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楚凝并不打算呆在長公主府, 所謂的回長公主府常住不過就是一個幌子。

她要防的人是憐煜。

憐煜進長公主府毫無阻攔,這裏曾是他生活的地方,長公主府攔不住他。

要想離開只能找一個, 他不知道的地方。

憐煜不知道的地方, 還真有點棘手, 就算真的找到也不可能瞞他一輩子。

楚凝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甚是疲累又頹廢地想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要她真的打掉,她又完全下不去手去做。

而今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能有什麽法子呢?走一步再看一步。

含妙找了一個身形與楚凝相似的婢女換上楚凝的衣物掩人耳目, 代替她入長公主府。

證明她真的回去了。

楚凝并沒有下馬車。

溫之俨若是忙完前來探望,自有張麼麽來圓幌子,把他給勸說回去。

推诿不見的話,楚凝也不擔心, 溫之俨見不到人會起疑心。

他雅正端方,必然不會強迫楚凝見面。

至多就是吩咐人多送一些補身子的藥材給她,讓她好好養身子。

先前千盼萬盼想要多看兩眼的人, 如今就開始害怕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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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自己大概都沒有想到,她跟溫之俨之間會變成這樣難堪的局面。

況且朝政的事情千頭萬緒, 只怕她來日生産溫之俨都沒脫身。

眼下楚凝還盼着他多多忙碌呢。

聽說,他官升閣老,手頭上事務很多, 眼下他分身乏術,正好成全她的逃避了。

最終, 楚凝拿主意, 她決定了要出京畿, 她在京郊有塊鮮為人知的地方

含妙和含巧帶着楚凝往京郊趕。

趁着憐煜還在昏迷的這段時辰, 楚凝吩咐快馬加鞭能走多遠走多遠。

一路上, 兩個婢女一直追問,楚凝沒有法子,只能将所有的內情全都告知她們。

含妙看着楚凝的肚子面色凝重,含巧義憤填膺,問候了憐煜的祖宗十八代。

先帝在位時,曾經請園林大師給楚凝建了一座小築。

這塊地方落坐在京畿外的一處繁州,除了楚凝和楚澈之外,并無旁人知曉,楚凝最終要落腳的地方就是這裏。

因為楚凝懷有生育,路上不宜颠簸。

說是趕馬車的腳程,實際上速度放得緩慢主仆三人趕了四天的路,終于在第四晚天黑之前到達了小築外面。

小築環水而建,院子旁種了很多青竹,乍一看還有些像杜宅。

這裏雅致幽靜,旁邊是青石路板,偶有叫賣的小販在走動,小販的叫賣聲,也沒有京畿處的尖銳。

這塊地方,的确不失為一個散心養胎的好去處。

含巧扶着楚凝下馬車。

小築隔一段時日會有人來打掃,分明是極幽靜的地方,看着上頭懸挂的匾額,一只腳跨進門之前。

不知為何,約往裏走,楚凝的心頭劃過淡淡的不安,後脊背隐隐方寒。

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并非是假象,在進門之前很快就得到了印證。

主仆三人進門後,便有人自門後快速将門關了起來鎖上,将她們團團圍住。

含巧迅速抽出劍,含妙将楚凝護在身後。

長廊底下立着一道慵懶的身影。

看他的樣子,似乎早在這裏住下,他才是這裏的主人,楚凝更像是一個誤闖者,闖入他的領地,成為他的盤中獵物。

少年身姿出衆,側臉俊美,嘴角噙着等候已久的似笑非笑,眼中的玩味以及不住湧動的暗流。

與他對視一眼,稍不留神,就會被他眼中的暗流卷走淹沒。

這已經不是楚凝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

上次逃跑被抓的景象又浮現眼前。

少年也是從她要溜走的巷口蹲守,這才隔了多久呀,大同小異的景象居然又重現了。

憐煜信步閑庭地走過來,直至楚凝的面前,替她擦着臉上的汗,彎腰笑着問她。

“阿姐,你要帶着我們的孩子去哪?”

孩子。

他承認了,他果然承認了。

“……”

楚凝氣到發抖,“孩子.....你居然真的算計我。”

少年輕笑一聲,敢做他就敢認。

“算計,說得真難聽,阿姐跟我算的這麽清楚,非要說算計的話,阿姐就沒有算計我嗎?”

