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樣的倒黴蛋,是不是還有別個?◎

這股氣息源自城鎮邊緣,在一片密林裏面。

察覺到的時候,宴塵筠第一時間就去打聽了一下,得知,這裏原本是個小秘境來着,多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從此便被封閉了,入口以及被隐藏了起來,路過的修士也只能感知得到,此處似是有不詳的氣息,除非特別自信的,一般也不會有人進去探險。

宴塵筠站在秘境門口,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看看,身後就傳來一道清亮的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久見了。”

察覺到對方并無惡意,宴塵筠轉過身,看了過去。

月色之下,一個身穿暗紅色袈裟的僧人信步走來。

他很強,修為完全不亞于那個令人讨厭的原時澤。

宴塵筠上下打量他一番,并不曾記得,他認識此人。不過也不一定,剛剛他一出現的時候,确實有些許的微妙感,或許,這人在他被封印的那部分記憶裏?

“貧僧行知。未曾想,這麽快又再見到施主了。”

宴塵筠重複着他的話:“這麽快?”

“是。貧僧原以為,起碼要再過百年,才能再次遇到施主。如今提前這麽多年,施主看上去也尚且還算不錯,想來是出現了轉機。”

宴塵筠沒作聲,再次衡量眼前人的實力,以及,心思。

僧人穿着豔麗,暗紅色的袈裟上面,還繡着絲絲縷縷的金線,串成某種陣法,在淺薄的月光下閃耀着微微的光芒,讓他仿佛是一個會自動行走的燈籠。

而且他還有長及腰部的秀發,濃密烏黑,光澤感非常好,是禿頭星人看了都要饞哭了的樣子。偏生眉眼也生的妖嬈,眼尾上揚,自帶一抹桃花紅暈,長眉入鬓,眸子清亮,眉心一顆嫣紅的朱砂痣。

怎麽看,都不是個正經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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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身的佛氣,恢宏正氣,任何邪祟都難以近身,讓人頓覺安心不少。

自稱“行知”的和尚又道:“施主如今修為,怕是難以淨化此秘境。”

“你怎知我想做什麽?”

行知微笑:“貧僧不知。天佛門擅長演算之道,施主的出身來歷,貧僧卻算不出。只不過,施主一出現在此,便引發秘境再次現世,而貧僧多年前便與施主有過數面之交,那時施主天真坦然,如今則是一身正氣,顯然不是鬼祟之輩。非惡事,便是喜事。”

宴塵筠又問道:“你進去過?這個秘境有多大?”

行知往前走了兩步,弘大掌氣劈開眼前的重重灰色霧氣,露出來秘境入口,竟是一座高聳的城門,上面寫着三個大字:慈悲城。

一瞬間,腦子猶如被針紮似的,無數陌生的悲嘆感慨、憤怒仇恨、不甘嘶吼……湧入到身體裏面,神識也跟着波動起來,識海震蕩,像是在被灼燒,疼痛難忍。

宴塵筠臉色蒼白,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極力消化着這些痛楚。他清晰地知曉,這便是淨化的代價。

他的靈力,确實可以淨化這些灰色霧氣,這些污穢,在他靠近的時候,就會自發地向他而來,想要吞噬他的血肉,壯大自己的力量,避都避不開,消耗他大量修為不說,這些負面情緒,也須得他消化完畢,才能算是淨化成功了。

行知說的沒錯,他現在的力量,難以完全淨化此處。

須得先去查查,慈悲城是個什麽來歷。

宴塵筠沒有再繼續往裏走,細細感受了一下灰色霧氣,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行知又喊住了他:“施主,天佛門得了流沙鐵,如今師兄的本命法器正被拿去重新鍛造,所以才暫時換了貧僧鎮壓此處。所以,諸多情況,貧僧尚且不是很清楚,還得等師兄出關。”

“天佛門這麽有錢?!”宴塵筠發出質疑,那可是八百萬靈石!不是八百,也不是八萬!

行知笑容一僵,回道:“略有積蓄。”顯然不想跟他讨論和尚是怎麽賺取靈石的,行知連忙又說道,“貧僧之意,請施主不要輕舉妄動,一切待師兄的本命法器鍛成,咱們再從長計議。”

宴塵筠又問道:“你師兄,跟我很熟?”

“并不。”行知微笑,“只是,師兄鎮壓秘境百餘年,已經得了諸多線索,對于淨化此處,也稍有心得,或能讓施主事半功倍。”

宴塵筠點頭,表示了解,随即,便消失了,臨走之前,又扔過來一樣東西:“送給你師兄,讓他早點重鑄好本命法器,來見我。”

行知接住,打開來一看,頓時愣住——螢玉!雖只有拇指大小,但也足夠讓本命法器進階了!

