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 沈沂手一松,冰冷的指腹摁在趙南星傷口周圍。

趙南星猛地清醒,立刻縮回腿靠在沙發上, 看向門口。

随後, 沈沂的手機鈴聲又響起。

他這才回過神, 拿着手機起身往門口走,冷聲道:“我給你摁電梯, 你上來就行。”

家裏的門被打開, 幽深的走廊裏空無一人。

趙南星側過頭看向他背影,伸手拍在自己腦門上。

剛才是在做什麽啊?

趙南星狠狠咬了下唇,趁沈沂站在門口時強撐着回了房間。

旭日初升,天光大亮,她靠在冰冷的門上, 心緒終于平靜下來。

良久,她才從櫃子裏拿了衣服去浴室,強迫自己不去想剛才的事兒。

受傷之後洗澡是很麻煩的事情, 但趙南星更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等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 客廳裏早已沒人。

沈沂那件皺巴巴的白襯衫被扔進了垃圾桶,連帶着西裝褲一起,絲毫沒考慮過這是當季新款, 價值五位數。

她往廚房裏看了眼, 空空蕩蕩。

跟之前的無數個日夜一樣。

這仿佛才是這個家的常态, 但也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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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的餐桌上放着一份外賣, 有香菇瘦肉粥和包子, 剛才沈沂去拿的應該就是這個。

趙南星此刻後知後覺地慶幸, 幸好那話沒被沈沂聽到。

應該……是沒聽到的吧?

趙南星也不知道。

不過她覺得沈沂若是聽見了裝沒聽見, 那更傷人。

受傷也沒讓趙南星停下工作的腳步,即便熬了個大夜,她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正常的生物鐘被打亂,她幹脆起床打車去醫院。

在去醫院的途中,她還給沈沂發了條消息:【手。】

沈沂秒回:【?】

趙南星盯着手機,看他一回複立馬回道:【你手上的傷口還沒處理。】

沈沂給她拍了張照,已經是重新換過了繃帶的手,而且最新的繃帶上還系了個蝴蝶結。

……可真有少女心。

他手指修長,主要是指骨漂亮。

應當坐的是個陽光正好的地方,五根手指上還泛着柔和的光。

手下邊還壓着一張紙,潦草地寫了幾個字:[死亡時間——]

