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露餡
自從簡譽歸自以為“悄悄”安裝的攝像頭被取下來毀掉, 整整十多天的時間過去,卻什麽都沒有發生,就好像兩人根本不知情似的。
簡譽歸本來甚至都已經絞盡腦汁想到了各種說辭去面對簡辭的質問。
雖然安裝攝像頭的行為不對, 但畢竟沒造成什麽傷害, 那這就是當哥哥擔心弟弟生活的不好、想看看卻選了錯誤荒謬的方式而已。
他甚至連道歉的說辭都想好了。
自己這便宜弟弟一向心軟, 僅有安裝攝像頭這一件事,簡辭不會對足足二十多年的“親哥哥”, 甚至祁修景想做什麽他也必然會攔下。
但他等了許久, 卻始終無事發生,仿佛那鏡頭可能只是傭人打掃衛生時不慎掃落扔掉了、亦或是祁修景發現了攝像頭, 卻根本不知是誰放置的。
半個月過去, 簡譽歸胡思亂想的忐忑心态不斷轉變,最終逐漸僥幸而沾沾自喜起來——他們竟然并沒有懷疑我。
但就在他剛剛放松了警惕,還沒來得及高興起來繼續動作, 祁修景就突然以雷霆千鈞之力一連鏟掉了簡氏集團近期的所有項目。
不僅如此, 甚至連資金鏈都被祁修景從中間捏斷。連丢一整年幾個最大項目本就已經讓公司元氣大傷, 而斷開的資金更是讓簡氏集團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一夜之間仿佛積聚已久的木柴被澆上汽油, 然後瞬間燃
商界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的消息都會迅速在圈內迅速傳播,更不必說祁修景如此大的動作。
——他這是要吞并了簡氏集團。
雙方的懸殊資産和實力差距足有十幾倍甚至二十多倍, 衆人雖然知道祁先生這強悍可怕的實力, 但卻都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不留情面。
只是誰都沒想到, 這個被他下狠手的對象竟然會是他合法伴侶的家族企業。
婚變傳聞頓時傳開, 但緊接着大家發現了更離奇的事——
簡辭手中所持有的數量相當可觀的簡氏集團股份竟也在這場碾壓和吞并中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 推波助瀾從而致力于搞垮自家的産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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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就傳遍商界內外,一衆吃瓜群衆雖然不懂具體內容, 但至少看懂了祁修景的意圖以及簡辭的奇幻操作:
【卧槽, 我一開始以為他們不但鬧離婚, 而且還因愛生恨要搞死對方】
【祁總那百依百順的樣子,下輩子他也不會這樣對阿辭,而且如果因為感情破裂就這麽做的話也太沒品了】
【啊這,所以夫夫倆一起搞?簡辭可真是個大孝子啊,這一波真是哄堂大孝了】
【據我所知簡氏集團不僅被給了簡譽歸,去年大股東也變更成他了,都是自家兒子,對弟弟不公平吧?】
【屁,公司雖然給大哥了,但是給了簡辭相對金額的資産啊,這不就是拿到自己那份還繼續貪心,還想吞并他哥的?】
【你确定?簡家上百億的身價确實是豪門,但你怕是不知道祁總的幾千個億綴着幾個零,都已經和首富結婚了,會為了這點錢連情分名聲都不要了?】
【怎麽不能,人都是貪心的嘛,不然你說為什麽,難不成他倆有仇啊】
【豪門什麽狗血的事發生不了,兄弟阋牆,為了家産而讓一個外人來蠶食自家的産業,來個裏應外合的奇觀】
【不可能!中間發生了什麽你們知道嗎?有什麽隐情呢?阿辭這樣善良不可能這樣做】
【對,這一波我站簡辭,相信他肯定會給大家一個說明的】
……
無論是從商界的利益角度來說,還是從圈外網友的娛樂八卦角度來說,這都絕對是一件足夠拉滿關注的事,很快就鬧得沸沸揚揚了。
雙方各執一詞打得不可開交,更多吃瓜群衆則是觀望态度,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會真正見識一次豪門的狗血風波。
在這場碾壓一般的鯨吞蠶食之中,祁修景并沒有把從簡氏集團上剝下來的財産以及技術和項目劃入祁氏,而是在簡辭名下另立門戶。
其實這正是簡譽歸在上輩子用的方式,用金蟬脫殼的方式以新公司擠壓和掏空簡氏集團。
雖然大股東本就是他了,但由此他甚至還能拿到父母分給簡辭的所有財産、甚至是簡辭以自己的名義四處低頭求人所借來的錢。
入夜,簡辭苦惱坐在餐桌前問祁修景:“哎,我爸我媽大後天就要回國了,看見這雞飛狗跳的場面不得當場掄棍子打我?”
