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瀉藥

看着常媚兒 拿着筷子,一邊吃一邊滿臉的糾結,顧泓遠只覺好笑異常,他決定不再跟她磨着了,這簡直就是浪費這美好的洞房花燭夜。顧泓遠緩緩的站了起來,出去叫人來伺候沐浴梳洗,準備安寝。

為了安靜,顧泓遠将下人們都安排在了下面的廂房以及前院中,所以顧泓遠如果不想高聲叫喊的話,那麽叫人就要穿過堂屋,到外面去。

看他走了出去,常媚兒才略略的松了一口氣,放下了筷子,她已經撐得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卻在聽到他吩咐人說:伺候少夫人沐浴更衣時,剛松下去的那口氣又提到了噪子眼。

兩個丫環擡着木桶進來了,芳雲與睛雪 拿着加入了桂花的香胰子和大手巾子跟在後面。兩個小丫頭放下桶就出去了,輕輕的關上了房門,候在了門口。芳雲和睛雪留下來服侍常媚兒沐浴。

常媚兒見桶中熱氣氤氲,蒸騰得水面上漂浮的各色花瓣更加的嬌豔。她伸出手來撈起了一片,卻見并不是幹花,而是真真的鮮花。在這深秋的季節,除了耐霜的菊花,其餘的早已是百花凋零,這鮮花大概就是雲靈山上溫泉旁的奇花吧。

上一世,常媚兒只知道離城大約二十來裏地有一座雲靈山,周圍二百多頃地都是顧家的私家園墅,山上有大小溫泉十幾眼。婆婆每年冬天都會去那裏住個半月二十日的,閑時高興了也會不時的去住個兩三天,每當這個時候就是常媚兒難得的輕松日子。只是她嫁到顧家三年,卻從來也沒有去過這雲靈山一次。

常媚兒一邊回憶,一邊将身子浸在水中慢悠悠的洗着,累了一整天了,能在這溫熱芳香的水中泡一泡,常媚兒舒服得都不想出來了。實際上她确實在拖延時間,只盼在自己洗完澡之前,瀉藥能起效。

水漸漸的有些涼了,芳雲催促道:“姑娘,你倒是快些,水都要涼了。再說了,要是一會兒姑爺進來,看見你這個樣子,到底不太好。”

“我還沒洗完呢,他怎麽能進來!”常媚兒神情有些懊惱的說。

睛雪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哎呀,我的大姑娘,你們已經成親了,姑爺要是不耐煩等了,進來也是正常的呀。”

常媚兒也突然醒悟,自己不能在木桶中拖延太久,萬一他要是進來,那自己的處境豈不是更危險。她急忙站了起來,就在她剛要要跨出桶時,就聽得外面顧泓遠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娘子,洗完了嗎,為夫在堂屋等得都要凍死了。不如開開門,我進來幫娘子洗一洗。”

吓得常媚兒又猛的坐回了水中,一邊焦急的喊着:“我馬上就好了,不要進來!”

還好剛才芳雲已經将門插上了,顧泓遠也只是說說,并沒有真的要進來。常媚兒匆匆擦了擦身子,換上了芳雲遞上來的大紅色中衣。

顧泓遠又在外面催了,芳雲、睛雪略略的收拾了一下,打開了房門,兩個小丫頭進來擡了木桶,四個人一起退了下去。屋內又只剩下了常媚兒與顧泓遠兩人,常媚兒擡眼一看,顧泓遠也換上了一身紅色中衣,眉目俊朗,一步步的走了過來。她心中暗罵,這該死的瀉藥怎麽還不起效?難道是放的太少了?

顧泓遠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常媚兒急的臉色都白了。上一世與顧家二郞的洞房花燭夜,給她留下了深深的恐懼。她從小失母,嫁人前繼母也并沒有跟她說這男女之事,那天晚上她吓得哭個不停,一開始顧淩遠還溫柔勸哄,後來激、情上來,也就不管不顧了,新婚夜給她留下的印象除了痛苦還是痛苦。而顧泓遠的那次強、暴,更是讓她宛如置身地獄一般。他簡直就是像是一個饑渴了八百年的野獸,遇到了一塊肥美的肉一般,貪婪得吞噬,無休無至。

現在一步步走過來的顧泓遠雖俊美無俦,可常媚兒卻覺得他就是那索命的十殿閻羅。

就在顧泓遠伸出手來,常媚兒感覺他馬上就要撫上自己的肩的時候,他的手又慢慢地收了回去,臉色有些痛苦的說:“娘子,你先歇息,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說完,也不等常媚兒回答,就快步走了出去。

常媚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床上,過了好一會兒,心神才稍定了下來。想着顧泓遠剛才的樣子,她有些得意的笑了,心想,還馬上回來,只怕你今晚是回不來了。

