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哪來的大哥
想不到,兩個人是在這種情況下見的面。看到對方那副又羞又臊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剛剛在酒桌上的那份大膽和潑辣了無蹤影了。他忍住笑,徑直走過去,他的個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幾的樣子,高高站在那兒,幾乎将房頂的燈光都遮了去。他俯眼饒有興致地看她,“怎麽樣?秦雨浠小姐,你已經喝了差不多了,可以讓我送你回家麽?”
雨浠羞紅了臉,咬緊嘴唇,從睫毛下看着慕浩東,嗫嚅了半天,吐出了一句:“我想求證一下,你是我應該認識的那個慕浩東麽?”
慕浩東直起了腰,擡起了下巴,目光帶着閃爍的笑意在她臉上跳躍,“我很奇怪,怎麽你沒有見過我的照片麽?怎麽你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麽?你剛剛不是已經說了,慕這個姓氏很少見?”
雨浠立即用拳頭捶了捶額頭,這一定是幻覺,酒精麻痹了她的思維,模糊了她的視覺,也阻礙了她的智慧。她咬着牙,深深吸了口氣,扭捏了一陣,她從喉嚨口的地方憋出了一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有人告訴我?”
“下午。”慕浩東答的幹脆。他注視着她,她咬着嘴唇,低垂着頭,睫毛緊張地抖動着,剛剛的那份爽朗和潑辣集體不見了。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等着老師處罰的小學生。他咳了一聲,硬把笑容從唇邊逼退,他轉頭看了看周圍,“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家聊去?”
雨浠趕緊身子僵硬地往前走,遠遠看見劉穎。她直接走到近前,到劉穎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劉穎不明就裏,酒吧裏的喧嚣蓋住了雨浠的聲音。她大聲問:“你說的是什麽?”雨浠瞪圓了眼睛,突然對着劉穎的耳朵大聲喊了一句:“原來他是韋俊的大哥。”
劉穎被她的聲音震了一跳,從凳子跳了下來,“誰啊!”慕浩東笑吟吟地走過來,面對着劉穎。“我是。”
張陽從那邊端着酒杯過來了,他狐疑地看了看慕浩東和雨浠,困沌地的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旁邊的劉穎醉眼朦胧,口舌打晃地說:“張——副總,你沒聽明白麽?那我告訴你吧!雨浠是顧總裁的兒媳婦。”
張陽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裏掉出來。他手指着雨浠,張口結舌地說:“雨浠,你這玩笑開大了啊!”他的臉變色了。“你來公司這麽久,為什麽你沒說?你剛剛竟然還能裝作不認識慕總?秦雨浠,你做事怎麽總是這麽出人意表?”
“不是她的問題,”慕浩東接過話:“我們并沒見過,她和韋俊結婚的時候,我那時候正好沒有時間,所以,沒有回來。”張陽迷迷糊糊‘噢’了一聲,顯然對這個解釋沒有轉過彎來,顯然對這個突然的變化沒有來得及适應。
雨浠懶得解釋了。到GM上班,她把身份瞞了個結實。答應顧夢蓮到GM的條件就是幹她自己的專業,從前線做起,并不拿皇親國戚的牌子,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準說她們的關系。
她直接奔到座位上拿起包,也顧不上那喝的暈頭轉向的劉穎了,反正,有人喝多了,那個張陽也不會讓他橫睡街頭。她甩身就往外走。今天是倒黴的一天,她的風度盡失,她的儀态盡失。
想到剛剛在酒桌上的表現,她覺得丢臉死了。天知道,她怎麽沒認出他來呢!天知道,照片和人怎麽差距這麽大?天知道,這個大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麽回國這麽大的事,竟然家裏沒有一個人說起?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她帶着一肚子的氣,出了酒吧的門。三裏屯,三裏屯是個不夜街,燈火通明,人影攢動,只有這裏,才能感覺到夜晚是活的。她在這一瞬間,心情莫名地寥落了下來,剛剛在酒吧裏面那堆砌在臉上的笑意統統不見了。
身後,有腳步聲跟了上來。她沒有回頭,不用說,也是那個莫名其妙從地下竄出來的大哥。想到他剛剛在酒桌上明明認出了自己,就是笑着不點明,她莫名地來氣了。
她快快地走了幾步,然後,突然間停下來轉身直接面對着慕浩東,因為回身的突然,她就差點撞到了慕浩東的身上。慕浩東趕緊收住腳步,注視着她。她仰頭看着他:“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他注視着她,不知怎麽,他就是想笑,看着她那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想笑。想起她剛剛在酒桌上的表現,他想笑。他咬着牙關,沒讓自己的笑意露出來,因為,他已經聞到對方身上的火藥味了。
“那怎麽不直接問我?”她挑釁地揚起下巴。酒精到底混淆了她的思維,使她忘了禮貌。“我一到,就要應付你們那麽多人敬酒,我根本沒有時間和你打招呼,”他回答的言不由衷:“何況,你沒有認出我,我也不一定第一時間就能認出你!”
