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秘辛

趙清鴻見楊氏自從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在楊氏不小心潑翻了茶水後,也沒有生氣。

他心情甚好,也沒在意楊氏的走神,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感情這麽些年也相敬如賓,他關切地問了一句:“夫人,怎麽感覺你有些心不在焉,可是身子不舒服?”

趙清鴻想到剛剛陛下與太後娘娘在高臺上的一幕,有些理解了。

兩位這世上最位高權重的人針鋒相對,便是他久經宦海,也不免有些心悸。更何況一直待在後宅的楊氏?

他露出一抹溫和的笑,道:“若是不舒服,我去陛下那裏求一個恩典,讓太醫來替你瞧一瞧。”

楊氏手忙腳亂地拿帕子擦拭着桌面上的茶漬,柔聲道:“妾身無事,只是今日看着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的相處,不免想到了鸾兒。”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趙清鴻的神色,見他沒有不悅,才繼續說道:“鸾兒每每與妾身說話,都是帶着笑,從未抱怨過宮中的生活,妾身以前只當是她除了沒有皇上的寵愛,但皇後的尊榮還是有的。甚至因為陛下不近女色,冷落了後宮,太後娘娘說不定還會憐惜一二,對鸾兒好一些。可……今日瞧着,太後娘娘似乎……與陛下早有不睦?”

最後一句話壓低了聲,她也擔心私下裏議論君上被有心人聽了去加以利用,是以除了夫妻二人,帳外即便有人,也聽不真切。

趙清鴻垂下眼,也不反駁,不過他問道:“為何說陛下與太後娘娘早就不睦?”

楊氏斟酌了一下,道:“若是因為皇後娘娘,陛下不會這麽短時間就變了态度。大魏以孝治天下,陛下向來對太後娘娘也是恭順孝敬,萬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公然落太後娘娘的面子。可今日他卻這樣做了……顯然是失望透頂,亦或是不耐至極,就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妾身是女子,對于神情态度倒是看得更清楚一些,陛下今日看太後娘娘的眼神,似乎看陌生人一般,那樣冷漠疏離,全然沒有一絲情分了。”

楊氏沒有說的是,她還看出來幾分怨恨。

不過,他們母子之間發生了何事,竟導致反目成仇,楊氏還是十分好奇,但她知曉,這必然是皇室秘辛,知道了恐有性命之憂。

所以,楊氏也就按耐下好奇。

不得不說,楊氏雖是女子,但也是心思通透,不過這樣一看,就能看出太後與陛下之間的問題。

趙清鴻對楊氏也不禁高看了一眼,他幾不可聞地說道:“陛下的确與太後生了龃龉,不過我知道的不多,僅能猜到,是與太後入宮前的事情有關。”

這世上就沒有不漏風的牆,宋太後嫁過人一事,即便當年老敬國公極力隐瞞,也還是有些人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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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宋太後當年也是名動長安的美人,有人關注也不奇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她既成婚,那便會被人知曉。

奇怪的是,宋太後成婚辦的隐秘,甚至所嫁之人,也不知是什麽身份,都沒透出一點風聲,被掩蓋得嚴嚴實實。

是以當時先帝對她一見傾心,都不知她已是他人婦,迫不及待便下了賜婚聖旨,竟是給老敬國公拒絕的機會都不給,轟轟烈烈地将她迎入皇宮。

趙清鴻知道這件事,還是一至交好友醉酒時無意說出來的。當時他還想探聽一二,卻不知那至交好友知道的也不多,僅僅只說出這些。

楊氏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樁秘辛,她驚訝地捂住唇,臉上掩不住地震驚,“宋太後竟然嫁過人?”

楊氏更震驚的是,這樣的宋太後,竟讓先帝那樣癡迷寵愛,當年她獨寵後宮的事,便是楊氏也聽說過,甚至一度豔羨。

宋太後活成了這時間女子最想要活的模樣。

趙清鴻點了點頭,道:“我看陛下與太後這些年關系越發緊張,便隐約猜到了陛下應該也是知曉了這樁事。”

他神色頗為慎重:“陛下這麽些年,穩坐帝位,越發深不可測,手底下的确有許多能人異士,知道一樁陳年舊事,也不足為奇。”

楊氏疑惑不已:“不過是嫁過人,陛下不至于與太後鬧得這樣僵吧?”

大魏民風開放,這世上女子,再嫁也是自由的,生下的孩子也享有相同的權利,并無低人一等的事情出現。

趙清鴻神色越發深,嘴唇翕動,“當年,太後入宮,對先帝并不熱絡,後來先帝突然重病駕崩,本就蹊跷。陛下……怕是懷疑太後娘娘……”

趙清鴻覺得,宋太後與先帝駕崩一事,關系很大。

楊氏臉色大變,手裏的帕子都要捏不住了。

……

另一邊,太後營帳內,同樣也是低聲竊竊。

宋明翰躺在床上,臉色煞白,太醫把脈之後,臉色凝重。

宋太後坐在一旁,忍不住低聲問道:“太醫,如何了?”

