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沂只有在很多年前養過一只貓,叫跳跳。

貓是和趙南星一起撿的,名字是趙南星起的。

但在他離開沙棠村的前一年,死了。

好似那時就預示了故事的所有結局。

平日裏活蹦亂跳的貓突然病倒,沒多久就再沒睜開眼。

外婆也因此消弭了好一陣,趙南星時常過去陪着。

沈沂便抱着書坐在客廳裏,聽趙南星和外婆聊天。

幼時的趙南星有說不完的冷笑話,還有用不完的精力。

沈沂偶爾從書裏擡起頭,側目望去,就是小姑娘揚起笑臉,兩只手上纏着紅繩,興致勃勃地伸過去,而外婆端莊地坐在沙發上,總要沉思幾秒才能解出來。

陽光會穿透玻璃折射入室內,落在她們的發梢和衣角。

昏黃的光影錯落有致,溫柔又平和。

在生活裏那些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中,無論什麽時候回憶起來都會閃着光。

那是趙南星去外婆家最頻繁的時期。

後來他再沒養過寵物,孑然一身。

包廂內衆人顯然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但還沒等他們反應,沈沂便道:“帳我已經結了,各位玩得開心,等改天我再請各位吃飯賠罪。”

說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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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沂解釋完以後匆忙離開飯店,在去酒店的路上,手機屏幕上方還跳出一條提醒。

“您關注的博主發新動态啦~”

他趁等紅綠燈的時候點進去看了眼。

@南極星不會發光:果然,天降異象不僅有妖。還有爛桃花~~~

配圖是一張雞尾酒照片。

平心而論,比程闕拍得好看 。

但她真的喝多了。

波浪線标點都用三個。

趙南星發小紅書的原因很簡單:離譜。

從小到大,倒也不是沒遇見過搭讪的,但沒遇見得這麽頻繁。

一個小時內遇見兩個,都還不是什麽正經人。

都讓她懷疑是上天派來捉弄她的。

于是她淺淺地吐槽了一下。

她說一定能學會的舞,以踩了商未晚三腳後失敗告終。

商未晚拉着她坐下來喝酒。

剛喝一杯,就有人過來問:“小妹妹,出去麽?”

趙南星起先沒反應過來,是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太過熾烈,就算她再愚鈍,也是個成年人。

自然知道那眼中毫不掩飾的興趣代表着什麽。

于是她懶得搭理,轉頭發了條小紅書。

而那男人不死心地又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轉過身,伸手指着自己:“你問我?”

男人勾唇輕笑,“嗯哼。”

趙南星皺眉,“不。”

男人聳聳肩,“不再考慮一下?”

說着露出了手腕上的表,似乎是哪個牌子的限量款,沈沂也有一只,但當時是人送的生日禮物,他好像從未戴過。

應該蠻貴的。

趙南星搖頭:“不。”

柔順的長發乖巧地披散在纖瘦的腰肢後,一張臉長得毫無攻擊力,但眼神卻清冷。

尤其是不笑的時候。

男人沒想到被拒絕得這麽幹脆,眼睛向下,肆意地再次打量她。

渾身上下沒有名牌,只是她有一種能将雜牌穿出大牌的氣質,僅此而已。

這種人她在這裏見多了。

誰都知道是個一夜擲千金的地方,因着程闕的關系,他們圈裏這些朋友都喜歡到這邊兒來玩。

跟着渾水摸魚的“假名媛”不在少數。

他們将這種女人稱為“雀兒”。

可以随意關進籠子裏觀賞,只需要喂食就好了。

等她們拿到足夠的錢,自己也玩膩了便打開籠子放她們飛。

這兩個女人應該都屬于這種。

但他喜歡這個穿藍色長裙的,很少看見能将水藍色穿得這麽雅致的女人。

新鮮。

“開個價吧。”男人說。

趙南星手緊緊捏着酒杯,指尖已然泛了白,“你什麽意思?”

“你開價。”男人笑得愈發放肆,離她也更近,“一百萬夠不夠?”

仿佛她已然是自己的籠中雀。

趙南星伸手推了他一下,左手端起酒杯就往他臉上倒。

而在她之前先潑出去的,是商未晚手中的酒杯。

商未晚側目,半個身子擋在趙南星身前,眉眼淩厲。

什麽話都沒說,平白多了幾分對峙的氣氛。

男人臉上被接連潑了兩杯酒,從頭濕到尾,他抹了把臉,“卧槽。你們知道我是誰麽?”

“管你是誰。”商未晚冷聲道:“你不走我們報警了。”

“我跟她說話,關你他媽的屁事兒。”男人瞪向商未晚,“可惜,你這款的我玩膩了。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吧?”

