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初入冥府

又是黑暗的高空。又是這種低落的情緒。潤生抱着我要将我帶回醫院去,我不理他,只是看着遙遠的天際。

我在等着琰魔的到來。我想要将那對倒黴到家了的情侶從琰魔手中救回來。

如果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造成了一個個悲劇,是我幹涉了他的工作,是我被琰魔盯上,是我給陽世帶來許多徹徹底底的死亡的話那我一定要阻止琰魔。

潤生怎麽也拗不過我,開始扯着我的脖子搖我:“奶奶的,你這個蠢小子,就是要挖老子的心頭肉,老子跟你說清楚,你要是跟了那琰魔投胎轉世,老子就回去将你那屍體光着抛屍街頭!”

我被他那口不擇言的話語弄得想笑,卻只是扯了扯嘴角,說:“行了,潤生,我已經死了,上輩子咱們緣分已盡,你就放開我吧!”

潤生突然停下動作,一雙眼睛泛着紅光對着我。

他似乎很是難以置信,定定地看了我許久後才說:“放開你?你覺得我一直在囚禁你?李溪,你別以為你死了我就拿你沒辦法,告訴你,我有的是辦法治你,你別以為老子不治你是因為沒了手段!”

我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頓時覺得很沒意思,背過他去甩了甩手說:“你們也就欺負欺負我而已,算了,你回去吧,這裏沒你什麽事。”

我腦中想着潤生接下來會有怎麽樣的行動,但背後卻一直沒有動靜。我情不自禁回頭,對上了一件風衣。

哦,不,那是将自己整個包裹在風衣和鬥笠下的牧守。

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就憑這身标志性的犀利裝扮,我一下子就認出了他來。

他的手裏抱着一個直徑約10厘米的黃色光球,光球裏躺着昏迷的潤生,看起來就像抱着一個奇怪的琥珀。

我看着那個“琥珀”,覺得摸不着頭腦,卻只能先跟這位貌似很厲害的家夥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是牧守大人,您好,潤生他怎麽了?”

牧守的雙眼隐在鬥笠的陰影裏,只用了一個曲線完美的尖下巴對着我說:“李溪是嗎?年先生魂魄能量不濟,我帶他回陽世一趟,就此告辭。”說完瞬間消失蹤影。

剩我一個人愣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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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絕對是個大神啊!我去!

魂魄能量不濟?這是什麽意思?該不會是潤生那個蠢貨被我氣得又死了一次吧?唉,真是會讓人擔心。

我看了一眼牧守消失的地方,站在空中大聲呼喊:“琰魔,睡着了嗎你?喂!不要消極怠工啊,老子這個孤魂野鬼還等着和你下地獄哪!”

說完我笑了起來,笑得整個胸腔都有點悶悶地疼。

我靜靜漂浮在那混沌的天光中,不知那個琰魔什麽時候會來将我帶走。

也許他根本就不會來,也許顏葉是錯的,什麽琰魔是被我給招來的,這種想法實在可笑之極。

我是個什麽東西,值得冥界的琰魔大人挂念?

如果琰魔不來,就能說明我和琰魔沒有任何瓜葛,一切的悲劇都只是偶然,只是琰魔個人發神經,跟我沒什麽關系。然而我又期待着琰魔能出現,因為只有他出現了,我才有可能救出那對倒黴鬼情侶。

而且,有些事情我早就想搞清楚。生死輪回之所,那個神秘詭異的冥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呢?

它的入口在哪裏?出口在哪裏?如何處置魂靈?冥界的BOSS,被人深深敬畏的歷代閻王們,到底為什麽會讓人聞風喪膽?而到了琰魔這一任,為什麽顏葉和牧守都認定他比以前的BOSS們都要暴戾嗜血呢?

人說好奇害死貓,我就是那死了都要好奇的貓。

但是我決定了,既然已是死靈,還有什麽好害怕好計較的,陽世上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一場夢,夢做完了,就什麽意義也沒有了。而且,我的潛意識裏總覺得也許我可以救出那對倒黴情侶。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我覺得琰魔不像是顏葉他們說的那麽無可救藥。

我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小孩子一樣撒着潑叫着長意的樣子,雖然我不知道那長意到底是個什麽鬼,但是琰魔那天讓人大跌眼鏡的表現卻總是突然浮現在我眼前,那豔麗的臉上一點恍然若失如此勾人心魄,讓人莫名想要一探究竟。

那個時候我除了害怕還察覺到了一種親切感,這是我無論怎麽想要磨抹殺卻總忘不了的感受。

天光在一點點變亮,顏葉沒有來追我。

意識到懷有這種期待的自己有多無聊,我果斷将又頭轉了回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我對上的卻不再是那廣袤的灰黑色天空。

紅光侵過,琰魔抱着雙臂站在那裏,眼裏紅光潋滟,嘴角邪笑勾人。

“呵呵,終于決定乖乖跟我下地獄了嗎?還真是費了本王好大功夫。”

随着他将手伸過來,我的右頰倏然一道冰冷的刺痛感劃過,我摸着臉,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如果你能将錢毅和王衍還給顏葉,我跟你去哪裏都無所謂。”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有點羞恥,我憑什麽跟這個讓天下蒼生又敬又怕的冥界主宰談條件?!他現在只要一聲令下,我根本無路可逃。