常媚兒猜的沒錯,顧泓遠确實一夜沒有回來,不過卻幫她叫了芳雲過來,說自己身體有些不适,怕她一個人害怕,讓芳雲過來陪她。

顧泓遠叫來大夫,吃了一劑藥後,由玉玲珑服侍着,在西屋睡了。只是他也并沒有睡安穩了,這一夜也不知起了多少次夜,直到天快亮時,才漸漸好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常媚兒早早的就起了身,她知道,自己這個婆婆周夫人有些怪癖,就是覺少,每晚又睡得早,所以早上一般寅時三四刻就再也睡不着了,就起來讀佛經,兒媳婦們也必須這時起來,一同誦讀。一開始常媚兒很是痛苦,後來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了。

第一天,一定不能讓這老太婆抓住把柄。

常媚兒梳洗好後,嚴裝以待,端端正正的坐在堂屋中等着顧泓遠。正巧玉玲珑扶着顧泓遠出來起夜,他見常媚兒坐在堂屋,很是驚訝,只是也來不及說什麽,只匆匆說了一句:“娘子,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時候還早,再睡一會兒吧。”就出去了。

顧泓遠回來後,見常媚兒還在堂屋的雕花椅上端端正正的坐着,好像有些不高興。她該不會是以為自己故意冷落她吧?如此一想,顧泓遠心中不禁泛起了些甜蜜和得意。他笑着趕緊解釋道:“娘子,我昨晚可能是吃壞肚子了,怕打擾你,所以就在西屋睡了。母親這時候正在誦經,時間還早,你再去屋裏歪一會,待會咱們一塊過去。”

聽了這話,常媚兒愣了一下,才進入了自己如今的角色,她是顧泓遠的妻子,見了他是不能這麽冷淡的,他想必是誤會自己嫉妒了。常媚兒站了起來,走到顧泓遠面前拜了一拜,臉上做出憂心的神态說:“夫君應該早些說的,你病了,我自然應該照顧你。我是新婦,第一天也理應早些起來拜見公婆。”

兩人正說着話,周夫人身邊的丫頭翠袖進來了,向二人行禮後,小聲的說:“大郞,夫人讓少夫人一起去誦經。”

“我們新婚第一天,叫少夫人去誦什麽經!”顧泓遠有些不悅得皺起了眉頭,目光冷峻的掃了翠袖一眼。

翠袖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嗫諾道:“是夫人讓我來叫少夫人的,說是新婚第一夜,大郞就病了,所以才叫少夫人去的。”實際上,周夫人的原話是:“哼,娶她回來第一天,泓遠就病了,可見她是不祥之人,叫她來誦誦經,去去晦氣。”

“你去回夫人,娘子還要照看我,不能去誦經。”說完顧泓遠有些不耐的揮了下手。翠袖不敢違拗,自然回去複命去了。

常媚兒見翠袖走了,心想倒不如回屋再歇一會,她一向不慣早起,現在只覺兩個眼皮直打架。她剛站起來,就聽玉玲珑在旁邊小聲的說:“大郎,時間還早,您又一夜沒睡好,不如我扶您進屋再休息一下吧。”

“也好,就到新房去歇一會兒吧,” 玉玲珑正要去扶顧泓遠,顧泓遠微微擺了一下手說:“我沒事了,你也一夜沒睡好,下去歇會兒吧。”說着又對着常媚兒說道:“娘子,走吧。”

這下常媚兒有些苦惱了,早知道要面對他,倒不如剛才跟翠袖走的好。只是後悔藥沒處買去,只好跟在顧泓遠身後,慢騰騰的進了屋中。

芳雲、睛雪也要跟着進來,卻被顧泓遠一個眼神制止了。顧泓遠走到那架黃梨木雕花四柱木床邊坐了下來,又拍了拍自己身邊的錦褥說:“娘子也過來坐。”

“不用了,我怕弄亂了衣裳,一會兒還得整理。”一邊說着常媚兒在離床最遠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只是在床邊坐一坐,怎麽會弄亂衣裳,娘子想什麽呢?”顧泓遠一臉促狹的笑着。

常媚兒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心中恨恨的想,這個顧泓遠真是色心不改,瀉了一個晚上,還有心思調戲別人。

看着滿臉紅豔如朝霞的常媚兒,顧泓遠有些呆了,一心念着的人已經是自己的娘子了,就在自己的眼前,一幅嬌羞的女兒态,顧泓遠只覺得心也滿滿的了。

常媚兒低着頭不說話,顧泓遠就癡癡的看着,屋內流淌着一股薄薄的暧昧情緒。

時間悄悄的過去了,常媚兒站了起來說:“我們早些過去吧。”一邊自顧走了出去。顧泓遠自然也跟了出來,玉玲珑早已 拿着一身常服候在了門口。顧泓遠換上了衣服,兩人一起出來到景寧堂去拜見顧家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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