商未晚:“……”

趙南星站直了,微微仰頭看向他,“滾。”

男人輕笑:“所以,你開個價。這樣我就不追究你朋友了,不然……”

“你要怎樣?”趙南星說。

男人拿出手機,“她剛不是要報警麽?讓她報,不過進去坐的是誰就不敢保證了。”

酒勁兒慢慢上來,趙南星吸了下鼻子,聲音清清冷冷的,“那我就先把你打骨折。”

男人聞言大笑,“小姑娘說話還挺有意思。但是,就你?”

說話間,他已經伸手勾起了趙南星的下巴。

趙南星擡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用了巧勁兒,疼得男人頓時變了臉色。

“卧槽。真尼瑪疼。”男人喊了一句:“給爺放開。”

“向我朋友道歉。”趙南星冷聲道。

“我道個屁。”男人說。

趙南星擰住他的手腕不放,但男人也不是個吃素的,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忍着疼把自己的手腕從趙南星手心裏抽出來。

趙南星只感覺手掌心滑膩膩的,手腕有些不受控制,下一秒,男人就已經擡起了拳頭朝她們揮來。

商未晚側身,徑直擋在她身前。

千鈞一發之際,男人的胳膊被人抓住。

似是四兩撥千斤般,輕飄飄就卸掉了對方的氣力。

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關序,一晚上打兩架,幹嘛呢?”

商未晚緊閉着的眼睛才緩緩睜開,她先回頭看了眼趙南星:“你沒事兒吧?”

趙南星捏了下她的手腕:“沒事的。”

趙南星和商未晚是高中同學。

或許可以說,這麽多年的學生生涯,她只結交了商未晚這一個朋友。

而她倆也不是因為是高中同學才關系好。

她倆高中一個班,大學還在一個學校。

當時她們只在成績排行榜上對彼此印象深刻。

到了大學,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兩人才逐漸熟絡。

大抵也是這樣的一種情景,不過當時被搭讪的人是商未晚。

商未晚從小就漂亮,是那種無論怎麽灰頭土臉都掩蓋不住的漂亮。

她的漂亮是一眼可見的。

而趙南星的漂亮是典雅、溫婉,看上去清清冷冷,讓人很有占有欲的那種。

當時趙南星也是出面維護她,一杯酒糊了對方的臉,趁對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拉着商未晚的手一路跑回學校。

那幾個人看她們進了學校才沒進去惹事。

趙南星知道商未晚也怕,所以湊過去低聲說:“別怕。”

“程二,這不關你的事。”關序被程闕架着胳膊,臉上酒水尚未幹透,稍顯狼狽:“到時候賠你。”

“我這兒裝修也要時間。”程闕仍舊是那副散漫姿态,“而且成天打架 ,往後還有誰敢來我這兒?”

“靠。”關序皺眉:“你先松開我。”

程闕直接把他手一甩,還帶着一聲骨頭脆響,關序倒吸一口涼氣:“你他媽輕點兒。”

程闕斜睨了他一眼,“邊兒去。”

“你認識?”關序甩了甩手,眉頭微皺:“我看上了一個。”

在他眼裏,女人仿佛都是可以被衡量的。

也是喝多了酒,酒勁兒上來,說話就沒個把門的,“就那個藍衣服的,我要了。”

“怕是不行。”程闕說着,已經帶了幾分笑意,只是半真半假。

不知為何,趙南星從他眼裏看出了“幸災樂禍”。

關序不解:“為什麽?你馬子?”

“別害我。”程闕瞟了眼趙南星,聲音愈發吊兒郎當,“這是……嫂子。”

趙南星:“?”

關序一怔:“你他媽哪來的嫂子?”

衆所周知,程闕雖然叫程二,但他是家裏現在的老大,下邊還有個弟弟。

而真正的老大,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

程闕啧了聲,“關璟還沒出來呢,你是不是也想進去陪他?”

關序愣住。

“你今晚要是帶她走。”程闕聲音輕飄飄的,不是威脅勝似威脅,“明天沂哥就能給你送進去。”

“沈沂?”關序疑惑:“他不是結婚了麽?還在外邊偷吃?”

程闕似笑非笑:“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湊過去低聲道:“這是正兒八經的嫂子。”

關序:“……”

關序膽子再大,也不敢去動沈沂的人。

尤其現在關璟還是那種狀況。

他自然知道叔叔去找沈沂,卻碰了壁的事兒。

而沈沂這人,怎麽說呢?