簡辭的父母前不久又滿世界轉圈旅游去了,對此事還毫不知情。
這大概是姑且算得上兄弟的兩人最後的默契,出于各種原因,誰都沒有對父母提起此事。
這樣大的事情,在簡譽歸意識到危機發生時,最初是态度強硬努力抵抗的。
但他很快就發現這只是螳臂當車,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他終于試着聯系簡辭,打着多年兄弟情分感情牌的同時,試圖表示自己的無辜和冤枉。
簡辭并沒有答應與他見面,而只是接了電話。
面對簡辭絲毫不給面子的行為,簡譽歸此刻也只得退讓,打着兄弟感情牌:
“阿辭,是哥哪裏待你不好麽?我不信真的像外人說的那樣,你只是想要這些財産……你是不是被誰蠱惑了?”
“你要相信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最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也永遠不會背叛你的,其他人都是外人。”
簡辭聞言冷笑道:“不會背叛?哥,那你告訴我怎麽才算背叛?”
“讓MB往我酒杯裏放毒|品是什麽,在果汁裏摻那藥想讓我喝了、和祁修景矛盾更深算什麽?還是說我要當看不見那兩枚針孔攝像頭,或者指使林懷玉的針對?”
簡辭說罷頓了頓,又笑道:“ 哦對,簡譽歸,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買兇去殺人的手段真的很高明、真的滴水不漏?”
電話那邊的簡譽歸頓時愣住。
他自認為一切都做的很高明很隐蔽,即便簡辭真能發覺,也不可能知道是他做的。
不是滴水不漏……難道簡辭掌握了什麽證據?查到了買兇的賬目流水?
簡辭笑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祁修景的人還在繼續調查車禍的事,凡事只要發生就必然有痕跡,雖說的确耗費了些時間,但深究之下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簡譽歸沉默許久,似乎還想狡辯些什麽,但是一切顯然都于事無補了,他最終挂斷電話。
機械挂斷音宛如一個句號,兄弟兩人整整二十多年的感情就此終結。
夜深人靜時又想起大哥曾經樁樁件件的溫柔,簡辭睜着眼睛看着黑暗中天花板的位置。
記憶不知何時割裂開,曾經寵他呵護他的兄長只剩猙獰面目。他無從知曉簡譽歸是何時發現自己身世的,又或者是從小就記得,一切的好都不過是僞裝。
想得太多難免失眠,直到後半夜才睡過去。
他夢到了渾渾噩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的最後一個月人生。
簡辭終于想起來了,在溺死于冰冷海水的當天,他正欣喜若狂于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希望與精神支柱,他大哥回來了。
他龜縮于包括祁修景在內的所有人都找不到的角落,那天被簡譽歸約了出去,約去什麽不知名的偏遠房子,據說是簡譽歸朋友的一處空閑住所。
簡譽歸親手給他烤了蛋糕,是這些年來味道從未變過的草莓酸奶蛋糕。
但是烤蛋糕的人變了,蛋糕裏的配方也變了。
之後的事情簡辭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在藥效作用下好像被人粗魯扔進了車裏亦或是什麽別的交通工具,最後他就長眠于冰冷海水中“自殺”了。
夢境不斷循環,簡譽歸圖窮匕見的猙獰面容不斷浮現,簡辭皺眉努力想把自己從循環不斷的死亡瞬間中□□。
床頭的手機突然響起。
“唔……祁修景,”簡辭半睜開眼睛,不滿哼哼着踹了祁修景一腳,“好吵,誰大清早給你打電話嘛?”
