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人趕到武當已是黃昏,林岚風亮明身份,門外的弟子立時就将她們迎入會客廳,又有人去通傳掌門。林岚風雖然年紀小,可因着林江威的緣故和江湖上的名聲,并沒有人會怠慢她。
長老進來沒多久,掌門便也來了,聽林岚風介紹完她們四人,長老便着人去安排屋子。林岚風扭頭示意蕭君然,蕭君然上前将保管了一路的武當心法交給掌門,武當派也正派人四處尋找心法下落,沒想到有人送上門來了,又驚又喜。
掌門與長老兩人相視一看,又翻了一遍心法,正是丢失的那本,還不待開口問,林岚風便将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林岚風雖說得簡單,但他們二人皆在江湖沉浮多年,哪裏不知其中艱險。
掌門也是驚奇眼前的蕭君然其貌不揚竟有這般本事,聽林岚風說來,她的功勞比林岚風還大一些。林岚風的資質他們心中自是知曉的,曾羨慕林江威許久,不料他門下竟還不止一個林岚風,眼前這君然瞧着與林岚風一般大,竟也武功了得。
蕭君然見他們看自己,以為他們擔心心法,便坦然一笑:“掌門放心,我只在初次尋到時翻過幾頁确定是我武林之物,之後我一直貼身帶在,我和旁人都沒有再看過。只不知金齊人是否有人偷學了去。”
掌門越發奇了:“你不好奇嗎?”
“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武功均有其奧妙,與其好奇個遍,不如将自己會的練好。況且這是貴派之物,我未經貴派允許,我縱是再好奇,也該忍着。”蕭君然說的并不是場面話,她是實實在在這般認為。
掌門見她神色磊落,沖她招手,待蕭君然走至跟前,又伸出手去。掌門握住她的手掌,內力使出,往蕭君然的丹田而去,蕭君然自然而然地運功抵抗,掌門給的力并不大,意不在傷人只在試探,蕭君然也收了幾分力。
掌門收了手,笑着撚了撚胡須:“你的內力與我派相近,若是修習一些我派心法,于你內力亦有好處。”蕭君然聽出他的意思,欣喜萬分:“還請掌門指教。”
“你們舟車勞頓,該是好好歇息一番了,待用了晚膳,君居士再來找貧道。”掌門起身,留下一句話後便走了。雖然尋回的心法是一本普通的心法,可他看着蕭君然十分投緣,想指點一二。
蕭君然來到掌門的院子,掌門出來,讓她用刀與自己對招,想試試他的深淺,對了幾十招後,掌門收手立于一側,又極其認真地看着蕭君然:“君居士可是隐瞞了姓氏?”蕭君然見他已經猜出自己的身份,有些驚訝,不知該如何作答。
掌門也沒等她回答,便繼續道:“你放心,貧道不會胡言,早些聽聞你家的事,還頗痛心,如今知曉還有後人,倒也欣慰。你也不必擔心,你爹退隐得早,能瞧出這刀法的,這世上如今并沒有幾人,皆是各派掌門。”
蕭君然松了口氣,低下頭沒有反駁,掌門惜才之心越發濃厚,知曉她其實并算不上林江威的徒弟,便開口道:“貧道的刀法當不了你的師父,只能當你一言之師,傳授你一些心法掌法。”
蕭君然聽出掌門意圖,立馬屈膝跪下:“還請師父指點。”
掌門笑着撚了撚胡子,讓蕭君然起身,與她說起太極拳的心法來,又親身示範了一番,教得極為認真,蕭君然學得也極認真。
到了夜半,兩人才停歇,蕭君然回到自己的屋裏,洗漱完正準備上床,才發覺床上躺着個人。蕭君然吓得後退好幾步,那人坐起身來,是林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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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君然頓時結巴起來:“我走錯了,我馬上出去。”生怕林岚風誤會她是什麽登徒子,她一邊說着一邊往外退去,林岚風坐在床邊喊住了她:“等等。”
蕭君然便站立在屋子中間,看着林岚風,想要辨認林岚風的臉色,可她方才進屋,懶得點燈,如今昏暗着,并瞧不出林岚風是什麽神色,她還在猶豫着要不要跪下認錯,林岚風晃了晃腿:“這是你的屋,你要去哪裏?”
蕭君然又趕緊環視四周,這屋子她也就進來過一下,并瞧不出什麽,但見桌上還擺着她的行禮,立馬松了口氣:“原來我沒走錯。”
“我本想來看看你住得如何,沒想到你還沒回來,便在這兒等了一會兒,竟然睡着了,你回來了也不知。”林岚風解釋了一句,便站起身來,走到蕭君然的邊上,“掌門教你到這個時候?”