平日裏沒交際,即便會因為程闕出來玩,卻始終跟他們很疏離。

是那種看不透摸不清的疏離。

可他又能将所有事做得面面俱到,任誰有點問題也會幫忙,所以大家都還蠻喜歡他的,年紀也都跟他差不多,或是比他小個一兩歲,所以喊他一聲哥。

逐漸也就那麽叫出來了。

但大多是因為從高中就一塊兒玩,後來沈沂去了宜海,他們的聯系并不多。

關序盯着趙南星看了好幾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而趙南星兀自松了口氣。

程闕走上前打了聲招呼,“你好,程闕。”

“有所耳聞。”趙南星說。

她倒是聽過程闕的名字,但沒見過。

當初結婚那天晚上,沈沂喝了些酒,坐在陽臺和人打電話。

後來她問是誰?

沈沂就說是程闕,等他回國再介紹給她認識。

可四年過去,她第一次見到。

“看來沂哥提過。”程闕說:“他一會兒就來了,你們先玩一會兒。”

趙南星剛喝的是一杯“鳶尾之夢”,後勁很大,此刻她站在程闕面前,忽地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不見。”

程闕:“?”

看來是吵架了。

程闕輕笑,幫忙勸和:“嫂子,夫妻哪有隔夜仇。”

趙南星沒有理,坐在那兒喝了一杯悶酒。

這酒本身就烈,一杯喝下去有些辣嗓子,嗆得她咳嗽起來。

程闕伸手去拿她的酒杯,還想再勸一句,結果只見趙南星回過頭來,眼神迷蒙。

和剛才判若兩人。

……

糟糕。

程闕腦海裏忽然出現沈沂的話,卻見趙南星已經站起來,朝他伸出手。

是一個要抱人的姿勢。

程闕忽地一慌,想起沈沂的威脅,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把站在一旁的商未晚拉過來擋在身前。

趙南星撲到了商未晚懷裏,腦袋埋在她發梢裏蹭了蹭。

滾燙的淚落進了商未晚發絲之間,而商未晚的身後是程闕,挨得極近。

甚至程闕的一只手還落在商未晚腰間。

他第一反應是:這姑娘腰真細啊。

而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恍若一陣風吹過,沈沂拍了下他的肩:“關序人呢?”

程闕立刻移開,低聲向商未晚說了聲:“抱歉。”

這才回答沈沂的話:“走了。”

沈沂呼了一口氣,額頭浸出一層薄汗,看來是匆忙跑來的。

程闕便多看了趙南星幾眼,但很快收斂目光,向沈沂解釋:“人我沒抱啊。”

“看見了。”沈沂說着去拉趙南星,商未晚卻沒有讓。

“我帶她回家。”沈沂說。

商未晚和沈沂見過幾面,不算很熟,但也屬于見了面可以打個招呼的類型。

“她喝醉了。”商未晚說。

沈沂點頭:“我知道。”

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兩人卻能夠準确無誤地捕捉到對方的話。

而商未晚在猶豫過後,還是多管閑事了一把:“今天在商場看見的女孩……”

她頓了下,又改口道:“你出-軌了嗎?”

一旁的程闕驚掉下巴:“怎麽可能?”

沈沂微頓,“那是關璟的姐姐,來找我辦事的,我和她沒有任何不正當關系。”

商未晚思考過後,将喝多了的趙南星還回去。

而她形單影只地站在那兒時,多少有些不知所措的別扭。

趙南星換了個懷抱,眼淚已經流完,但一擡頭,眼睛還是濕漉漉的,泛着紅。

“沈沂。”趙南星喊他。

沈沂應:“嗯?”

“剛才有人打我。”趙南星說:“去,打死他。”

沈沂:“……”

沈沂很認真的點頭:“好。”

那酒的後勁兒大,趙南星的酒量也一般,沒說幾句話來發酒瘋就睡着了。

沈沂單手把她撈在懷裏,跟程闕打了聲招呼便帶着趙南星走了。

酒吧裏仍舊嘈雜,吧臺前只剩下商未晚一個人,她踮起腳尖找周悅齊,發現已經有人把周悅齊從舞池中帶出來。

是周朗。

周悅齊也喝了酒,不過主要是玩得太嗨,頭發都亂糟糟的,商未晚伸手替她捋了捋頭發,又和周朗打了聲招呼。

周朗戳着周悅齊的腦袋:“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

周悅齊卻拉着商未晚的胳膊,“商商,南星呢?”

“被她老公接走了。”商未晚說。

“我****”周悅齊正要罵,結果被商未晚伸手捂住嘴,最後只發出了嗚嗚嗚的聲音。

商未晚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他沒出-軌。”

“那他也對不起wuli南星。”周悅齊憤憤不平:“趙南星就該甩了他!”

