想,看到連皇帝都向金國皇帝稱臣,抗金的大将一個個莫須有地冤死,他們便是有再多年少的熱血,也只能壓在心底,當個醉生夢死的纨绔,忘記昔日父祖的榮光和國破家亡時的恥辱。
而如今,終于有人站出來,肯帶着他們北上抗金,帶着他們收複故土,帶着他們替父輩雪恥!
哪個少年不曾有過金戈鐵馬殺敵封侯的夢想,只是以往被壓抑的太久,到如今終于有了他們施展的時候,許多人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別說臨安那些朝堂上的大人們不信,就連這些昔日在臨安街頭走馬鬥雞的纨绔們,都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在太子殿下的帶領下,一路橫掃江北,奪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打得那些曾經在臨安街頭耀武揚威的金兵狼狽逃竄,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些是他們親手做到的。
直到如今,他們跟随着太子殿下,踏着尚未熄滅的硝煙,走進汴京城的時候,一個個都忍不住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
其實以他們的年齡,當初汴京淪陷時,他們尚未出生,可南下的哪一個家族,沒有人死在汴京的戰火中?又有多少家族中的女兒,當初被屈辱地送入金兵大營,那是父輩們的禁忌,也是所有宋人的恥辱。
甚至在今年得知金主完顏亮率六十萬金兵南下攻宋時,他們的家人也和趙構一樣,倉皇不已,準備離開臨安。
可臨安都已經是“臨”、“安”,若是金兵真的南下渡江,他們又能逃到哪裏去?
所以當太子殿下要率兵北上抗金時,的确有不少官家子弟告病離職,可留下來的,都是帶着悲壯的寧死不屈的心理而來。
結果……真的被他們打贏了,真的一路贏過來,勝利地進入了汴京城。
傳說中昔日繁華的汴京城,如今甚至比不上臨安的繁華,有些地方依稀還能看到殘破的樓宇和宮殿,就是後來的那些占領者,也不曾完全修繕好這座古都。
曾經擁有百萬人口的當世第一大都城,到如今,人口連原來的一半都不到。
嬴政并沒有去約束軍中那些控制不住情緒嚎啕大哭的将士,他們像瘋了一樣的喊着“汴京我來了!”“汴京我回來了!”,天知道三十多年前他們還沒出生,現在居然激動得比那些老兵還要發瘋。
他只是策馬緩緩而行,沿着禦街朝皇城行去時,一路看着兩側的樓臺,那些緊閉的房門和窗戶,時不時會掀開一條小縫,裏面的人在緊張地看着浩浩蕩蕩進城的兵馬,對他們的到來,的确有人歡喜,有人痛哭,但更多的人是不安與害怕。
他們來得太快,以至于城中的官兵都沒能來得及撤離,再加上有義軍和早就潛入城中的暗線裏應外合打開城門,嬴政甚至都沒用上完顏家的幾位王爺當炮灰,就已經攻入了汴京城。
當然,那幾位人質,還可以廢物再利用。
畢竟,完顏亮一死,就算完顏雍繼位,金國宗室和部族之争尚未平息,他若是殺了這幾位王爺,那真是正中完顏雍下懷,既不用出錢贖人,又不用擔心人回來跟自己争權奪利,現在巴不得這幾位死在宋軍手裏的,反而是金國的現任皇帝。
嬴政讓俘虜們自己寫好信,明碼标價,然後放了個百夫長回去負責送信。
剩下的俘虜,則繼續修路,挖渠。
【哈哈,政哥的傳統手藝啊,走到哪路要修到哪,渠要挖到哪兒!】
【得虧這是在南方,要是在北方,政哥一定送他們去修長城了!】
【不然呢?總不能白養着這麽多俘虜吧?其實當時我真懷疑政哥想坑殺了這幾十萬降兵……】
【這事兒嬴政也不是做不出來,虞允文問他如何處置俘虜的時候,我當時就看到他眼中殺氣直冒!】
【得了吧!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政哥奪回江北大片失地,要搞基建搞城防,缺人缺的要命,哪裏舍得殺俘虜啊!】
嬴政點頭,對虞允文說道:“再去問問工匠對水泥的方子研究的如何了?安排這些俘虜去周圍開荒墾田,挖礦修路修渠,總得給他們找點事做。在他們的家人拿錢來贖人之前,先得幹活,不幹活的,就沒飯吃。”
虞允文擦了把汗,“殿下,那俘虜裏,還有金國的兩位王爺,輩分不在當今金主之下……”
“那又如何?”嬴政冷哼一聲,“他們讓徽欽二帝為他們做戲取樂時,可曾想過他們是我大宋的皇帝?”
“優待俘虜,也得看對方是什麽人。”
嬴政深深地看了虞允文一眼,“虞卿,有時候,對豺狼,要比他們更狠,才能讓他們臣服。若是對他們一味讨好,只會讓他們以為你軟弱可欺,便會随時伺機反咬一口。”
“農夫與蛇、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虞卿難道沒聽說過嗎?”
“現在我們雖然勝了幾次,但不代表我們徹底打敗了他們,只要金國一脈尚存,就決不能手軟,明白?”
虞允文一個激靈,立刻點頭:“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