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竟要致歉

那個無所事事的初三,木雨軒遭到了父親最嚴厲的打擊。

因為在街頭将一個少年打到暈厥,好死不死地又撞上了木爸爸洗白的關鍵時期,差點壞了自家父親洗白大計的木雨軒被牢牢地限制在了房間裏。

然而這都不是木家大少爺最煩心的事情,最煩心的是他那癡迷于洗白的老爸,在将他關了近一個月後,居然還要逼着他去醫院給那個少年賠禮道歉,并且還請了一家媒體來作秀,務必要将他低頭認錯的樣子傳達開。

木雨軒對于自家老爸在白道裏唯唯諾諾的樣子本來就很反感,現在他居然還逼着他去做這種一點都不硬氣的事情,頓時覺得人生無望、愁腸滿結,怎麽也不肯出門。

然而木爸爸的手腕也不是蓋的,狠狠心,叫了幾個手下将雨軒一路拖到車上,又在他誇張得要死的鬼哭狼嚎聲中将他帶到了醫院。

本來還想着一道醫院就逃跑的雨軒,看到床上的人後,卻再也沒有逃跑的念頭了。

那裏靜靜地躺着一個少年,蓋着缟白的被子,漏出來被白色的繃帶包得像個木乃伊的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散發着堅定澄澈的光。

木雨軒接觸到他的視線,頓時覺得被火焰燙傷一般。那是一種很有影響力的視線,說不上是否出自恨意,但是清明、炙熱,似那地獄的冥火,仿佛能拷問人的靈魂。

他趕緊移開視線,慢慢地跺着步子靠近那個少年。

“喂,你還沒死啊?”他撅着嘴,滿不在乎地說。

木爸爸立馬給了他的後腦勺一拳,他一邊指揮者記者讓他們先別拍,一邊對着木雨軒吼:“軒兒,好好道歉!不要說廢話!”

切!木雨軒揉揉被父親的大掌拍疼了的後腦,複讀機般機械地說:“你好,對不起,你還沒死啊,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吧。”

他看着床上那人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的嘴,心想道歉個鬼啊,我道歉他也不能表态啊,這會兒估計就只有眼睛是活的了吧?

“嗯,也快死了,你叫什麽名字?”

這聲音一出,雨軒就傻眼了,一手捂嘴一手指着那個少年說:“我靠!你還能說話?!你的嘴沒腫?!”

“腫了,但是還能說話,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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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雨軒真的有點被吓到了,打他那會兒他就覺得這家夥堅強得有點像個二傻子,這會兒他一說話,更是覺得這已經不是單純二傻子的境界了。他都不會痛的嗎?!

雖然心裏念頭不斷地冒,木雨軒還是不屑于與這個傻瓜蛋子交流,只是礙于父親在場,只好弱着語氣說了句:“關你什麽事!”

這話一出,他的後腦勺又被木爸爸拍了一掌,他摸着腦袋看了自家父親一眼,只見原本不茍言笑的父親現在已是滿臉笑容,正搓着手對着床上的少年說:“啊,那個,小弟弟,這是叔叔唯一的兒子,名叫木雨軒。我想他不是故意打你的,可能是那天他剛好在自行緝捕一個罪犯,把你誤認為是那個罪犯了,你是個乖孩子,要麽看在他也是個小孩的份上原諒他?”

罪犯?什麽罪犯?老爸,你這謊撒得也太狗血了吧?!

木雨軒看着自家父親那個樣子,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已經不是心中那個英雄,簡直是一只搓着前肢的蒼蠅,頓時對床上的少年又是怒氣滿滿,恨不得跳上床真的将他打到說不出話。

然而世事總是不由人,那家夥不但說着話,而且聲音沉穩好聽,內容無比欠扁。

“啊,叫木雨軒。一個名字裏一堆木頭,跟他的性格還真像。”

像什麽像?像你比較好吧?該死的木頭臉!木乃伊!

然而他是再也不敢将心裏這話直說出來了,因為木爸爸的手掌又來到了他的後腦勺上。

感覺到危機,他趕緊微笑,忍住惡心殷勤地問:“那個。。。哥們兒,那你叫什麽名字啊?咱們認識一下?”

“顏石。”

“岩石?我靠!好形象啊好形象!”木雨軒頓時瘋笑起來,對上父親的視線後又不得不收斂,他捂着嘴,憋得簡直要爆炸。原來不是木頭臉啊,根本就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啊!

“是顏色的顏,石頭的石,笑得太瘋會岔氣。”

切,還不就是石頭,我笑有錯麽?!

雨軒又笑了會兒,見父親朝他使眼色,趕緊一把抓住少年包滿繃帶的手,垂着眼一副乖乖的樣子說:“那個。。。石頭哥們兒,這次是誤傷你了,你要原諒我啊!”

“沒事。”對方看着他,雲淡風輕地回答。

雨軒心裏的鄙視感簡直要逆天了,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被人打還無動于衷的白癡根本就是演戲好手,他這麽忍辱負重居然是為了要住進他家!