跟流沙鐵不同,螢玉并非進階必要的靈礦,但若是有,就能大大提高進階的成功率,幾乎可以提升到百分百。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行知匆忙給師弟傳了個口信,讓他趕緊來取。

等師弟離開後,行知又定定看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也回到旁邊的小木屋裏,打坐入定,然而卻怎麽都靜不下心來。

師兄前去鍛造本命法器之前,就說近期妖風大,怕是有大事要發生,這才一得了流沙鐵,就急急忙忙前去進階,好提升實力,來應對接下來的風波。

卻沒想到,風波來的這般快。

先是流沙鐵,已經引起軒然大波,暗處的人都在蠢蠢欲動。哪怕天佛門做的再保密,也已經有人尋到了。

現在,若是螢玉出現的消息再傳出去,天佛門怕是真的要被頂到風尖浪口之上了。

雖然前方危機重重,行知卻莫名覺得開心,仿佛,被重要的人認可了。

回去的時候,言歡已經醒了,正在打坐,看到他進來,立刻問道:“你出去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無事。”宴塵筠道,“遇到一個舊友,去聊了幾句,但我已經不記得他了,也未能想起來更多回憶。”

“舊友?能跟我說說名字嗎?”言歡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神被算計至此,原時澤功不可沒,但這也從來不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主角團除了那些莺莺燕燕,為他鞍前馬後的狗腿也不少。

言歡有時候真的很感慨,主角光環這個東西,才是最厲害的金手指!那些人與他共謀,也曾見識過原時澤的卑劣與無恥,但就是堅定認為,他是對的,他所行動的方向,就是最正确的,毫不懷疑,從不動搖。

“一個和尚,叫行知。”

言歡眨了眨眼:“和尚?行知?”

宴塵筠也認真回想了一下,勉強找出來一個标簽,又解釋道:“天佛門的佛子。”

言歡這就懂了,她記得這個人——短命鬼。

原文劇情裏,這位佛子,是男主的對照組,一樣天賦極高,成名極早,且被寄予衆望。一直以來,佛子也是兢兢業業,讓天佛門的聲譽更上一層樓,眼看着就要進階大乘期,卻突然隕落了,似乎是為了鎮壓什麽魔物還是啥。

時間過去太久,具體的細節言歡已經記不清了,能想起來這個人,還是因為她那會兒看小說,偏愛各種貌美禿驢。

總之,劇情開始之前,這位佛子就已經是活在臺詞裏的人物了。每當原時澤取得成績,聲望一再升高的時候,就會被吃瓜群衆們拉出來,憐惜一番,可嘆他英年早逝,不然,如今也是個人人敬仰的大能了。而天佛門的輝煌,也不會亞于浮雲宗。

“想到什麽了?”

言歡回過神來,反問道:“你有看出來他的命數嗎?”

宴塵筠回想了一下,搖頭:“沒注意。你要是感興趣,過陣子我請他過來,你看看?”說這話的時候,他滿心滿眼的不情願,畢竟那個大和尚長相不俗,又見言歡對他如此關注,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他感覺到喉嚨中的某一處,在慢慢泛酸,像是吃了秘境裏那種青色的果子似的。

聽着他別別扭扭的言辭,語氣中也帶着幾分不甘不願,但又強裝“我很識大體,大局為重”的模樣兒,讓人忍俊不禁。

言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給他解釋:“我對一個不認識的和尚感什麽興趣?就是覺得,他應當是個正直的人,又出身佛門,可能會成為原時澤的敵人,我們得讓他站在咱們這一邊。”

宴塵筠暗自松了一口氣,又說:“他說曾經見過我,态度還挺好。”

言歡恍然大悟,怪不得會早死,原來早就被男主察覺到,這人不能成為自己的夥伴,反而是最大的阻力,所以趁着他還未能完全成長起來,便讓他死了。要不然,男主的争霸路,就會格外崎岖。

言歡猶豫了一番,決定找個合适的理由,将這件事說給宴塵筠。

察覺她搖擺不定的神情,宴塵筠鼓勵道:“歡歡,你想說什麽就直說,我們之間,無需如此。”

言歡搖頭:“我怕說不出來。”

宴塵筠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天機。

在他未能完全恢複之前,确實無法窺探天機,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如此被動。但若是他徹底恢複了,這世間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言歡的消息,也便沒有意義了。

