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罐啤酒自是不會讓趙南星醉倒的, 只是會将平日裏堆疊後藏在心底的情緒似有若無的發散出來。

她的儀态很好,即便喝了酒,站姿仍舊筆直。

一條藕色的長裙把她身材勾勒得極好, 纖腰瘦肩, 纖白的脖頸裏戴着一條銀色的項鏈, 吊墜是藍色的鯨魚。

因着周淑是做旗袍的,她除了在給周淑網店當模特時會穿旗袍外, 平常的連衣裙也大多是和旗袍相近的款式, 全都是周淑親手做的,适合日常穿出門。

周淑手藝好,做的每一件都極有風韻。

趙南星此刻站在門口,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沈沂。

沈沂逆着光走到她面前,溫聲問:“你怎麽來了?”

趙南星抿唇, 看了眼身側的顧朝夕,但在她打算說話時,顧朝夕忽地開口:“我剛去洗手間, 在那兒偶遇了你太太,這就給你帶過來了呗。”

顧朝夕說着向沈沂眨了眨眼, “估計是因為不放心你。”

趙南星聞言皺了眉。

這話說得,活像她是個喜歡争風吃醋的女人一樣。

“哦吼~”包廂內響起活泛的揶揄聲 ,“這是來查崗的吧。”

“放心吧, 我們都替你看着呢。”

“當初我們學校多少人追他都沒追到, 這人也就是看上去心軟, 實際上跟鐵樹一樣, 難開花。”

“怎麽說話呢?這不是開花了嘛?甚至比我們結婚早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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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說着又笑起來。

趙南星不太懂他們的笑點在哪裏, 她依舊對顧朝夕的話耿耿于懷。

等包廂裏再安靜下來, 趙南星才認真道:“我跟朋友在這裏玩, 只是上個衛生間,就被拉過來了。”

說完後又看向沈沂,聲音清清冷冷的,“我不知道你在這。”

她目光太過認真,沈沂頓了下牽起她的手,“拿冷水洗的手?有點冰。”

趙南星試圖抽離,卻沒沈沂的力氣大。

包廂裏是此起彼伏的揶揄聲,趙南星并不适應這種環境,沈沂便站在她身側,把她攬在懷裏,“別開她玩笑了,一會兒人被說跑了。”

大家立刻保證起來。

而沈沂拉着趙南星去了他剛才坐的角落,另一邊是程闕。

包廂裏大概二十個人左右,沒一會兒周朗湊過來問她:“齊齊呢?”

“還在唱。”趙南星說。

周朗問:“喝酒沒?”

“一點點。”趙南星說:“肯定不會醉。”

周朗這才放心了些,有人喊他過去點歌,他也就去了。

趙南星一本正經地坐在那兒,略有些不知所措,但她面無表情,看起來就像是生氣了,讓人摸不準她在想什麽。

沒多久顧朝夕又湊過來,熟絡地說:“沈沂,剛我已經和趙小姐自我介紹過了,但我覺得還得是你來引薦一下吧。”

沈沂擡頭,眉頭微皺,似是在說——沒必要吧?

可顧朝夕已經坐了過來,“還是說你還對以前的事兒耿耿于懷啊?”

沈沂:“……”

沈沂最先看的是程闕。

程闕聳聳肩,“夕哥,你這幹嘛呢?”

“我就是對美女感興趣啊。”顧朝夕輕笑:“不然你還以為我要幹嘛?我的天吶。我只是最近沒男朋友,又不是把目标對準沈沂,怎麽說得我像是要橫插一腳她們婚姻一樣?不至于吧?”

這話說得三分真七分假。

沈沂懶得繼續聽,徑直打斷道:“這我太太,趙南星。”

“這個是……”沈沂指着顧朝夕,微怔後道:“高中同學,顧朝夕。”

顧朝夕一愣,随後啧了聲:“沈沂你可以啊,幾年沒聯系就這樣了。我看你是把那些年的事兒都忘了,我就一普通朋友是吧?”

