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人是在崖底的落石堆裏找到馮不羁的。他的運氣很好,昏迷的位置正好貼着崖壁根,頭頂的落石上寬下窄,在崖壁根和落石貼地的部分之間,留出些許空隙,才讓他幸免于難。
剛扒開落石的時候三人差點絕望,因為馮不羁滿臉混着沙土的污血,看着無比駭人。直到探了鼻息,摸了手腕,發現呼吸均勻,脈象有力,這才多少安心些。待到既靈用水囊裏僅剩的清水小心翼翼幫他擦幹淨臉,三人才看清滿臉血污的罪魁禍首——額角一道深深劃傷。
除此之外,馮不羁再無外傷,因為他頭發實在太短,腦袋瓜基本一覽無餘,前後左右皆完好無損。
簡單上藥包紮後,三人擡着他來到仙陣中央,于這最幹淨也是視野最寬廣處,靜待夥伴蘇醒。
時間一點點流逝,馮不羁沒有醒的跡象,遙遠天邊也沒傳來南钰的動靜,既靈簡單整理着包袱皮裏的藥瓶,不經意間瞥到譚雲山纏着帕子的手掌,心裏又疼一下,脫口而出:“把手伸過來。”
譚雲山不知在思索什麽,聞言怔了下,下意識伸了沒受傷的手。
既靈沒好氣白他:“另一只。”
譚雲山眨下眼,總算元神全部歸位,也随之懂了既靈的意思,忙擺手道:“不用,還不知等會兒有什麽硬仗要打,留着以防萬一。”
“留着”?一想到譚雲山很可能還要朝同一個地方劃第二刀,既靈就悶得慌。
她直接欠身過去,不由分說抓過來對方的手,三兩下便把帕子解開,露出內裏的血肉模糊。
譚雲山其實可以把手抽回來,自第二顆仙痣消失後,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力量、速度甚至是感知上的變化,對付異皮不敢說,但對着一個姑娘,還是拗得過的。
可他不想拗了。
既靈的關心直接明朗,毫無扭捏和掩飾,讓人什麽都不想再多思,只想放空了靜靜看着,坦然接受。
同馮不羁一樣,譚雲山這一手的血也來自于一道傷口,擦幹淨周圍,便沒那麽吓人了。既靈将清涼粉末倒在他的傷口上,再用帕子包好,擡眼嚴肅看他:“記住,菜刀上的血絕對夠用了,如果後面打異皮你覺得力不從心,那是你武藝不精的問題,和血多血少沒關系。”
譚雲山哭笑不得:“這麽暖心的話,就不能用溫柔一點的語氣,婉約一點的詞?”
既靈從善如流,立刻軟下聲音,一字一句,極其輕柔:“譚公子,菜刀血足矣,若後力不從心,非血也,藝不精矣,勿忘,切切。”
可惜,她眼裏的“殺機”出賣了她。
譚雲山連忙點頭如啄米:“記住了……不,銘刻在心。”
既靈眉開眼笑,既是滿意,也是踏實。
認不清自己心情的時候,她會別扭,會內傷,會莫名其妙生氣,又莫名其妙欣喜,然而現在,一切有源可考,有跡可循,再不會讓她無所适從。
只一點,自己這個眼光……
看着已經百無聊賴到拿手指戳馮不羁腮幫子的譚雲山,既靈心情複雜。
“馮兄,天亮了——”不光戳,譚二少還配合着叫魂。
一旁的白流雙看着新鮮,也有樣學樣:“馮小弟,天亮了——”
譚雲山疑惑挑眉:“弟?”
白流雙理直氣壯:“他才一百二十歲,我都修煉幾百年了!”
譚雲山無言以對。
既靈沒忍住,噗嗤樂出聲。譚雲山循聲望過來,本意是想調侃她不厚道,看熱鬧,可心裏忽然一個閃念,到了嘴邊的話就成了:“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破綻的?”
