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7

看着陌生寬敞的家,安樂融一刻也不想呆了。她擡步邁了出院子,走在光禿禿的行道樹下。冷風吹來,她攏了攏衣領,從內至外散發的寒冷讓她有驅不散的寒意。

走着走着就走到熟悉的小道上,她記得石磊就住在這條道路的盡頭。

幾乎是用跑着的,冰寒的淚水混合着涼風從眼眶滑出。

“叭叭叭”的鳴笛聲在耳旁響起,喚起了安樂融的理智。她停下奔跑的步伐靠在行道樹下,喘着粗氣。

黑色的奧迪緩緩地停在路邊,司機下車為後座的主人打開車門。

時尚的白領套裝緩緩出現在安樂融眼前,安樂融看着熟悉的女人,心頭酸澀,颔首道了句:“伯母好!”

少女靈動的眸子紅紅的,低啞的嗓門在發顫。

磊媽雙手環胸,冷漠地盯着安樂融:“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兒子對你不過是一時的新鮮,你看看你的樣子,就算來博取同情,也不要這麽不要臉面。”

安樂融心裏很酸,淚水奪眶而出,她擦幹淚水,哽咽道:“伯母,您誤會了。”

磊媽冷笑:“我兒子很快就跟某個財閥集團的千金訂婚了,你就不要再出現了。而且阿磊已經答應我了,永遠也不會再見你。”

“您說的不算。”安樂融的眸子雖然閃着淚光,卻很鎮定。

磊媽當即拿出手機給石磊打了一個電話,開了擴音器。還沒說什麽,電話裏頭的少年就很不耐煩地說:“得得得,都聽你的,不就是訂婚嗎?不要說娶一個了,娶一百個都娶!”頓了頓:“我都說了一百遍了,我喜歡有錢人家的女孩,跟平民家女孩不過是玩玩而已。你好煩!”随即,石磊挂了電話。

安樂融面無表情地看着磊媽高調緩慢地把手機放好,輕松從容地上了車。一秒後,車窗被搖下,磊媽笑道:“山雞就是山雞,永遠也不會變成鳳凰。”

安樂融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怎麽的,她好像不覺得冷了,扭頭迎着風緩步地走在路上。

“安樂融。”熟悉的聲音,讓安樂融步伐頓了頓,她不知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那個少年,拔腿就跑,冷冽的寒風“呼呼”刮在她耳旁,讓她覺得很冷,身體好像是一個大冰窖,由內至外,又由外沿內發出深冷的寒氣。

“安樂融。”身後的少年追着她的腳步,沖到她身旁擋住她的腳步。少女靈巧地往左大步跨過去,少年本能地攔住她,剛往旁邊跨了一大步,就被少女踩了一腳,少女的身體往旁邊傾斜。

“樂融。”秦烨磊大手攬過她的腰,把她抱着懷裏,臉色因風吹而有些僵硬,渾身因恐懼而發抖:“對不起。”

少年低下頭顱,心頭百般的歉意,說出口的唯有三個字。

少女的眼眶留下液體,心頭因痛苦而沒有推開少年。

“你們在幹什麽?”石磊難以置信地看着行道樹下的男女,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寒風吹起他們的發梢,幾分要粘貼在一起了。

他在舊民居的樓下等了一日,等到了就是這個結果。

步伐踉跄了一下,他看着面容蒼白的少女:“你不是要解釋嗎?這就是你的解釋?”

他心頭鈍痛。

安樂融被這一聲大吼換回了理智,推開了秦烨磊,蒼白的面容淡淡地看着他,少女哽咽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推開秦烨磊往前走着。

旁邊的石磊就這麽看着她從自己身旁走過,雖然不是什麽好話,可她至少同秦烨磊說,“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可面對自己,她就這樣無視了。

石磊睜大了眼眸,直至少女的身影從自己面前走過,仍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他呆呆地站着,少女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才回過神。

“石磊,對不起,是我不好。昨晚是我弄暈了樂融,把她抱到酒店的床上,我和她什麽都沒有發生。樂融的爸爸因為她夜不歸宿,昨晚出了車禍,去世了。”秦烨磊順着筆直的行道樹緩緩地坐在地上。

冬日的風很冷,卷起了行道樹落下的枯葉。石磊渾身冰冷,猛地沖向前,他往安樂融消失的方向拐了幾拐,卻沒有看到他要找的人。

舊民居裏的路燈發出昏暗的光芒,電路因年久失修,有些小燈泡一閃一閃的。石磊坐在8樓的窄小門戶前抱着膝蓋,靜靜地等着。

漆黑的夜色刮着冰冷的寒風,他呆呆地看着窗外,木讷地掏出手機,一次次地撥打回複“已關機”的手機號碼,直至他的手機沒有了電量。

“同學,你……是石磊嗎?”

石磊已經不抱希望可以見到大活人了,可冷不丁地聽到大活人略帶惶恐地問他,喜悅的眸光擡起,看向來人。

“你是誰?”

少女長長的發絲紮了一條馬尾看着幹淨利落,圓圓的娃娃臉一臉讨喜地盯着石磊:“我是虎妞。”頓了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樂融的好朋友。”咧開一口大白牙:“這輩子最好的好朋友。”

聽到少女自報家門,石磊感動得不能自我,閃亮的眸子看向少女娃娃臉:“你能帶我去見樂融嗎?”他補充道:“我不是壞人。”

虎妞噗嗤一笑:“我知道你是樂融的男朋友,她常常跟我提起你。”

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石磊巴巴地跟着虎妞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人行道上。冬日的清晨很冷,虎妞走近薄霧中,渾身抖了抖。石磊本着“女票的閨蜜就是我的閨蜜”的良好品格,脫下衣服蓋在她身上。

虎妞回頭比了一個大拇指:“怪不得您老能追上我閨蜜,牛!”

