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萬年靈髓,是他最後的退路◎

一滴靈髓吃下去,言歡很快就飽了,整個人沐浴在純淨清新的靈氣當中,昏昏欲睡。

紅紅嗅到氣息,也醒了過來,前爪往前一躍,就跳到了言歡懷裏,吸取殘餘的靈力。

宴塵筠微微沉了臉,将伴生神獸抱了下來,一個沒看住,它就又爬了回去,在言歡身邊拱來拱去的,企圖找到被藏起來的靈力來源。

肚子裏的小崽崽也被靈髓的香氣饞醒了,奮力汲取着靈氣,然後翻了個身。

言歡:“哎呀!”

宴塵筠立刻看了過來,頗有幾分緊張:“怎麽了?”

言歡抿着唇笑,眉眼之上帶了幾分羞怯:“寶寶動了。”

宴塵筠愣住,伸了伸手,卻又慢慢放下,手指蜷起,握成拳頭,放在了膝蓋上,四有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

言歡拉了拉他的袖口,将他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肚子上:“你要多跟他親近,小寶寶很聰明的,他會記得你的氣息,知道你是爹爹。”

宴塵筠的心髒,“砰砰”跳動起來。

隔着衣服,他也真切感受到了肌膚上面的溫熱,微微鼓起的小腹并不明顯,此時小家夥兒正活潑的很,也不知道在做什麽動作,頂的肚皮時不時凸出來一塊。

“他這樣亂動,會不會影響你休息?”

“還好,大部分時間都很乖。”言歡笑起來,臉上像是在發光,語氣也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柔起來,“我打坐的時候,寶寶也都在睡覺。”

就是,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言歡第一次當媽,思來想去也沒明白,這幾次又感受到寶寶很活潑,精神頭也很好,是個聰明可愛的小寶寶,也就沒再執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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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活動了一番,小寶寶也覺得累了,漸漸地就安靜了下來,很快便睡着了。

言歡也打了個哈欠,撸着毛絨絨,正睡意朦胧,冷不丁就聽到了“靈髓”兩個字,頓時驚醒,看向宴塵筠,目光灼灼:“你剛給我喝的,是靈髓?”

“嗯,喜歡嗎?這一瓶大約可以喝兩個來月,等到了稍微大一點的城鎮,再去拍賣行,多囤兩瓶。”

言歡這下徹底睡不着了,幹脆坐了起來,再次小心翼翼問道:“多少年份的?”

“約莫是,萬年靈髓。”

靈髓是從靈泉中産出的,形成條件十分苛刻,是以并不常見,在龍騰大陸,靈髓應當可以說是最為珍貴的靈材之一,有市無價。

靈髓不僅蘊含大量靈力,通常來說,千年以上的,一滴便抵一個築基後期修士全部的修為了。若是将其當做靈植或是鑄材,添加到丹爐或是煉器當中去,成就神丹神器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而且,某些特殊的修複類丹藥,比如說,拓展經脈、另鑄心骨、洗筋伐髓……這一類的,都需要用到靈髓。所以,一旦有靈髓現世,必然也是各位大能們的必争之寶。

言歡倒是聽說過,好幾年前,浮雲宗的一位長老,在執行任務回城途中,遇到拍賣行出售靈髓,掌門回複,無論多大代價,都必須拿到手。

最終,那瓶五千年的靈髓,花費了上百萬靈石。

宋師姐也悄悄跟她八卦過,五千年的靈髓,确實已經非常難得了,拍賣行大多數時候出售的,都是千年靈髓,一千年到三千年的居多,就這樣的,也得一二十萬靈石。

至于萬年靈髓,那是存在于歐皇傳說中的東西了。

言歡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有點飄忽。她長這麽大,平生第一次這麽奢侈。恍惚了一會兒,才又問道:“這是你的珍藏嗎?當食物吃了,會不會太浪費了?”

“浪費?”宴塵筠不明白她的意思,“你喜歡,能填飽肚子,它才是有用的,不然我拿它回來做什麽?”

言歡有一瞬間的呆愣,竟然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快睡,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往北方去。”

言歡再次躺了回去,也不再矯情,既然對象家大業大,珍藏又多,那她奢侈一點也沒任何毛病。想開了之後,心情也跟着舒展開來,再加上靈氣湧動,整個人舒服的很,沒多一會兒便睡着了。

窗外的吵嚷聲依舊不斷。

“就是靈髓!”