根據經驗,這種電話肯定是打給祁修景的。畢竟簡辭的狐朋狗友們是不可能起床這麽早,更不可能用打電話方式交流的。
祁修景睡得淺,随即睜開眼睛用抱枕擋住簡辭的耳朵,然後把他從懷裏松開,起身去拿手機。
時鐘顯示此刻還不到七點,祁修景本想說“還早,你再睡一會”,但看清屏幕上的字卻頓住了。
這通電話真的是打給簡辭的。
祁修景于是掀開被窩把簡辭越鑽越往裏的腦袋掀出來:“阿辭,別睡了。”
“幹嘛!”簡辭起床氣開始燃燒,“我昨晚一直做夢困死了——”
“咱媽打電話來了。”
“……啊?”
簡辭迷糊中腦子宕機許久,先是沒能反應過來這個稱呼是代指自己的母親,然後又沒反應過來她怎麽會這麽早打電話。
停頓許久,簡辭忽然從床上一躍而起!
“我靠我靠!我媽回來了?她和我爸不是還在南半球看袋鼠曬日光浴嗎?!”
明明老兩口應該後天才回來,也不知道怎麽就提前回國了,而且必然是已經看見他和簡譽歸之間混亂又雞飛狗跳的場面了。
簡辭只幹巴巴道:“媽,你們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計劃兩天之後再回嗎?現在在機場?”
簡母的語氣顯得憂心忡忡又十分嚴肅:“我們聽說你和你哥的事之後就趕緊回來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不,你和你哥到底怎麽了?”
一旁傳來父親憤怒的聲音:“瘋了,簡直是瘋了!你這臭小子是真要把天捅出個窟窿嗎?!要是不回來,你還要瞞我們到什麽時候?”
“今天公司竟然要去申請破産保護了,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簡辭張張嘴,他覺得這件事的嚴肅鄭重程度不适合在電話上說。
“爸媽,你們現在在哪裏?”他坐起身,進衛生間一邊迅速擠牙膏洗漱一邊問,“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小兔崽子!你确實得說不少話!”
簡母打斷他:“別兇孩子!大嗓門能解決問題?……小辭,我們一會就到家,你和小景一起過來嗎?”
鏡子中倒映出祁修景穿着睡衣的樣子,也在默默準備洗漱出門。
“對,我們這就出發,一會就到。”簡辭于是回答。
雖然簡辭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但顯然還是有些晚了,京城此刻正是早高峰,車一出門就堵在了路上。
“怎麽辦?你快幫我想想怎麽和咱爸媽說啊,他們會不會一時間接受不了?”
就像農夫與蛇的故事似的,辛辛苦苦撫養長大的孤兒變得殘忍又惡毒可怕。
祁修景道:“曲秘書剛發來消息,買兇的事已經有完整線索證據了,是警方協助查到的……就算咱們不說,警方也一樣會在逮捕的時候告知他們。”
與其這樣,從自己二兒子口中聽到總好過從被外人下通知。
簡辭正低頭翻看曲秘書抄送給祁修景的證據鏈郵件,手機突然又響了。
大概是堵車太久,母親愈發焦慮難安:
“小辭,要不咱現在先在電話上說說吧,你至少得讓我們心裏有個數啊。”
簡辭聞言沉默許久,最終道:“媽,我哥他……不是親生的對吧。”
話音落下,仿佛雷鳴前的刺眼閃電,電話內外驟然陷入一片死寂。
兩人旅行了一半就匆匆趕回,剛到家甚至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疲憊而過載的腦子幾乎反應不過來這驚人的陳述句,聽了這話雙雙茫然愣住。
夫妻兩人相互對視,目瞪口呆看着對方,驚雷仿佛就炸響在他們耳邊。
最終簡辭的父親震驚又支支吾吾打破沉默,試圖用憤怒掩蓋慌亂:
“你!你這孩子在胡說什麽,你親哥怎麽會不是親生的!你先解釋一下公司是怎麽回事!”