往常這樣,趙南星就會斷掉對話。

他們的聊天會在下一次有事時再若無其事地開啓,這就是兩個人固有的節奏。

但今天,趙南星又多發了句:【在工作?】

沈沂依舊秒回:【嗯。】

趙南星低斂下眉眼,在對話框裏打了幾個字,又删掉。

總覺得自己這樣會太過奇怪,可又确實想發些什麽。

最後隔了兩分鐘,她發:【不忙?】

發完以後,手心竟然汗津津的。

趙南星鮮少做這種事。

她平日裏和人聊天都是開門見山,把要說的事都說完就好,除了跟商未晚她們偶爾閑聊幾句之外,和其他人的聯絡都少得可憐。

屏幕上方的備注[沈沂]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卻是斷斷續續。

在趙南星勇氣和耐心都快告罄的時候,沈沂的消息終于發來:【還好。】

沈沂:【有事?】

沒什麽事。

只是單純想和他多說幾句話。

一種很詭異的心理。

趙南星甚至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像有點病态。

可昨晚的場景在她腦海裏不斷回放,尤其是那一刻的沈沂。

她那時分明是往有光的地方不要命地狂奔,可一回頭,卻發現沈沂在的地方縱使風雨凄凄,卻最動人心弦。

那一刻的沈沂像喪失了所有理智,可在看她的時候,僅存了幾分溫情。

所以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

但這樣的她對沈沂來說卻很奇怪。

在他去宜海的三年裏,趙南星很少主動找沈沂聊天。

最長的一次,他們有三個月沒有說話,更別提語音、視訊。

在互聯網如此發達的現在,兩個人的朋友圈都很貧瘠,連朋友圈點贊之交都不算。

偶爾被周淑催得緊了,她才會發消息問問沈沂的近況。

沈沂便照常回。

所以在沈沂的認知裏,沒事的時候趙南星是不會找他的。

趙南星帶着濕汗的手指落在屏幕上,敲敲删删,發出去時已經變成質問:【沒事就不能找你?】

兩秒後,趙南星撤回消息。

怎麽看都覺得語氣不好。

趙南星滅了屏幕,置氣似地把手機裝進兜裏。

可真差勁兒啊。

在人際交往這門課上,趙南星好像永遠都是差生。

等她到醫院的時候,手機連震兩下。

她一邊進門一邊翻看。

沈沂:【能。】

沈沂:【剛才起來發言了一下。】

沈沂:【你怎麽不睡覺?】

看到最後一句從屏幕下方躍動出來,趙南星嘴角勾起輕微的弧度。

她的手指在衣服下擺搓了搓,這才回複:【沒睡着。】

沈沂:【早飯吃了麽?】

趙南星:【只喝了粥。】

沈沂:【那家店的包子也還不錯。】

趙南星:【晚上回去熱吧。】

沈沂:【你出去了?】

趙南星:【在醫院。】

沈沂回複消息的速度很快,趙南星也不慢。

你來我往式的聊天還是第一次在兩人之間出現。

趙南星低頭敲手機回消息,沒注意迎面走來的人,正當她打算問他是不是在律所的時候,結果迎面一只手推過來,她打了一半的字就已經發了出去。

“看路。”熟悉的聲音傳來,趙南星擡起頭,就看見穿着白大褂的徐嘉樹站在面前,眼底是散不開的烏青,聲音也難掩疲倦,随口一問:“今天你值班?”

趙南星立刻收起手機,“不是。”

“那你來醫院做什麽?”徐嘉樹轉了轉手腕,“還這麽高興?”

“……閑的沒事就來了。”趙南星聳聳肩:“有很高興嗎?”

徐嘉樹勾唇輕笑:“急診科的人都說見鬼了。”

趙南星:“……”

兩人并肩往休息區走,徐嘉樹去自動取貨機上買了兩瓶咖啡,随手扔過去。

趙南星穩穩當當地接住,擰了第一下,沒擰開,便又嘗試了一次。

徐嘉樹瞟了眼她的腿:“怎麽回事兒?”

“遇到劫匪了。”趙南星喝了口咖啡,“最近不太平。”

“還會開玩笑了。”徐嘉樹輕笑:“趙醫生心情确實不錯。”

趙南星抿唇,很正經地說:“沒開玩笑。”

昨晚的驚險程度跟遇到劫匪不相上下。

“那最後怎麽逃生的?”徐嘉樹問。

趙南星垂下眼睫:“沈沂救了我。”

“要不是因為他,你也不可能遇劫匪吧?”徐嘉樹一語道出真谛。

趙南星輕輕地嗯了聲,“徐主任一如既往的聰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最後徐嘉樹才看向她,“去找你們實習生重新包紮一下。”

趙南星:“……知道了。”

沈沂畢竟是個外行,處理傷口的手法并不成熟,後續可能引起感染等問題。

徐嘉樹伸了個懶腰,調侃道:“你們急診科确實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

“你昨晚在急診?”趙南星後知後覺地問。

徐嘉樹點頭:“體驗了一下趙醫生的日常。”

趙南星輕笑:“所以等秋季新的規培生來,能多分幾個過來麽?”

徐嘉樹想都沒想地拒絕:“不能。”

趙南星嗤了聲:“小氣。”

徐嘉樹已經下班,喝完那瓶咖啡後就走了,還讓趙南星也回去休息。

趙南星卻說:“我去那邊兒看看,能幫一點算一點。”

“你這麽努力,醫院也不會給你結雙份工資。”徐嘉樹說。

趙南星回怼:“難道你是為了錢才來上班的?”

履歷鑲金的富二代來醫院上班,純粹是體驗生活,但徐嘉樹卻思考兩秒,恬不知恥地點頭:“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趙南星心情還不錯,開玩笑地回:“那我就是為了升職。”

她燦爛地笑起來,徐嘉樹恍神片刻,随後語重心長地看着她,“笑起來挺好看的。”

趙南星的笑立刻凝固在臉上,收斂了表情。

“幹嘛?被誇得不好意思了?”徐嘉樹雙手往白大褂裏一插,漫不經心道:“還挺年輕一小姑娘,成天板着臉苦大仇深,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欠你錢沒還。”

“周公主上次欠了我五十。”趙南星說:“你替她還?”

徐嘉樹揉了揉耳朵:“她又買什麽?”

“開玩笑。”趙南星面無表情地說了個冷笑話。

徐嘉樹無奈,“我說認真的。”

趙南星一時無言,不知該如何應對。

“還有。”徐嘉樹猶豫之後,還是實話實說:“沒事兒別總往醫院跑,家裏不顧了?”

“家裏沒人。”趙南星說。

“你成天待在醫院。”徐嘉樹看向急診科的方向:“實習生們壓力很大。”

趙南星一怔:“為什麽?”