“我也覺得像,這麽濃郁獨特的香氣,太少見了!”

“在下見識淺薄,出門歷練還不滿三年,未曾見過多少好東西,敢問這位師兄,靈髓的香氣是固定的嗎?”

“那倒不是,會受到靈泉本身所在位置和周邊靈植的影響。不過,大致還是有些類似之處。”

“我們師兄弟二人,曾有幸路遇巨人鎮拍賣行,進去漲了漲見識,這才得見了一次靈髓。”

“巨人鎮拍賣行?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拍賣行了!”

……

宴塵筠開啓了隔音陣,讓言歡睡得更安靜一些,自己則悄悄閃身到窗戶下面,傾聽着這些散修們的談話。

巨人鎮,距離此處大約三百公裏,不算遠,也屬浮雲宗管轄。不過,這個拍賣行并不是浮雲宗的産業,并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客人的信息,他倒是可以前去一觀。

而且,那裏還有幾個很出名的散修秘境,也該去探一探。

倒不是為了靈植靈礦,開放多年的秘境,未必還能有什麽好東西,但宴塵筠卻有種預感,他失落的東西,或許就藏在某個名不經傳毫不起眼的小秘境裏。

“話又說回來,隔壁洞府,住的是一對年輕道侶吧?是不是哪個大宗門出來的?”

“要不然能有靈髓?”

“可也太大意了吧?這麽珍貴的東西,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拿出來用,很容易被人盯上啊……”

“興許是受傷了,迫不得已呢。”

“我猜着,他們一早肯定就得離開。”

幾人紛紛應和。

宴塵筠也早就察覺到了暗處心懷不軌的衆多窺探,随手設置了兩重陣法,警告他們适可而止,動小心思之前,先想清楚自己有多少能耐。

原時澤召來弟子,将山頭重新規整了一下。炸掉的地方已經是沒辦法了,只能舍棄。原時澤表情陰沉,看着那一處,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那是整個競日峰他最喜歡的地方。站在山頭上,剛好可以望見隔壁滄浪宗的靈植藥田,每日都有靈植的清香,伴随着微風,被吹拂到這邊來,讓此處的洞府,也沾染了各種靈植的味道,也就可以掩飾掉,他密室裏面,那些東西的味道。

但是現在,這塊地方被炸毀,密室外圍再無遮擋,要是不趕緊轉移,可能都瞞不了兩三天的時間。這些東西不能假他人之手,只能他親自去做。

原時澤這一生,就沒像今天這麽窩囊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被牽着鼻子走了,索性也懶得生氣了。既然事情發生了,趕緊解決好才是最要緊的。

剛轉過身,大弟子蘇影深就來了,躬身問道:“師尊,可要根據氣息發布追緝令?”

“不用,你先去問問,這幾天弟子們有誰培育的朱由開花了,幾天了。”

蘇影深不解其意,也不敢追問,老實應下:“是。”

原時澤回了房間內,正打算入定靜一下心,猛然想起來一件事——修行室的陣法被動過!

他立刻瞬移了過去,差點窒息。

靈髓?!

他的萬年靈髓不見了?!

原時澤搖搖欲墜,剎那間臉色慘白。他又不是傻子,萬年靈髓怎麽丢失的,稍稍一回想他就知道了。那根本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破了他的陣法,拿走了放在裏面的萬年靈髓!

這瓶萬年靈髓,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幾乎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也是他在仙府秘境,最大的收獲。

當時他進入到仙府秘境,所獲得的,多數都是靈植,最珍稀的就是七階靈植,靈礦也有,但只有蒼金這一種。蒼金較為特殊,它不是用于本命法器鍛造的,而是鍛體用的,他未曾修行過,便也無甚大用。

那時候,他就覺得,仙府秘境對自己并不友好。萬年靈髓确實不是屬于他的機緣,但既然被他看到了,為什麽不能拿?!

原時澤賭了一把,既然仙府是某個人特定的機緣,不會有其他人同時進入,主人也早已不在,他又何須顧慮那麽多?