商未晚在她臉上掐了下,“好了,你喝多了,回家吧。”

可能是因為趙南星常在她們面前說不喜歡沈沂,結婚于她而言不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周悅齊才覺得分開二字說得很容易。

但商未晚覺得不是的。

她總覺得趙南星愛慘了沈沂。

她看向沈沂的時候,總在遮掩着什麽。

對于沈沂的回來,她有害怕,卻更多的是高興。

看見沈沂和別人走在一起,她會不知所措,會激起心底的好勝心,也會在喝多了以後附在商未晚耳邊說:“商商,我好難過啊。”

商未晚問她:“具體是什麽感覺?”

她說:“好像心空了一塊,正呼啦啦地灌着風。”

商未晚這才回味過來,所以勸阻周悅齊。

有一個情感遲鈍就已經夠了,可別再來個火上澆油。

周朗拉着喝多了的周悅齊回家,商未晚跟他們一起走出酒吧。

周朗還問用不用送她,商未晚婉言謝絕,“我開車來的,喊代駕就行。”

等到那輛銀色賓利消失在視線裏,她才收回目光,爾後低斂下眉眼看着地,心緒雜亂。

良久,一輛白色的奔馳停在路邊,摁了聲喇叭。

商未晚這才擡起頭,車窗緩緩落下來。

程闕坐在車裏,嘴裏咬着煙,煙蒂快要燃盡,在吸了最後一口之後,将掐滅的煙蒂随手一抛,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商未晚伸手揮了揮沒散盡的煙味。

程闕下車,繞到一邊拉開副駕的門,胳膊随意地搭在車門上,依舊是那副放蕩不羁的模樣,“上車。”

“不用,我喊……”商未晚正要拒絕,程闕卻打斷她:“你車我讓人開回去。”

商未晚一怔。

程闕說:“沂哥讓我把你安全護送到家。”

商未晚抿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絕。

她并沒有接受人好意的習慣。

程闕見她警惕,又補了句:“這一帶不安全,沂哥怕你出事。”

商未晚望了眼前方,昏黃路燈立在兩側,風肆無忌憚地吹,寂寥又空蕩。

莫名讓人顫栗。

程闕站在那兒,極有耐心地等她。

商未晚這才慢吞吞地走過去,走近時程闕又瞟了眼她的腰,結果商未晚皺眉:“你喝酒了?”

程闕把車門一合,勾着唇笑:“你自己身上的。”

剛才他們挨得近來着。

趙南星醉酒以後全是毛病,關鍵還不會斷片,所以她輕易不喝酒。

除了會伸手去抱人以外,偶爾還會絮絮叨叨個不停,或是坐在床邊一個人哭,把平日裏積累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

偶爾、她會在家裏獨自喝酒,把自己灌個酩酊大醉,讓自己大哭一場。

翌日醒來擦掉眼淚,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也不承認自己哭過。

她這次還算乖,只是剛剛發作就已經睡着了。

一路在車上也睡得很香,但到了小區地庫,沈沂剛俯身去給她解安全帶,她眼睛立刻睜開,且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沂怔住。

兩人挨得極近,他能看到她微微上翹的睫毛,而她只盯着他右眼底看了下,随後閉上眼睛,拉長了聲音喊:“沈沂啊~”

她喊沈沂名字時總是極随意的,喝多了以後就尾音上揚,帶着不易察覺的親昵。

沈沂的喉結微動,頓覺幹澀,湊近了才應答:“我在。”

趙南星卻沒再說話。

沈沂将趙南星打橫抱起,一路抱回家。

趙南星也乖,窩在他懷裏閉上眼睡,沒說什麽話。

回到家裏之後,沈沂将趙南星放回卧室,給她脫鞋,在脫她衣服時手指頓住,趙南星卻嫌難受,坐起來閉着眼去拉後背的拉鏈,拉到一半拉不動,便坐在那裏皺眉。

沈沂的手指在蜷縮幾次之後,伸出手給她拉開,露出了白皙的背脊。

她确實很瘦,一直如此。

趙南星将裙子扔到一邊,然後滾回床上,眼睫輕輕扇動,并沒有睡。

她的手捏了一小團被子,似是在等待什麽。

片刻後,房間燈熄滅。

沈沂單手撐在她身側,那只纏着紗布的手落在她腰間,只一瞬,奪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

良久,沈沂附在她耳邊低聲喊她的名字:“南星。”

有一種事後的缱绻。

趙南星身體已然疲憊不堪,卻因為他這稍親昵的稱呼顫栗了一下,耳朵像火燎了似的。

卻沒有其他缱绻的心思,只有一點點悲哀。

腦海裏卻忽然浮現出一句歌詞——

[也許我應該沉醉裝瘋

借你懷抱留一抹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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