她如此真誠的發問,倒把徐嘉樹給說愣了。

一般來說,人與人之間點到這裏就通了。

再多說也不合适。

這些話也是徐嘉樹斟酌之後才說的,要不是隔着周悅齊這層關系,徐嘉樹也不會管這種閑事。

昨晚他在急診科值了一夜班,就算趙南星人不在,依舊是實習生們口中議論的焦點,無非是平常太嚴厲,也太努力,就顯得其他人都像廢物一樣,可明明大家都挺努力的。

還沒有适應醫院快節奏生活的實習生們對趙南星頗有怨言。

之前想着要等休息下來去聚餐的實習生,因為趙南星一直“卷”,導致這頓飯到現在都沒有吃上。

徐嘉樹為了不讓她在急診科太難做,才會出言相勸。

但沒想到趙南星這麽軸。

他嘗試又往深入提醒了下:“你剛進醫院的時候,看見領導不會覺得不自在麽?”

“還好。”趙南星說:“就是跟着學東西而已。而且,我又不是領導。”

徐嘉樹:“……”

徐嘉樹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名為真誠的情緒。

無論什麽時候,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再加上趙南星這種不怕苦累、精益求精的精神,就算剛來醫院,也一定有很多醫生喜歡。

話已至此,徐嘉樹也放棄,他拍了下趙南星的肩膀:“沒事了。”

趙南星一頭霧水,随後才遲鈍地問:“你是覺得我對實習生們不好麽?”

“沒有。”徐嘉樹笑:“能跟你這樣的老師學習,應該是件很幸運的事。”

畢竟能入職場而不被改變,能永遠保持一顆赤誠之心是很難得的事。

徐嘉樹實在困了,揚手說了聲再見就往外邊走,走到一半才回頭喊趙南星:“你們科室的小孩兒昨晚都挺累的,買點東西去犒勞一下。”

趙南星爽快應答:“好。”

趙南星在自助售貨櫃前,挑着買了幾樣。

季杏喜歡喝茉莉花茶,老幺陳渝喜歡喝拿鐵,還有跟她同期進醫院的同事大林,喜歡喝輕乳摩卡。

早上的急診科正哈欠連天,趕上換班,一群人開完會交接了工作之後就開始閑聊。

“我連上兩個夜班感覺自己快撅過去了。”陳渝打了個哈欠,擡手擦掉了眼淚,“真不敢想象趙醫生連幹三天是什麽超人。”

“三天算什麽?”有來得早的伸出一把手,“趙超人最長的記錄是五天。”

季杏一拍他的手,“孫瀚你可得了吧,幹嘛總用這種語氣說話?怪讨厭的。”

“哎嘿,我說你最喜歡的趙醫生不開心了啊?”孫瀚平日裏就一副吊兒郎當欠兮兮的模樣,說話一直都這個調調,“沒辦法,趙滅絕在整個雲醫都是出了名的。”

陳渝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也還是舍不得錯過八卦,伸手掩着嘴問:“什麽名?”

“卷啊。”孫瀚啧了聲:“當初雲京郊區一所工廠發生坍塌,全醫院只有趙滅絕一個人待了整整五天,其他人中途都換過班。然後……一戰成名。”

陳渝驚訝地張大嘴,“真厲害啊。”

孫瀚卻撇嘴:“你們說她是不是就為了出名才這麽幹的?”

季杏手邊正有一本《內科學》,擡起來就在孫瀚身上揮了下,“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得這麽陰暗?”

“不然呢?她本來就是愛表現。”孫瀚不屑一顧道:“她那麽厲害,怎麽不把急診科的夜班都包了啊?”

“這話可就不對了。”陳渝說:“趙醫生最近的班多是因為王醫生忙,不然誰喜歡天天在醫院待着啊?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感覺我再上兩個月就得往太平間躺了。”

季杏瞪着一雙圓眼,“孫瀚,你怎麽還給人起外號啊?”

孫瀚挑眉:“哪個?趙超人?趙滅絕?”

季杏氣得一吹劉海兒,“還起兩個,真不是人。”

孫瀚賤兮兮地笑:“全醫院都知道她這兩個外號,又不是我起的。”

季杏輕哼:“不管是誰起的,反正你不能叫。”

“為什麽啊?小杏兒?”孫瀚又挑逗季杏,陳渝出聲制止:“師兄,差不多得了啊,別太過分。”

孫瀚依舊無所謂:“怎麽?你也心疼趙醫生”

陳渝年紀小,今年才大二,也是家裏托關系進來的,她爸就是雲醫兒科的主任,所以平常大家對她都多加照顧。

不似對季杏那樣,開起玩笑來肆無忌憚。

陳渝皺眉道:“怎麽說趙醫生也是咱們的帶教老師,別人怎麽說也沒關系,但你這樣太不尊重人了。”

“就是。”季杏叉起腰跟着附和,“趙醫生對你哪裏差了?有什麽不是盡心盡力的教你?”

