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舊小區上方烏雲密布。
陸岐琛的拍戲生涯一晃眼過了十天，男五號沒多少戲份，集中拍這麽些天接近尾聲，再來兩條就能殺青了。
難得在家睡到自然醒，他泡了杯兩杯阿華田，濃郁飄香，兀自走近隔壁卧室，膝蓋抵開門：“起了沒？”
費揚揚頂着雞窩卷毛翻身：“幾點了啊陸哥。”
“差不多十點，”陸岐琛遞去手機，“符忱給我發了消息。”
費揚揚看到內容直接彈起來：“他居然問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和你長得像兄弟的人？！”
“這不明白着暗示你是替身嘛！”
陸岐琛蹙眉，拍戲這麽些天都沒遇上，就算本就沒有對場戲也很不正常，更發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是幾個意思？
他側過門縫，望盡烏雲籠罩的天幕，倏然起身出門：“我去找瞿時念還車。”
一場秋雨即将過境。
窗明幾淨，性冷淡風格的公寓內響起嘔吐聲，斷斷續續。
瞿時念兩手撐在盥洗臺邊沿，眼尾上挑，瞥見鏡中泛白的薄唇，擡步走回卧室也少了幾分力氣。
他套上件羊毛衫仍感到冷，坐在近窗臺的地毯，将筆記本搭在細腿，屏幕中的圖片不甚清晰，是個身穿英倫校服的金發碧眼小男孩。
他後來想起符忱提到的內容，翻看照片發現陸岐琛和陸洛确實有點像。
五官透着熟悉的英氣感，多幾分清秀，但陸洛是個外國小孩，跟陸岐琛八杆子打不到一起，更何況資助人一家深居海外。
手機提示音在床尾響起，将瞿時念從短暫的思緒中抽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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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慵懶地伸手去夠手機，以為是私人醫生的消息，點開卻看到狗狗探頭的表情包——
是陸岐琛的消息：“上班卡。”
瞿時念滿臉疑惑。
他退出再點進去，反複幾次，确認是陸岐琛後才回過去：“今天拍哪場戲？”
陸岐琛：“不拍，午餐想吃什麽。”
瞿時念：“嗯？”
陸岐琛：“那我到了再說。”
瞿時念：“……？”
越聊反而越是一頭霧水。
窗外滲入涼風，瞿時念起身走向衣帽間，套了件粉絲送的毛絨睡衣，拉鏈式的，帽子墜下兩顆白球，口袋是熊爪子，穿在他身上格外溫柔。
目光掠過兩件不屬于他尺碼的運動外套，被阿姨疊放一角，卻怎麽看怎麽顯眼。
門鈴響了。
瞿時念轉身朝門踱去，納悶阿姨怎麽來得比平時早，擰開門把，不過一擡眼——
對上了雙烏狹長眼眸，深邃如旋渦，有種道不清的意味。
瞿時念怔然，跟貿然來訪的來客僵持不下，而陸岐琛放下按門鈴的手，瞳孔倒映出身穿白熊睡衣的眼前人，眸光一亮。
“我來上班。”陸岐琛莫名耳根子發熱，“給你做頓午飯。”
瞿時念如置夢中：“會炸廚房的那種午飯？”
陸岐琛眉心蹙了蹙：“剛還想誇你……的睡衣可愛。”
瞿時念聞言心頭微亂，捏着門把，聽到走廊有其他人出電梯的聲響才回過神，拽過手臂把人往裏帶。
呼吸急促了一些。
門被關上，陸岐琛将車鑰匙擱在鞋櫃上，倚向牆面垂眸：“我來還車鑰匙，平時不怎麽開。”
瞿時念深吸口氣：“坐會兒吧。”
陸岐琛微挑眉梢，穿着白襪踩上有地暖的地板，視線無法從眼前毛茸茸的瞿時念身上挪開，屋內裝潢和窗外天氣一樣冷調，卻覆不住主人的溫暖。
他本打算來體驗替身的日常，讓金主感受到物有所值，沒想到被瞿時念的私下反差擊中，被邀請坐下後便失神沒了聲。
瞿時念倒了杯橙汁，遞去只聽到了聲悶悶的道謝，有些氣笑：“你來當吉祥物呢。”
陸岐琛：“小狗屬性的？”
瞿時念咕哝了聲：“好歹是只德牧吧。”
陸岐琛聽懂了，又是笑得肩膀直抖，這是誇他大只的意思。
來之前心裏是堵悶的，見面後又沒煙消雲散了，他來都來了，當個下廚打雜的吉祥物也不是不可以，好歹欠人幾十萬的解約費——
黎飛敢坑他可不敢坑瞿時念的團隊，這是談下的良心價。
陸岐琛捋起衣袖，起身要去做午飯，把瞿時念激得找話題，忽然想起這家夥和黎飛的恩怨情仇：“前老板有沒有聯系過你？”
