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順和街的[栗仁]是一家擁有三十年歷史的老店, 可以說見證了雲京的變遷發展史。
而且[栗仁]的口碑很好,很多人從外地特意繞過來買,所以門口排隊的人很多。
沈沂望了眼看不見盡頭的長隊, 眉頭微蹙。
電話剛好響起, 他接起來。
程闕那懶洋洋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沂哥,關璟案那邊兒有點複雜, 你真要插手?”
“不想。”沈沂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你……”程闕遲疑。
沈沂卻冷聲道:“但他們把我卷進來了。”
甚至還差點把趙南星卷進來。
“那只是個意外。”程闕頓了下:“你要是這麽做了, 你爸那兒……怎麽解釋?”
“還用解釋什麽?”沈沂現在也沒事做,便多說了幾句:“反正我在他心裏,從來也不是個乖的。”
不乖的人會惹是生非不是再正常不過了麽?
程闕一怔:“你說得倒是也有道理。”
“你打來就為這事兒?”沈沂問。
“這事兒還不夠大?”程闕反問。
沈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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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讨論過了。”沈沂說:“我并不想參與到他們這些破事裏。”
但,他們越線了。
“我也是真沒想到這麽巧。”程闕無奈嘆氣:“這幫人也太惡心了。幹了龌龊事還不夾着尾巴做人,關璟都他媽進去了, 他們還敢在外邊兒肆意妄為。”
說到最後,程闕都有些激動。
而沈沂冷冷淡淡的,“每一個施害者都不覺得自己該死。”
程闕還是第一次聽見沈沂用這麽肅清的語調說話, 即使隔着手機,也冷得他打了個寒顫。
而沈沂已經準備結束對話, “沒事兒就先挂了。”
“等等。”程闕喊住他。
沈沂單手插兜,目測前面還有三十多號人在排隊,極考驗耐心的一件事。
程闕在電話裏一頓輸出:“那誰回來了, 班裏打算辦同學聚會, 這周日晚上在博樂居吃飯。你去不去?”
沈沂聞言眉頭微皺, 不帶任何感情地評價了句:“她還是一如既往。”
喜歡熱鬧, 一頭就往人堆裏紮, 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讓場子冷下來。
“她這人就這樣兒。”程闕呷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底去不去?”
“再說。”沈沂說:“還不确定會不會加班。”
“不是吧?”程闕震驚:“沂哥你才剛入職就加班?”
“接了個案子, 當事人比較急。”沈沂說。
程闕自然反問:“找你的哪個不急?”
沈沂:“……”
“我這邊兒反正是收到囑托, 讓我一定把你帶過去,她好和你道個謝。”程闕露了底牌,“你要是不願意去,她肯定又東想西想的,況且你們之前不是見過了麽?你都舍身救她了,怎麽還不把她從黑名單裏放出來?到底多大點兒事啊,值得鬧這麽久?”
程闕無法理解:“不知道的還真當你倆談了一段又分開的呢。”
沈沂:“……沒。”
“我當然知道沒有。”程闕漫不經心地笑:“當初不是我喜歡她來着麽?”
沈沂:“……”
兩人說的人是顧朝夕。
三人上同一所高中,同一個班,沈沂常年第一,而她穩居第二。
她和沈沂坐過一年的同桌,也和程闕坐過一年的同桌。
顧朝夕性格開朗,大大咧咧,和男生們混在一起也沒誰覺得她是女生。
那會兒她常年把校服外套系在校服裙上,混跡在籃球場中,手臂一揚,就能投一個完美的三分球,大家總調侃着喊她“夕哥”。
不過高三那年她收心好好學習,蓄了長發,校服外套也正正經經地穿在身上,站在國旗底下演講,一下就成了學校裏衆多男生的白月光,也成了他們高中的“校花”。
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閑來無事舉辦的“賞美大賽”,在那個貼吧正火的年代,他和顧朝夕榮登“校草”和“校花”排行榜第一。
只是大家依舊喊她“夕哥”。
因為學習,顧朝夕和沈沂走得近,但因為玩,顧朝夕又能和程闕聊到一起去。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變成了三人組。
吃飯一塊兒,玩游戲也一塊兒。
隔很久以後想起來,這一切似乎都無跡可尋。
顧朝夕就是很悄無聲息地融進了他們的生活。
直到高考畢業,程闕才說,他喜歡顧朝夕。
而且因為自己字不好看,拜托沈沂給顧朝夕寫了一封告白信。
寫信這麽土的方式其實并不适合程闕。
但程闕說顧朝夕喜歡,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孩兒喜歡的是“從前車馬都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沈沂當時說什麽都不幹,後來耐不住程闕的軟磨硬泡。
只是後來顧朝夕留在雲京,程闕和他都去了宜海,沒誰再提起這件事。
高考之後,好多複雜的不可言說的情感似乎也随着高考一起蒸發了。
從他們上大學以後,三人小群就沒響起過消息。
在去宜海的飛機上,沈沂還問過程闕:“結果怎麽樣?”