“這不一樣。”雨浠不服氣了。“我認不出你,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會從美國回來。所以,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腦子裏根本就不會反應這麽快。加上我今天喝了酒,思路比往常遲鈍了兩分,所以,我沒有轉過彎來,也很正常。但是,你不同了,這一屋子人中,你知道有個我在裏面,如果你看過我的照片,你用排除法也能認出我來。”她不痛快地哼了一聲:“所以,你是故意等着看我出洋相的。”
慕浩東實在繃不住了,他好笑地注視着她。路燈的光閃爍在她的頭頂,照在她的臉上,她的五官很精致,眉毛濃淡适宜,眼睛黝黑而明亮,小巧的鼻子又高又挺,嘴唇的厚度不薄不厚,整張臉幾乎未施什麽脂粉,幹淨的接近透明。
很漂亮的一張臉,只不過,現在這張臉上眉頭輕攢,努着嘴,不滿在每個毛孔裏鼓動。他由衷地說:“你還真夠伶牙俐齒,怪不得連韋俊都被你收服了。不過,”他坦白地說:“你比照片上漂亮,所以,我還真認不出你來了。”
雨浠咬緊了嘴唇,轉開了目光,唇邊有個笑意忍不住地往外擠。無論如何,這句話還受用。她的嘴唇越咬越緊,終于,她眼裏的那份不滿悉數散去,她唇邊的笑意徹底露出了面目。她潇灑地一揚頭,洋洋灑灑地沖着慕浩東一伸手,她那黑黑的眸子閃爍着亮晶晶的光彩注視着他。“歡迎回來,慕浩東。”
慕浩東笑着搖搖頭,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沒大沒小,怎麽着你也應該跟着韋俊叫我聲大哥吧!”“你少來。”雨浠臉一紅,“本來行,但是,現在,”她頓了一下,硬生生住了口。幾秒鐘的功夫,她就把話題轉開了。“本來行,但是,就你剛才的表現,我剝奪你大哥的資格。”
她凝視着他,笑容重新在唇邊出現:“不過,你要是給我塊免死金牌,我倒可以考慮。我隐瞞了皇親國戚這麽久,媽那塊免死金牌我愣沒要,再不要,我恐怕就沒機會了。”她調皮地眨眨眼,笑嘻嘻地湊上前去,“怎樣?有商量沒有?”
慕浩東直接下了人行道,招手攔車,嘴裏抛出了一句:“沒商量,公主犯法與庶民同罪。”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這是一處高檔別墅區,通過那個小小的院落,是一棟二層高的小樓。他們開了門,進了客廳。客廳的大燈已經關了,只有一盞小小的壁燈貼在牆壁上,發着暗弱的光,一絲不茍地履行着它等人的使命。
他們彼此看了一眼,默契地誰都沒有說話,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樓上很安靜,整棟房子的人似乎都睡了。這就是北方的城市,一過十點鐘,整個城市都跟着休息了。
雨浠屏住呼吸推開了她卧室的門。房間裏的燈光依然亮着,電視依然開着,但是,電視沒有打開音量,只有畫面在無聲地跳動。
房間裏安靜的很。韋俊正靠在沙發上,團着被褥,手裏端着遙控器,安靜地盯着電視屏幕。看見雨浠回來,他直起了腰。“怎麽回來這麽晚?”他凝視着她,聲音柔和地問:“你又喝酒了麽?”同時,他的鼻子吸了吸,“這麽遠都可以聞到你的酒味,”
雨浠把包放到衣架上,慢慢折回身。她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然後,她慢慢地跪到了沙發前,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淚就一點點地塞滿了眼眶。然後,她驟然把頭埋到他的懷裏,她的眼淚瘋狂而出。“韋俊,韋俊,我該怎麽辦?”她緊緊攥着他的衣服,身子不斷地抽搐。“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我們複婚吧!”
韋俊皺起眉,心裏掠過一絲絞痛。他無言地将她拉起,然後,把她抱住。他摩挲着她的後背,手指在她身上刻意保持距離。“傻丫頭,”他的喉嚨哽了一下,硬生生地把話順了下去。“重新去找你的幸福,你這麽年輕,我不能耽誤你。”
雨浠擡起頭,看着韋俊,酒精帶起了血管裏的熱潮和欲望。是的,是欲望,她已經開始确定那是欲望。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身體裏經常會有股類似電流的東西盤恒在她的體內,在她的身體裏四處流竄,讓她猶如一個充了氣的氫氣球,慢慢地漲/大。同時,那種膨脹的感覺帶動了她心裏的某份近乎瘋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