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換血3
第三十四章
明明微弱的光卻顯得格外刺眼，耳邊不是傳來水滴落在石壁上的滴答聲，戒悟感覺神智有一瞬的恍惚，不過只是短暫的一瞬還頂得住。下意識的扶着牆，粗糙的牆面有些紮手。鼻尖萦繞的黴味，密集的讓人有種短暫窒息的錯覺。
“何人？”那位近乎幹枯的人緩緩地睜開眼，聲音蒼勁。
“前輩，我們二人路過此地，不小心迷了路，瞧見這裏有光所以便過來問個路。”康子修身子微微側了下降戒悟下意識的将戒悟掩在身後。
那老子依舊入定不動，只是用眼珠上下打量這兩人，像是要确認話的真假。可是，當看向戒悟的時候，蒼老的臉上竟浮現了一抹異樣。
枯黃的眼珠一瞬間竟瞪得混圓，似是不敢相信一般，裂開的唇喃喃的自語：“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老頭動了動身子，破舊的僧袍落下了不少灰塵，搖搖晃晃的扶着石階站起來，明明連站都站不穩卻依舊朝着戒悟的方向走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像……”老頭近乎癫狂的神色，凹陷的眼珠滿是猩紅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汽。越發呆愣的看着戒悟：“你是何人，何人？！！”
戒悟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卻聽到康子修對他說了一句：“別怕。”
沒錯……
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竟覺得渾身發抖，明明不過是一個已近枯槁的人她卻緊張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好像天生就如此。連戒悟自己都覺得有些荒唐。
康子修擋在老頭身前，不想他太靠近戒悟。
“你究竟是誰？！！”老頭不顧康子修的阻撓，得了魔障一樣，掙紮着最後的意思氣力哀嚎道，幹裂嘶啞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刺耳。
“戒，戒悟。”好不容易才攢了口氣，心裏卻滿是畏懼。
顯然這個回到讓老者鎮定下來，喃喃的念了幾遍卻臉色變得越發的難堪，接下來卻是面無表情的盯着戒悟，混沌的眼睛卻從未離開過。
緩慢地轉身，回到了剛才的石梯處才緩緩停住了腳步：“戒悟……戒……”老頭執着的念着，似是在回憶又像是在無意義的重複。手指狠狠地抓了抓頭，卻渾然不覺想得出來：“怎麽就想不起來了，怎麽就想不起來了……想想，一定要好好想想……”老者坐在地上，手抖得厲害，人不住将右手放到嘴邊幾乎從拇指上要下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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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悟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心口竟覺得酸澀，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眼眶竟然有些微微的濕潤。
……
“沙，沙……沙，礫寺。”幹枯的嘴唇不住的念出了這麽些詞，眼睛裏漸漸多了水光，眼淚卻往下掉。
空白的腦子因為一個名字轟然炸響一般：“阿悟，阿悟。”一點也不好聽的喊聲，卻讓人不由覺得難受。
“……”
“我抱你的時候，你才這麽小……不對，這麽小……”老者笨拙的自說自話的比劃起來，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我答應過要好好照顧你，我都夢見她了，都這麽高了……”
“你真像她……”
老頭看着戒悟傻笑，眼睛漆黑明亮。
“睜開眼，看看，看看。”
“看看，我……叫爹爹。”清秀的男子一臉的溫和，舉了舉手上的女嬰，晃了晃。
“長得還真不像我。”躺在床行的女子美得不像真人，卻不由得撇了撇嘴，嗔怪了句：“我風媛的女兒，哪能這麽寒酸。”
男子卻不以為意，笑咯咯的舉着女嬰一臉的笑容。
……
“師弟，我這次真的幫不了你，風娥教是邪道，我們佛門中人更是要首當其沖以鏟除其為己任，這次誅殺風媛更是天下正派人士的夙願，我勸你還是及早回頭，興許到時師父會原諒你。”
……
“爹，爹……”小娃娃連走都走不穩，一下子就栽進男子懷裏。
男子只是笑了笑，悲涼的眼睛了無生氣。
“師弟，風媛塵緣已盡，你又何苦年年執着。”
“就當我我求你，師兄，師兄，讓我見見師父。”
……
“師父答應，若是你願此生再不和那妖女有任何瓜葛，他會留她一條命，直至終老。”
“……”
“阿悟，好好睡吧，睡醒了就什麽都結束了。”男子輕輕地拍着女嬰，疲憊的臉上再沒了半分笑容。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頭發已是白發。
男人想着想着順着眼角流着，滴在石階上，在空擋的周圍出奇的響亮。幹枯的手緊緊握着，卻突然放聲哭了起來，瘋瘋癫癫，小孩一般嚎啕讓人覺得有些可笑。
戒悟卻笑不出來，呼吸都有些急促。那些斷裂的模模糊糊的記憶，明明是遙遠的不真實，可是卻出奇的感傷。好像久到不能再久的時候，也有一個人摸着她的小光頭這麽叫過……
明明不該是她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起來。
戒悟站在那裏，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局外人還是局內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份竟然如此尴尬。
就這樣僵持了很久，男人揚起滿是淚痕的臉，緊張的站起來，用髒污的僧袍袖趕緊擦了擦坐着的石階：“坐，你坐。”
戒悟站在那，挪了挪腳，可是卻還是沒上前。
男人的臉上露出少許的失望：“……你認得我嗎？”
良久男人才遲疑的開口，生澀的聲音全然只剩下你緊張和不安，好像這句話幾乎耗盡了他這輩子所有的勇氣。
戒悟遲疑了下，卻還是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因為一句話安定起來，臉上全然只剩下淺淺的失落，卻還是難掩激動地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随即，兩人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彼此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們不是問路嗎？”男人忽然開口：“我知道怎麽走出去，可是這附近有蟒，要小心。”說着，男人似乎又不放心，勉強撐着站起身：“我給你們畫出來。”說着緊忙撕掉自己的僧袍一角，拿起一旁的石炭仔仔細細的畫起來。
“前輩，要不要一起離開？”康子修停了一會兒，問道。
男人緊忙看了看戒悟，連忙僵笑：“不了，不了，我在這裏她會好。”
戒悟鼻子一算，可是卻咧着嘴笑了，別過頭時，吸了吸鼻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