程闕往座位裏一縮,淡定道:“失敗了。”
此後,漸行漸遠,幾乎再無聯絡。
除了逢年過節時偶爾幾句表面客套。
沈沂也不知道程闕是怎麽做到如此“沒心沒肺”的,反正他和顧朝夕之間斷掉聯系亦是因為他。
而他也不知道程闕是如何又與顧朝夕有聯系的。
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沈沂都因為忙着工作而錯過。
程闕不知道的是,他和顧朝夕徹底斷掉聯系是大三那年暑假。
顧朝夕要去英國做交換生的那年,買了一張機票跑來宜海,打電話約他見面時第一個要求就是——不要告訴程闕。
宜海多海,那座城市就連空氣都帶着濕熱的鹹腥味。
顧朝夕和他約在海邊,開門見山地問他當初為什麽要替程闕寫情書?
當一個秘密被直白戳破的時候,饒是淡定如沈沂,也懵了下。
之後顧朝夕說起在雲京大學的生活,聊起她談的男朋友,說是太過無趣,談了半個月就分手。
沈沂問她:“為什麽不和程闕試試?”
顧朝夕一怔,勾着唇笑:“你沒看出來嗎?我喜歡你。”
那會兒顧朝夕說:“沈沂,只要你一句話,我就留在國內。”
但沈沂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你出國吧。”
“你可真冷漠啊沈沂。”顧朝夕抱着一絲期待地問:“如果程闕沒有跟我告白,你會和我在一起麽?”
沈沂保持沉默。
“你對我到底有沒有過一點點的……心動?”顧朝夕仰起頭問。
誠然,她是俗世意義上的漂亮,很多人見到她的第一眼都覺得驚豔。
尤其經過大學兩年,她的化妝技術也精進許多。
但沈沂真誠地看着她的眼睛,薄唇輕啓:“從未。”
顧朝夕負氣離開,拉黑了他所有聯系方式。
此後,再無聯絡。
除此之外,也就他大學舍友畢業之後說要去英國讀研,去的正好是顧朝夕那所學校。
臨別前,舍友忽然給他打電話,在機場出了點兒事,他去了機場卻看到舍友的向導是顧朝夕。
也就一面之緣,連話都沒說。
仔細想起來,也就是他結婚那年的事。
那會兒的顧朝夕似乎在國內一家外企任職,後來大抵是嫌發展不好,又出了國。
高中那幫同學現在經常會出現在程闕的酒吧裏,偶爾也會讨論起顧朝夕,
沈沂和程闕都是一致口徑:“太久沒聯系了,不知道。”
沈沂沒和程闕說過這些事,就是怕程闕有芥蒂。
況且他對顧朝夕确實從未有過想法。
再次遇見就是前幾天晚上,他剛從宜海回來,打車回家時正好路過那邊兒。
一群混混們打起來,其中有一個是她朋友,她在那裏被波及,有一個人的刀子轉了方向就朝她刺過去,是沈沂空手接了一下,但後續也不是很想再跟她扯上關系,所以提前走了。
但沒想到,她的那個朋友就是關璟案的另一個同夥。
……
這些巧合都讓沈沂有種雲京真小的感慨。
不過圈子裏也就那些人。
誰都聽過彼此的名字。
顧朝夕家裏勢不大,當初她是憑借傲然的成績進入那所高中的,後又憑借長相在其中混得如魚得水。
關璟案的另一個同夥目前正處于保釋狀态,但也因為那天晚上的尋釁滋事,被弄進去了。
沈沂腦子裏快速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短暫地走了會兒神,直到程闕喊他:“沂哥?你人呢?”