有,前不久,楚凝就剛剛算計他,一雙杏眼怒氣沖沖瞪着憐煜。

少年被瞪反而還笑,“阿姐,我們之前彼此彼此,半斤八兩,又有何區別。”

“真要說起來孩子。”

“那天晚上,我看阿姐也歡愉得很,怎麽?天一亮,穿戴齊整阿姐就不認人了。”

“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周圍都是人,楚凝的面皮子一瞬間就臊紅,她嘴唇嗫嚅,忍着沒有出聲。

幾番忍下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脫口給了憐煜一句。

“卑鄙。”

這可能是他帶着憐煜以來,第一次跟他勝說這麽重的話了。

憐煜照單全收。

“是,如阿姐所說,我卑鄙,我又何止卑鄙,無恥也要算一個。”

少年淺笑着。

他的目光仿佛燒紅了的炭火,沒在她的身上滋滋作響,讓人冷汗直流。

憐煜盯在楚凝的身上,他的一反常态,讓楚凝覺得很坐下來好好商談,都是一個奢望。

是沒有回旋了。

他的樣子和之前相較,比之前還要更恐怖,那會他的眼神不似現在這般幽暗,深不見底。

難測到叫人心生恐懼,油然發怵。

他生氣了。

所以才會不顧楚凝的面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一些難聽的話,刺到楚凝,更刺到他自己。

楚凝挺着肚子,眼睛骨碌碌轉看着憐煜。

眼神在與他對視,腿腳不受控制地後退,後背撞上門時。

她才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又一次自投羅網了,步入他的算計當中。

這一次她的後路全都被堵死。

不知道為何,楚凝比上一次更慌怕,因為她的腦中,清楚地記得上次逃走,少年跟她說過的話。

他說,阿姐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輕易地嘗試,這一次,我可以裝聾作啞。

他如今的樣子,已經足夠證明當初的警告絕不是空穴來風。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楚凝率先問他。

少年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只輕輕揮手,便有人上來,将含巧含妙帶走。

人多勢衆,含妙縱然會點腿腳功夫,卻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只能大聲嚷罵被人帶着離開。

場面很快就被清空,只剩下兩個人。

一時之間,偌大的院子只剩女郎和少年兩人。

“阿姐問我要怎麽樣,到底不如問問你自己,你要我怎樣。”

這是真的理起來又不是她的錯,可楚凝心裏就是莫名的害怕,更添堵。

少年壓迫感十足,帶給她的恐懼和忐忑只增不減。

“……”

“為什麽?”

少年反問她阿姐要問的為什麽是什麽呢?

“孩子還是蒙汗藥?”

“關于孩子阿姐已經知道了,所以你想問的是蒙汗藥吧。”

楚凝的确想問,那麽多蒙汗藥,居然對他沒有用。他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發覺的。

“我在角鬥場混跡的時間雖然不長,裏面的把戲可比外面的都要多得多,區區蒙汗藥而已怎麽瞞得過我。”

水晶餃子的确能夠掩蓋蒙汗藥的氣味,可憐于天生對藥物的氣味敏感,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來。

早在吃下水晶餃子之前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

何況,楚凝自以為能夠瞞天過海,殊不知道府上據是他的眼線,郎中跨進伯爵府的那一瞬,早已有人傳信至杜宅告知他了。

“阿姐做的什麽,都瞞不過我的眼睛,我之所以不反抗,是想要看看你知道了孩子存在之時的反應,你會選擇怎麽做,殺掉他,還是生下來丢棄?”

楚凝走離家出走的這一步棋,在少年的眼中,無論是生不生下來,實則上于丢棄也毫無分別。

關于女郎有關的一切,少年永遠都是沉不住氣的。

一路上派人在暗中悉心守護,憐煜早到了小築提前準備,他就是想要看看,楚凝在看到他之後,會給他個什麽交代。

孩子到了三月,瞞也瞞不住了。

永不可能避開,遲早要面對。

坐以待斃?

楚凝心裏一橫,她在少年走到面前之時,閉上眼佯裝出妥協的姿态。

實則找準一個方向,卯足勁要跑。

少年看穿她的伎倆,并沒有識破,輕而易舉擒捏住她細嫩的手腕,往後一帶,楚凝便跌到了他的懷裏。

鐵掌掌住她的腰。

少年結實的胸膛撞得女郎鼻尖生疼,發涼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他沒有再提孩子,只要繞回去問楚凝。

“所以,要是我不說孩子,這次阿姐裝聾作啞,又會游說推出門是因為要給我買什麽呢?”