簡辭抿唇,他理解自己父母的不可思議和震驚。
這些年過去,兩人顯然是真的把簡譽歸也當成了親生兒子,甚至就連他自己,在知道了簡譽歸與他沒有血緣後也依舊還拿他當哥哥。
直到此刻明晃晃的證據徹底将一切打碎。
他繼續道:“爸,媽。我之前怕你們擔心,所以沒和你們說——其實車禍不是意外,那輛車當時是故意撞過來的。”
“司機是被人花錢買兇了……是簡譽歸。”
“什麽?!”
夫妻兩人陷入更大的錯愕之中,一時不知該先震驚于這看似意外的事故竟然是惡毒的買兇|殺人,還是先震驚于這竟然是大兒子做的。
簡辭抿唇,靜靜等待父母将這件令人難以接受的事消化理解。
但此時卻突然聽見免提的電話那頭隐約傳來開門的聲音,緊接着,母親驚訝道:“小歸,你怎麽來了——”
簡辭怔住,簡譽歸來了?他來幹什麽?
此刻他們的車已經駛出了擁堵的路段,大概再有二十多分鐘就能到父母家了。
正想着他這次會對父母編纂什麽連篇的謊言,電話那頭卻倏忽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仿佛有許多人沖了進來,緊接着就是碰撞碎裂的聲音、掙紮聲以及父母剛驚呼一聲就被捂住嘴的聲響!
簡辭登時攥緊電話。
簡母的手機似乎被“啪”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又被人重新撿起。
“阿辭,”簡譽歸的聲音帶着笑,是一如既往的寵溺語氣,但此刻卻顯得分外邪性可怕,“剛剛都跟你父母說什麽了?”
簡辭聞言怒道:“簡譽歸!那也是你父母!你要對他們做什麽?”
簡譽歸聞言冷笑,轉頭看向已經被五花大綁、堵住嘴的夫妻二人。
他們的眸中并沒有太多面對綁匪的恐懼和緊張,只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
兩人提前回國,被允許帶薪放假的傭人們還沒回來,別墅中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輕易就被簡譽歸的一衆魁梧手下制服。
祁修景皺眉。
他早就想過公司瀕臨破産、即将一無所有甚至被趕出家門的簡譽歸可能狗急跳牆,所以專門安排了人去保護住簡辭的父母。
但簡譽歸的動作太快了,加上簡辭父母是突然回國,他的人甚至還沒來得及趕到。
簡辭捏着手機怒道:“簡譽歸,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簡譽歸陰恻恻道,“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祁先生好大的本事啊。阿辭,你怕是也沒拿我當親哥吧,不然能這麽狠?”
簡辭咬牙:“彼此彼此。”
簡譽歸又冷笑道:“別廢話了。你要是還想這兩個老東西活命,就現在去湊錢,三小時內用虛拟貨幣轉二十個億到我境外賬戶。”
簡辭瞪大眼睛:“不可能!三小時哪能提出這麽多錢!”
“否則你就不用想看見他們了,撕票正好一了百了。”
——不對。
——他雖然可能是真的想拿到錢之後遠走高飛,但他也就是想撕票,就算我真能把錢湊齊,他也一樣要撕票。
上輩子父母明明也把財産均分完了,就算簡譽歸心急貪圖遺産,也不必制造意外事故對兩人痛下殺手。
但他還是這麽做了,或許是因為他心裏扭曲恨着,同時也不想讓簡辭好過。
怎麽辦?就算把錢打給他,他也一樣會害死爸媽,他甚至沒說繳納贖金之後的放人地點。
祁修景從簡辭手中接過電話,沉聲道:“簡譽歸,你如果想要錢,談判對象應該是我。”
他說話的同時,曲秘書已經收到了他方才發出的短信,迅速聯系警方開始對簡譽歸的電話定位。電話中隐約有風聲像是在車上,必然已經不在原地了。
祁修景繼續道:“你以為簡辭能拿出二十個億?”