“嗯?”既靈的思緒還停留在白流雙的“輩分”上,一時沒反應過來。
譚雲山收回“欺負”馮不羁的手指頭,收斂玩笑,認真道:“之前對付異皮的時候,我菜刀剛揮出去,你的匕首就出鞘了,你是怎麽看出破綻的?”
既靈總算明白了譚雲山在說什麽,雖然很想揶揄“你怎麽不等五妖獸都收服了再問”,但至少,晚歸晚,對方還是惦記着問了。
“我沒發現它的破綻,”既靈看着他,實話實說,“但我知道你是譚雲山。”
饒是先知先覺的譚二少,也被這突來的轉折弄愣了:“怎麽知道的?”
既靈嘆口氣,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機靈還是傻:“你發現堵着岔路的黃土牆,然後叫我們過去幫你刨牆的時候,還記得第一個動手的是誰嗎?”
譚雲山回憶半晌,恍然大悟:“我。第一刀第二刀都是我。前一刀發現土牆,叫你們,後一刀是你們趕過來之後,我拔下菜刀又當着你們面砍了第二下,然後我們才開始一起刨牆……”
異皮再厲害,也砍不了藏着符紙的牆,所以那牆上的第一刀絕對是真正的譚雲山砍的。異皮若想掉包,只能趁他喊完人之後到既靈他們抵達之前,但如果那樣,異皮就只能等到抵達後的既靈他們将符紙從牆裏刨出來,符術被破壞,才可繼續參與刨牆,但事實是,既靈他們剛趕到,他就又砍了第二下。而在推倒土牆之後,譚雲山再沒單獨行動過。
這回輪到既靈驚訝了:“你這是腦子還是天書啊,連這種事情都記得?!”
譚雲山樂:“你不也記得嗎。”
既靈語塞。
她記得是因為她大部分時間裏視線都放在他身上,那他呢?難不成還全程自己看自己?
譚雲山沒既靈那百轉千回,只好奇:“你既然早知道我是真的,為何異皮挑唆,說我和白流雙都有單獨行動過的時候,你不直接挑明?”
既靈沒半點猶豫:“我覺得你那麽狡猾,肯定能想出辦法。”
“……”譚雲山第一次被誇到不知如何接茬,只得轉移話題,“就算我不是異皮,也不表示我的判斷就一定對,萬一我砍錯了呢?”
譚雲山問得真心實意,故而直愣愣看着她,不錯眼珠地等着答案。
既靈被看得有點心虛,又有點沖動,到最後,那沖動甚至蓋過的心虛,驅使着她嘴唇微動:“沒……”
“小白狼你夠了!真當我死了啊——”突來的郁悶咆哮蓋住了既靈的聲音,也直接拉過去了譚雲山的注意。
馮不羁醒了,這會已直起上半身,黑着臉瞪白流雙,盡管額頭纏着布條,但豪氣全然無減。
“你該感謝我,不是我戳你臉,你哪能醒這麽快!”白流雙被吼得那叫一個冤枉。
譚雲山長長呼出一口氣,舒展着眉眼過去:“馮兄,你總算醒了……”
既靈垂下眼睛,把那句“沒有萬一,我信你”藏回心底,然後飛快擡頭,迅速跟過去。
夥伴蘇醒且仍舊活蹦亂跳絕對是天大的喜事,不用刻意,很自然就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壓過去,所以來到馮不羁跟前的既靈,再無暇其他,只剩關切:“有沒有內傷?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有沒有……”
“都沒有。”馮不羁連忙打斷,不然沒事都被問得心慌慌了,“就是頭有點暈,緩緩就好了。”
随便摔一跟頭腦袋磕地,都得頭暈惡心上幾天,別說被落石砸了。
夥伴們總算稍稍安了心。
馮不羁這邊的經歷沒什麽可講,落石之後,失去知覺,八個字說完。但另外一邊可就精彩多了,譚雲山主講,既靈補充,白流雙時不時再插句話,聽得馮不羁瞠目結舌。
終于等到夥伴講完,馮不羁感慨萬千,他找的這不是夥伴,是青天大老爺啊!簡直一眼分忠奸,一刀辨清白!