他好像還挺期待。

楚凝渾身僵硬,少年似乎是在思考,他在替女郎斟酌。

“不會又還是香囊?我的生辰還有些日子才會到。”

楚凝久久緘默不言,不配合他演戲。

少年善解人意道,“要不要我給你一些時辰,讓你仔細想想,該找什麽樣的借口能夠讓我信服。”

楚凝瞪着他,綿軟的胸脯不斷起伏。

少年失望輕籲,帶着顯而易見的束手無措,“你從來沒有将我的話放在心上過。”

什麽叫不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兩句,而今回味起來,足足要把她給吓死了。

楚凝心裏同樣負氣,她發了瘋地掙紮憐煜的桎梏。

少年又不肯松手。

女郎手腕縛得發紅,少年也跟看着疼,心裏何嘗不疼,還是強忍着沒有憐惜。

反而更用了狠勁,爆發出他隐忍了一路的邪火。

兩人較上了勁頭,倒跟孩童争執一般,誰都不讓誰。

争執幾番,憐煜退一步,抄抱着楚凝走過長廊停在正宅,一腳踹開了門。

還好置身于綿軟當中,楚凝還抛落當中沒有醒神,憐煜已經逼之眼前,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少年的目光緊随着她的動向,逼迫她不準逃避自己的視線,也不容準女郎的退卻。

“你說話啊!”

“以為裝聾作啞就沒事了嗎?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你告訴我!”

氣氛幾度寂然。

裏頭劍拔弩張的凝滞仿佛要将人的骨髓都燒得幹淨。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誰,所有招數都給用上了,回聲作響之下,楚凝很快不可控的決堤徜徉。

總之已過三月,他也忍了很久,她不想要孩子,恐怕不會顧忌。

妄圖通過這樣玉石俱焚的方式,漸漸占據她的心,讓自己能夠擁有一席之地。

這才是真正的久違重逢,太久沒有,但因為前不久少年下過的功夫很足,要給楚凝吃點苦頭。

所以雨水來得特別快,在風雨中飽受激蕩的小舟,搖搖欲墜幾乎要破碎。

少年就是要弄出動靜,讓她不看也能聽見,不給她一點回避的機會。

綿密的酥酥麻麻之感籠罩着人。

侵透在風雨中搖曳的小舟,風卷出極動人的輕聲慢歌,婉轉波動。

“阿姐,你看着我。”

楚凝雨淚遍布,發絲黏膩在她的臉上,水汪的眸子漂亮驚人。

她的臉就是不看,少年臉黑半截,額上青筋蹦起,女郎的倔強将他氣得臉都紅了。

看來不夠,風卷狂雨來,想要逼迫女郎妥協。

小舟發出破碎的聲樂,縱比之剛才更甚。

他就是故意的。

楚凝不堪示弱,手摟搭在少年的肩處,也沒空着,掐他,互相折磨的痛苦,相等的狼狽。

少年完全感受不到掐疼,喪心病狂給楚凝提議。

“再往下挪兩寸,就是跳動的脈搏處,阿姐,我是不會收手的,承受不住想要結束的話,不如你就掐死我。”

楚凝真是被他氣得,她用的力氣大,眼神又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落在何處,經過憐煜的提醒,手指往後挪了挪。

也害怕自己真的把憐煜給掐死,她的手下意識離少年所說的地方遠了一些。

憐煜感覺到她的動作,賣力又笑,“阿姐是找不到,還是心軟舍不得我?”

楚凝一言不發讓他自己唱獨角戲。

憐煜在這場角逐裏,磨出了很久。

第一場戲落幕,他沒有翻身下來,撐着手臂,仿佛被大雨淋透沖刷,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

局勢沒有緩和,只是略微停下。

少年咬牙切齒,沒有再叫她阿姐,他繃了一路的平和,被楚凝一而再再而三逃離的态度逼到一瞬間瓦解,開始動作的同時,又不停地逼問她。

“讓你乖乖待在我的身邊就這麽難?”

“有了孩子都拴不住你。”

言罷,第二波雨浪上岸。

小舟經受着雨浪的沖擊,在雨中一波波起了興。

其中除了怒火之外,叫人無法忽視的随波逐流的節奏,同樣實打實的溫舒,茫然的舟槳在颠簸當中墜落。

少年面色猙獰,楚凝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失控的樣子,從他所用的力道,幾乎要拉着她和孩子一同赴死,可想而知,這次他是真的動大怒了。

憐煜由于的确是動怒了,他不僅在生楚凝的氣,同時也在生自己的氣。

須臾片刻,并沒有出來,停留着。

究竟還要做到何種程度,面前這個讓他又愛又恨,完全拿不出辦法的女人,才能夠真正的接納他。

“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一定要跑?”

“連溫之俨你都給他留信了,所以只是為了避諱我一個人是嗎?”