“哎?小杏兒,前幾天你才被她罵哭呢。”孫瀚不服,“這就替她說話了?”

季杏卻毫不在意:“那是趙醫生對我們好,本來就是我做錯了啊。遇到這樣的老師不容易,你竟然還一直說她壞話,真過分。”

孫瀚一拍腦殼,“你們真行。大家不一直都覺得她卷生卷死,性格差嘴巴毒麽?現在又成我一個人看不慣她了?哎,你們可真行。”

陳渝立刻踹了他一腳,孫瀚捂着腿跳起來,“我去。陳渝你幹嘛啊?”

“趙醫生。”季杏像只兔子似的,飛速跳起來,“早……早上好。”

雖然她沒有參與到說趙南星壞話的行列,但在這種情況下看見趙南星還是很可怕。

孫瀚也緩慢遲鈍地轉過身,讪笑一聲:“趙醫生,您什麽時候來的?”

趙南星看着他,輕抿了下唇,“剛來。”

其實她來了有一會兒。

從孫瀚說她是為了出名才這麽拼命做事時,她一直安安靜靜地聽。

“季杏。”趙南星面無表情,清清冷冷的聲音在辦公室響起時還有回聲,“給你們買的飲料。”

她還掃了一眼,“林醫生昨晚沒來值班?”

孫瀚擡起手:“我和林醫生換了班。”

“辛苦。”趙南星朝他颔首。

孫瀚倒有些不好意思。

陳渝笑着問趙南星:“趙醫生,你今天沒班,來幹嘛呀?”

趙南星那句“來上班”轉個彎,開口時變成了:“我有東西落辦公室了,來拿一下。”

“好吧。”陳渝朝她揮揮手,“趙醫生我下班啦~後天咱倆一起值夜班。”

“嗯。”趙南星轉身要走。

陳渝又喊住她,已經擰開飲料喝了一口,“謝謝趙醫生的愛心拿鐵,我感覺自己又有勁兒了。”

趙南星微笑,卻依舊顯得清冷不近人情,“喜歡就好。”

随後就去了辦公室。

趙南星縮在寬大的辦公椅裏,兩條腿上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痛。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實習生們中的口碑不怎麽樣,但沒想到這麽差。

分明她有盡心盡力去教每一個人。

他們的手裏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容不得半分閃失。

但凡有一次,能讓他們愧疚到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想象死亡和直面死亡,兩者所帶來的沖擊感是完全不同的。

趙南星也不知該如何去跟他們解釋,只能讓他們再精進一些,再精進一些。

只要他們全力以赴,才能減少偶爾一次沒能把人救回來的愧疚感。

但有這樣的口碑,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趙南星好像一直都是個挺讨人厭的存在。

在家裏是,在同學裏是,在同事裏亦是。

趙南星還沒來得及多想,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

季杏的小腦袋又探進來,她已經換了便裝,粉色衛衣穿在少女身上,顯得格外有活力,哪怕是熬了一個大夜,依舊很有活力,“趙醫生。”

“嗯?還有事?”趙南星問。

季杏瞟向她的腿:“你受傷了嗎?”

趙南星也知道瞞不住,所以找了個借口:“嗯,摔了一跤。”

“處理了嗎?”季杏小心翼翼地問。

“已經處理過了。”趙南星說完微頓,“但還需要再重新消下毒,你要來幫我麽?”

季杏眼睛一亮,“可以嗎?”

“這種簡單的事情,你能做好。”趙南星說。

醫院裏的工具更齊全,像趙南星這種傷口是沒必要纏很厚繃帶的,消毒塗藥之後貼一層就可以。

當她把褲腿挽起來的時候,季杏半蹲在她面前皺起眉,“這是誰給你弄的呀?好厚實。”

趙南星一怔,頓了頓後道:“我先生。”

季杏一愣,立刻嘴甜道:“姐夫還有這手藝?不愧是醫生家屬。”

趙南星:“……?”