簡譽歸怒道:“難道你們吞并的簡氏集團還沒有二十億!少耍花招,少一分錢或者晚一分鐘我就撕票!”
祁修景卻忽然冷冷一笑,語氣漠然而毫無溫度道:
“簡譽歸,吞并簡氏集團的是我,錢是我的錢,但父母只是他的父母——你們兄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
“你這是什麽意思?”簡譽歸警惕道。
他見識過兩人如膠似漆的感情,打定主意兩人是不分彼此的,祁修景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祁修景垂眸,一邊無聲打字和警方配合溝通,一邊面無表情道:
“你以為我吞并是為簡辭出氣?不,他只是個被耍了的傻子而已,有他這個二少爺的身份在,簡氏集團才能那麽輕易的被瓦解。”
“……畢竟,誰不想賺更多錢?”“我要是不喜歡錢,我會是首富麽。”
“你!”
簡譽歸怒道,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又升起一絲微妙的平衡,簡辭被騙了、依舊活該不幸福。
祁修景發完消息,一只手攥住簡辭的手與他相扣,似乎是怕簡辭誤會,這只是演戲。
如果只是聽着他的聲音與神态,簡辭幾乎也要以為是真的了,他反捏了一下祁修景的手指,表示自己明白。
祁修景話鋒一轉,淡然道:“這點錢我倒也不是不能拿,但簡譽歸你連面都不想露的話,可能麽?不如你們兄弟玩去。”
這語氣仿佛只是出錢挽救兩個無關旁人,救下來更好、救不了就算了,仿佛只是一場普通生意談判罷了。
人人都知道祁先生的矜傲脾氣,想與他談什麽生意,甚至連一根煙都不能抽,即使是老煙槍也得生生忍過全程,更不必說不見面了。
“我秘書去準備錢,但我要見到你、見到簡辭的父母。”
簡譽歸權衡片刻,祁修景絲毫不在乎、而且顯然能随手拿出錢的态度讓他猶豫了幾分。
在巨款贖金和涉險之間權衡片刻,他最終惡狠狠道:
“想當面交易也行,只準你們兩個人來,我只要看見第三個人就撕票!”
雇人僞造車禍意外的事已經敗露了、被徹底掌握了證據鏈。
祁修景為了能拿到那地下賭場的買兇贓款,在賭場不配合的情況下竟直接輕松就把它揚了。
橫豎已經犯了大罪,也不差綁架甚至撕票了,拿到錢之後就立刻逃去國外,這錢絕對足夠逍遙自在一輩子。
簡辭根據指示趕到京郊某無人的混亂三不管地帶的廢舊廠房時,第一眼就看見廠房內被綁在椅子上的父母。
他們穿着單薄的衣服,在京城近乎落雪的天氣裏凍得臉色青白,他們從家中被從小養到大的孩子殘忍綁出來時,簡譽歸甚至沒給他一件外套。
但不愧是見過風浪的人,老夫妻即便命懸一線,竟也絲毫沒露出慌亂的神色。
簡譽歸手中拿着刀,鋒利的刀刃在老人的脖子上比劃着,他惡狠狠問祁修景:“你還有最後一小時,錢準備了沒?”
祁修景面無表情回答:“我秘書正在辦。”
簡譽歸于是他四下張望着除了簡辭與祁修景之外,是否還有警察或者其他人在場。
簡辭皺眉,他知道母親有高血壓和冠心病,此刻明顯臉色不太對,大概是強忍着不适不想擾亂他讓他走神。
不行,老人經不住這樣的折騰,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兩人相隔五米左右,簡辭怒道:“簡譽歸!你他媽倒是穿的挺厚,你就讓咱爸媽這樣凍着?!”
簡譽歸聞言嘲諷:“再說一遍,是你爸媽,不是我爸媽!”
“他們收養了你、拿你當親兒子一樣,你就這樣報答他們?”