沈沂這才低咳一聲,“在。”
“所以到底去不去啊?怎麽說也是太久沒見的老同學。”程闕無所謂地說:“當初關系還挺好的。”
沈沂:“……”
“你放下了?”沈沂問。
程闕輕笑:“就沒放在心上過。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沈沂:“……”
懶得去幫別人盤感情,沈沂快刀斬亂麻地說:“去吧。”
确實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行,我去訂位子。”程闕說着忽地反應過來:“你幹嘛呢?有點吵。”
“街上。”沈沂說。
程闕一怔:“律所不忙?”
沈沂:“……忙。”
“要多少錢的?”沈沂排到了最前面,老板笑呵呵地問:“光要栗子還是再買點松子?”
程闕聽到這話,立刻炸了:“我靠!你去[栗仁]了?”
“嗯。”沈沂一邊回他一邊和老板說:“栗子和松子都要,多來點吧。”
老板給他稱了兩包,“172。”
“給我也買點兒。”程闕掙紮,“我要五十塊錢的栗子。”
沈沂皺眉,也給他買上,但從隊伍裏出來以後才問:“我怎麽給你?”
程闕:“送來?”
沈沂:“……滾。”
—
程闕挂了電話以後喊人去看守所拿栗子。
員工一臉懵,“程哥,那兒還有賣栗子的呢?”
程闕手裏轉着手機,輕哼一聲:“是托人稍的。”
員工雖不解,但也不敢再問,灰溜溜去了。
一個小時後,程闕拿到還泛着溫熱的栗子,拍照給沈沂發過去:【謝謝嫂子。】
沈沂:【?】
程闕欠兮兮的:【要不是嫂子,我這輩子何德何能吃到沈律親自排隊買的栗子?】
沈沂:【……】
程闕:【對了,這次同學聚會你要不要喊嫂子一起參加?】
沈沂:【她一個人都不認識。而且……那天晚上她值班。】
程闕:【……】
程闕在對話框裏打了句——真不敢想象兩個工作狂生活的日常。
最後嚼着自己嘴裏的栗子,選擇删掉。
吃人嘴短。
—
趙南星沒在醫院待太長時間,午後陽光穿過窗棂掃進來,她窩在辦公椅裏困意襲來,昏昏欲睡。
強打起精神打車回家睡覺,一覺醒來已是晚上。
華燈初上,雲京的夜景和往常一樣。
熱鬧裏帶着孤獨。
她一醒來看手機,就被周公主的消息刷了屏。
周公主在群裏瘋狂艾特她:【@星星,你知道我遇見誰了麽?】
【@星星,你弟在我班裏,剛轉學過來。】
【@星星,我靠!那是個刺兒頭。】
【@星星,我能打他嗎?】
趙南星看見這些消息時還沒完全睡醒,順手回了句:【什麽弟?】
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把消息撤回。
商未晚在群裏發了一串哈哈哈,周公主則是發來了六個無語的小數點。
趙南星伸手扶額,揉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
周公主已經在群裏把那個混世魔王的名字打了出來:【趙祈霖啊!還能有誰!】
商未晚:【你是不是睡糊塗了?】
趙南星:【……确實,剛醒。】
周公主:【他真的好混蛋啊。聽說他是被迫轉學過來的,原學校不要他了。】
商未晚:【@周公主,你說話注意點兒。】
周公主:【實話。】
商未晚:【……】
趙南星知道商未晚是礙于她的面子,所以才會出聲勸周悅齊。
但趙南星兩秒後發了句:【确實是個混蛋。】
群裏頓時鴉雀無聲。
趙南星又自顧自地發了句:【想打就打吧,但現在不讓體罰學生,你小心被開除。】
商未晚那頭應該還在加班,匆匆忙忙地發了句語音:“她就是口嗨一下,哪有那膽子?你弟現在都快長到185了吧?站起來比小公主高一頭。”
趙南星很久沒見趙祈霖,也不知道他現在多高。
并不關心。
趙南星站在窗邊吹風,不遠處的商場門口好像有街頭歌手在唱歌。
群裏忽然靜谧無聲。
隔了許久,周悅齊才在群裏發:【剛我們學生和我說,趙祈霖是故意被開除的,因為要到我們學校來找唐璇。】
趙南星:【唐璇是誰?】
周悅齊:【一個長得巨漂亮的姑娘。】
商未晚發語音調侃:“比趙南星還好看?”