還沒等沈沂有回答,那邊就有人喊顧朝夕:“夕哥,我們玩游戲,你來不來?快點兒。”

“別打擾人家小夫妻親密。”

“還有程闕,來不來?玩點好玩的。”

“……”

前邊有人在唱歌,纏綿悱恻的情歌顯然引不起他們的興趣,便提議玩游戲。

一幫許久沒見的高中同學聚在一起,聊聊往昔,談談近況。

能來同學聚會的都是性格還不錯的,待在一起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語。

但沈沂和趙南星所坐的地方就像是被另外僻開了一樣,和那些熱鬧格格不入。

沈沂看她臉紅,伸手探了探她額頭,“你喝酒了?”

趙南星點頭:“一點兒。”

“今晚怎麽突然到這兒來?”沈沂又問。

不知是不是趙南星的錯覺,他語氣裏有一絲絲的譴責和埋怨。

那種冷淡的,像是質問的語氣,直接把趙南星心頭那一簇火給點燃,冷聲反問:“我為什麽不能來?”

沈沂眉心緊皺,似是在思考措辭。

一觸即發。

那邊兒的程闕喊了聲:“沂哥,來不來玩?”

沈沂的掌心緊握住趙南星的手,稍用了些力道,似是安撫她的情緒。

趙南星卻別過臉沒看。

沈沂沖程闕搖頭:“你們先玩兒。”

“趙南星。”沈沂低聲喊她的名字,趙南星卻沒回應。

氣氛尴尬,有些僵持。

良久,趙南星忽地自己就洩了氣。

沒意思。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參加聚餐的人,自己的同學聚會去的次數都很少,為什麽還要摻和到沈沂的聚會當中來?

和一些不認識的人待在一個空間裏,聽他們嘻嘻哈哈說一些自己根本沒經歷過的事兒,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最重要的是,沈沂并不希望她來。

“算了。”趙南星用力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來,随意地垂在腿上,“你們玩,我不打擾了。”

說完起身就要走,卻被沈沂拉住。

沈沂低斂下眉眼,誰都看不見他在晦暗之中的表情,篤定道:“你能來。”

“打擾你們老同學相聚的雅興,多不好意思。”趙南星用話刺他。

沈沂忽地湊近,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但你是老婆。”

趙南星:“……”

那邊兒人一直都在關注着他們的動靜,一見他們站起來,立刻喊了聲:“幹嘛去啊?”

沈沂重新牽起趙南星的手,“玩游戲。”

趙南星直到坐進大家的圈子裏時還沒緩過來,感覺耳朵有些發熱。

她的位置正好就是沈沂和顧朝夕的中間。

趙南星下意識往沈沂那兒靠了靠。

在座結了婚的有一半都帶了家屬過來,所以趙南星的到來其實也并非不合時宜。

不過因為沈沂的特殊性,大家對她的關注點更高一些。

更因為她的顏值,衆人都樂意揶揄幾句。

畢竟平日裏難以得見這種風情的美人。

美人分兩種,一種是骨相美,一種是皮相美。

趙南星屬于前者,商未晚屬于後者。

趙南星從小到大關于容貌聽到的誇贊都不少,這些人誇起來,她也沒有其他感覺。

彩虹屁聽了一大堆,在聽說她是雲京大學醫學院研究生,這會兒還在雲醫工作後,更為驚訝。

有人感慨:“果然,學霸還是要配學霸的。”

“也不知道你倆生出來的小孩兒得多好看,多聰明。”還有人說。

“那估計又是一個翻版沈沂。”

“別了吧,肯定不給同齡人留活路。”

“……”

他們這話題一開,就像脫了缰的野馬在草原上馳騁,拉都拉不回來。

沈沂只淡淡地笑:“游戲還玩不玩了?不玩回家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總是一個弧度。

跟趙南星以往在其他聚會上看到時的那樣,也跟她那年在小學同學聚會上推開門看見的那個沈沂一樣。

這些年他好像練就了一門技藝——微笑。

這種笑總是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但趙南星卻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涼薄。