簡辭頓了頓,又說:“你不是一直見不到我好、看我不順眼麽,來,我和他們換換,我做你的人質。”
祁修景聞言頓時不贊同皺眉,他自然知道簡辭的父母重要,但他心中簡辭是最重要的。
“不行,”他住簡辭的手,“我去換他們,你好好站在這裏。”
簡辭搖頭,不想讓祁修景涉險,畢竟簡譽歸自知被抓住就是牢底坐穿,多殺一個人墊背也是一樣的結果,因而窮兇極惡是真敢撕票。
簡譽歸雇傭的魁梧悍匪上前,将簡辭的手牢牢反綁在身後。
整個過程中他的刀尖都是對着簡父的頸動脈,只要簡辭稍有異動,就會當場血濺三尺。
氛圍愈發緊張,老夫妻兩人終于被換了回來,祁修景脫下自己的外套,代替簡辭給他的母親披上,又扶她到一旁坐下。
人質交換期間,夫妻兩人雖然被堵住嘴,但卻一直在拼命搖頭,顯然不願兒子涉險替換。
見一家三口如此情深意切,簡譽歸毫無征兆擡起手,竟當場抽了簡辭一耳光!
“簡辭,憑什麽一起長大,你是少爺而我只是個頂着名的工具?”
簡辭被打的瞬間,幾乎整個人都是懵的。
即便早就已經看透了簡譽歸,但恍惚之間他還是會想起曾經的兄長總溫和笑着,從來都舍不得動他一指頭。
明明現在人就站在面前,似乎還是原本的人,卻陌生的讓人覺得面目全非。簡辭咬牙,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怎麽回事,瞬間眼眶酸澀濕潤。
“你怎麽是個工具了?”簡辭終于回神,“簡譽歸,簡家哪裏對不起你了?爸媽還要對你怎麽好?!”
“對我好?我要接手公司每天忙碌,而你卻可以用家裏的錢花天酒地、随便當小明星玩樂?”
“看起來慷慨的兄弟平分家産,可是簡氏集團自從我接手之後規模擴大了那麽多,你憑什麽坐享其成?憑什麽和我平分?”
“這兩個老東西無非就是拿我當工具罷了,真正的親兒子養成了個廢物,全家都寵着你,憑什麽!”
“說到底,收養我只是為了幫扶你這廢物而已!你能幹好什麽?公司的事一點都不懂,一事無成就像像個笑話,憑什麽過得好?”
他說罷,又狠狠連扇簡辭幾耳光!
簡辭耳邊頓時滿是嗡嗡聲,臉頰滾燙而疼,似乎已經腫了。
祁修景登時怒道:“簡譽歸!你再敢動他一下,一分錢也別想拿了!”
“拿不到錢也行,那我就撕票喽,”簡譽歸說罷,一把拽住簡辭的領子笑道,“怎麽了祁先生,您心疼了?不是不在乎他嗎?”
祁修景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且不說二十個億怎麽能三小時內轉出成虛拟貨幣,哪怕可以,簡譽歸現在顯然時候奔着撕票的目的去的,必然得有警方的保護和協助。
拖延時間等待警方許久,祁修景的餘光忽然看到不遠處鏡子似的東西逆着光閃了一下,在沒有玻璃的廠房窗戶外。
是警方的狙擊手到位了。
祁修景沉聲開口:“簡譽歸,我來換簡辭當人質,你放開他。”
說着,他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了幾步。
簡譽歸立即呵斥:“別再往前了!”
“你們是在過家家麽,都這麽想送死,不如一家人一起在地下團聚吧。”
祁修景:“吞并簡氏集團的是我,讓你破産的也是我,我說過,簡辭只不過是個被騙來當槍使的蠢貨。”
兩人正僵持,忽然有一陣鈴聲響起,聲音急促宛如催命一般令人不适。
簡譽歸道:“祁先生,三小時已經到了,贖金呢?!”
說着,他瘋子似的笑起來:“我說過,哪怕超時一分鐘,我也要撕票。”
他臉上的笑意毫不作假,眸中滿是對殘殺手足的興奮,整個人猙獰而原形畢露的樣子又哪裏還有一點曾經的溫柔。
在簡譽歸舉起刀狠狠紮下去的一瞬間,祁修景心中早已對此刻距離規劃安排過無數次,驟然上前幹練果斷一腳踢上去,将簡譽歸手中的刀踢飛!