這條路,堵得有點死啊。

言歡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無論如何,還得試試看。我從小沒怎麽出過山門,諸多事情并不了解,或許有錯誤信息也說不定。你對龍騰大陸的人情常識,也稍有欠缺,但兩個人在一起,總歸能夠找出來一些線索,破解咱們的困境。”

宴塵筠盯着那雙瑩□□嫩的小手,唇角止不住上揚。

他記得那雙手曾經給予他的溫柔和暖意,讓他充滿了仇恨和弑殺的心,也變得溫暖起來。如今想來,他已經能夠接受,那是他命途之中,必經的苦難。

也是因着這樣的困難,他才遇到了言歡,才有了這麽多歡喜。

他甚至,開始感激這份苦難。

“嗯,我聽着。”宴塵筠反握住她的手,細細感受掌心的溫軟細膩,又忍不住傾身過去,抱住了她。

言歡肚子裏的小寶寶,又活潑起來,左邊碰碰,往右翻個身,動作十分醒目,言歡沒有覺得不适,反而有點癢癢的,忍不住笑起來,将他的手放到了小肚子上:“哈哈,他想跟你玩,你陪陪他。”

宴塵筠的眉目越發溫柔,低下頭來,感受着這個正在逐漸長大的小生命,心裏溢滿着希望。他一定要帶着言歡和寶寶回去神遺之地,從此以後,再無人能夠傷害到他們。

小寶寶很喜歡母親,也很喜歡父親,無論誰陪着他玩兒,都會格外開心,小動作格外頻繁,時不時就貼到父親掌心裏,快樂地翻個身,然後又安靜一會兒……周而複始,鬧騰了好大一會兒。

言歡組織好語言,以盡量簡潔的方式,将行知可能會早亡的事情告知于他:“……我們得查清楚他是怎麽死的,好幫他避開。多個朋友,就多個助力嘛。”

可能因為始終沒有提及原時澤,她所說的話,竟然沒有被屏蔽。

相處久了,兩個人的默契也越來越好,宴塵筠沒有任何阻礙地,聽懂了她話裏的暗示,便又問道:“這樣的倒黴蛋,是不是還有別個?”

他頭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不忍又憐惜,還帶着幾分不經意的迷茫,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可愛。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做什麽都讓人着迷。

言歡再次笑出了聲,眉眼彎彎,長睫輕顫,眼下的紅色淚痣也跟着生動起來,伸出手,指腹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有,我記得的,還有兩個,其中一個是滄浪宗的方知無,我見過,但是他應該不認識我;另一個,是修仙世家東皇家旁支的一個年輕人——”

宴塵筠羞赧地抿了抿唇,想要避開,但他又着實很喜歡這種親密一點的接觸。平時言歡根本不碰他,頂多也只是牽個手。

他又怕讓言歡覺得不舒服,有時候很想親近一下,也努力克制住了,一再告訴自己,再等等,不能唐突。他們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他不想在言歡心裏留下一丁點的不好印象。

看他臉上顯現微微的紅暈,眼神也變得水霧般朦胧,言歡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腦子裏閃過一個詞——秀色可餐。

忽地,宴塵筠臉色一變,想起來自己身上的那股灰色霧氣,忙不疊後退,避開了與言歡的肢體接觸,悄咪咪往後退了兩步。言歡長睫忽閃,眸子裏的光突然黯淡了下去,整個人也不再像剛剛那般生動。

宴塵筠心裏一驚,忙不疊就要解釋,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覺得自己真是太挫敗了,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還讓言歡誤會,偏偏他又不想讓言歡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去,太危險了!

“今天,不行。”宴塵筠不敢看她,垂下眸子,小聲說道。

言歡難免失落,卻也很快就接受了,對方現在的态度,其實已經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宴塵筠心裏惶恐,突然之間就覺得言歡離他遠了很多,像是随時都可能失去她一樣,連忙補救,急切道:“等解決了這件事,歡歡想怎麽樣都可以……”

言歡一愣,見他羞怯,又忍不住想要調侃,話還沒說出口,就先意識到了什麽:“我剛還想問,你真的只是去見了行知嗎?你剛回來那會兒,我覺得你身上的靈氣,好像格外冷,原本我還當是錯覺呢。”

不是那種雪山的冷,而是一種很特殊的陰森,像,鬼氣。但是言歡只見過一次鬼修,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但記憶中那種極致的陰冷,以及死亡籠罩在頭頂的壓抑絕望,她一直都不曾忘卻過。