所以那會兒好多人都說沈沂過得很好,回到雲京以後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富二代,學校裏的天之驕子,但她卻固執的認為,沈沂過得不好。

因為這些年她過得糟糕極了。

她希望沈沂過得好,卻又害怕沈沂過得好。

而如今,沈沂圍坐在人群中,能夠大方地侃侃而談,能夠接住老同學的一個又一個梗,輕松地游走于聚會之中。

跟局促的她完全不一樣。

沈沂在察覺到她的靠近之後,也往過挪了挪。

兩人之間沒留下一絲空隙。

游戲就是經典的真心話大冒險,轉酒瓶子。

喝完的空瓶在玻璃茶幾上用力轉起來,瓶口指到誰就是誰。

剛他們已經玩了幾把試水。

這會兒加入了趙南星和沈沂,他們都摩拳擦掌,喊那個轉瓶子的同學:“老賈,給點力啊。”

“我争取。”老賈搓了搓手,撒手一轉。

包廂裏頓時熱鬧起來,紛紛開始喊:“沈沂、沈沂……”

十幾秒後,瓶子幽幽停下來,沒能遂他們的意。

瓶口指向了顧朝夕。

“啧。”顧朝夕無奈:“怎麽又是我?你這瓶子長眼睛了吧?”

“沒辦法。”老賈攤開手:“夕哥你倒黴。選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顧朝夕笑:“當然是真心話。”

“沒勁。”老賈吐槽:“剛你也選的真心話。”

“那沒辦法,誰知道你們會出什麽喪心病狂的大冒險題目,我可不想剛回國就丢盡老臉。”顧朝夕催促道:“快點兒問,然後開下一局。”

有人悠悠道:“夕哥,上學時你喜歡過咱們班裏的男生嗎?”

顧朝夕皺眉:“這都什麽破問題,就逮着感情史扒。”

“不然呢?”大家齊聲反問。

顧朝夕也爽快,“喜歡過。”

大家紛紛看向了程闕和沈沂的方向。

衆所周知,鐵三角裏一直有流言蜚語,不過那會兒礙于程闕脾氣一般還能打,沈沂則是老師的寵兒,年級第一,沒人敢說閑話罷了。

多年以後,在聚會上問這種問題,有種塵封已久的秘密被揭開,所有人都開始正大光明偷窺過往的感覺。

“那是程闕還是沈沂?”有人膽子大,冒着不要命的風險問了出來。

大家一愣。

程闕随手撿了幾顆花生朝剛才說話的方向扔過去,“積點德。”

那人讪讪一笑,“這不是好奇嘛。”

“不回答。”顧朝夕出來解圍,“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

一陣唏噓。

老賈正要繼續轉瓶子,結果被往前傾了傾身的程闕一把奪過,修長的手指在綠色瓶身上稍一使力,瓶子便轱辘辘地轉起來。

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瓶口最後停在他自己面前。

“程闕,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吧。”顧朝夕嘲笑。

程闕大手一揮:“問吧。”

“就不能選個大冒險?”老賈說:“都連着好幾輪真心話了。”

程闕:“……行,大冒險。”

一群人躍躍欲試,對大冒險的內容争執不下。

最後一致決定,推開這扇門以後,對着看見的第一個人唱:“superidol的笑容都沒你的甜”,還要再唱完以後Wink,并且拿到對方的一個唇印。

在座女士還給貢獻了一支Dior999,正宮紅。

程闕聽完以後站起來,“你們真行。”

真夠缺德的。

不過程闕也不是那種玩不起的人,他把風衣脫到沙發上,挽起了襯衫袖子,剛推開門就迎面撞上一個人。

程闕還松了口氣,是個女的。

再一看,還有些眼熟。

程闕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對方的腰上。

盈盈不堪一握。

他腦海中只想到了這個詞。

差點跟他撞個滿懷的商未晚一怔,率先道歉:“對不起。”

趙南星也站起來:“商商。”

商未晚朝她揮了下手,“星星,你電話。”

程闕低咳了聲,不知是誰損的還給遞了個話筒。

程闕聲音低沉,是很迷人的低音炮,把那句羞恥的歌詞唱出來。

商未晚一臉懵,“你幹嘛?”