簡譽歸一愣,緊接着迅速回身撿刀!見距離太遠來不及了,他随即轉身沖向祁修景,打算直接解決掉他。
徹底不管不顧瘋起來的人仿佛能迸發出無窮的力量,祁修景幾次想把他按在地上都沒能成功。
簡辭眼看着簡譽歸的手要摸向那把掉在地上的刀,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慌亂擔憂,速度更快地拼命去解手上的繩子。
祁修景終于一記漂亮的十字固将簡譽歸制服,繼而毫不猶豫就要去卸他手腕。
此時簡辭也終于解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從綁住他的椅子上站起身,卻忽然在混亂中看到簡譽歸手中似有寒光一閃!
“祁修景!”簡辭心跳仿佛都要停了,“他手裏還有一把刀!”
那把刀不長也不算太趁手,但十分鋒利,下一秒就刺入祁修景的手臂!
簡辭一看到血,登時腦子一炸。
雖然傷口遠離要害,但是祁修景與一般人不同,他的凝血功能有問題。
祁修景悶哼一聲,卻依舊緊緊桎梏住簡譽歸,任由血順着手臂從指尖流淌下來。
他慣用發力的右手因受傷使不上力氣,方才始終占據上風,此刻卻明顯有些劣勢,眼看着就要被簡譽歸反将一軍。
簡譽歸臉上依舊滿是瘋狂笑意,不知是笑祁修景沒想到他手中還有另一把刀,還是在笑終于能把讨厭的人都殺了。
那把鋒利的小刀眼看着就要刺入祁修景的胸膛!
下一秒,利刃刺入血肉的可怕聲響傳來,然後拔刀,鮮血瘋狂噴湧的同時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簡辭手中拿着從地上撿起的刀,此刻刀刃上已滿是簡譽歸的血。
簡譽歸臉上的邪笑凝固住,震驚看着從自己背後貫穿心髒然後露出的刀尖,他滿臉怨恨又不甘心地轉頭看向簡辭。
簡辭的雙手上滿是鮮血,瞪大眼睛看着簡譽歸最終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停止呼吸。
“當啷!”刀掉在地上。
簡辭後退兩步,最終左腳絆右腳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悚道:“祁修景……景哥,我、我殺人了……”
祁修景立即上前捂住簡辭的眼睛,不讓他再去看滿地血腥:“阿辭別怕,你是正當防衛。”
簡辭的眼淚從祁修景的指縫之間流出,即便是正當合法,但平日裏甚至不敢觀看殺雞現場的人親手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顯然是需要相當緩沖的。
更何況,對方在曾經的二十多年來都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之一。
簡辭顫抖着哽咽道:“他是我哥哥啊……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樣……”
祁修景把簡辭摟在懷裏,見外面一陣混亂響動,大概是警方将那群悍匪全部拿下了。
萬幸,萬幸沒有傷到他的簡辭就将這件事解決。
祁修景擡手小心擦拭着簡辭眼角的淚水,卻聽他抽泣着語無倫次道:
“我不想這樣,我真的沒想走到這一步……但是簡譽歸他上輩子把我扔進了海裏,他殺過我一次了……景哥,我害怕。”
祁修景聞言一愣,随即脫口而出:“阿辭,你不是自己跳的?”
如果不是因為滿懷失望絕望和對我的恨而自己尋短見,那我是不是還有在簡辭心中求得原諒的機會?
簡辭低聲道:“我當然沒自殺,他給我下了藥,然後把我推進海裏的。”
話音未落,他突然怔住:“等等,祁修景,你怎麽會知道我——”
祁修景聞言一愣,意識到自己在大起大落的情緒之中說漏了嘴,迎上簡辭震驚懷疑的目光的瞬間,臉色驟變。
作者有話要說:
祁總:馬甲,危
這一章從中間斷開比較影響閱讀體驗,決定熬夜二合一發出超長大肥章!
寶貝們久等啦,這一章依舊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