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龛位

中年人也愣了下,沉聲說:“你認識她?”

“啊……”邵含祯趕緊回頭看向中年人,“我、我認識她外甥,傅一斐……”

中年人見狀沒再說什麽,只是低頭用鑰匙打開了玻璃板。邵含祯注意到他拿的鑰匙上貼了小小的标簽,說明鑰匙是寄存在陵園管理處的,家屬來祭掃的時候到管理處取走就好,不需要自己保存。一般會選擇這樣寄存鑰匙的無外乎兩種,一種是不常來祭掃,怕自己弄丢鑰匙,幹脆存起來;第二種就是長輩去世後子女分家,各家祭掃的日子不一定湊到一起,也是為了方便就把鑰匙統一放在管理處。看樣子傅家也是為了不同的親人前來祭掃方便,但這人看着跟傅一斐還是傅龍華都一點也不像。

中年人掀開玻璃板,随口說:“倒是挺巧。”他擡手把蛋糕放進去,襯衣的袖子順着舉手的動作往下滑了一點。邵含祯瞥見了什麽,渾身一震,想也不想兩手一把攥住了他的左手,把襯衣袖子猛地往下撸。中年人吓了一跳,倒沒反應激烈地揮開他,只是瞥向自己的手腕。襯衣袖子下,中年人的手腕上纏着一圈黑色的細線,像是紋身樣緊密地貼在皮膚上。邵含祯瞪大眼睛,自言自語道:“你是——你是那個傅龍華的前男友——”

中年人把手抽回來,皺着眉理好袖子,他掃了眼邵含祯,淡淡道:“解厄人?”

邵含祯呆呆地盯着他手腕上的厄運線,好半天才回過神,忙連連擺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沒事。”中年人看向龛位,邵含祯下意識地順着那目光看,他看了幾秒鐘傅龍華的照片,伸手把蛋糕又取了下來,端着說:“聊聊?”

幾分鐘後,邵含祯低頭看着自己手裏那塊吃了一小半的無花果蛋糕,有點坐不住了。

骨灰堂側面的屋檐下放了張長椅,兩人一起坐在長椅兩端、身前是從檐下滴落的水滴,慢慢連成一線。中年人坐下來以後只是用包裝盒裏的塑料叉子慢慢地吃着那塊荔枝蛋糕,邵含祯見狀只好也吃了起來,反正他從早晨到現在還什麽都沒吃呢。幾分鐘的時間,中年人把蛋糕吃了一半,終于直起腰開口道:“我叫簡曉晨,你和小斐是朋友的話,不介意可以叫我們叔叔阿姨。”

邵含祯其實有點叫不出口,眼前這個簡曉晨看着最多就比自己大十來歲。其實他思緒轉了一圈才明白過來簡曉晨的這個“我們”是指他和傅龍華。而且傅龍華的年紀畢竟永遠停留在了三十一歲,就比現在的自己大那麽三四歲,他沒什麽實感。可剛才瞥見的照片從眼前冒了出來,被框在龛位和相框中的傅龍華還那麽年輕——父親也同樣,頭上還沒來得及生幾根白發。

雨和不遠處的松柏将四周染得一片青綠,邵含祯盯着看了須臾,鼻子一酸。

傅龍華的名字起得相當大氣磅礴,眼前這個簡曉晨名字卻挺秀氣的,他不禁又多了幾分好奇。

“你叫什麽?”簡曉晨問說。

邵含祯趕緊收回視線,答說:“邵含祯。”

這下簡曉晨一頓,總算是笑起來。眼角的皺紋讓他笑起來顯得沒那麽嚴肅了,他說:“真是巧了。我和小華以前認識你奶奶。”

到此時邵含祯已經不意外了,五味雜陳點了點頭。簡曉晨又問說:“你奶奶身體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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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含祯搖搖頭,輕聲道:“去世了,年初的時候。”

簡曉晨聽罷出了口氣,但沒說“節哀順變”一類的話。兩人同時沉默了片刻,邵含祯忍不住說:“我還以為……不是系厄人以後,黑線會消失。”

“不會的。”簡曉晨接說,“不會再消失了。”他掃了眼邵含祯,把蛋糕放在兩人之間的凳子上,又道:“你想問什麽?”

邵含祯一頓,心想看來許優優說的真是沒錯,自己會把心事全寫臉上。他嘆了口氣,也把蛋糕放下,直言說:“簡叔叔,我奶奶過世前沒來得及告訴我關于解厄人和剪刀的事情,但她給我留了一句話。”

簡曉晨只是扭頭聽着,邵含祯抿了抿嘴,低聲道:“她叫我不要給系厄人剪斷手腕上的黑線。我照做了,可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她為什麽會這樣說,剪斷後會發生什麽,我不清楚。”

話音剛落,松柏林間突然刮起一陣風,松針狂舞起來。簡曉晨一直等那陣風平息了,才整過身子,靠着椅背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他邊說邊抱起胳膊,笑着說,“系厄人手腕上的黑色厄運線也叫命線,剪斷以後可以提前結束系厄人生涯,但同時,系厄人也會失去神智。我和小華就是因為這個分手的——”

“什麽!”邵含祯猛地坐直了,“失去神智?”

簡曉晨點了下頭,繼續道:“可能是癡傻、變成植物人,好一點的大概是得了精神疾病瘋掉。總之是從精神層面抹殺掉人格這類的情況。”

邵含祯背後一涼,第一反應是後怕。感謝奶奶的教訓,他才沒在昨天沖動之下直接剪斷了宿硯的黑線!當時距離刀刃落下裁斷黑線真的只剩一毫米,他最後還是甩手把剪刀丢了。他瞬間手指頭都僵了,好像剪刀刀柄又套在了手指上似的。邵含祯吸了口氣,彎腰兩手撐住了腦袋。

簡曉晨說道:“看來跟你搭檔的系厄人也提過這種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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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完期末啦!!雖然下周一就要繼續開始上課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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