然後程闕就朝她Wink了一下,接着提出要求:“能得到你一個唇印嗎?”

商未晚一看那麽多人八卦的眼神,頓時悟了,“你輸了?”

程闕:“……”

商未晚皺眉:“我晚上吃飯,口紅都掉完了。”

程闕給她遞過那支口紅。

商未晚也沒忸怩,旋開口紅以後擦了擦最上邊,然後塗得很豔麗。

這顏色配她,塗出了色彩的最高境界。

她阖上蓋,徑直往前一步,在程闕的鎖骨上落下一個唇印。

現場先愣了一下,随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就連程闕本人都懵了。

……還能這樣的?

“小姐姐霸氣!”有人喊了聲。

商未晚推開,把口紅還給他,“我們兩清了。”

程闕:“……”

商未晚就是過來給趙南星送個手機,沒想到遇上這一件。

她站在門口捏了捏耳垂,“謝謝你上次送我回家。”

程闕隔了許久才回神:“小事兒。”

商未晚送了手機就直接走,沒敢看包廂裏任何人一眼。

尤其避開了周朗。

趙南星拿着手機給趙德昌回了條信息:【什麽事?】

趙德昌那邊也沒再回,但之前一共有七個未接來電。

因為程闕那一下,包廂裏氣氛頓時熱絡起來,老賈手一轉,直接轉到了趙南星面前。

大家都跟趙南星不熟,所以一時間面面相觑。

最後讓沈沂來問。

沈沂思考過後才問:“晚上是不是不開心?”

大家都說他放水,于是變成了顧朝夕問。

顧朝夕在思考過後才托着腮,一臉燦然:“你們結婚已經四年了吧?那這麽多年,你有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

衆人臉色大變。

顧朝夕卻點了幾個在座已婚男人的名,“婚姻本來就是危機四伏的啊,有離婚的念頭不代表一定會離婚好吧?也不代表彼此不愛對方。我就不信你們的婚姻中一次也沒動過這個念頭。”

趙南星抿唇,端起面前那杯酒一飲而盡。

一種自殺式回答。

不等衆人有所反應,她又一次轉動了瓶子。

就像是命運的齒輪開始緩緩轉動,只要是趙南星所選,最後停下來的地方一定是沈沂。

沈沂微笑:“如你們所願,真心話。”

衆人齊齊把目光落在顧朝夕身上,顧朝夕卻喝了口酒,“幹嘛啊?剛才得罪人的事兒我都幹了,現在還要我來?你們是想要沂哥跟我絕交啊。”

喊程闕就是全名。

喊沈沂就是沂哥。

确實有些雙标。

趙南星對這個稱呼的變化格外敏感,因為當初她爸在出/軌陳澗書時,最先變了的就是對她媽的昵稱,以及對她的。

剛才那個問題已經有些令人尴尬,所以大家為緩和氣氛,便将問題降了點難度:“在這個包廂裏,有你愛的人嗎?”

沈沂點了頭。

之後他時運不濟,又轉到了他。

問題是趙南星提出來的:“學生時代,給人寫過情書嗎?”

衆人紛紛起哄,“好好回答啊,不然晚上回去得睡書房。”

沈沂問:“中學還是小學?”

“都算。”趙南星說。

沈沂思考之後,點了頭。

趙南星的心忽地沉下來,她笑了笑。

衆人還當她是滿足的笑,其實不過是硬撐。

又玩了幾輪,瓶口轉到顧朝夕面前,她選了大冒險,衆人給她出的題是原地大象轉二十圈。

她捏着鼻子轉了二十圈後有些暈,徑直朝趙南星這兒倒了下來,沈沂一把拽過趙南星,單手托住了她的背。

一旁的人拽住顧朝夕,把她扶回原位。

顧朝夕朝沈沂扔了顆瓜子,“沂哥,真不地道。以前跑馬拉松的時候我暈倒你還能抱我一程,現在就不是兄弟了?”