宴塵筠自然不可能是鬼修,那就只能是,從其他地方沾染過來的。

所以,他剛剛不只是出門去見了行知,必然還幹了點別的。

宴塵筠又梗住:“我——”

他知曉言歡一向很聰明,她能夠在第一時間判斷自己的處境,做出最有利的決策,這份觀察力,是她長年累月在不太好的處境裏生存造就的。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心裏就止不住心疼,遺憾自己為何不能早點遇見她。

當這份觀察力用到自己身上時,宴塵筠心情就更複雜了——她能察覺到這些細微的變化,是因為她在意自己,将更多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投放到了自己身上,便忍不住雀躍起來。

“你剛剛不是跟我說,我們之間,無需有秘密嗎?如果你覺得我去了幫不上忙反而更危險,我便不去。”

宴塵筠看着她,緩緩綻開一個笑容,如天光初霁,破雲沖霧,點點光芒墜落人間,映照成色彩斑斓的光輝,美的讓人忘卻了呼吸。

“歡歡确實不能去,那裏鬼氣森森,你現在有身孕,可能會有些影響。待明日天亮後,咱們去附近的村鎮上問問,看曾經發生過什麽,為何會形成這樣一處秘境。”

言歡點了點頭:“好。”

都這麽說了,

她也就明白了,宴塵筠是怕将鬼氣過到她身上,才不願意跟她有肢體接觸,便也不再糾結。

就在兩人打探消息的時間裏,原時澤仍是被困在巨人鎮,柳欣怡卻開始作妖了——一如當初言歡所期望的那樣,她快要瘋了,變成了瘋狗,就忍不住咬人了。

她咬的第一個人,就是原時澤。

那一日言歡的話,始終在她耳邊盤旋,臉上的傷好不容易恢複了,卻仍舊留下了疤痕,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是巨蟒的毒液造成的,需要五品養顏丹才能祛除,但是她沒有那麽多靈石,身上值錢的五階靈植也早就被原時澤拿了去,宗門內也已經沒有人願意幫助她。

更重要的是,她的靈根,也被毀了大半,要是再不醫治,她一輩子就只能是個廢物了!柳欣怡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也确實不敢擅自惹惱了原時澤,但是思來想去,能夠有能力辦到這件事的,也唯有劍尊。

柳欣怡焦躁地等了大半月,不見尊者來慰問她,早就已經按捺不住,趁着去靈獸園做工的時候,拔了紫鸾一根毛,傳訊競日峰。

三天過去了,仍是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柳欣怡徹底急了,不管不顧沖進了執法堂,說是要揭發本門長老騙取弟子靈植,哭的稀裏嘩啦,痛斥劍尊欺騙她的感情,從她這騙走了數不清的高階靈植,卻從未給過她半顆靈石或是丹藥。

“從前的時候,我想着,不給我也便罷了,尊者修為高深,見多識廣,随意指點我兩句,這些靈植便也值了。但是如今,我重塑靈根需要大量的靈石靈植,尊者卻絲毫不過問,也不曾提及要補償我一兩分,弟子實在無路可走,這才厚着臉皮前來。”

柳欣怡到底也不敢徹底得罪了原時澤,說的話也是模棱兩可,不停暗示,起初她是自願給的,是為了得到尊者的指點,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現在,她更需要重塑靈根,尊者的指點,于她而言,已經是不必要的事情了。厚着臉皮要回曾經贈與他人的東西,她心裏也很難為情,但弟子着實沒有別的辦法了啊,總不能當一輩子的廢人吧?

到底還是想要走修仙一途,別說她無法再拜入其他宗門,就算能夠離開浮雲宗,也不見得就能更好。

原時澤身為一峰之主,随便給點,就足夠她恢複容貌,重鑄靈根。但是偏偏,他半點都不給!柳欣怡此刻恨死他了!尤其這些時日,她處處被人嘲笑諷刺,處境一落千丈,回想起曾經的風光,更是心緒難平。

要不是還保留着一兩分理智,知道鬧大了對自己也沒有好處,她恨不能将這個男人的虛僞面貌,全都痛訴出來!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曲承意正在練劍,一個不慎,差點就把劍尖捅到雲尊眼睛裏。

好在對方并未走神,手指一彈,劍尖便往旁邊歪了過去:“專心。”

曲承意立刻收招,對着師尊躬身,以示歉意,又問道:“要弟子過去看看嗎?”