石磊咧嘴笑了笑:“她怎麽說我的?”

“二、逼、牛、拽、傻乎乎。”七個大字就讓虎妞總結了安樂融對石磊的所有看法。

石磊嘴角抽了抽,認命道:“這也算是我的優點吧!”

“我覺得你有一個很大的優點!”虎妞很誠實地盯着他:“身份好,背景好,顏值好,錢多還不用寫作業。”

石磊嘴角繼續抽了抽。

虎妞說:“雖然除了這些優點,你也沒有別的了。”

石磊:“……”

安樂融搬了家,回舊民居收拾東西時,正好碰到石磊蹲點走開,兩人沒有碰上。由虎妞帶路,兩人終于在安樂融的新家給碰上了。

雖然天色還沒有亮,可借着白白的路燈,石磊看到安樂融蒼白羸弱的小臉瘦了一圈兒,大眼腫得跟金魚眼似的。

安樂融跟虎妞打了個招呼,無視了石磊,走出了大門。石磊心裏惶恐,怕又遇到昨天相似的事情,她一聲不吭就不見了。石磊沖出去,攔住安樂融的步伐,急紅了眼睛:“你不要走,我走。”他側頭沖出馬路。

這時,馬路旁一輛大車行使過來,刺眼的燈光讓石磊睜不開眼睛。

“石磊——”安樂融大喊,她想沖出去,讓跑出來的虎妞拉住了。

路燈很亮,司機及時剎了車,搖開窗戶,破口大罵道:“混蛋,嫌命長了嗎?”他繞開石磊,火速離開,經過石磊身旁時,還極其不屑地“呸”了一聲。

石磊是被安樂融和虎妞拉回路邊的,兩個少女輪流對這個“嫌命長”的少年狠狠地吐槽了一番。

石磊傻兮兮地看着安樂融,從右手邊的口袋裏掏出一條紅繩結的狗鏈子,輕輕放在安樂融手心。

“我知道我魯莽,我知道我蠢笨,我也知道我不會說話,老是讓你不放心。樂融,我真的很喜歡你,我願意一輩子做你的二哈,一輩子被你拴住脖子,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你想看到我,我就是人,你不想看到我,我就是二哈。”石磊剛說完,又從左邊口袋裏掏出掏出一條護額,他把黑白相間的護額戴在額頭,紅色的字體尤其醒目“蠢狗錯了”。

兩個少女愣在原地,石磊以為她們都不相信自己,心一橫撸起袖子沖入安樂融的新家。

虎妞瞪大了眼眸,還在看空空如也的馬路,笑道:“你男友還真是蠢萌啊!”

安樂融還未來得及搭話,家裏忽然響起了白樂驚呼的大喊。

兩個着急的少女沖進家門,見石磊手裏拿着一把水果刀放在自己的手腕,白樂着急地看着他:“你你你……你快放下,好好說話。”

白樂被忽如其來的少年驚得臉色都變了。

少年正色道:“阿姨,你不要擔心,我是認真的,我也是真心喜歡樂融的。”他深呼一口涼氣,凜然道:“你不信,我寫一份血書給你。”

“啊啊!”白樂臉色白了白:“不用不用不用,我信你。”她目光惶恐地盯着少年手裏的鋒利刀子:“你有話好好說,先把水果刀放下。”

“不……”石磊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剛要動手。

剛進門的少女呵斥道:“石磊,你把刀放下。”

石磊側頭,面色為難道:“我放下刀子怎麽給你媽媽寫保證書,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呢!”

白樂差點兒就被他吓暈了,哪裏還管什麽保證書:“你趕緊把刀放下。”

石磊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一個不留神就讓虎妞奪了刀子。石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喜歡就送你呗!何必搶呢?”

虎妞:“……”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石磊慢慢地走出了門口,大馬路旁忽然走出兩個影子,鬼鬼祟祟地跟着他走了幾步。屋裏的安樂融怕石磊腦子又存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時時刻刻地盯着他,見身後有兩個影子套了他的麻包袋,心裏猛地一跳。

她沖出門口時,看見一輛沒有車牌號碼的面包車把石磊弄了進去。她腦子想到的是,豪門紛争、綁票勒索的大事件。剛掏出手機,她就被那些人一塊兒弄到了面包車裏面。

虎妞和白樂聽到動靜走出家門的時候,看向路燈下靠着行道樹的少年,一頭小卷毛很時尚,笑容很腼腆,他說:“石磊有事情出去了一趟,樂融陪着他。”紳士地朝兩位女士颔首:“晚上就不必等她們了。”

……

翌日,石磊從夢中醒來,發現後腦勺有點兒疼痛,他第一反應就是注視周圍這個陌生的地方,然後發現純白色的被褥上的自己渾身□□。

身旁的少女幽幽地翻了個身,顫了顫眼睫毛,叮咛一聲睜開了眸子。

在被褥裏,石磊感覺到了少女柔軟的小手,觸感好極了。此刻,他從未感覺自己的腦子如此清明如此好使。他猛地撲向少女,發現少女穿了衣服,心裏瞬間有點兒遺憾,可他要少女負責任的心前所未有的堅定。

少女有點兒懵,看向少年的臉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巴掌。

石磊臉上吃痛,從床頭櫃拿起自己的手機,撥打了“110”:“喂!警察先生嗎?有沒有人來,我跟未成年少女發生了不正當的關系……”

“我會對她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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