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孝宗不肖父(14)

趙政欣然同意了“龍興軍”之名,讓辛棄疾負責組建龍興軍,還給他新派了一個搭檔。

辛棄疾的老上司耿京如今是山東路轉運使,負責清剿山東一帶的金國殘兵,還要安撫當地的士紳百姓,赈濟流民,安置開荒事宜等等,不可能再出征北伐,昔日軍中的金國暗探也被揪出來處決,辛棄疾方能安心離開。

他的新搭檔是海州制置使魏勝。

此人原本是韓世忠軍中的弓箭手,後來因為宋金議和,韓世忠軍被移駐鎮江,魏勝留在楚州作為密探監視和查探金軍情報,隐居在山陽一帶。

前年在虞允文去金國出使之前,魏勝就發現了金國開始征兵,調集糧草制造軍械,便上報楚州知州,建議趁着金兵南下時,後方空虛,可趁機襲取漣水城。然而楚州知州不敢,魏勝便自告奮勇地募集了三百義士,過江偷襲完顏亮的後方。

待完顏亮南下之時,除了耿京他們在山東舉事破壞糧道,魏勝亦帶人攻下了漣水城,後來又以“忠義軍”為名,號召當地百姓抗金,聯合攻下了海州城。

之後他公告四方百姓,招撫周邊縣城,又奪下了沂州,徹底斷了完顏亮大軍的退路,致使完顏亮死後,他所率的六十萬大軍逃都逃不走,最終全軍覆沒,除卻戰死的士兵之外,都成了趙政的挖礦工和修路修渠工。

北方經過這些年的戰亂,缺人缺得厲害,趙政才舍不得把大好的勞動力都給坑殺了。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神仙妖怪,自然也不再追求骊山墓兵馬俑,可如今要開荒要修水利設施,築渠修路,開山挖礦……樣樣都需要人手,剛剛收複回來的北方百姓飽經□□,肯定是經不起這麽大的徭役工作量,就只能用這些戰俘去做,既經濟又實惠。

為此立下汗馬功勞的魏勝,就這樣入了趙政的眼,不光被封為忠義軍指揮使,還特地宣召進汴京面聖。

魏勝自是大喜過望,他原本是冒着必死之心過江阻擊金兵,可沒想到能在敵後打下一片地方不說,竟然還無巧不成書地應和了當時還是太子的新帝,夾擊完顏亮敗軍,取得了大宋有史以來殲滅敵軍人數最多的一次大勝。

對于趙政來說,這樣一個密探出身的猛将,無兵無卒無軍資糧草,竟然都敢募集義軍三百就去阻截金兵,以數千未經訓練的百姓,抵抗十餘萬金兵,保住了一州之地,智勇雙全,可見大宋百姓和将士并非無能之輩,就愈發對趙構那家子人唾棄不已。

可惜這樣一員大将,後來竟因為宋軍內部傾軋,被其他将領忌憚排擠,導致在金軍的圍攻下,無援戰死,可悲可嘆。

如今此人到了趙政手中,自然不會讓他再重蹈覆轍,正好要組建龍興軍,趙政便将他招來,讓他和辛棄疾共同負責組建新軍。

大宋以文官為重,文官轄制武将,不僅從人員、軍備還有物資和糧饷上,都将軍伍之事卡的死死的,而魏勝出身行伍,素不為文臣所喜,又被武将所排斥,而辛棄疾是書香世家出身,自己又文采出衆,亦精通武略,性情疏朗豪爽,和新帝的新朝臣班子都十分相熟,正好可以作為魏勝和朝中文武之間的橋梁,這也是趙政研究了魏勝和辛棄疾兩人的經歷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魏勝的确是個将才,而且還是個創新型的将才。他能夠以少勝多,發動百姓,可見智勇雙全,而後來創造出“如意戰車”和炮車,則徹底改變了大宋步兵對金國騎兵的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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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意戰車是以木牌遮擋的大車,可城在數十人,僅用兩人便可推動,在戰場上進退自如,車上的士兵裝備有十餘杆長槍,足以抵擋金國騎兵的沖擊,加上戰車兩邊都有挂鈎,可以将戰車勾連組合,排成車陣。

趙政看過魏勝的奏折中,附有如意戰車的車陣圖。

這種類似裝甲車的載兵車,既可以做運輸之用,停駐時又可以組成營壘,而且其中還配合有炮車和弩車,既可遠攻,亦可近戰,可以說是對抗金國鐵騎的絕佳利器。

而魏勝毫不藏私,将如意戰車和車陣圖詳細解說,附在奏折後,直接獻給了朝廷。

僅此一項功勞,趙政就覺得此人足以封侯。他讓人将這種如意戰車和車陣圖送去兵部和工部,讓他們趕緊安排工匠制造,盡早配發給各軍,早一天配發下去,就能早一天減少宋軍對金國騎兵時的傷亡。