“你之前分明就說過我對你而言是重要的,為什麽又要輕而易舉的将我抛棄丢下,一次,兩次,三次,還不夠嗎?”

“是不是還有第四次,第五次,無數次。”

”阿姐,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少年的手掌到女郎的心口上方,只觸碰到叫人神魂飄蕩的彭起綿.軟。

阿姐的唇吻起來,香甜軟糯,勾得人無盡沉淪,說出來的話卻只是裹着蜜糖的□□。

就是這樣的女人,角鬥場裏的女人都沒有她心狠。

“楚凝。”

憐煜叫她的名字,“我就這麽差。”

“你就這麽不待見我,懷上我的孩子就這麽讓你惡心嗎?”

“你逃到這裏究竟是想幹什麽,神不知道鬼不覺偷偷弄掉他?”

“你能不能問問我?”

一個孩子就把她吓跑了,先前她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嗎?為什麽心願得償還要偷偷出逃?

是不是因為她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他究竟是不想要這個孩子,還是不想要他,不想懷他的孩子,還想要懷誰的孩子。

憐煜一想到楚凝慌不擇路出逃是為了打掉他的孩子,斬斷與他的瓜葛。

心裏就急得跟火燒一樣,那火氣蹭蹭直上,怎麽都降不下來?

“為什麽要這麽狠心,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狠心。”

自從他跟楚凝後,對于楚凝視如珍寶,事事以她為先,在深宅裏時更是當牛做馬,千嬌萬寵不為過。

壓着脾氣哄她,不可謂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

永遠跟在她的身後。

就算是千年寒冰,不說化成水,也該冒點熱乎氣了吧。

為什麽她這樣冷漠無情,永遠将他隔絕在外。

聞言,楚寧簡直被他氣笑了,到底是誰狠心,她又為什麽一定要跑?不都是他逼的嗎?

楚凝終于給裏第一句回應,嗓子嘶啞反問他,“錯都在我身上?”

女郎咄咄逼人不肯退步,簡直逼瘋了他。

少年的眼尾猩紅得吓人,凝聚了水光,仿佛下一瞬就能夠滾落,可他依然陰沉着臉,懸着淚語氣惡狠狠的威脅楚凝。

“你想要打掉我的孩子,逃離我的身邊,絕無可能,我明明白白告訴過你了。”

“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就絕了這條心思。”

跟處在暴怒當中的人談話,無異于對牛彈琴,是起不了什麽用的。

楚凝負氣,重重地撇開眼,不再看眼前這張令她說不上來是愛是恨的年輕面孔。

“退出去。”

憐煜學她裝聾作啞,不僅不出去,反而往裏進。

壓得楚凝又是一聲哼咛。

她的臉偏得恨不得就用個後腦勺對着憐煜,也不怕了她自己。

連看他一眼都不情願了?說兩句就煩?

一路追過來的氣散了沒多久,又全都堵到一起,拱得憐煜氣急攻心。

他低下頭拱在楚凝的勁窩處,鎖骨處,像瘋犬四處朝着人亂啃亂咬。

不管不顧,力道又重又大。

想用這種卑微的方式,在楚凝的身上打下屬于他專屬的痕跡,發洩着心中的火,叫她撇開眼睛,也撇不開與他的幹系。

同時,也在宣告自己對于楚凝的所有權。

楚凝抗拒和他的親近,她不斷推拒着少年的小狗腦袋。

掙紮之間,往後滑了一點,她趁機脫身,兩人之間慘不忍睹,簡直沒有眼看。

憐煜動不動以死相逼的口吻,實在也将她惹急了。

推拒不成,反換成了打,捏緊拳頭,同樣以發洩憤恨打到憐煜的身上。

兩人都在對方的身上不停以自己的方式發洩着怒火。

不知打了多久,楚凝的衣襟散亂,沒有一塊能看的。

憐煜跟她比起來也沒有好到哪去。

甚至比她更慘烈,他的臉上手腕上耳朵上都是楚凝指甲的抓痕,就連那一張俊美的臉,也無可幸免挂上來彩,衣衫也破了許多。

誰都不肯服輸似地瞪着對方。

少年的眼尾紅,長長的睫毛粘着水,似乎在剛剛打鬥的角逐裏,他的眼淚被打掉,又或者偷哭過了。

別看他比楚凝慘,放出來的狠話卻是變也沒有變的語氣,仿佛他剛剛贏了。

兇巴巴的呵問。

“你還敢不敢再動歪心思,企圖逃離我的身邊?”

“溫之俨究竟比我好在哪?他比我年輕?他有我會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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