“一起過去,好歹也曾是我的弟子,就當是我這個不負責任的師尊,為她争取的最後一件事。”雲尊輕笑一聲,眉目舒展開來,如春風拂面。

這分明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不過能讓惡心一把原時澤,曲承意也覺得很快意,便默默收起了劍,跟在雲尊身後,一起去了執事堂。

雲尊出面,執事堂不得不重視這件事,在問清楚柳欣怡都給了劍尊一些什麽靈植的時候,忍不住眩暈——這氣運之女可真不是白叫的!

這麽多高階靈植,柳欣怡竟然都給了原時澤,卻沒有給宗門貢獻多少,許長老恨鐵不成鋼,心疼弟子們,也心疼丹峰,就覺得柳欣怡多少有點罪有應得了。

要是早早上交給宗門,這會兒或許能看在她貢獻點的份兒上,他們執事堂願意出面去給言歡一個交代,争取不剝奪她內門弟子的身份。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雲尊您看,這該如何處理?劍尊如今不在門內,蘇師侄也出去了,剩下的弟子不敢替師尊做決定,是以——”

雲尊道:“既然她急需重鑄靈根,那便将此事告知劍尊,恢複了弟子的靈根,這事兒不就解決了?”

許增一愣,随即明白過來:“雲尊所言極是!”

重鑄靈根非易事,但劍尊人脈廣闊,說不定能成呢。就算不成,這也是兩個當事人之間的事情,再行協商也好,以別的方式進行補償也好,都與執事堂無關。

原時澤收到消息的時候,再一次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道掌氣揮出,租住的洞府就坍塌了一小半,把隔壁都吓了一大跳,迅速跑了出來,罵罵咧咧:“你有什麽大毛病是不是?!這是你家嗎?想毀了就毀了?!”

原時澤眼皮跳躍了兩下,露出來一個陰森的笑容,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在他面前蹦跶了。不用想他都知道,這會兒浮雲宗的弟子們,都在怎麽說他的閑話!

辛辛苦苦經營半生,塑造出來的美名,頃刻之間,就會被毀掉。

偏生隔壁洞府的男人還在罵,原時澤聽不下去了,正要出手弄死這個人,管事就帶着一個元嬰期修士過來了,臉色不善:“客人,可沒有您這樣的,當時入住的時候就說了,此處一律不允許私人打鬥,更不可造成洞府損害……”

原時澤連忙壓下滿目陰鸷,又是一派朗朗君子的風範,拱手道:“對不住,是我不小心誤收了一個訊息,裏面隐含殺招,我着急閃避,這才不慎損傷洞府,我會照價賠付。”

管事還要說什麽,後面跟着的元嬰期修士攔住了他,對着原時澤也拱手行禮,語氣溫和:“既然都說開了,那便無事。出門在外,難免遇到些許意外,還請貴客謹慎一些,不然,我們對旁邊的客人,也不好交代,是吧?”

原時澤點頭:“說的是。”又将裝着靈石的儲物袋遞了過去,“給諸位造成麻煩了,多餘的就當是我的歉意。”

他如此上道,管事也确實不好再說什麽,轉身便走了。

隔壁修士也是相當擅長察言觀色,得知此人修為不簡單,便也趕緊回了洞府。

原時澤的憤怒,也漸漸消弭。

他終于意識到,這段時間他的情緒一直被言歡和黑衣少年牽着走,導致他大腦一直處于充血的滿溢狀态,連冷靜理智思考的時間都很少,錯過了很多細節,也遺漏了很多東西,這才導致連柳欣怡這種小喽啰,都敢舞到他跟前來了。

原時澤摁了摁眉心,入定靜心。

小半個時辰後,他再次睜開眼,心裏也做好了新的決斷。他不能再被牽着鼻子走了,既然流沙鐵不在巨人鎮了,留在此處毫無意義,明日一早,他便離開,去尋言歡兩人。

這一次,他倒要看看,他們兩個,是否還有那般好運!

從大師兄曲承意那裏得到消息的時候,言歡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果然好精彩!”

看她高興,宴塵筠也很歡喜,自己的辛苦沒有白費——柳欣怡原本未必有這麽大的決心,所以在離開浮雲宗那會兒,他就順手給柳欣怡贈了一份大禮,阻礙了她經脈中的靈氣運轉,讓她的靈根和容貌毀的更嚴重一些,被逼急了,就算是兔子都會咬人。

言歡心情好,就想着趁熱打鐵:“要不,咱們把螢玉也放出去吧。”

“已經給了,就等神兵鑄成了。”

言歡眨了眨眼:“咦?”

作者有話說:

神司:對照組的倒黴蛋,剛好可以拿來用用?

倒黴蛋行知、方志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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