不過……
“落石之後異皮就成功代替了我,那它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找機會對你們下手,為什麽直到你們起疑,它都沒什麽出格舉動?”
譚雲山有些困擾地搖頭:“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異皮的目的似乎并不是除掉我們,而是盡快驅趕我們出洞,從它變成你之後,一言一行都是催着我們‘趕快出洞’。”
“對!”白流雙也越來越捋出清晰脈絡,“發現洞口的濁氣之牆沒了之後,他半點不起疑,就一口斷定異皮已經跑了,催我們趕緊去追!”
馮不羁還是想不通:“催你們出洞有啥用呢?如果是覺得你們在洞中礙眼,直接都弄死不就……等等,”馮不羁回過味來,“我逃過一劫,會不會也不是運氣好,而是它壓根就沒想讓我死?”
夥伴們你看我,我看你,愈發覺得馮不羁可能……真相了。
馮不羁想起剛剛聽過的南钰查來的只言片語,一臉煩躁郁悶:“耍人好玩?這他娘的什麽破習慣啊!”
既靈心說這只能問異皮自己了。
卻不料譚雲山道:“當年百無聊賴,又不缺精氣,耍人玩玩可以,但現在它被困此處三千年,好不容易等到仙陣破了,它大可以出去,外面有成千上萬的人可供它戲耍,為何它還要執着于洞中?而且它當年的習慣是被識破,便殺了被掉包者,未被識破,便連同上當的和被掉抱者一起殺掉,可現在我們識破了它,馮兄依然活蹦亂跳,這說不通。”
馮不羁聽着別扭:“那要不……我死一死?”
譚雲山被噎了個正着,卻想笑。或者說自馮不羁蘇醒,四個夥伴又重新聚到一起,他心裏的陰雲就散了大半,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南钰了。
但願那位上仙能帶回更關鍵的訊息,譚雲山想,至少,可以讓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方向。
九天仙界,庚辰宮。
“《九天伏妖志》?”南钰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情,沒想到師父這裏還真有幹貨!
鄭駁老一棋子彈過去:“你還可以更大聲一點,最好讓整個九天仙界都知道你要去仙志閣偷書——”
南钰眼疾手快接住那小小白子,恭恭敬敬放回面前棋盤上它本來的位置,然後弱弱道:“師父,你的聲音好像更大……”
鄭駁老眼睛仍盯着棋盤上的殘局,仿佛在苦思冥想破解之道,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給徒弟的:“如果那裏也沒提及,你就可以徹底死心了。”
南钰訝異:“難道說師父你也沒看過那本書?”
鄭駁老終于皺眉擡眼:“什麽叫‘難道說’?那伏妖志藏于七層禁地,滿九天仙界你問問,能知道這本書的不超過十個,為師位列其中已屬你的福分,別不知足!”
“能拜到師父門下,此生之大幸也!”南钰抱拳施禮,一看就是“熟能生巧”。
偏鄭駁老很吃這套,立刻轉怒為喜,眼睛樂成兩道縫,在眉毛胡子的掩護下,難覓蹤跡。
南钰四下看看,再次确認安全後,才低聲道:“師父,徒兒還有一事不明。”
鄭駁老從容點頭:“講。”那架勢仿佛這世上沒任何問題能難倒他。
南钰道:“我聽說仙志閣七層裏藏着的都是九天仙界的秘密,但這伏妖志為何也要保密?讓衆仙友都知道當年出兵圍剿妖邪的光輝勝績,不好嗎?”
鄭駁老笑笑,很淡,過後又一聲嘆息:“徒兒啊,你這幾百年的神仙算是白當了。”
因容貌尚存少年氣,南钰經常被仙友調侃年輕,他不喜歡這樣,結果他這位師父幹脆跳過年輕,回回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孩童”,比如眼下,簡直讓人心塞。
“行了行了,”鄭駁老難得放徒弟一馬,“來日方長,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悟。你趕緊辦正事去吧。”
南钰驚訝于師父的“鼎力相助”,壓着聲音,卻壓不住滿腹狐疑:“我可是要去闖仙志閣七層啊,師父你不說勸我一句,還鞭策鼓勵?”