太醫拱了拱手,跪地道:“太後娘娘,小公爺本就不足月便出生了,加上生産時,母體用了虎狼之藥,小公爺能活下來本就是奇跡。若不是這些年用了許多稀世珍藥養着,吊着一口氣,怕是早早就……這麽多年了,宋小公爺早就到了強弩之末,怕是臣,無力再……”

宋太後聞言,臉色微白,她忽然将手邊的東西拂在地上,頓時帳內響起瓷盞碎裂的聲音。

一旁的侍從驚慌地跪在地上,道:“太後娘娘息怒。”

宋太後瞪着地上的太醫,冷聲道:“廢物!哀家養着你們有何用?如果宋小公爺死了,你們全部都要給他陪葬!”

侍從抖了抖,頭上冒出冷汗。

太醫大冷天的,也是滿頭的汗,他心下發苦,宋明翰本就是早夭之症,如果不是宮裏大把大把的補品吊着命,擱平常人家,早就在嬰孩剛出生不久就死了。

可宋明翰是敬國公唯一的嫡子,宋太後最寵愛的嫡親侄子,如果真死了,他相信宋太後說到做到,真要他去陪葬!

宋太後胸脯起伏不定,她看着床上進氣多出氣少的宋明翰,一顆心油煎似的。

她……一定會治好他!

宋太後臉上劃過堅決,她忽然平靜了下來,揮了揮手,道:“除了宋太醫,你們都退下吧。”

一旁的侍從如蒙大赦,抖着腿離開了帳內。

宋太醫咽了下口水,不知道宋太後留下他有什麽吩咐,他心下惴惴不安,總覺得沒什麽好事。

宋太後等屋內只剩下他們三人時,這才慢悠悠地端起一旁的茶,淺淺啜飲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宋太醫,你這裏可有催/情藥?”

宋太醫心頭發毛,剛剛還怒不可遏的人,一下子又變得溫端威儀,着實有些瘆人。

他忍着驚懼,點了點頭,道:“有。”

宋太後滿意的笑了下,放下茶盞,發出清脆的聲音。

宋太醫被吓得抖了一下。

“那就給哀家備一份吧。”宋太後如此說道。

宋太醫身體僵硬,剛想問宋太後要這種閨中秘藥做什麽用,後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煞白,跌坐在地。

“娘娘,三思啊!若是事情敗露,這可是抄家滅族的事情,臣……萬萬不敢這樣做……”

宋太後優雅地笑了笑,風韻猶存的臉上有了幾分當年專房之寵的絕麗溫娴,話語卻很是陰毒:“你不幫哀家,哀家即刻便能讓你一家上下死無葬身之地。若你幫了哀家,榮華富貴,你,以及你的子子孫孫,皆無窮盡。”

她頗為自信地笑了笑,道:“只要你我謹慎行事,陛下不會發覺。即便發覺了,哀家是他的生母,且當年一手将他扶上了帝位,這份恩情,他便是生生世世都還不完。念及此他也不會如何,哀家自會一力保你性命。”

宋太醫腦海中浮現程景頤那雙帶着淡漠的眼眸,心下忐忑,當真被發覺了他還有命嗎?

宋太後篤定血脈的重要,能夠讓程景頤下不去手,可……宋太後要對付的,不也是與程景頤血脈相連的皇嗣嗎?

即便如此,程景頤還會心慈手軟嗎?

宋太醫身體僵冷,面如死灰,跟在冰天雪地裏凍了十天半個月的模樣,整張臉上毫無血色。

當初,當初他就不該告訴宋太後那種喪盡天良的秘法。

實在是他根本沒料到,宋太後與宋明翰竟是母子關系。

這個秘辛,是宋太後親口告知他的,目的是将他綁上她的賊船,再也下不得。

可他更不能料到,宋太後為了彌補宋明翰,能做出這般不理智的事情。

畢竟,陛下也是她的親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有哪個母親,會偏心至此呢?

可如今……陛下不近女色多年,後宮沒有任何皇嗣的消息,偏偏宋明翰再沒有徹底治好他的秘藥……便撐不下去了。

宋太後最後終于忍不住要對程景頤下手了。

但願,但願陛下不會發覺,但願,真如宋太後所言,程景頤到底顧念生養之恩……

可即便他再不願意,也不能忤逆太後,宋太後為了宋明翰,能夠付出任何代價,誠如她所言,不幫她,立刻死,幫,還有一線生機和榮華富貴。

宋太醫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宋太後。

“這是夜合歡,藥性極烈,若不是意志堅定者,定然忍不住,若是真有意志堅定者,忍下了蝕骨之癢,可不交合,事後仍會對身體傷害極大。”

宋太後接過,滿意一笑:“正合心意。”

藥烈才好呢。

傷害大才好呢。

程景頤意志堅定,能忍住,趙歸雁呢?她忍得住嗎?程景頤舍得讓她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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