所以,在自己待足了十天後,他便想辦法,找到了仙府內的規則漏洞,創造了一個身外化體,然後強行偷取了萬年靈髓。

結果就是,身外化體當場被攪碎,他本體受到重傷,修為損失大半,且被逐出了仙府。那也是他第一次塑造身外化體成功,隐隐約約,摸到了一些規則。

也是因此,他從不對任何人提起,他曾經去過仙府。

原時澤當然知道,自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進入到仙府了,但裏面的靈氣和陣法,又實在太過于吸引人了,他難以放棄,也不舍得放棄。哪怕什麽都得不到,在裏面待上月餘,他也便可以順利飛升到大乘期,從此俯瞰這世間。

萬年靈髓,是他最後的退路。但是現在,他的退路,被黑衣少年偷走了!

看着空空蕩蕩的修行室,原時澤連呼吸都亂了,雙眼充血,控制不住地一道掌氣掃了過去,修行室瞬間坍塌了一個大角。

外面正在忙碌的弟子被吓了一大跳,連忙問道:“師尊,發生何事?”

“無事。”

但怎麽聽,都像是在咬牙切齒。

弟子便也不敢再多話,只在心裏嘆息一聲。

本來這山頭就被炸毀了一大片,收拾起來非常麻煩,還有些地方,師尊不讓他們碰,要自行修複,裏面可能放了什麽要緊的東西。

弟子們雖然好奇,但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得小心翼翼對周邊進行修複,難度大的很。結果,這邊這還高定,另一邊又塌了……

過去丹峰的時候,蘇影深正巧碰到曲承意,主動打了個招呼:“去找宋師妹了?”

“嗯。”曲承意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可有線索?”

蘇影深嘆氣,随即搖頭:“師尊應當是發現了什麽,但他什麽都不說,找了個借口把我趕出來了。”

曲承意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道:“這不也很好?那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不論是同門還是外來者,都不可小觑,你的修為,可能不是對手。”

蘇影深苦笑一聲:“多謝你的安慰。”

兩人正說着話,宋霖绫也走了過來:“曲師兄,你找我?言歡怎麽樣了?門派內這兩天是怎麽了?大事小事層出不窮……”

“師妹已經結丹,被師尊趕下山歷練去了。走的有些急,留了幾株靈植,讓我轉交給你。”說着,曲承意從儲物袋裏拿出來幾株成熟期的靈植,遞了過去。

宋霖绫剛皺起眉頭,質問“為什麽這麽着急下山”,下一刻就眉開眼笑:“朱由!我尋了好久了!果然還是師妹念着我!”

蘇影深微愣,目光也轉移了過去,看着正盛開着淡粉色小花的朱由,一時之間竟然有幾分不确定——師尊是不是在懷疑言歡?

這個從來都不起眼的師妹,可是剛從仙府秘境出來沒幾日,而且還進階了金丹!要知道,在周武峰十七個弟子當中,滿打滿算,言歡能在第十個跨入金丹期,都是她運氣好。但是現在,她是第四個,還有好幾個天賦比她出衆的多,也更努力勤奮的弟子,也才不過築基後期,還沒有摸到金丹的門檻兒。

這份機緣,全都來自于仙府。

“師妹,還有別的弟子,往丹峰送過成熟期的朱由嗎?”

宋霖绫沒有防備他,心直口快:“哪有那麽多朱由?這好歹也是六階靈植!一年能有個三四株處于成熟期的就發大財了!”

曲承意卻是意識到了什麽,問他:“你來丹峰,就是為了這事兒?”

蘇影深并沒有打算隐瞞,也瞞不過去,便點了點頭:“師尊要我來問的。”

曲承意便也沒再說什麽,三人分開後,他便又轉身去了靈獸園,問起來紫鸾的掉毛事宜。

确認以後,他便把兩個消息都帶了回去,告知雲尊。

“哦,那你給你師妹傳個訊吧,這消息她應該用得上。”雲尊正坐在燈下喝茶,燭臺上放着一顆拳頭大小的東海明珠,将整個房間都照亮,也襯的他整個人如光似玉,更顯恬淡俊雅。

依稀之中,當年的雲尊,似乎又回來了。

曲承意依言應下,剛轉身要走,又忍不住問道:“師尊,您既然都知曉,何必不直接告訴九師妹呢?猜來猜去的,多累?”