鄭駁老淡淡看他一眼:“我勸你有用嗎?”
南钰非常認真地進行了漫長而糾結的掙紮,最終艱難道:“還是……有點用……吧?”
鄭駁老忍俊不禁,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徒弟的腦袋:“難得你有真心想做的事情。少年人,不怕犯錯,就怕終日懶散,得過且過,連自己是誰,要什麽,都不知道。”
南钰沒好氣地笑:“我都成仙了,還要什麽啊。”
“就是這個。”鄭駁老看着自己徒弟,帶着點感慨,帶着點滄桑,“如果你一直這麽想,那這百年神仙做的,還不如人間一日。”
目光重回棋盤,鄭駁老擡手落下一子,局破。
南钰靜靜看着,心潮起伏,卻又不知從何而起。
從庚辰宮到仙志閣這一路,南钰都在考慮究竟值不值得為那些連相熟都算不上的人涉險,雖然師父說少年人不怕犯錯,但這可不是小錯,擅闖禁地啊!一個被抓現行,不用想,他可以直接從思凡橋跳下去陪他們一起“做人”了。可要是在這裏放棄,那些在幽暗山洞裏等着他的人該有多失望……
所以說人也好仙也好,就不能多情,溫情、同情、友情都不行!
南钰掙紮一路,卻還是抵達仙志閣。
落地的瞬間,他忽然覺得背後有人在盯着,然下意識回頭,一片空空如也,只缭繞仙霧。
剛剛送走另外一位仙友的隽文上仙,對着他有片刻茫然:“塵華上仙?”
南钰收回目光,只能硬着頭皮幹笑:“隽文上仙,咳,別來無恙。”
隽文上仙被這寒暄逗樂了,當然無恙,他送走南钰才不過一時三刻。但隽文上仙向來待人和氣,溫文有禮,故心中雖疑惑,卻無任何調侃,只溫和道:“上仙這一次想找什麽書卷?或許我還能幫上些忙。”
隽文上仙絕對是客氣,南钰毫不懷疑地想,別說是找一本書,就是他只念出三言兩語,對方都在頃刻間找到那本書并翻到對應紙頁。
然而,今次自然是不可能借力了。
“沒,不找什麽,”南钰佯裝自然道,“就是剛剛忙活半天,這會兒閑了,過來随便看看書。”
隽文上仙眼底泛起疑惑,卻還是沒多說什麽,側身相請:“上仙随意看。”
南钰昂首挺胸進了仙志閣,一口氣爬到六層,然後就在其間漫無目的地瞎晃。直到外面終于傳來隽文上仙和新來仙友的寒暄,他才稍稍定了定心,一鼓作氣走向六層最深處的旋梯。
成仙幾百年,別說七層禁地,就這仙志閣,南钰也沒來幾回,所以那傳說中不可靠近的仙梯究竟什麽樣,他也沒底。而今愈靠近,心裏愈緊張,待到跟前,手心和額頭都已滲出汗水。
并沒有他想象得那樣複雜,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旋梯口,只是被一層薄薄的金光擋着,透過光影,向上的臺階依稀可見。
仙壁之術。
南钰看一眼就知道。
這算是仙人最基本的幾個法術之一,然而随着施法人的仙力不同,效果也會大相徑庭。
九天仙界的禁地,造這仙壁的絕對不會是他這種仙資平平的小輩。
破仙壁之術的辦法,簡單歸納就兩條:一,用比它更強的仙力強行破壞;二,取造仙壁者或與之有血緣關系的仙友的一滴血擦在眉心,即可自由出入。兩種方法的結果也有區別,前者仙壁盡毀,而後者,則仙壁安然無恙,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甚至都不會被知道仙壁曾被進出過。
南钰當然希望用第二種方法,但問題是這個節骨眼,他知道造仙壁的是誰啊?退一步講,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取血?可如果用第一種辦法,且不說他的仙力夠不夠,單是那動靜,就足夠隽文上仙聞訊而來拿他治罪了。
這就是這一類基本仙法最受衆仙青睐的地方——簡單,卻好用。
南钰悄悄撤到稍遠的地方,免得“瓜田李下”,而後才随意拿過一本書卷,惆悵地翻起來。說是翻,實則一個字沒看進去,滿心滿眼都是“怎麽辦”?