“沒聯系了。”
陸岐琛不明白怎麽會聊到黎飛。
瞿時念聞言放心，記得符忱給他看過的監控，黎飛曾去過選秀大廠找人，想必陸岐琛提到過來首都找人的事已經解決了。
陸岐琛沒往深處想，見瞿時念畏寒，主動提出做些暖胃姜湯，小鍋開炖多加了冰糖，滋滋作響，跟外邊下起雨的天氣尤為般配。
這波讨好很受用，瞿時念喝得臉紅撲撲，密長眼睫雨刷似的，陸岐琛有種在飼養白熊的恍惚奇妙感。
他單手支着下巴：“給我發一下銀行卡號？”
瞿時念擡起臉：“嗯？”
陸岐琛：“片酬不多，用了一部分給小費開工資，我會分期還你解約費。”
瞿時念：“……”
外邊忽然雨聲變大，噼裏啪啦，倒沒怎麽砸往心裏，眼前的情況聽上去不像在選秀時的割席決裂。
而是你幫了我，我不想讓你平白無故付出的意思。
瞿時念喝着姜湯，身體漫上暖意，本想假裝沒聽到，卻見陸岐琛一臉認真。
他沒忍住伸出手，虎口抵向那下巴一捏：“怕不還錢被我潛規則？”
陸岐琛也不躲，任由他想捏就捏。
瞿時念輕笑不語，松開手去廚房洗杯子，流水聲響徹一方，襯得陸岐琛這處安靜，有種反被調戲的落敗感。
他也起身走進廚房晃悠，跟個大型犬似的擋路，把人困在裏邊，要出來時不讓道，淺棕色的發絲側過他耳廓，垂眸視對上睡衣的熊爪口袋，讓人想撓。
陸岐琛故意沉下嗓音：“快到體檢的日期了。”
瞿時念一慌。
明知不可能懷崽，陸岐琛非要捉弄，探手隔着睡衣在腹部輕輕一覆，摸到了毛絨絨：“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瞿時念臉上欲滴血，腦袋卻當真思忖起來，只要是自己的骨肉，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心頭好。
反應過來後，他轉身對上那張得逞的笑臉，争強似的用原話反問回去。
陸岐琛坦蕩道：“我都喜歡，雙胞胎就更好了。”
瞿時念羞憤地輕手推開他：“誰要給你生雙胞胎。”
陸岐琛也不踉跄，笑着抱臂前胸地跟上，懶懶開口：“我好像告訴過你來首都是為了找人。”
瞿時念沒有八卦別人家事的癖好，但願意傾聽：“親戚嗎？”
陸岐琛沒什麽情緒道：“算是吧，沒找着人，不清楚世界上還有沒有親人了。”
瞿時念輕應了聲，立在客廳想回身安慰，卻又對上那張有點欠的痞笑帥臉：“你給我生就有了。”
“……”
瞿時念坐回沙發，把抱枕扔過去，“雨停了就趕緊回去。”
陸岐琛輕松接住，好笑瞿時念趕人還怕他被雨淋，更沒覺得是真想讓他走，正準備請教些拍戲的事，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
一看是費揚揚的消息：“陸哥你快回來！黎飛往咱們家裏寄了奇怪的東西！”
陸岐琛敲字：“是什麽？”
費揚揚：“你先回來！”
陸岐琛：“？”
這麽十萬火急的，總不能是空頭了倆炸.彈？
費揚揚發來一張圖片，像是拍的紙質照片，陸岐琛指尖一觸，未顯示圖片，緩存時間龜速地爬，耐心在等待中逐漸缺乏——
就在意料外的這一瞬間，進度條從50%直接跳至99%，照片裏出現了個氣質冷傲的少年。
陸岐琛眼瞳驟縮。
小彈窗裏的費揚揚在咆哮：“陸哥，這小子跟你長得好像啊，黎飛那狗賊還說讓你別笑太早，說瞿老師跟這個弟弟關系不簡單，不會真的是替身梗照進現實吧！”
那張臉确實與他幾分神似，端坐在花園，陽光下墨綠的頭發，但看着小他兩三歲，是聽話懂事的類型。
陸岐琛不自覺捏緊手機，屏幕黑了，映出他眼底劃過的冷意，腦袋裏也嗡嗡的。
“雨太大了，阿姨請假了。”
瞿時念也在捧着手機回消息，“你可以晚些回去，別被拍到。”
這時陸岐琛已起身繞了過去，嗓音低得吓人：“瞿時念。”
瞿時念茫然仰起臉：“嗯？”
緊接着，下巴倏地被用力扳過，掐得生疼，他瞳孔潰散，滾燙的唇卻如驟雨用力吻了下來，侵略氣息拂上面龐。
瞿時念掙脫不開，氣息亂成了一灘爛泥：“……唔。”
窗外大雨傾落，蓋住了所有聲音，陸岐琛卻只聽到亂得失控的心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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