魏勝統領龍興軍,趙政是絕對放心的。

辛棄疾如今還年輕,又是他看好的人才,正好讓他在軍政雙方歷練一番,以後才好替自己分憂。

趙政經過李斯之事後,痛定思痛,加上後世見識了內閣分權議事,早已決定廢除左右相改為內閣大學生議政,以免宰相獨攬大權後,把持朝政,無人能加以制衡,便容易再出颠覆朝綱之禍。

虞允文,張九成,辛棄疾等人,都是他心目中未來的閣臣,如今給予他們最好的空間去施展,便可保大宋至少三五十年的政策不變,足夠穩住當下的政局,使大宋能夠平穩發展,趙政自覺已然十分對得起趙宋列祖列宗。

可趙構不這麽認為。

他在海外諸國游歷了一番之後,終于還是膩了,再美的風光,那些言語不通,不懂詩詞歌賦的番邦子民,始終比不上大宋的繁華盛景,人文風采,更何況随行的船上竟然有兩個歌姬懷孕,雖然未到産期,也讓趙構興奮不已。

若是她們能為他誕下麟兒,那他又何必再過繼別人家的兒子?

至于年齡,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年紀大,想當初文王七八十還有兒子,叔梁纥六十七八才生下孔子,他現在才五十多歲,或許就是因為在宮中憋悶才無子,要不這出海不到一年就有兩個歌姬懷孕,可見是地方不對,而不是他人不行。

無論如何,他還是希望能讓兒子生在皇宮中,便可堵住那些宗室的嘴,免得他們再起争議。

至于建王趙玮(當初他給趙伯琮改的名字),那孩子素來孝順乖巧,想來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只是他沒想到,這出去容易,回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回程之時,遇上海潮,在海上迷失方向,足足耽擱了兩個多月才到了明州港,而那兩個懷孕的歌姬,被風浪驚吓,在船上又颠簸過度,導致流産,讓趙構氣惱不已。

不過他覺得自己既然能讓歌姬懷孕一次,那回去以後多蓋幾處園林,只要多寵幸些妃子宮女,總是還有希望,便也沒将這兩個歌姬放在心上。

趙構所乘的福船一到明州,便有人趕來接駕,來人趙構也認得,正是他那便宜兒子的親兄弟趙伯圭,原本任集英殿修撰,才一年多不見,竟然升任明州知州,倒讓趙構心有芥蒂,覺得是那便宜兒子做而來手腳,态度自然也沒那麽好了。

“朕出海行獵,不知朝中可與金人議和?建王可安好?”

趙伯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回太上皇,托太上皇之福,官家率軍親征北伐,大敗金兵,親手斬殺金主完顏亮,如今已收複汴京,正秣兵歷馬,準備繼續北伐燕京,光複故土……”

趙構大吃一驚,覺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問題。

“你……你稱朕是什麽?”

趙伯圭擡眼望着他,微笑着說道:“太上皇。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遠游,将朝政托付官家,而金主南下,官家北上迎敵,奪回汴京之後,自然恢複故都,群臣再三懇請,又有萬民上書,官家方才登基繼位……”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趙構氣得拍案而起,“朕還沒有死,建王豈敢篡位?”

趙伯圭急忙跪在地上,半是無奈半是炫耀地說道:“官家本不願繼位,然當時情勢危急,群臣以黃袍加身,請官家繼位,統領諸軍抵禦金兵,官家也是迫于形勢,還請太上皇見諒。”

“黃袍加身……”

趙構面如死灰,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朕既然回來,那他這個僞帝,就得讓位!來人——起駕回京!”

“既是如此,微臣尚有差事在身,不能遠送,請太上皇一路保重。”

趙伯圭恭恭敬敬地行禮告辭,趙構本想命人将他拿下,可看到外面早有數千士兵候着,一個個頂盔掼甲,精神抖擻,一看就不是自己帶回來的那些“精兵”能夠抵擋的,也就沒有再費那個勁去丢那個人。

反正等他回到臨安,重掌大權之後,再命人将這厮削職拿回,好生炮制也不遲。

趙構帶着一衆人馬在明州連休整都沒休整,就匆匆趕往臨安,哦,現在已經不叫臨安,改回了杭州之名,畢竟,大宋的京都在汴梁,既已收複京都,這臨時安置的都城,自然要恢複原位。

趙伯圭看着“太上皇”的背影,命人快馬送信,然後拍拍膝蓋上的塵土,露出笑容。

這位太上皇啊,似乎根本不了解他那位兄弟的脾氣,甚至忘了,這皇帝的位置,一旦讓了出去,那哪裏還有收得回來的?

出海浪了一年多的太上皇,居然變得如此單純天真,他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為那位遠在汴京城的皇帝兄弟擔心呢。

要擔心,也該是回到杭州後,看到整個世界和時代都已經變了的太上皇擔心未來的出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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