雲尊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座位:“來,坐下喝杯茶。”

曲承意坐了過去。

雲尊給沏了一杯茶,推過去:“嘗嘗。你也別總是讓自己繃得那麽緊,歡歡她長大了,已經是金丹期了,她知曉自己該做什麽能做什麽。”

曲承意抿唇不語。

雲尊又道:“就算我不說,那人是誰,你也早已經知曉了吧?所以,你有什麽法子嗎?殺了他,或者,廢了他的修為?”

曲承意眼皮一跳。

“你看,你什麽都做不了。”雲尊輕聲嘆息,“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得要說的清楚明白。再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至少,你得先活到,能夠對抗他的時候。”

曲承意當然明白,這些道理他怎麽會想不通?只不過,不甘心罷了。

“你師妹就很沉得住氣,從前的時候,她不動聲色,怯懦膽小,誰都看不起她,自然也不會有人把她當做眼中釘,出盡風頭之後迅速離開宗門,下山歷練,絕不在不必要的時候,給自己惹來一身腥。”

曲承意聽得茫然,卻又覺得師尊不是為了挖苦他,思索兩秒之後,突然意識到:“您是說,九師妹她早就知道了?!”

“從前或許不知道,從仙府秘境出來後,還能不知道?”

曲承意離開的時候,心思仍是有幾分恍惚。或許,是他把師妹想的太弱了,對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也非常懂得自保,自己無需為她的安全憂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探聽到的消息,傳訊給師妹,具體要怎麽做,該由她自己做出決斷。

第二日啓程的時候,言歡收到大師兄的訊息,不由愣了一下。

宴塵筠立刻問道:“怎麽了?”

言歡拿給他看:“原時澤每年都要去極北之地。那邊有個很大的修仙世家,實力可堪與五大宗門之外的一些大宗門相比。而且,大師兄說,北辰家,曾有意與原時澤結契,但不知為何,擱置了。”

“不過,既然咱們原先的猜測沒有錯,繼續往北走就是了,到了那邊再打聽一下。”

宴塵筠将玉簡收了起來,應道:“好。”

前路不明,兩人誰也沒有着急,買了坐騎,以正常的速度向北前行。

五日後,到達了巨人鎮。

“兩日後有一個拍賣會,咱們去看看?”

言歡知曉他是想換購靈髓,自己也想見識一下,這世界都有些什麽寶物,看能不能用得上,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真能拍到些好東西。

“那就去撞撞大運吧。”

宴塵筠轉頭看她,說道:“歡歡的氣運很好。”

言歡笑起來:“借你吉言。”

“不是我的吉言,這本來就是歡歡的運道。”宴塵筠難得的較真了一次。

說到這,言歡突然就想起來柳欣怡了,再次提醒他:“我跟你說過的,周武峰氣運逆天的小師妹,在我洞府的時候,有感知到嗎?”

宴塵筠點頭:“不足為懼。”

“她當然不足為懼,靈根都已經毀了,但如果原時澤可以竊取某些特定之人的氣運呢?以後我們要對上他,豈不是就更加艱難了?”

因着這件事,言歡一度也想過,要不要直接搞死柳欣怡,但是師尊卻說,人死了,運道也依舊還在。也就是說,若是原時澤想要,屍骨無存都擋不住他的腳步。

就,很邪門。

“別擔心。”宴塵筠握着她的手,輕輕蹭了蹭她的掌心,低聲安慰,“他若是要借運,須得滿足某些特定條件,比如,結契之後,神魂交融。”

言歡:“啊?”

“我猜着應當如此,這是最便利的借運邪術。其他的法子,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得不償失,他不會舍得。”

确實。

原時澤這人,自私刻薄、是刻在骨子裏的,在他心裏,只有利益。想要他付出點什麽,原時澤就會先衡量,他能夠得到些什麽。

不過柳欣怡也不是省油的燈,容貌被毀,靈根也毀了大半,又被貶為了普通弟子,她本就惴惴不安,這會兒唯一能夠依賴的,便也只有原時澤了。

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倆打起來。

作者有話說:

言歡:原時澤也能進仙府,我老公眼光不太行啊!

神司:可我還選了歡歡。

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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