我戰戰兢兢地等着琰魔的回答,他帶着他那團冰冷的氣息靠近我,一手提着我的劉海令我仰面對着他的眼睛。那一雙細長如柳的眼睛裏泛着紅光,襯着眼角的菱形紅妝,使他顯得妖豔詭谲。

我的視線在那血一般的光芒中漸漸迷蒙,在完全看不見之前,我聽到他說:“池長意,真丢了聖人的臉,你也有被騙的這一天。”

說完,紅光一閃,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是被一股凜冽的香氣弄醒的。

那是一種很霸道的香氣,活物一般直往你的腦中鑽,一路通暢随性,在你的腦中兜兜轉轉,将絲絲縷縷的過去勾了出來,讓人悵然若失,頓覺恍如隔世。

我睜開眼睛,發現臉上已經一片濡濕,惶惶然不知歸處。

“醒了?醒來就哭得這麽可憐,你在陽間看起來過得不怎麽開心啊!”

冰冷的聲音金石一般敲打在我的意識上,痛的我的眼淚又一股股流了出來,順着臉頰滑到在--

一塊寒冰上?

我趕緊坐了起來,頓時覺得全身如被扒光了扔到北極一樣,瑟瑟顫抖起來。

“真是有趣。”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的後背一僵。一雙手撫上了我的背脊,暧昧地逡巡。

“李溪?呃,真是沒有一點意趣的名字。現世的人類如此不重風雅。算了,本王只是想說,溪兒,你現在的樣子,跟當年你爬到本王床上時還真是不一樣呢!”

溪兒?當年?爬上他的床?

拜托!不會是我想的那樣的!

我身子一抖,一把跳下那冰塊,轉過身來抱着胸,不解地看着來人。

原來真的是琰魔。

除了他,沒人總是帶着天生的寒冷,将人凍得像個冰櫃裏的冷凍鴨一般結實。

他依然是那身血衣,半靠着躺在在一塊巨大平整的冰塊裏,冰塊上有将近10cm厚的冰冷霧氣浮起,團團繞在他的身旁,将他那張勾魂奪魄的臉襯得更加冷豔淩厲。

他一手玩弄着腰間的黑色腰帶,一邊笑着說:“嗯?不記得了麽?我可是早已嘗過你的身體了,不過據說第二天早上你就患了傷風躺了一個星期的醫院,還把牧守的那個新主人急得胃出血。真不愧是你啊,有趣,真有趣。”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通紅,就像被重錘打擊一般,後腦尖銳地痛了起來。

居然是那個時候。因為年潤生他很難得生病,所以我一直沒有忘記那次烏龍。

那天我在夜店買醉,突然有個男人過來和我搭讪。

當時只記得那個男人很美,美得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一般,所以一向好色的我跟他上床了。

但是混混沌沌中我的感覺卻并不好,只記得當時身體一陣冷一陣熱的,自己卻連叫停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那人把玩,在我身邊一直鬼混到天亮才不見蹤影。

被潤生抓回去後,我便嚴重感冒,一整個星期神智都不曾完全清醒過,身體總是害了瘧疾一般時冷時熱。

潤生何曾見過我如此模樣,心裏一急,原本就因為應酬而患上的胃炎轉眼成了潰瘍出血,也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天。

那個時候,我一出院就被潤生一通臭罵,潤生甚至躺在病床上在我面前流了一次眼淚,弄得我的心裏滿滿都是愧疚,針紮一樣難受。

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會跟傳說中冥王有關。

我的額頭不禁滲下冷汗。

似乎一直以來,有些事情被我看得太簡單了。難道一切真的如顏葉所說,琰魔盯上我了?

我抖着身子看着面前的鬼魅,仔細回憶着那天晚上的那張絕美的臉,一道紅光在記憶中一閃而過!

那個人,當時穿得是一套紅色西裝!也是這種鮮血一般的紅!連褲子和鞋都這種不正常的紅色!

我的腦子頓時被什麽箍住了一般,連指尖和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你。。。你。。。那個時候就。。。為什麽。。。為什麽能在人間。。。”

琰魔從那塊冰塊上走了下來,挑起我的下巴說:“本王向來喜歡去人間體察人情世故。至于你嘛,看了那麽久,總該好好抱在懷中疼愛一番才有意思啊。”

我扭頭從他的手下逃開,心裏的恐懼就像那股冷氣一樣一層層加重,我無法真正理解他在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只在看到他突然變得明朗一些的笑容時我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是來向他要人的。

然而就在我要開口時,他卻噙着那個笑容摟住了我,血色冰冷的唇貼在我的耳部,說:“溪兒,既然回來了,就到處走走吧,在這裏,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專心地去了解本王,将本王的一切刻入你的靈魂中。”

我本能地後退一步離開了他,他又展開了那種略帶溫度的笑容,眼角的菱形紅妝瞬間又豔麗了三分。

他沒有再靠過來,雙唇起合之時,一黑一白兩個影子插入了我們之間。

“帶溪兒到附近看看,看完送去葬桃殿。”

“是。”兩個聲音輕輕回複着,我看到琰魔沖我妖嬈一笑,便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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