沈沂:“……”

沈沂沒說話,只低聲問趙南星:“傷到沒?”

趙南星搖搖頭。

“好了。”沈沂起身:“我還有事兒得先走一步,大家玩吧。”

趙南星跟着站起來。

衆人也沒再留他,都叮囑他路上小心。

出了KTV,趙南星和沈沂去地庫開車。

沈沂全程沒喝酒,負責開車。

車子駛離這裏,趙南星才開了窗吹風,力圖讓自己清醒些,結果腦子卻越來越混沌。

甚至混沌到她想問問沈沂,你當初真給顧朝夕寫過情書嗎?

但混沌還不至于糊塗。

她只抿着唇一言不發。

沒多久手機震動,趙德昌給她發過來一條:【沒事,就是你奶又念叨你,你這周忙不忙?不忙就去養老院看看她。】

趙南星眉頭緊皺,【忙。】

趙德昌:【你奶奶小時候對你多好,你現在就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趙南星:【把她送進養老院的又不是我。】

趙德昌:【那要不這周四我從養老院把她接過來,你到時候來一起吃個飯。】

趙南星:【周四值夜班,沒時間。】

趙德昌發了好幾個惱火的表情,趙南星卻阖上了手機。

她心情本就不好,收到趙德昌的消息以後更是down到了谷底。

車內太安靜,她伸手開了音樂。

溫柔的鋼琴曲在車內響起,和着晚風一同奏響這鳴奏曲。

良久,沈沂忽地出聲問:“趙南星,你為什麽想和我離婚?”

趙南星一怔,尚未回過神來,“什麽?”

等她反應過來時也只剩沉默。

沈沂把音樂聲開大了些,沒再問。

車子快駛進小區時,沈沂關掉了音樂,趙南星窩在副駕昏昏欲睡。

終究還是不想把這個敏感的話題避開,沈沂喉結微動,晦澀道:“是三年前我們吵架那次,你想跟我離婚嗎?”

趙南星垂着眼睫,悶聲應了句嗯。

沈沂的車穩穩當當停在地庫裏,“那以後我……不跟你吵架。”

許是律師的職業病,沈沂在說完之後又嚴謹的補充道:“盡量避免。”

趙南星聞言輕笑,腦子裏已經迷迷糊糊的,卻還是覺得好笑:“但我媽說,再好的兩個人也會吵架的。”

“牙齒和舌頭共生,依舊免不了碰撞。”趙南星聲音迷蒙:“因為距離太近了,其實隔遠點就沒事。”

“所以你希望我回宜海?”沈沂問。

趙南星閉着眼沒回答。

良久,趙南星趁着醉酒後的迷蒙低聲問:“沈沂,你是不是喜歡顧朝夕啊?”

沈沂微怔,“你吃醋?”

趙南星悶聲哼了句,“她太強勢。”

能讓衆人一致認為強勢的趙南星覺得強勢,确實是不太友好。

而趙南星此刻腦子昏昏沉沉,就像是有個鐘在她腦海裏一直敲啊敲。

沈沂卻目視前方,并未察覺到她的異常,只是再三斟酌和思考之後,小心翼翼地說:“趙南星。”

趙南星沒應他。

沈沂卻捏着拳,深呼吸一口氣說:“我五年級的時候給你寫過情書。”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熱烈地跳動,像是要跳出來了似的。

夜深人靜,也不知是從哪裏偷來的勇氣。

終于敢開口訴說。

他的聲音都有幾分顫抖,“趙南星,其實……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

“咚——”

趙南星的腦袋磕在車窗上,沈沂轉過頭去,她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倚在車窗上,呼吸勻長。

看上去睡着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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