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手果然不負盛名,剛巧不巧侯傲就在午時悠悠轉醒。鬼手寸步不離,第一個湊過來:“你醒啦。”

感受到身上鞭痕愈合不少,侯傲心下了然:“多謝照顧。”

鬼手一個臉紅,小聲道:“舉手之勞何足挂齒,況且我是奉命幫你。”想到昨日的事,又道:“對了,主子說是你将黃河水患治理方案給了侯逹,你們兄弟二人裏應外合,專門拆我主子的臺?”

侯傲這才知道昨天被打緣由,無奈道:“我如今命在丞相手裏,哪裏敢這樣造次呢。”

“這麽說不是你了?”

侯傲點頭。

“我就知道!”鬼手笑道,又突然想起:“你的脈象很奇怪,說亂不亂,說正常又不太正常,好像有一味真氣在體內游走,路線固定,不橫沖直撞卻也不受控制,又不似是病,更像是毒藥之類的,只是我還從未接觸過。你平時身體有沒有一些奇怪的反應?”

“沒有。”侯傲肯定的說。

“這就奇怪了。”鬼手若有所思,怕侯傲擔心,寬慰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查出,毒藥

什麽的我最在行了。”

侯傲看他一臉認真,溫暖道:“好。”

水患的事一解決,皇上立刻又恢複到醉卧桃花鄉的狀态,終日和暗香同寝同食,翻雲覆雨,也不理會外界風言風語。據說宮裏當時流傳最廣的一句話是:皇上若不在寝宮,就在去寝宮的路上。

有爾等皇上,王朝必将不複存焉。

所以當契丹首領前來觐見時,寧連海十分貼心,生怕影響到皇上濃濃情_欲,遂直接引至偏殿,遣退旁人,竟然親自接見起來。

首領手裏拿着一封書信,不慌不忙拘禮:“公公的傳書,我家主上收到了,今日特地派小的過來商議。”

寧連海掃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只拿了地圖出來,又拿了根毛筆,蘸上墨,将地圖中的北邊一處圈起來,才悠悠開口:“這裏,疆域遼闊,土地肥沃,糧草充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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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微眯了眼,笑意盈盈:“如此甚好。只是事成之後公公若出爾反爾,叫我們如何安心賣命呢?”

“你手裏拿着我的親筆信,若我自食其言,你大可将信公之于衆,有悠悠衆口,還怕我不從嗎?”

首領大笑道:“公公果然深謀遠慮啊。既然如此,便再無不妥,我等自當全力以赴,助公公一臂之力。不知公公覺得何時出兵妥當呢?”

寧連海微微蹙眉道:“嚴正卿在朝中勢力廣大,根深蒂固,其爪牙更是探到了朝中各個角落。即便你我二人合力,也只能斷其左右羽翼而已。他這個人,對內寬宏體恤,深得民心,将士對他也忠心耿耿;對外心狠手辣,不留餘患,而且為人多疑,所以沒有十成的把握,絕不能打草驚蛇,以免功虧一篑。”

“公公要如何做這十成的把握?”

“兩個字:無愁。”

“無愁?”

“正是。食無愁者可不辨是非。若以無愁魅惑将士,蒙其心智蔽其眼識,不用開戰我們就至少有一半勝算。”

首領眼中閃過不屑,嘴裏卻不動聲色道:“公公既然決心已定,那祝公公早日得到無愁,不要讓我們苦等良久。”

回到契丹大營,首領心中的鄙夷便不再窩藏:“一個沒根的男人,也學起旁人,要起兵造反了!”

侍從附和道:“據說是那皇帝終日荒淫無度,不顧百姓死活,百姓怨聲載道,這才要造反,不知何時出兵呢?”

首領一聲冷哼,更加不屑:“何時出兵?我看是不敢出兵。終究是沒種的東西,被個小小丞相吓破了膽,竟想着用藥奪權,愚蠢之極!”

侍從頓了頓,提出了自己小小的困惑:“這位公公也好生奇怪,既然不滿皇帝昏庸,他大可聯合朝中其他力量反了皇帝,怎麽反倒借助我們反起丞相來了?”

“那還用說,當然是他想自立為王了。先反了朝中勢力大的,等嚴正卿一滅,皇帝還不是由他擺弄。”

侍從馬上拍馬屁。

首領得意着,便脫口而出:“只怕到時候這皇帝的位子,可就由不得他做了。”

“您的意思是?”

首領陰陰笑道:“一切都聽主上的安排,好戲還在後面。”

寝宮裏,皇帝和暗香終于休息下。

剛剛完事,兩人臉上都粉紅粉紅,果然夫妻相十足。皇上擁了暗香,手裏揉搓着心上人的胸前突起,看着暗香害羞的臉龐,心裏十分快意滿足:“暗香,等我拿到這無愁,一定都讓你吃了,這樣你就會生生世世聽我的話,與我同心同德,我也不必擔心你會棄我而去了。”

“皇上,我......不會......離開你的。”暗香被皇上一雙手挑逗的有些呼吸不順,勉強鼓了口氣,羞紅着臉說道。

皇上聽了這話,自然是樂開了花:“那麽暗香,你是永遠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暗香溫柔的看着皇上,點點頭。

“無論我做什麽,你都會支持我嗎?”