趙南星則是打字:【比商未晚還好看?】
兩人的消息幾乎同時發送。
周悅齊:【所以是我不配進入比較行列?】
商未晚&趙南星:【……你是可愛。】
幾人在群裏瞎聊,主要是周悅齊在那裏吐槽遇見的狗血事兒。
總結一下就是趙南星那個沒出息的弟弟,因為在市圖書館偶遇了唐璇,便千方百計地打聽到了唐璇的學校和班級,使盡渾身解數轉到了周悅齊現在帶教的學校。
而他之前的學校就是周悅齊的母校,亦是沈沂的。
那裏雖然多富二代,但學習成績并不差,甚至每年的重本率都排在雲京市前五。
尤其沈沂那一屆,更是擠進了前三。
但周悅齊現在帶教的學校,就是很平常的普高。
從好學校轉到普高,就為了一個女生,簡直……有病。
趙南星看完周悅齊發的消息以後,勾唇輕嗤,冷淡地回:【跟他爸一樣沒出息。】
周悅齊:【……】
之後趙南星也沒管她怎麽想,說完以後點了一份外賣,出了房間。
—
家裏一如既往地冷清,她伸手打開了客廳的燈,但又很快關掉。
燈全亮了以後,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更孤獨。
最後只留下沙發旁的燈,她開了電視,随便點開一部電視劇看。
沒想到大熱的是一部政法劇。
半集電視劇過去,電話響起,随之而來的是輸入密碼的聲音。
她一邊接起電話,跟外賣員說:“我去給你摁電梯。”一邊赤腳下地走到門口拉開門,結果看見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即便外邊之前下過幾場雨,空氣裏都泛着潮濕。
他的鞋依舊锃光瓦亮,一塵不染。
趙南星差點一頭撞進他懷裏。
面對她的“橫沖直撞”,沈沂已經伸出一只手攬她的腰,恰好是那只受了傷的手。
“去哪兒?”沈沂問。
趙南星讪讪地摸了下脖子,“外賣到了。”
沈沂低頭,把她從上到下掃了一遍,趙南星自動蜷縮腳趾。
沈沂把[栗仁]的包裝袋遞給她,沉甸甸的。
“我去取。”沈沂說:“你先放回去。”
趙南星聞到了久違又熟悉的栗子香,但包裝冷了。
還沒等她說什麽,門已經被關上,與之一起被關在外面的還有冷風和沈沂。
趙南星幾乎是單腿蹦着回到沙發,雖然看着[栗仁]的栗子有點兒饞,但沈沂不一定是買給她的,所以她也沒敢動。
睡了一覺也過了很想吃栗子的勁兒,能忍。
不過還挺奇怪。
她中午剛想到要吃[栗仁],晚上沈沂就帶回來了,他難道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嗎?
光是這麽想,趙南星就搖了搖頭。
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還沒等她東想西想明白時,沈沂已經回來,一起被帶回來的還有她的外賣。
也是在沈沂把外賣遞過來時,她才後知後覺:“你吃飯了沒?”
“還沒。”沈沂回答。
趙南星把外賣放在餐桌上,讪讪道:“我點了一人份。”
……
平常她一個人吃飯,所以習慣了點一人份。
今天就連從醫院回家時都下意識報了周淑那裏的地址,還是師傅開出了一條街,她才恍然想起沈沂回來了。
對沈沂回來這件事,可以說是适應了但沒完全适應。
沈沂拆開外賣,是一份麻辣米線。
“你就吃這個”沈沂眉頭微皺。
趙南星單手撐着餐桌,感受着餐桌冰冷的溫度,借此來讓自己保持清醒,低下頭應:“嗯。”
“好吃?”沈沂又問。
趙南星把那盒米線往他眼前推了推,“嘗嘗?”