她倒不是很在意季杏吹了什麽彩虹屁,只是在她說出“我先生”三個字的時候,好似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

那一瞬的心跳都快了許多。

季杏處理傷口的手法很紮實,之前在外科輪轉時跟的老師就是徐嘉樹。

嚴師出高徒的前提是徒弟要認真。

季杏是個很認真的姑娘,只是偶爾會犯一些小錯誤。

她一邊幫趙南星處理傷口,還一邊分散趙南星的注意力,因為這點兒傷口确實不至于要到打麻藥的程度,但對一般人來說又确實很難耐住這個程度的疼,所以要想其他的辦法讓她們不疼。

聊那些事兒的時候季杏還挺明顯的,趙南星便說:“你不用把我當病人。”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下重手。

季杏卻搖頭:“你現在就是我的病人,所以要聽我的吩咐。”

趙南星:“……”

季杏說着在外科實習的事兒,話鋒一轉變到了正在住院的那個男人:“他被警察管制起來了,好像是說跟一起強.奸案扯上了關系。”

“真可怕啊,這些人真的是無惡不作,早知道就不救他了。”季杏撇嘴,“哦對了,那天的帥哥今早又過來了,是陳渝給他包紮的傷口,經由我倆的一致判定,他就是可以被譽為帥到驚天地泣鬼神的男人。”

趙南星皺眉:“哪個帥哥?”

“還能有哪個啊?就那天因為見義勇為傷到手的小哥哥呗~太帥了。”季杏啧啧稱奇:“我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見這麽好看的男人,從頭到腳都好看。”

趙南星:“……”

季杏在那兒一個勁兒地誇沈沂,說他溫潤有禮,端方君子,臉蛋天才,用盡了畢生所學的形容詞。

趙南星都聽得耳熱,急忙打住:“可以了。”

“怎麽了?”季杏說:“你對男人不感興趣麽?”

趙南星:“……?”

季杏說着兀自嘆口氣:“感興趣也沒辦法。”

趙南星瞪大眼睛——你在說什麽虎狼之詞?

季杏一副可惜語氣:“他已經結婚了。”

趙南星讪讪地摸了摸耳後。

季杏又看向趙南星,一臉不解:“但是!他也不戴婚戒,所以我們懷疑他是騙我們的,只是為了不給我們微信號。”

話題雖在沈沂身上,但趙南星卻有些臉熱。

而季杏在沉默兩秒後,從衛衣兜裏拿出了一張名片:“但他給了我一張名片哎。”

名片上寫着——宜海慈和律師事務所,刑事律師,沈沂。

下邊還有手機號。

跟趙南星知道的那個不是同一個。

“他就是那個打贏了汪明海案的律師,真的好厲害。”季杏感慨:“我查了下,他好像跟趙醫生你同歲,還不到三十,優秀的人果然有相似之處。”

趙南星一怔:“什麽?”

季杏慢悠悠地:“聰明、好看。”

趙南星:“……”

季杏離開以後,趙南星才有空拿出手機。

剛才她給沈沂發的消息變成了:【你是不是】

【hsalkafkdjh】

一串亂碼。

而沈沂回複:【?】

她一直都沒回應。

沈沂還給她打了幾個電話,手機靜音,都沒接到。

沈沂:【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沈沂:【趙南星。】

趙南星立刻回複:【不好意思,剛才遇見同事在聊天。】

沈沂那端隔了兩秒回:【你沒事?】

趙南星:【沒有。】

沈沂:【發條語音。】

在趙南星剛摁着手機要發語音的時候,沈沂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趙南星接起,“怎麽了?”

沈沂那端先傳出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隔了會兒才平息下來:“沒事,确認一下你的安全。”

“我很安全。”趙南星說:“抱歉,讓你擔心了。”

“你回去的時候也小心,那些人可能還會有同夥。”沈沂叮囑道:“不要走小路。”

“知道了。”趙南星頓了下,低聲問道:“你在哪?”

聽上去剛經過劇烈運動。

沈沂的聲音已然平和,“律所,正要去和當事人見面。”

“那你忙。”趙南星說:“我去看書了。”

“好。”

等電話挂斷以後,趙南星去窗口澆了下花,又回到位置上。

忽然很想吃順和街[栗仁]家的炒栗子,但隔了很遠,需要開車半小時才能過去。

她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腿,選擇放棄。

但因為很少有這麽想吃美食的情況,便發了條小紅書——

@南極星不會發光:[栗仁]家的炒栗子,想想就很好吃,可惜啊,受傷了,改天再吃。(生活應該是需要一些延遲滿足來讓自己保持期待的。)

彼時沈沂剛像一陣風似的跑進醫院,站在醫院的桂花樹下接了這通電話。

打電話确認過趙南星沒事後,依舊不放心,結果一擡頭,看到了趙南星站在窗前的身影,立馬躲了起來。

等到趙南星從窗前離開,沈沂才出了醫院。

本想開車回律所,但在車上刷到了趙南星的動态,下一秒調頭去了順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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