想起方才自己所學,蕭君然欣喜地點頭:“他猜出我的身份,收我為徒,方才教我了許久,太極拳的心法我均記下了,與我原先的心法可以融會貫通,學起來好像更快了,沉積下來的內力也好像更醇厚了些。”
“武當的心法能叫金齊國觊觎,自然是有道理的,就連武當弟子都不一定能習太極拳,你的師父對你還真好,第一天拜師就教你這個。”林岚風也替她感到高興,她先前是想過叫蕭君然在武當掌門面前留個好印象,沒想到張掌門對她喜愛至此,竟是收她為徒。
蕭君然也連連點頭:“師父叫我先學半個月再去天山,他會派人前去天山将事情說清的。”蕭君然學得認真,也不知是不是蕭氏刀法的心法與太極拳有些相似的緣故,蕭君然學起來也特別快,張掌門更不舍得就此放她離開,定下半月之約,叫她學完半個月再走。
林岚風聽出張掌門對蕭君然确确實實是喜愛得很,比自己得了誇贊還開心,嘴角上揚着:“這下我們就越發門當戶對了。”等蕭君然報了仇,恢複蕭家身份,她們二人父親是至交,兩人從小指腹為婚是其一,蕭君然如今又算師承武當掌門,跟她的親事實在是再般配不過了,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蕭君然被她戳破了心思,有些腼腆地笑笑。其實一開始,她并沒覺得張掌門會這般傾囊相授,她确實如林岚風所料,只想着借張掌門拉近自己與林岚風的距離。
林岚風往門外走去:“好了,都這般晚了,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你早些歇息,這半個月,你師父定不會叫你輕松的。”
确實如林岚風所說,張掌門似是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天天一大早便派人來叫蕭君然,去他的院子裏一練便是一整日,有時連飯都不出來吃。
每日夜裏,林岚風都在蕭君然的屋裏等她,等她回來了,與她說上幾句話才回去。可對吳霏兒來說,已是多日不曾見過蕭君然了。
吳霏兒找來林岚風,有些擔心:“君然不會出事罷?”林岚風湊到她耳邊輕聲道:“無事,張掌門喜歡她,留她指點功夫,過幾日我們便要走了。”
吳霏兒瞥了她一眼,也湊過去:“你的心也別這麽大,你說張掌門會不會也有個女兒,想留君然下來當女婿?”吳霏兒并不知曉內情,單看這架勢,只覺得張掌門似是過于看重蕭君然了一些。
林岚風哭笑不得:“張掌門一生不曾娶妻,哪裏來的女兒?”吳霏兒嘀咕着:“你多虧長得好看,不然以你的性子,恐怕到嘴的君然都會被人搶走。”
林岚風不知她哪裏來的這些擔心,也顯然不了解她與君然私下的相處,也不解釋:“不是靠這般糾纏的。”兩人沒再說話,等到夜裏,林岚風将吳霏兒的擔心說給蕭君然聽,惹得蕭君然也哭笑不得:“看來她若是看上了誰,定是得時刻粘着的。”
林岚風嘆了口氣:“我也想時刻粘着你,可惜,又不能耽誤你學本事。若是在家裏,若是我爹,我早就去找你了。”
蕭君然走過去,将她摟進懷裏,又想到了什麽,奇怪地問:“先前我在你家,你天天來找我切磋,那時你便動心思了?”
林岚風擡頭看她:“當然不是啦,我那是熱情好客,知曉你爹是我爹的至交,怕你呆着不高興,才那般的。”林岚風臉不紅心不跳地胡亂編着,蕭君然了然地點頭:“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好看。”
“那你第一眼見到我就喜歡我了?”林岚風其實不大相信,她瞧得出蕭君然的眼裏,有喜歡,可與現在的喜歡并不相同。
蕭君然倒是很老實:“我也不知曉,興許是那時便埋下了種子,後面時間久了,就越來越喜歡了。”林岚風聽她沒有胡說,心裏倒更甜蜜了幾分,将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肩上:“你練武的時候有想我嗎?”
“有,但我不敢多想。”蕭君然頓了一下,“我一想起你便停不下來,練武便慢了,要被師父罵的。”林岚風擡頭看她,見她低着頭望着自己的眼裏滿是誠摯,哼了一聲:“你是不是總這般哄人?”
“我沒哄你,我喜歡你,當然會想你。”
“這一路,都沒有合适的時間合适的地點叫你重說那些話。”林岚風想了想,又想起先前的畫舫來,“畫舫上風景這麽好,你怎麽忘了?”
蕭君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光顧着看你,忘了。”
“那你現在說,我不等了。”林岚風站直了身子,滿懷期待地看着蕭君然,蕭君然看着她,千言萬語從腦中一一閃過,最終只說出口了一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