沈沂打開看了下,“粉都黏一起了。”
“放進湯裏攪一下就行了。”趙南星說:“現在都是這麽包裝的。”
說完之後又問:“你沒吃過?”
“沒有。”沈沂一邊回答一邊轉身往廚房裏邊走,挽起白襯衫的袖子,順手打開冰箱。
但冰箱裏空空如也,一根菜都沒有,就幾瓶飲料和牛奶。
他回頭看向趙南星。
趙南星坐在餐桌前,感受到他投來的炙熱目光,理不直氣也壯,“我又不會做飯。”
沈沂微頓,“那也不能餐餐都這麽将就。”
趙南星掰開筷子,随口一問:“那你在外邊兒吃什麽?”
沈沂:“……”
兩人都是忙起工作來就什麽都能忘的類型。
沈沂平時也是外賣居多,平臺上賣的東西就那麽多,又能吃什麽?
除非餐餐吃米飯。
趙南星偶爾會開火,煮一包螺蛳粉。
她只是喜歡吃螺蛳粉的味道,但不喜歡聞,所以會在煮完以後去周淑那裏避一天。
趙南星的話把天給聊死了,于是又掙紮道:“我偶爾會回家吃。”
“去媽那裏?”沈沂問。
趙南星嗯了兩聲,又問:“你吃什麽?”
沈沂看了眼她的米線,湊過去問:“你想吃什麽?”
趙南星:“……”
忽然福至心臨,趙南星挑眉:“你要做飯?”
“吃不吃?”沈沂問。
趙南星立刻點頭:“吃。”
稍後又遲疑:“但我這份怎麽辦?”
沈沂把蓋子合上,“一會兒一起吃。”
趙南星問他要做什麽,沈沂卻說想不出來。
于是趙南星點了一道辣子雞丁,還有一道蝦仁豆腐。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這太複雜,沈沂卻已經在手機上下了單,買好了菜。
兩個人讨論時亦是你來我往,絲毫沒意識到距離過近,等沈沂下完單後,趙南星才發現自己幾乎是湊在沈沂身邊,快鑽進他懷裏去了。
她微不可察地往旁邊挪了挪。
為緩解尴尬,趙南星溫聲開口:“你在宜海也做飯?”
“幾乎不做。”沈沂說:“太忙了,沒時間。”
“好吧。”
氣氛再次沉寂下來。
趙南星思考着要說些什麽,餘光瞟到了茶幾上的栗子,“你去了[栗仁]?”
“沒。”沈沂低斂下眉眼,把米線的蓋子又揭開,拿過她的筷子嘗了一口味道,然後起身去拿碗筷,語氣漫不經心極了,“程闕買多了,分我的。”
果然,不是給她買的。
“你要吃麽?”沈沂起身去客廳拿過來,把紙袋遞過去,“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吃她們家的栗子。”
“能嗎?”趙南星伸手拿了一顆,口是心非:“會不會不太好?”
“我的……”沈沂微頓,“不就是你的麽?”
趙南星的心因為這句話忽地猛跳了兩下。
沈沂卻分了她的麻辣米線吃,趙南星便坐在一旁剝栗子。
[栗仁]家的栗子殼都有些不太好剝,尤其已經放了一下午,不溫了。
趙南星費勁兒捏了下,沒捏開。
“涼了。”沈沂拿過那包栗子,“我去熱一下。”
趙南星手裏還捏着一個,仰起頭看向他。
沈沂的喉結微動,沒忍住伸手在她頭上摸了下,很快又松開。
修長的手伸在她面前,“給我。”
趙南星一怔,片刻後把手小心翼翼放進他掌心。
四目相對,趙南星的眼睛眨了下。
良久,沈沂忽地笑了。
趙南星:“……”
沈沂的手包住她的手,掌心溫熱,清冷的聲音在這寂靜空間裏磁性又溫柔:“要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