“那就請你們收留我,我沒地方可去了。”

木雨軒看着那人,再次湧起暴戾之心。

然而木爸爸卻對着鏡頭揚起一個春風般的笑容,說:“應該的,應該的,今天就帶你去我家。”

木雨軒頓時失控,他就這樣看着顏石進了自己家。

幾位家庭醫生正在和他父親說明今後顏石的療養事宜,而木爸爸正一本正經地聽着,時不時對着身邊一位記者的鏡頭抛去一個真誠的笑容。木雨軒覺得自家老爸的腦袋絕對是出問題了。

從小到大見慣了争鬥,他深知保護自己的隐私是多麽重要的事情,而他父親,不但讓外來的陌生小子住進自己家裏,而且放任記者的鏡頭在家裏到處逡巡。

他知道父親不是那麽沒有腦子的人,為了洗白事業他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難道白比黑還要難做嗎?

他終歸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少爺,就算打過幾億次的架也只是父親羽翼下的小打小鬧而已,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少潛藏的陷阱。

不過那個時候,時間總歸還是清澈的,陽光也還是明朗的,就像所有的美好花季一樣。

顏石被帶到木雨軒療養。打人的事情很快就被壓了下去,父親的洗白事業也進行得風生水起,木雨軒每天都能看到父親臉上挂着真心而又愉快的笑容,來家裏做客的人也不再都是那些熟悉的叔叔伯伯,而是多了些衣冠楚楚的N市的名流。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周,直到有個晚上,木雨軒房間的浴室壞了,剛打完架一身臭汗的他等不及傭人來修浴室,便自己拿了睡衣去了隔壁的房間。這個房間一直空着,以前都被他默認為自己的第二房間,所以那天他完全不知道顏石住在那裏。

等到他打開房門,撞上的便是顏石那張明明和他一樣稚嫩卻有着嚴肅表情的臉。

木雨軒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他,盡管當時顏石已經拿起了一個枕頭正準備往門口扔。

那是一個充滿力量的姿勢,卻因為那個人臉上的淚痕顯得不真實。木雨軒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看到這個打不死的小強也會有這樣一張哭泣的臉。

“出去!”顏石坐在床頭,扒拉着枕頭,橫手擦了眼睛,低着頭對他發號施令。

木雨軒就不爽了,這到底是在誰家?!

“喲,幹嗎?在我的家裏,我的房間,拿着我的枕頭想要砸我家的門啊?告訴你,現在老爸不在,記者也不在,老子完全可以将你打死在這裏!”

“不出去是不是?”顏石依然低着頭,鼻間似乎還有輕微的抽泣聲,然而說出的話卻讓木雨軒覺得有點不妙。

這種暴風雨前的平靜以前自家父親是最善于制造的了,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拽什麽拽,別以為那天是我打不過你,我只是看你可憐,放你一馬給你個臺階下而已。”木雨軒抱着胸,撅着嘴巴說着,視線卻越放越低,他極力想要看清,陰影下顏石的臉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

那張沾滿淚痕的臉,已經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樣一剛一柔明顯的對比,就像深沉的黑夜瞬間綻放的璀璨煙火,刺眼而又震撼人心,惹人探尋。

“再不出去,自己負責,我數到三,一!二!”

依然是低着頭靜默的樣子,聲音裏卻似乎藏着随時都會跳起的獸。

木雨軒感覺到了侮辱,他本來還想要和滿臉淚痕的那個家夥好好交流,畢竟看到他哭了,可是這個家夥明顯不知好歹,總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處處挑戰他的尊嚴。

木雨軒氣哄哄地将手中的睡衣往地上一摔,一個猛子跳上床,對着顏石就是一拳。

“不知好歹!”顏石罵了一聲,也不去管臉上的傷,矯健的身軀一扭,在彈性良好的床上朝前一蹦,便對着木雨軒撲了過去,将他緊緊地壓在床上。

木雨軒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頓時血往頭上沖,揚起手又想朝着顏石的臉來一拳,顏石卻加大了壓住他身子的力道,左手摁住他的左手,右手鐵爪一般也将他揮過來的右手鎖在了手心。

木雨軒見他壓在自己身上,龐大得像個獸一般,心裏的不爽更是升了好幾級。

明明年齡相同,身為黑道大佬兒子的他長得纖細柔弱,私底下被人稱作“弱雞”,而這個厚臉皮卻有着這麽健壯的身軀,源源不斷的力氣,真是叫人氣得發狂。

木雨軒想到這裏,腳已經飛了出去,顏石卻第一時間注意到他的意圖,他果斷只用一只手就控制了木雨軒,敏捷地騰出另外一只手去抓他那條朝他踢去的腿。

他就這樣迅速地搞定了木雨軒所有的進攻、抵抗和掙紮,木着臉,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身下。

木雨軒氣得臉通紅,身上傳來的體溫讓他覺得兩人相貼的地方,有細微的電流在一點點紮着他。

而視線上方,那張木然的臉上,修長的眼睛反射出不屑的視線也讓他覺得心髒躁動。

“靠!臭石頭!快點從老子身上滾開!不然等我将兄弟們叫來,非弄死你不可!”

“就憑你這爛力氣?”

“誰爛了啊?老子只是還沒到年紀而已,叫你滾開!”

“沒到年紀?呵,你已經夠成熟了,在某些方面。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

“哈?”木雨軒徹底呆了。

就是這麽一呆,讓他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顏石就那樣木着個臉,嘴裏卻吐着最煽情的話語:“來吧,讓我看看你成熟到什麽程度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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