如果一開始沒在師父那裏得來“希望”,那後面這些都省了,他可以心安理得回去告訴那幫家夥,抱歉,愛莫能助。但現在先燃起了希望,又窮途末路,這落差就讓人很郁悶,郁悶到……他一點都不想認輸,只想和困難死磕到底。
還在那兒說師父不去和天帝下棋如何如何呢,南钰在心裏嘆口氣,合着自己一樣是倔脾氣。
“咣當——”
“哎呦……”
樓下不知幾層傳來書卷倒落和被砸仙友的哀號聲,吓得南钰心跳差點驟停。
然後是淩亂腳步,以及隽文上仙的關切:“上仙沒事吧,都怪我失職,害上仙無端受苦……”
南钰翻個白眼,心說用不用這麽客氣啊,這仙志閣被整理得井井有條,近乎一塵不染了,得是多瞎才能撞落書卷……
“塵華上仙。”
突來的聲音打斷了南钰思緒,也徹底驚得他忘了呼吸。
不同于樓下的聲響,這一聲塵華上仙,就在背後,近于咫尺。
南钰緩慢地回過頭,努力維持鎮定的臉上卻只有僵硬而緊繃。然而看清來人,詫異便蓋過了緊張:“羽……”
只一個字,南钰便沒了聲音,因為對方咬破一指輕點在了他的眉心。
淡淡的血氣,微甜。
樓下的仙友仍在“抱怨”,樓上卻一片詭異寂靜。
珞宓沒言語,只朝着仙壁那裏看了兩眼,意思再明白不過。
南钰不知道該不該信她……不,他信她在幫忙,但為何而幫?怎麽就這麽巧恰好出現?
樓下的喧嚣越來越弱,聽得出,隽文上仙在極力安撫,那被砸的仙友也不好繼續胡攪蠻纏。珞宓微微皺眉,終是沒忍住,不耐地低聲催促:“傻愣着做什麽,快。”
算了,回頭再想,如果他還有命的話——南钰橫下心,一轉身迅速潛入仙壁!
幸而,仙壁無聲無息。
暫時度過一關,南钰松口氣,不再拖延,快而輕巧地沿旋梯進入七層。
本以為又要在書海裏翻找,不料七層和底下六層截然不同,放眼望去空空蕩蕩,只正中兩個架子,十幾個錦盒,沒半點想象中禁地的神秘玄妙,反倒更像囚牢,還是極其簡易的那種。
或許是對仙壁之術過于自信,錦盒只簡單扣着,既無仙術,亦未上鎖。南钰很輕易地打開了第一個錦盒,裏面只有一本書——《九天星宮》。南钰沒時間翻看,立刻扣上去打下一個錦盒,不過還是分心一瞬,想着如果自家癡迷星辰運勢的師父在這裏,八成打開第一個盒子便忘了正事。
終于,南钰在第七個盒子裏發現了那本傳說中的《九天伏妖志》!
大喜過望,南钰簡直想……
慢着!
突來的靈光讓南钰心裏一驚。
如果珞宓的血能破仙壁,那說明造仙壁的人要麽是她,要麽是和她有血緣關系的,再想想那些被允許進入禁地的仙友,無一例外都是要去天帝那裏請旨的,據說是拿了聖旨便可入內,否則即便是隽文上仙也靠近不得……
他該不是破了天帝的仙壁吧?!!!
師父,你明年今天可能要給徒兒上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