暗香繼續點頭,目光堅定。

“那麽暗香,你要幫我拿到無愁,好嗎?”

“這......即便沒有無愁,我也會和皇上在一起,皇上何必在意其他呢?”

“暗香,我知道你善良,不願背叛你主子。但是現在侯傲在你主子那裏,你進出更方便些。再說我只想你幫我得到無愁,又不會傷及他人連累無辜,更沒有違了你家主子的命令,這不算背叛。”皇上看看暗香眼神中的疑慮,聲音裏頓時帶了撒嬌和委屈:“我只有拿了無愁才能心安。我只想和你遠走高飛深居簡出,從此遠離外界紛擾,過只有我們兩人的世界。”

看暗香眼神有了些許動搖,皇上進一步說道:“暗香,你是不相信我嗎,要我剜了這顆心給你看嗎?”

“不,我信。”暗香用力握住皇上雙手:“我願意幫你。只是皇上要答應我,這無愁不可拿給第二個人,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傷及無辜。”

其實何需藥物,愛情即可蒙蔽人的心智。

皇上開心,用力點頭。

“還有,以後早朝,不可不去,皇上要做百姓的明君。”

皇上遲疑了一下,不甘不願的點點頭。

暗香笑道:“好了,我一會去趟嚴府,皇上快歇下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皇上果然熟睡,像嬰兒一樣安靜。

外面烏雲壓月,沉甸甸的壓抑。

風吹木槿香滿院,一刻從容,一片安詳。

只是不知道這安詳還能持續多長時間。

當初種這木槿花,只是因為他說了一句:“木槿朝開幕落,卻生生不息,比起頌之永恒的愛情也有過之無不及了。”皇上便撤了滿院的牡丹,改種木槿,聲稱他的愛要比木槿還長遠,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誰能給得起誰這樣的承諾呢?即便是萬人之上的皇上也給不起。今日皇上眼中的閃躲,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縱然要與他浪跡天涯,也不是必要得到無愁才好。依他看,皇上又不像是有心機之人。

皇上到底有什麽目的,他也不知道。

拔劍四顧心茫然。兩邊都不想辜負,誰也不想對不起,誰又能理解他?

可是這一步,早走晚走,必然要走。

抖抖衣衫,凝神定氣,不再猶豫,走。

來到嚴府,輕車熟路到書房,嚴正卿果然在那裏。

若論對得起百姓,嚴正卿是當之無愧的。這大概也是他為什麽至此忠心耿耿的原因。

嚴正卿看着暗香,疑惑道:“出什麽事了?”

這小子向來表情呆板沒有情趣,可這次不是沒有情趣,而是一臉肅靜。天還沒塌啊。

“主子......我來是想告訴你......無愁在侯傲那裏。你......”

暗香說的吞吞吐吐,嚴正卿聽的卻煞有介事。他不像鬼手,逼的緊了能多蹦跶出幾個字。若是逼暗香逼的緊了,他大概能把自己給憋死。

“你......能不能拿到無愁以後......毀掉?”

“......”嚴正卿又要吐老血了。這已經是第二次,自從暗香跟了皇上以後,就沒有正常過。

“理由?”

“......一味神藥未必能解百姓疾苦,更多可能禍害人間。”這理由也不算瞎扯。

可是嚴正卿閱人無數,更別提眼前這位藏不住事的人:“皇上要你拿的?”

暗香不語。

“你覺得你能保護所有人?”

“......”

“你可知道,菩薩心腸也未必能幫助所有人,更多可能害了別人?”嚴正卿加重語氣:“暗香,不是所有人,都能體會你的良苦用心,理解你的不容易。你的心裏,終究要做出選擇。”

暗香擡頭,眼裏閃過掙紮。

“他要這個做什麽?”

“說要......要.......與我逍遙九州。”羞于啓齒的理由,卻不敢說出多餘的猜測。

“果然,你的付出也算有了回報。只是侯傲那邊咬得緊,我都問不出來,何況你呢?你去回了皇上,就說我信了你,只要我這邊一得到,馬上通知你。這事好辦吧?”

暗香猶猶豫豫,最後遲疑着答應了。

“對了,昨日府中有你的信,好像是你那哥哥來的。也怪了,你如今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了,他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暗香垂頭,看不出表情:“他總是這樣,喜歡瞎操心。”

嚴正卿哈哈笑:“這樣也好,兄弟情深,叫人羨慕啊。總比那侯傲強百倍,他可是被他親哥哥送來......”

忽然發覺自己說多了。

侯傲被送過來,也是他活該。

誰讓他就是這個命!

暗香看出了嚴正卿的走神:“主子?”

嚴正卿回神,驀然想起昨日侯傲委屈的雙眸:“暗香,你心思缜密,你說侯傲應該沒與侯逹勾結吧?”

“應該沒有。”

“那,你覺得侯逹,他能否解得了水患一事?”

“不能。帶兵打仗還可以,出謀劃策他不行。”暗香斬釘截鐵。

果然如此!心底怒氣又開始波濤洶湧,不是我冤枉你,你果真來的不幹不淨,怨不得我打你!

心中這麽一想,話語裏就含了怒氣:“行了,你出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暗香對皇上。。是真的情深意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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